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老爺, 妾身錯了, 妾身真的錯了。”蘇氏依舊只有這麽一句,哭得滿臉是淚,“前幾日,妾身趁老爺去了京城不在家,就起了這樣的心思。外頭找了人,與他們合謀好, 做了這件事情。”
“那一萬兩銀子, 我是不會動用的。我要那個錢有什麽用, 我都是留給柏哥兒的。”
蘇氏也知道,如今還能夠讓老爺留點情面的,也就只有柏哥兒了。
所以,蘇氏便說自己都是為了兒子着想。為了兒子着想, 為了柳家的後代着想, 他會原諒自己的。
柳重山目光淩厲,重重在她臉上劃過。他看着她, 仿佛在确認她所說的每一個字的真假。
蘇氏不是省油的燈,她最擅裝可憐博同情。裝起來,連她自己都可能會被自己騙過去。
柳重山相信她是為了兒子, 而為了兒子,他也會再原諒她這一回。
“我會跟劉縣令說,此事不予追究。不過你出去後, 就不必再回柳家了。”柳重山起身, 語氣冷冷。
蘇氏猛然驚得擡頭, 也站了起來。
“老爺要趕我走嗎?我能去哪裏……”蘇氏又忍不住哭起來,“我不能離開的,若是老爺不要我了,我……我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老爺那天也瞧見了,董家的人太可怕。我當年讓董家丢了人,害他們淪為整個村子的笑話,若是沒了老爺的庇護,他們會掐死我。”
這一點,柳重山心裏也明白。
當年的事情,他有錯。所以,此時此刻,就算他不願她再回柳家,也不可能真不管她的死活。
“我會安排人給你買一處院子,你自己住在那裏。以後每個月給你十兩銀子,往後不許你再回柳家,也不準你再見柏哥兒。”
說罷,柳重山重重一甩袍子,便頭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蘇氏如遭雷擊,要跟着走,獄卒卻及時走了來,立即将牢門關上。
“老爺!”蘇氏出不來,手抓着牢門,沖柳重山的背影喊,柳重生并未理會。
牢裏陰暗潮濕,讓柳重山的心情十分壓抑。
出來後,陽光照在身上,感受到了那股子暖意,柳重山心情忽而明媚起來。他想了想,決定去柳荷夫妻那裏。
蘇氏雇人劫財的事情,柳芽已經一字不漏的全部說給郭氏聽了。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郭氏十分吃驚,她不敢想蘇氏竟然能做出那種事情來。但是當侄女拿這件事情當笑話一樣,在她面前說了一遍又一遍後,郭氏倒也不覺得怎麽樣了。
郭氏坐在廊檐下曬太陽,手裏做着繡活,她在給女兒侄女們做新衣裳。
蓉姐兒坐在小板凳上,挨着母親坐。
柳芽站在母女倆面前,又将昨兒晚上劉縣令審蘇氏的事情說了一遍。蓉姐兒聽得津津有味拍手叫好,郭氏只笑了笑,便說:“好了好了,你都說了八百回了,不嫌累?”
柳芽跳過去,挨着郭氏:“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活該啊。大伯娘,您聽了這些話,不高興啊?”
“沒什麽高興的,也沒什麽不高興的。”郭氏一邊做着手裏的活,一邊對侄女說,“她的确是罪有應得,但是咱們過咱們的,不必去在乎她。”
“您就是心善。”柳芽拍了拍手,挨在郭氏另外一邊坐下來,腦袋擱在郭氏肩膀上,“也不知道,大伯現在是怎麽想的。蘇氏的狐貍尾巴都露出來了,他老人家不會還打算偏着護着吧?”
恰好柳重山進了二門來,聽到了這句,他腳下步子一滞。
郭氏目光沉靜:“那也是人家的事情,咱們管不着。”
柳芽說:“伯娘,是大伯糊塗。那如果大伯攆走了蘇氏,或者說再不管她了,任她去自生自滅,您會再給大伯一次機會嗎?”
這也正是柳重山想知道的,所以,他沒有立即進去。
對這個問題,郭氏沒有猶豫,她只搖搖頭說:“都已經分開了,如何再回去?我覺得自己現在這樣挺好的,與你們在一起,心情都很愉悅。再說,你二姐二姐夫就要去京城做生意了,到時候,我會帶着蓉姐兒也過去。京城的宅院雖然貴,但是拼拼湊湊,也能湊出些錢來。”
“到時候,就買個巴掌大的院子,也行啊。”
郭氏想好了,長女若是去了京城,她也跟着。也不給她添麻煩,就是靠得近些,心裏也有個念想。
想見她一面的時候,還能見到。
柳芽捧着臉:“二姐怎麽說走就要走啊,都不帶上我。”
郭氏說:“她是跟你姐夫一起去的,忙正事,又不是去玩兒。再說,你也不小了,要不了兩年就要嫁人,總不能一直黏着你二姐吧?”
