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九虛劍陣

咚！咚！咚……

山頂的鐘聲不斷。

後山的獨立小院中，一位皓首番番的老道，坐在灌滿冷風的房間裏，窗戶咿呀作響，像是經不住山風呼嘯。房間的陳設幹淨而簡單，只有一床、一桌、一蒲團，蒲團邊有一個黑色的小盆，看不出是什麽材質，房間裏的唯一裝飾，就是北牆上挂着的三清像，畫像下設一個案桌，桌下是蒲團，蒲團上就是那個枯坐的老道。

聽見觀裏的緊急鐘聲，老道緊閉的雙眼驀地睜開，幹枯的手指朝小黑盆裏輕輕一點，一道紫得發黑的波紋輕輕蕩開，小盆中就幻出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模樣。

“舒師弟，發生何事？”老道問。

盆中之人道：“禀掌門師兄，有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修道士闖入山門！”

老道微驚，子虛觀源源千年，敢擅闖者數不出幾個。“知道是什麽來頭嗎？”老道問。

盆中之人答道：“其中一人自稱聖門玄天弟子。”

“聖門玄天？”老道眼角微眯，沉吟道，“子虛觀與聖門玄天向來同氣連枝，斷然不會貿貿然闖我子虛觀，定然是有人從中作梗，假借聖門玄天之名，挑起兩派嫌隙。舒師弟，啓動小九虛劍陣，活捉來犯者！”

“是。”舒姓老人道，“說來也巧，适才寒風來報，說聖門玄天趙乃仙坐下弟子殷若成前來拜訪掌門師兄，但此刻又強闖紫柏山，此事蹊跷。”

“哦？我知道了。對了，近來可有逸飛的消息。”

舒姓老人道：“自三月前收到過一張傳音符，至今沒有消息。”

“好，你先處理眼前之事，我稍後就到。”老道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令舒姓老人異常震撼——“師兄，你要出關？”

老道不再說話，緩緩閉上眼睛，黑色小盆中的幻象也驀地消失。

半山腰上，殷若成與碧小荷仗劍直沖，一路往前，終于如願以償的見識到了子虛觀的守山大陣——九虛劍陣。

滔天劍氣從四面八方湧起，成千上萬的虛幻劍影飄浮于空，周遭百丈內的方圓盡數被九色劍光籠罩。這僅僅是小九虛劍陣，若是大九虛劍陣開啓，能将整個紫柏山籠罩其中，子虛觀就是憑借此陣，千年來威懾天下，無人敢挑戰子虛觀的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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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小荷手持凝碧劍，不停運轉心法，調動靈氣，凝結一層淡淡的金色護身氣障。小九虛劍陣驟然爆發的無盡威壓，碧小荷雖有護身氣障，依舊被震得一個趄趔，金色護罩不停波動，險些破開。“靠！什麽破劍陣，這麽厲害？”碧小荷忍不住罵一句，試着調動青螭王留給體內的九龍真氣。

漫天劍影，不時射下，或一兩劍影，或千萬劍影，每一次攻擊都令人猝不及防。殷若成揚手劃出三道護身氣障，将碧小荷也籠罩其中。碧小荷微微咋舌，低聲叫道：“你怎麽能夠弄出三層防護罩？”

“你若好好修煉，早日達到用心若鏡的境界，自然也能煉出三層防護罩。”殷若成淡淡道，随手往碧小荷身上貼了各色各樣的靈符，少說也有二三十張。

碧小荷大感驚愕：“幹嘛給我貼這麽多符？好難看的！”

“九虛劍陣非同尋常，你呆在這裏別亂動。”

碧小荷雖然很不服氣，但自身實力不足，九龍真訣修煉的時日尚短，打殺幾個小魚小蝦還好，要挑戰九虛劍陣這等威力驚天的超強法陣，除非青螭王親臨。

殷若成手持純鈞劍，渾身散發出淡淡的青黃光芒，整個人慢慢騰升而起，在距離地面九丈九的地方停下。殷若成虛空而立，目光環掃九虛劍陣，劍陣四方均有一柄流光溢彩的幻劍，劍陣中央更有一柄高逾十丈的巨大彩劍，陣中劍氣縱橫，四方幻劍以中央彩劍為中樞，而漫天小劍又以四方幻劍為引。殷若成與碧小荷此刻位于九虛劍陣南面的邊緣地帶，身後百步遠的地方就是南方幻劍。

殷若成修行二十餘年，有兩大愛好，一是靈符，二是陣法。答應碧小荷強闖紫柏山，九虛劍陣是其主要原因。殷若成緩緩閉上眼，細細感受劍陣中的微妙變化。淩厲劍氣從他身旁刮過，殷若成黑發飛揚，身上光芒由青黃之色漸漸變成一種非常精純的青色，自骨子裏迸發出一種震懾奪人的勢。剎那間，兩道劍氣平行疾射而來，電光火石之間，殷若成驀地睜眼，揮動純鈞劍，激起兩道青色劍氣，狠狠撞向那兩道劍氣，兩道劍氣眨眼被撞成虛無。南面幻劍光芒閃動，似乎被殷若成的舉動激怒，突然間，南面區域上空飄浮的數千小劍，如風卷殘雲般的墜射而來。

碧小荷駭然失色，驚呼道：“用不着這麽狠吧！”拼命催動九龍真訣抵擋墜落的劍氣。

殷若成輕喝一聲，腳掌一跺，突然沖天而起，迎上漫天劍影。純鈞劍或劈或砍，青色劍氣戰意昂揚。碧小荷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虛幻小劍擦過殷若成的側臉，竟然失聲尖叫起來，“啊——還好，還好，差那麽一點點。”碧小荷拍拍胸口自我安慰，殷若成如果挂了，她怎麽鬥得過這麽大的劍陣！不過，殷若成的步法好精妙，好眼熟。這時候碧小荷也沒有時間多想，運轉玄功，調動靈氣，不停加強防護罩的強度，在幾十百把道劍氣的撞擊下，防護罩早就碎得不成樣子了，若不是有殷若成的靈符護身，只怕現在的碧小荷已經成了劍下亡魂。

漫天劍氣一波接着一波，毫不停歇的淩厲射下，殷若成步法奇特，每次虛幻小劍就要擊中，都被他恰到好處的躲過，好像經過精心計算過似的。殷若成三兩步就跨出十數丈，漸漸接近劍陣中央。九虛劍陣東南西北四方幻劍突然大亮起來，彩光滌蕩，絢爛奪目，四方劍氣朝中央游走凝聚。看萬千小劍聚在頭頂，殷若成驚心之餘，卻騰升起一股不服輸的鬥志豪情。相傳闖過九虛劍陣的人，均有機會繼承九虛劍氣。

殷若成心潮澎湃：“天地傳承，不分宗派，靈虛真仙，我殷若成無往無懼，可否傳承通天絕地九虛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