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青螭王

金色的鳥兒拖着長長的尾巴，飛上一根長長的拇指粗的龍須，這就是碧小荷醒來後看到的第一幕景象。

“你醒了。”低沉的聲音在耳邊嗡嗡的響。一頭長六丈有餘的龐然大物出現在碧小荷眼前。

螭吻渾身散發着淡淡青光，盤起水桶粗的魚尾，慵懶的擡起頭，龍須一動，金色的鳥兒就幹脆飛到它的頭上，用堅硬的喙，理一理美麗的羽毛。

“啊——你你你……你是誰？這麽大個頭，還會說話！你是什麽？”碧小荷吓得縮成一團，這東西會不會吃人啊？

“我是青螭王。”螭吻淡淡答道。

“青螭王？”聽這大怪獸冷淡的聲音，好像不是要吃自己。碧小荷的恐懼稍減，開始打量眼前這個龐然大物。只見它的腦袋很像龍，沒有龍角，身子又長又大，爪子縮在身體下沒看見，尾巴卻是魚狀，鱗甲青中帶藍，有點像龍族的近親。

“你是……呃……龍？”原本碧小荷想說變異的龍，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她不知道說出來後，這個大家夥會不會把她當點心，一口吞了。

青螭王龍須一挑，帶着與生俱來的驕傲，道：“我是龍的兒子。”

“哦。”碧小荷受教一般的點點頭，忽然想起龍生九子，排第二的就是螭吻，螭吻龍首魚身，不就是眼前這個家夥麽？“你你你你是螭吻！”

青螭王閉上眼，聲音充滿不屑：“都說了我是青螭王。”

“哦，對哦。”碧小荷敲敲腦袋，看來是暈太久，智慧都退化了。“這是哪兒？你為什麽會在這裏？我又為什麽會在這裏？”

螭吻朝她翻了個白眼，這女人不會凍成白癡了吧？

“哎，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啊？”碧小荷坐起來，四下張望，周遭白茫茫的一片，只在青螭王的身後十幾丈遠的地方，有一個碧玉石臺，發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煞是好看。“喂，你怎麽不說話？”

“我是青螭王，不叫喂。”

“呃……好吧，青螭王，我可以叫你青螭大哥麽？不說話就算默認了，青螭大哥，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還有你頭上的那只金色的鳥，尾巴好漂亮哦！它是不是有鳳凰血脈？”

青螭王長長的吸一口氣，只回答了一個問題：“這裏是地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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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穴？”碧小荷咬着嘴唇，這名字真個古怪。“你一直在這裏？”這地方暗無天日，又冷得要死，青螭王乃堂堂龍子，竟然會住這種地方！

青螭王的眼中充滿無力的滄桑感：“我受困此地已經五百年了。”

“哦。啥？你說你是被困在這兒的？五百年！誰這麽大膽，竟敢囚禁龍子？”

“是誰已經不重要了，我倒是很奇怪，你是怎麽進來的？”

碧小荷非常努力的想了想，還真不知道是怎麽進來的！“我只記得我被吊在一個黑乎乎的地方，好不容易弄斷了銀色鎖鏈，一不小心就掉下來了，然後……嗯，就走進來了。”

青螭王的魚尾輕輕的動了動，擡眼，道：“你倒是個有緣人。”

碧小荷打一個寒噤，抱着雙臂瑟瑟發抖，這鬼地方就沒個暖和點的地兒麽？

“你很冷嗎？”青螭王的聲音低沉卻不失溫柔。碧小荷點點頭，青螭王張口吐出一團水藍色的霧氣，溫暖啊！碧小荷對青螭王的戒心徹底除去，直接跑到他身邊去取暖。

青螭王魚尾一動，把碧小荷卷在巨大的身軀中。碧小荷抱着青螭王龐大的軀體，臉貼着亮閃閃的青藍色鱗片上，不要認為水生動物都是冰冷的，至少這一頭螭吻還比較暖和。

“你不怕我嗎？”青螭王問。

“你會吃了我嗎？”碧小荷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

青螭王淡淡一笑，看不出龍臉的變化，但感覺那就是笑。“龍生九子，大多都被你們人類認作邪惡的化身，若非如此，我又怎麽會受困此地，五百年不見天日？”

“那是那些人搞錯了，至少你就挺好，看我冷還給我取暖。”

“我很好嗎？”青螭王的眼神有些迷離，許多年前，也有一個女孩說他好，還當着大海發誓要嫁給他，但最後……她死了，而他被封印于地穴，時光匆匆，已經五百年了。

碧小荷盯着青螭王的龍頭，若有所思：“青螭大哥為什麽會受困此地？”

青螭王目光投向遠方的黑暗，許久才吐出一句話：“技不如人，所以就被封印于此。”

呃……碧小荷感到頭皮發麻，螭吻可是龍族異種，更何況是螭吻中的王者，就算是修煉出九朵仙蓮的準仙人也不一定是青螭王的對手，能将青螭王封印于此，難道是天上的神仙？

青螭王看出碧小荷的疑惑，淡淡道：“封印我的并非人類，是我大哥赑屃。”

“啥？你大哥？為什麽呀？”碧小荷以為自己聽錯了，都說龍生九子各有所好，九兄弟的性格雖然古怪了點，但畢竟是一個老爹的種，還是很團結的嘛，老大赑屃為什麽會封印青螭王？

“都是過眼雲煙，至于為什麽，已經不重要了！”五百年了，她早已不在人世。青螭王閉上眼，不願觸及心底最深處的憂傷。如果可以，他願意舍棄與天同齊的生命，和她在凡間做一對普通的小夫妻。漣漪，轉世輪回之後，你在哪裏？

“你能幫我一個忙嗎？”青螭王緩緩睜眼，青藍色的龍須動了動，金色鳥兒撲扇兩下翅膀，還是停在龍須上。

碧小荷在青螭王的龐大身軀中，換了個舒服一點姿勢，道：“我能幫你什麽？”青螭王為自己取暖，态度還這麽溫和，只要不是丢命的忙，一定幫他。

青螭王龍軀一轉，龍頭望着不遠處的碧玉石臺，道：“看見了嗎，那個石臺？”

“看見了。”碧小荷道，這麽大個臺子，還綠光藍光的往外冒，看不見的是瞎子。

“那是五彩琉璃碧玉臺，上邊有一把五彩琉璃尺，你只要把琉璃尺從碧玉臺上拔出來就可以了！”

“好啊，沒問題！”碧小荷不暇思索的答應，旋即又想到，青螭王在這裏呆了這麽久，為什麽自己不去把琉璃尺拔出來？但話一出口，沒有反悔的餘地，碧小荷只得硬着頭皮去拔琉璃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