柳芽不想說話,總之,她心裏挺失落的。
從小就跟堂姐親,她若是走了,她真是覺得沒意思。
見侄女蔫了,郭氏丢下手上的活來,勸着說:“你要是真舍不得你二姐,回頭等她的事情落實下來,你再跟她好好說說。她是個有主見的,說不定也給你安排好了呢?”
“那倒也是。”柳芽又開心起來,“我還是很小的時候去過京城呢,當初和二姐一起,跟着大伯去的。”
“當時只知道那裏很繁華,街道有咱們這裏的五個寬。晚上沒有宵禁的時候,街上可熱鬧了。”
“伯娘,等去了後,我帶你去玩兒。”柳芽憧憬着。
“爹爹。”蓉姐兒瞧見了站在門口的父親,忙起身,跑着過去。
蓉姐兒拉父親手,搖着問:“爹爹來了,怎麽不進來?”
柳重山有些日子沒見着小女兒了,甚是想念。此番瞧見,自然是彎腰抱着将人舉得高高的。
蓉姐兒被舉高了,興奮得直笑。
柳重山便想起來,兩個女兒小的時候,他都喜歡抱着她們,再舉得很高。
抱了會兒閨女,柳重山這才看向郭氏。
郭氏已經站了起來,只是笑着問:“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們。”柳重山朝郭氏走去,四下看了看,“這裏不錯,只是住的人多了,就顯得有些擁擠。”
郭氏說:“我也只是暫時借住在這裏,住不了多久,也不會麻煩他們太長時間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柳重山有話想說,便将蓉姐兒放了下來,他看了眼侄女柳芽。
柳芽會意,忙牽着蓉姐兒手說:“我們去玩兒好不好?”
蓉姐兒最愛玩兒,所以,很好哄。
郭氏指了指一邊說:“你坐吧。”
柳重山撩了下袍子,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
郭氏道:“你也不必擔心我,将來芙姐兒夫妻去哪裏,我都跟着。我自己有手有腳,總能做點活賺點錢。你的事情我知道了,那一萬兩銀子,你們兩個要是沒商量妥當,不給我我也不會吵。”
“不!”柳重山知道她會錯了意思,忙說,“說好給你的銀子,一文錢都不會少。”他頓了頓,目光定定落在郭氏身上,欲言又止的,似是內心掙紮了片刻,最後還是說道,“瓊花,我們二十年夫妻了,不可能一點感情沒有。我對不起你,做了很多傷害了你的事情。”
“這些日子你不在,我才知道,我心裏根本放不下你。今天來找你是想說……”
話未說完,便被郭氏打斷。
“柳老爺,咱們都一把年紀了,無需再說這些。我現在不想別的,只希望兩個女兒都好好的。只是,畢竟曾經做了二十年夫妻,我還是希望你過得好。”
郭氏輕輕嘆息一聲,倒是誠懇。
“不管你是真的不清楚,還是不在乎,總之,連我這麽蠢笨的人,都看得出來蘇姨娘沒安好心……往後你們過日子,你得多留個心眼。”
“她挺厲害的,我不是她的對手。我也不想去做誰的對手,我只想好好過安生日子。”
“這日久見人心,相處得久了,一個人本來是什麽面目,漸漸就能看得清楚了。以前,我也可憐她,同情她,所以,就算再難過再不好受,我也尊重你的決定。我待她好,待柏哥兒好,都是真心的。起初她也老老實實,只是後來……她竟然要害我的芙姐兒,我不能忍。”
“你不信芙姐兒,可我信。她是我的女兒,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她說什麽,我都是信的。”
柳重山滿面愧疚,他羞愧得無地自容。
郭氏又說:“其實你做的也沒錯,我們雖然是你的妻子女兒,但她到底也是你的女人,而且還替你生了一個兒子。你若是一心只偏向我們,那她勢必覺得委屈的。”
“我理解,不怪你。但是,我也不會原諒你。”
“柳老爺,你走吧。”
柳重山悶着頭,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許久後,才又說:“瓊花,我舍不得你們。這些日子家裏沒有你,我每天都覺得不開心。忽然就覺得沒了動力,賺再多的錢,都不知道花在哪兒。”
“以前做生意再苦再累,但心裏卻很開心。只要想着你跟孩子們在家等着我,我吃再多的苦,都不覺得苦。”
畢竟一起生活了二十年,若說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他懷念的那些過去,她也一樣懷念。想曾經,他常常一出遠門就是數月,那時候還沒有蓉姐兒,她就帶着芙姐兒一起,天天數着日子盼望他回家。
只要他一回家了,必然第一件事情就奔後院來,先跟她們母女相聚。
等聚夠了,才會去老太太那裏問個安。
郭氏承認,他的确待她們母女非常好。所以,即便到現在,她也并不怪他。
但是這些日子過下來,郭氏也堅信,自己是不可能會再回去的了。
他們已經不是夫妻,既然如此,便天各一方吧。
“我還是那句話,你回去吧。”相對于柳重山的執着,郭氏倒是顯得淡定許多,她姣好的面容上,笑容淺淺,“我會好好照顧蓉姐兒的,你別擔心。”
柳重山萬分痛苦。
過了會兒,他抹了把臉問:“你剛剛說去京城,是怎麽回事?”
