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勸說

對于很多鄉下人來說，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多銀子和首飾，看熱鬧的村裏人一下子便議論紛紛，都忍不住指着段家的門竊竊私語。

王氏聽見動靜，先一步走了出來，她一見秦媒婆這陣勢，心中便有些不快。畢竟先前是她引着秦媒婆進了段家，現在秦媒婆苦苦糾纏，雖然并非她的主意，但總歸和她扯上了一點關系，這要是被村子裏的人知道了，定是要說閑話的。

王氏滿臉無奈地看着秦媒婆，道：“秦姐姐，你這是做什麽？”

秦媒婆板着臉，看都沒看王氏一眼，只道：“王妹子，這事和你沒關系。”

頗有點翻臉不認人的意思，但王氏卻聽得松了一口氣，她默默地退到了一邊，不再阻止秦媒婆大聲喊叫段家姐妹的名字。

過了一會兒，段家還是沒有動靜，人群的議論聲變得更大，就在這時，陳家的門被推開，柳氏走了出來。她一出來就看見了吵鬧的場面，當即皺起了眉頭。

“在別人門前大呼小叫，你們這些人還有沒有規矩！”柳氏的目光從打開的兩個紅木箱子上掃過，而後眉頭皺得更緊，她看向秦媒婆，不悅道：“你上門找人就是用這種态度？就算是小門小戶，也不會願意開門讓你這種人進屋。”

柳氏說得很不客氣，一方面是因着心中的火氣，另一方面是因着她看出了秦媒婆來者不善，便想将她打發走，讓她不要在段家門前鬧事。

秦媒婆冷笑一聲：“這位妹子，我找段家的人，與你沒有關系。”

“你吵着我了就和我有關系！”柳氏更加不悅，雖然她一向端着架子自覺與村中的歪惡婆娘們有天差地別，但現下為了解決問題，不得不吵。

秦媒婆也是個不願吃虧的，她撇撇嘴，白了柳氏一眼，諷刺道：“喲！管天管地還管別人拉屎放屁，老娘這是站在段家門前，喊的又不是你，跟你有什麽關系？要你在這裏自作多情。”

柳氏冷哼一聲：“我自作多情？分明是你沒有規矩，你看段家姐妹給你開門了嗎？也不知道是哪裏蹦出來的，穿得倒是整齊，就是性子粗俗不堪，惹人生厭！”

“你！”秦媒婆被氣得直咬牙，就在她準備還嘴的時候，有人突然喊了一聲。

“回來了回來了！段家姐妹回來了！”

原來這兩個小賤-人不在家。

秦媒婆立時轉移了注意力，她驀地轉身，看向穿過人群慢慢走過來的昭盈和段淩。

昭盈和段淩出門給裏正家送藥去了，要不是有人來找他們，說他們家門前有人來送錢，兩人恐怕還要在裏正家中多待一會兒。

昭盈看見是秦媒婆站在自家門前，當即便蹙起了眉頭，她停下腳步，回身緊緊地牽住了段淩的手。

段淩也看見了秦媒婆，但他仍舊是一臉淡然，見昭盈來牽自己，他順勢分開手指，和昭盈十指相扣。

秦媒婆擡了擡下巴，臉上滿是得意的神色：“段家妹兒你終于回來了，我可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說着，她擡手指了指地上的兩個紅木箱子。

“上次我想撮合你嫁給府城裏的周老爺做續弦，結果你很快就拒絕了我，恐怕是害怕我騙你吧。”秦媒婆輕蔑地看着段淩，嘴角雖然向上翹着，但誰都能看出其中的諷刺之意，“我這人呀，最是憐貧惜弱，雖然那時你下了我的面子，但我想了想，決定不和你計較。”

“後來，我專門去了一趟府城，将這件事告訴了周老爺，周老爺大氣，當即給了我兩箱東西，只要你願意嫁給他，這些銀子和首飾便當做見面禮送給你。”

