34 決不辜負你

駱恒28歲的生日過得轟轟烈烈, 和喜歡的小男生有了一點親密的進展，也許出了自己能給的鄭重承諾。

不過，沉浸在甜蜜愛情裏的駱恒忘了, 自己有大半個月沒回父母那兒看看了。

28歲的第四天, 母親大人終于忍不住, 一個電話把人叫回家了。

駱恒一邊開車一邊給雲川發消息, 說，自己今晚要回家，明天再去看他。

還是用語音轉的文字, 連标點符號都沒有, 一口氣讀下來快要喘不了氣了。

說起來, 很多人都以為像駱恒這樣循規蹈矩、一步一個腳印的人, 應該是在父母的嚴格教導之下成長起來的。不過事實并非如此，駱恒的父母相當開明且好說話。

他們唯一比較在意的事情只有……

“你還不結婚？”飯桌上, 駱母這樣問道。

往常，無論誰提起這個話題駱恒都是同一個回複：工作忙到覺都沒時間睡，哪有時間談戀愛；對象都沒有，跟誰結婚？

不過今天……

這個習慣性的借口湧到嘴邊、下一秒就要脫口而出時，駱恒忽然反應過來, 趕緊把話咽了下去。

就猶豫了這麽兩秒鐘的時間，父母就看出了端倪。

駱母放下筷子，笑眯眯地對先生說：“你兒子有情況。”

駱父點頭，“談戀愛了。”

“還藏着掖着不告訴我們。”

“難怪連家都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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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正在想理由糊弄咱倆，你看他眼睛轉的。”

“行, 看看你兒子能找出什麽理由。”

“呃……”駱恒飯都吃不下去了,“不是, 您二位說相聲呢？一唱一和的。”

駱母沒忍住, 笑了，“那你自己老實說，是不是有情況？”

這話駱恒真沒法回答。

是有情況，可這情況不是能這麽輕易說出口的。

他含糊地說：“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還算是。”駱父敲敲碗邊，問道，“怎麽，人小姑娘看不上你？”

駱恒心想，這是看得上看不上的問題嗎？人家不是小姑娘啊。

不過還是順勢背了這個原因，“啊，是，嫌棄你兒子年紀太大了。”

“28也不算太大吧？”駱母說，“對方多大呢？”

“呃……”駱恒在心裏撓牆，心想這倆人還問起來沒完沒了了，又實在不能不回答，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22。”

“哦——那你是有點大了。”

“哎哎，差不多行了啊。”駱恒受不了了，趕緊制止這個話題繼續，“還沒完沒了了，這飯還能不能吃了。”

父母都笑了，“差不多定下來就帶回家看看吧，別自己藏着。”

駱恒無奈應道：“行，行行行。”

挺好的一頓飯，吃得駱恒有點糟心。

這是一定會面對的問題，駱恒早就知道，最早的猶豫和糾結也全都是因為這個原因。

雲川是聾啞人，是……男人。這兩個東西疊在一起，會給他們的愛情增加無數困難。

沖動上來的時候顧不得這麽多，愛了就愛了，說了就說了，做了就做了，可沖動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開車回自己家的路上駱恒一直在想，想來想去只确定了一件事。

絕不會藏着他們的愛情，他們要堂堂正正地站在所有人面前。

第二天上班時，駱恒遇見了何律師。

“哎哎，駱總！正要找你！”何律師一路小跑，趕緊跟在駱恒身後一起進了辦公室。

“怎麽了？”駱恒皺眉問道。

“今天有點私事，去了趟公安局，你猜我碰見誰了？”何律師神神秘秘，“一對夫妻，女方聽不見，姓雲。你說，你覺得她是誰，是不是上次那個小老板的家人？”

駱恒正端着熱水壺給他倒茶，聽見這話手一抖，熱水差點灑出來。他趕緊坐到座位上，問道：“他們去公安局幹什麽？”

何律師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人沒義務告訴我。不過我辦完自己的事後，又去了一趟之前那個派出所，你猜怎麽着——”

何律師壓低聲音，“當時那個小警察說的事你還記得吧？說是那個小老板家裏幾年前報過人口失蹤，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總之最後變成了糊塗官司。那小警察說，這案子最近重啓了——也不對，确切地說，不止是他們這一家，這陣子移交了很多幾年前失蹤人口的案子，全都由市裏的公安局接手了。”

駱恒想起來了，雲川最近一直說父母兩人神神秘秘，總是早出晚歸，有時他十點多才閉店回去，家裏也不見有人。

他又問：“然後呢？”

“然後？沒有然後了啊。”何律師往後靠在椅子上，“我就走了啊。總不能讓人家夫妻倆看見我吧？我怎麽自我介紹？哦我是之前幫你兒子英雄救美那位先生的代理律師，那你不立刻就暴露了？”

“呃……”駱恒冷酷道，“你給我好好說話。”

何律師：“我還不夠好好說話？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的光榮事跡散播出去？10分鐘讓全天茂的人都知道。不過說真的——”

他又湊近，兩只手交疊着放在桌上，小聲說：“你到底怎麽想的？你跟那小老板到底怎麽回事？我今天看見那夫妻倆，好心想上去幫忙我都不敢去！錯過多好一個幫助人家的機會。”

駱恒：“跟你有關系嗎？行了你今天說的我知道了，趕緊走吧。”