郭氏便将昨天女兒跟她說的事情,重複了一遍給柳重山聽。
柳重山笑起來:“我就知道,女婿是個出息的。”
“是你替芙姐兒選了個好夫婿,讓她這輩子都得了依靠。”郭氏感激他。
郭氏雖然性子軟,但有些時候,也很執着。
從她離開柳家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會再走回頭路。
就在這幾日,顧家的事情也塵埃落定。
顧旭親自帶過來的消息,說是陛下已經點頭同意翻案了。顧家當年是被冤枉的,只要陛下心裏願意去翻這個案子,那麽顧家勢必可以平反成功。
這次顧旭顧昶回京面聖,陛下也對他們兄弟二人頗有贊譽。
已經準許他們兄弟兩個來見大長公主。
顧昶要再回南鏡之地,親自将這個好消息快馬加鞭帶過去,告訴那裏的顧家人。所以,匆匆回來見了祖母跟母親一面後,他就要離開。
然後留在那裏等陛下召顧家回京的聖旨,再護送家人回來。
顧旭這回不走,他留下來,陪在這邊的家人身邊。
顧家已經許久都沒有這麽熱鬧過了,老夫人實在開心,讓小輩們好好準備一頓豐盛的午餐,算是給顧昶踐行。
好不易聚在一起,顧晏不願家人累着,所以便決定在四方酒樓弄個包廂吃一頓,算是給他二哥踐行。
雖說是百年世家,但是流落市井這些年了,很多時候,一些規矩也都暫時放開了。
老夫人讓大家不必避嫌忌諱,男女一桌吃飯,還顯得熱鬧一些。
熱熱鬧鬧吃了一頓,除了顧昶外,其他人都喝了些酒。
顧昶一會兒吃完就得離開,不便喝酒。
席間,老夫人說了很多話。為了避免提到當年,大家都十分默契的只說些開心的事情,那些冤屈,只字不提。
吃了飯後,顧昶給老夫人跟二夫人磕了頭,先行離開了。
顧旭親自護送家人回去,顧晏夫妻則稱有事,先行告別。
坐進馬車,柳芙便挨着丈夫,腦袋靠在他肩膀上。顧晏一如既往的坐姿筆直,感覺到人靠過來,他也只是睇了眼,沒挪開身子。
柳芙到底不放心她父親,怕她們母女三個離開後,柳家會被洪世宣跟蘇氏那對狗男女榨幹。
所以,她便求着顧晏,讓他使出一計來,讓洪世宣與蘇氏的奸情,可以公諸于世。
了結了這樁事情後,她上京城去,也能心安一些。
這些日子來的相處,柳芙漸漸覺得,其實顧晏也并非冷漠無情之人。至少她哭着鬧着求他幫忙的事情,他都幫了。而且她覺得,有這樣一個可靠的男人在身邊,真的可以無憂無慮。
遇到難處了,他只要稍稍動一下手指,什麽困難都能迎刃而解。
以前柳芙只覺得他心狠手辣不近人情,但是現在覺得,這心狠手辣可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有些人,想心狠手辣一些,還沒那個本事呢。
這樣一想,柳芙越發覺得傍着這個夫婿就可以一輩子高枕無憂。
越想越心花怒放,冷不丁的,柳芙就主動抱着人親。
顧晏始料未及,一雙漆黑的眸子驀地睜大,微肅容看着坐在身邊的嬌俏小女人。
見他這副表情,柳芙還覺得委屈呢,撇着嘴說:“怎麽了?親你一下不行啊?”
顧晏這才有了反應,擡手在臉上擦了一下,眉心一點點凸起來。親的他……一臉的口水。
柳芙還是頭回這樣主動呢,還被嫌棄,她心情很不好。瞥了眼坐在身邊的人,她鼓着嘴巴說:“你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占了我便宜,還嫌棄我。”
顧晏:“到底誰占了誰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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