“周老爺家富貴，聘禮還會另算，只要你願意嫁過去，以後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她的話音剛落，看熱鬧的人頓時便喧鬧了起來，他們都驚訝于周老爺的富貴，同時也議論着段淩的好福氣。

不過也有不少人客觀地指出了問題，周老爺必定年紀很大，不然也不會找一個鄉下女子做續弦。

秦媒婆等着人們議論得差不多了，她繼續開口說道：“周老爺今年三十九，這個年紀正正好，這個年紀的男子會疼人，你想要什麽，他便答應什麽。只要段家妹兒願意嫁過去，定能和周老爺幸福美滿。”

秦媒婆說得天花亂墜，說得不少人聽了都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

有婦人勸道：“段大妹兒，你還有什麽不同意的，你嫁過去，以後就可以不用辛苦地上山采藥了，你可以帶着段小妹去府城裏享福啰。”

“是啊是啊，你們姐妹倆孤苦無依，你早些嫁人，你們也算是有了依靠。”

“段大妹兒，這可是好事情，錯過就沒有了。”

聽了鄉親們的話，秦媒婆心中很是得意，她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金錢的誘-惑加上衆人的勸說，她就不信這個小村姑不動心！

昭盈心中很是憤怒，她的眉頭皺得更緊，正想開口，就感覺到段淩握着她的手更加用力。她下意識看了過去，只見段淩的神色仍舊淡然，他平日裏清冷的目光只有在看向自己的時候才會溫暖。

“段大妹兒，你現在的覺得如何？”秦媒婆見自己說了半天，段淩久久沒有反應，她忍不住開口問道。

原本還有些喧嚣的人群頓時安靜了下來，人們不約而同地看向段淩，等待着他的答案。

段淩原本低着頭和昭盈對視，聞言，他收回目光擡起頭來，他的目光落在秦媒婆身上，而後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他還是和先前一樣的答案，不嫁！

秦媒婆心中頓時火起，臉色猛地沉了下來，她恨恨地看着段淩，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會破口大罵的時候，秦媒婆突然收起了所有不悅，她對着段淩輕笑了一聲，道：“既然段大妹兒還是不同意，我就不再浪費工夫了。”

說完後，她讓人關上了紅木箱子，而後平靜地帶着箱子離開了。看熱鬧的村人們全都唏噓不已，不少人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段淩。

王氏眼珠一轉，她趁衆人不注意，穿過人群，朝着秦媒婆的方向追了過去。

柳氏則是暗暗松了一口氣，她一關院門，回了屋子。

段淩沒有在意人們的目光，他牽着昭盈進了院子。昭盈仍舊皺着眉頭，她搖搖段淩的手，說道：“這秦媒婆很是讨厭，阿姐你先前就拒絕過了，她還來糾纏。”

段淩點點頭，表示自己也很讨厭秦媒婆。

“阿姐，她還會再來嗎？”

段淩搖頭，她不會再來了，她會想辦法收拾我們，讓我們走投無路，然後不得不去求她。

昭盈稍稍松了一口氣：“不來便好，若是她再來，我便将她打出去，不準她再進我們村子！”

昭盈不清楚其中的內情，她簡單地以為秦媒婆是想賺周老爺給的豐厚賞錢，并不知道秦媒婆從一開始就撒了謊，她并沒有将秦媒婆想得那麽壞，是以沒有設想過秦媒婆會報複他們。

段淩不能開口向昭盈說明，當然，就算是能說，他也不會說，他不會讓昭盈擔驚受怕。

段淩其實并不擔心秦媒婆的報複，不過他還是決定這段時日裏将昭盈看緊些，昭盈身邊不能出一點亂子。

秦媒婆的報複來得很快，段淩去醫館的時候，掌櫃便向他禀報：

“那姓秦的婆子前幾日來過醫館，給了我們兩百兩銀子，她讓我們以後不準再收公子你送來的草藥。”

“還有，王氏主動去找了秦媒婆，讓秦媒婆看了看大女兒張盼，秦媒婆見張盼雖比不上公子你，但還算長得俊俏，便決定帶張盼去府城裏讓周富商瞧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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