何律師啧啧啧地搖着頭，繼續八卦道：“不說是吧？那我自己猜。我猜，要麽是你沒搞定那個小老板，要麽是沒想好怎麽和家裏說。”

駱恒心想，這難道還有能第三種可能性？他懶得回答，索性轉過椅子回去看電腦。

何律師還在喋喋不休：“看你這個樣子，不像是第一種，那就是第二種。你沒跟家裏說啊？他呢，他家裏知道嗎？你們這以後打算怎麽辦啊？”

連續兩天提到這個話題，駱恒多少有點不高興了。他瞥了何律師一眼，總是溫和的神情有點冷，挺唬人。

何律師坐直身體，幹笑兩聲，說：“行吧行吧，還不讓問了。走了啊。”

駱恒「嗯」了一聲，沒再說別的。

憋了一股氣的駱恒本想早早下班回去見雲川，沒想到臨下班時突然來了個緊急的工作。

最近天茂高層有人事變動，每變動一次就要通知到他，駱恒不勝其煩。

處理好了工作後，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駱恒匆匆離開天茂大樓，驅車前往火燒雲。

還好，雲川還在營業。他快步走進去，沖雲川打了個招呼。

雲川有點忙，額頭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他擡頭沖駱恒笑笑，又趕緊回去忙自己的事情。

今天附近學校的學生來這裏過生日，挺晚了還在店裏吃小餅幹。好在他們都在靠近門口的位置，駱恒最喜歡坐的角落還空着。

他不想讓雲川抽出時間招待他，于是自己倒了杯溫水喝。他看看門口過生日的那桌小孩子，又看看雲川。

店裏明明很熱鬧，駱恒坐着坐着卻困了。他兩口喝光杯子裏的水，不知不覺，趴在桌上睡着了。

再睜開眼睛時，店裏已經空無一人，卷簾門拉了一半下來，隔絕了外面的視線，而雲川坐在他旁邊，正在低頭看手機。

餘光瞥見駱恒睡醒後，雲川放下眼睛回頭看他，有點憂慮地問：“你很累嗎？早點回去睡覺吧。”

駱恒本來想說「不累」，看見雲川這張認真的臉又想逗他。他表情誇張地嘆了口氣，倒在雲川肩膀上，說：“是啊，好累好辛苦啊，要小雲朵親親才能好起來。”

“呃……”雲川把他拽起來，遞過來一個「小雲朵捶打」的表情。

駱恒笑着抱緊他，在他唇邊印了一個響亮的吻。

“我睡了多久，是不是挺晚了？”駱恒掏出手機，果然已經快十點了，“回家？我送你。”

雲川視線飄忽着，先去看了看拉了一半下來的卷簾門，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慢吞吞打了幾個字給駱恒看，“我爸媽還沒回家。”

駱恒腦袋轉了轉。

「爸媽還沒回家」就是可以等一等再回家，約等于他們可以再享受一會兒二人時光。

駱恒被這點小心思戳得心裏軟乎乎。他一把抱住雲川，鼻息間都是咖啡豆的香氣，還夾雜着一點焦糖小餅幹的甜味，一向不怎麽愛吃甜的駱恒，今天難得感覺到了甜蜜。

膩歪了一會兒後，駱恒放開他，挺鄭重地說了幾句話。

“雲川，我記得，我第一次說喜歡你的時候，你是拒絕的，原因是，你說不想成為我的負擔。”駱恒緩緩說道，“我理解你的擔憂，也在試圖向你證明，你不是我的負擔，我也不會一時心血來潮，你擔心的事情，我都考慮過。”

雲川摳着手指，一邊認真聽他說話一邊點頭。

“再加上……就是之前你父親的事情，我知道你很憂慮，也難過，我不願意逼你分心思去想我們之間的事。我覺得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至少別讓我的感情成為你的壓力。但現在——”

說到這裏，駱恒捏捏他的手背，表情也輕松了不少，“不管中間發生了什麽，你父親回來了，至少你會知道，他沒有抛棄你，從沒有把你當成過負擔。”

雲川的眼睛有點紅，他快速眨了幾下雙眼，又繼續認真看着駱恒。

“別哭，今天說這些不是想惹你掉眼淚。”駱恒用拇指擦擦他的眼睛，繼續說道，“再後來，你們忙着你父親的事，我也不好總說這個，顯得我怪分不清輕重緩急的。但現在……”

他按住雲川的後腦，稍一用力拉向自己。兩人額頭碰着額頭，呼吸近在咫尺。

“現在，再也沒有別的更重要的、更着急的事情了。今天，你必須明确給我一個回複。”駱恒蹭蹭他的鼻尖，一字一句問道，“雲川，要不要跟我談戀愛？”

雲川垂着眼睛不看他，只是睫毛一直在抖，一顫一顫地搔着駱恒的心。

他沒有用自己的手機打字，甚至還把手機丢到一旁的座位上。銀灰色的手機彈了兩彈，發出的清脆聲響敲在駱恒心上。

之後，雲川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主動送上了自己的嘴唇。

駱恒摟住他的腰，兩手用力将人抱到自己腿上，激烈地回吻他。

這一吻結束後，他讓雲川靠在自己的肩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低聲說：“也許以後還會遇到困難，但你不需要怕。以後有你的地方就有我，我絕對不會辜負你，雲川。”

作者有話說：

以後會有困難嗎？不會的，因為這是甜文（小雲朵比OK；

我永遠都喜歡攻坐大腿這個動作（搓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