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農村裏吃晚飯早, 溫家早就吃完晚飯了,知道溫九鳳沒吃,楊春花特意給她專門做一頓。
怕溫九鳳放下東西就走, 她還提前堵閨女的嘴。
“你婆婆自己都跑來跟我炫耀呢,說兒媳婦心靈手巧會教人, 有小志在家裏, 她現在自己能做飯。”
楊春花語氣酸溜溜的, “你又不是楊家的老媽子, 沒了你還不能過了?我吃不上我閨女做的飯,想給我閨女做頓飯都不行啊?”
“那我做飯也沒有娘和嫂子做飯好吃呀,你想吃我下次休息回來做好不好?”溫九鳳現在沒那麽多心理包袱, 跟家裏人也熟稔了,小嘴兒比以前會哄人多了。
楊春花在廚房切白菜,頓頓頓聲音可大了, “哼, 我指望不上你,十天半個月的能伺候我閨女一頓飯, 你娘我得就燒高香了。”
溫九鳳就抿着唇笑,不再說拒絕的話。
她喜歡楊春花這種喇叭花一樣的心疼, 雖然都藏在大嗓門裏,有點吵鬧,可記在心裏都是暖暖的。
楊春花也沒做複雜的,就做了個熟鍋面。
現在秋收家裏男人們幹體力活,不吃點好的身體肯定受不住,所以家裏買了肉, 抹了鹽掉在廚房頂上,熏得越久越入味兒。
新買來的肉剛挂廚房頂上第二天, 切好肉片洗一洗還能當鮮肉炒。
她把大白菜切成細條,先用蔥花和肥瘦相間的大肉片子炝鍋。
出了油花後,再放上大白菜條滴幾滴醋翻炒,炒出香味來直接倒上熱水,把挂面在裏頭煮個三分鐘,出鍋就能吃。
面條裏有肉有菜,還帶着蔥花焦黃的香氣,微微帶着點酸,不用滴香油就香得人流口水。
還有半個多月就要臨盆的吳倩,聞着味兒又餓了,大嫂不說話,她也不好意思說,就偷偷咽口水。
楊翠翠生的大兒子壯壯已經九歲,饞也不好意思說,靠在楊翠翠身邊,偷偷扯他娘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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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倩的兒子狗蛋才三歲,饞了就往桌子跟前站。
他也不說話,可能溫家的爺們都比女人要內斂點吧,他就抱着一條桌子腿,眼巴巴看着溫九鳳和桌上的面條。
楊春花看得又好笑又好氣,拍着倆小子後腦勺,“吃晚上飯的時候追着讓你和你哥多吃幾口都不吃,這會兒又饞你姑的。”
狗蛋也知道不好意思,試圖用桌子腿擋住肥嘟嘟的臉蛋,“我姑吃的東西就是好吃。”
這話壯壯也同意,他靠在楊翠翠身邊小聲附和,“姑帶回來的冰糖都比別人給的好吃。”
“你咋不說你姑放的屁都是香的。”楊春花翻個白眼,“行了,鍋裏還有,誰還想吃,自己去盛。”
其實楊春花也覺得閨女拿回來的東西好吃,知道家裏孕婦和孩子看見肯定饞,她多下了點面條,吃過晚飯也都吃不多,就是解個饞,還是能吃得起的。
其他人都聽笑了,溫九鳳也跟着笑起來。
她知道是空間優化的效果,所以她拿出來的東西都格外好吃。
看着溫九鳳慢吞吞嗦面條的時候,溫老五從外頭溜達着回來了,看見閨女回來,還聽說她給自己買了鞋,高興地當場就換上了。
楊春花沒眼看自家男人這悶樣兒,她還有點生氣秦月如的話,坐在桌子前納鞋底,嚷嚷着明天下地的時候要跟秦月如撕吧清楚。
“不叫人看見,我就找個癞蟲合蟲莫扔她懷裏,她不是喜歡那天鵝肉嗎?癞蟲合蟲莫讓她自個兒當去吧!”
溫老五踩着新鞋在屋裏直轉悠,聽見媳婦嚷嚷趕緊問,“咋了這是?”
“跟你說有啥用?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你是好意思跟人家女知青撕吧,還是敢警告知青招子放亮點?”楊春花看着他腳上的鞋泛酸,又不是光他有,得意什麽。
閨女還給她買了桃酥和專門給她做衣裳的布呢!
她瞪溫老五,故意呲噠他,“要論靠譜,你還不如六民呢。”
溫老五慢慢點頭,“我是不靠譜,但我跟我九丫一樣,她有好哥哥撐腰,我也有。”
楊春花:“……”
溫九鳳笑得差點讓面條從鼻子裏出來,捂着碗笑得渾身打顫。
家裏人也都被逗得不行,狗蛋雖然沒聽懂,跟着嘎嘎樂。
九月份的夜色已經涼如水,有點冷了,可溫九鳳雙手捂着碗面條湯,慢吞吞喝着,只覺得渾身都燙呼呼的,一直暖到心裏。
所以她出門的時候都還笑眯眯的,一點也不為知青莫名罵她難過。
別人說幾句又不掉塊肉,敢說到她面前,她就敢動手。
她很清楚自己的本事,這輩子她吵架是吵不過別人了,能動手哔哔啥呢?
幹啥要勉強自己,日子自己過得舒心就好。
溫六民要出來送她,溫九鳳沒讓,“就在大隊裏,我有手電呢,你別出來了,照顧嫂子要緊。”
溫老五和溫五民聽見,這倆不多話的父子站了起來,狗蛋已經睡了,倒是壯壯拽着他爹也要跟着去送。
溫九鳳趕緊擺手,“你們別出來啦,不夠折騰的,快回去吧,我走了。”
大隊裏又沒啥事兒,溫九鳳也不怕黑,就算有壞人,碰上了倒黴的不定是誰呢。
不過這人啊,就是不能說嘴。
她好不容易自己出來了,打着手電往家走,走到半路,迎面碰上去幹休所吃完晚飯,從後山峭壁走捷徑回來的季天澤。
溫家和楊家正好在對角,知青點在中間,倆人避不開。
溫九鳳垂着眸子壓低手電筒,沒打算跟季天澤說話。
白天剛因為他被罵了蟲合蟲莫,她一個漂漂亮亮的小寡婦,難道沒脾氣嗎?
季天澤本來也沒打算跟她說話,尤其是因為昨晚那個讓人又燥熱又陰霾的夢,他靠邊了點走,沒打算跟溫九鳳說話。
只是兩個人擦肩而過,或者說離得老遠錯過去的時候,季天澤心裏突然有點不爽。
這小寡婦就差貼着人家外牆擦過去了,怎麽的,他是病毒嗎?
季天澤輕啧了聲,還沒想明白就後腳跟一轉,拽住了溫九鳳的胳膊,将人拉進了不知道哪戶人家的拐角。
溫九鳳知道,這是楊大娘家的拐角,他們站的這個地方正好是楊大娘家的茅房附近,站這兒都能聞見味兒。
她瞪大眼有些不解,“你幹啥呀?”
大夜裏不趕緊回知青點,拉她過來聞味兒?什麽毛病!
季天澤蹙眉,“不叫季知青了?”
溫九鳳想着前頭話都說到那種程度了,她也沒必要跟季天澤客氣。
“你想讓我叫你啥?季天鵝?”
季天澤:“……”
“你先松手,我覺得我們沒事兒別說話了,見面都不要打招呼,省得你們知青點的女知青喝不完的醋。”溫九鳳掙紮着想甩開季天澤的鉗制,她不喜歡別人這樣禁锢她。
季天澤立刻松開手,“跟我沒關系,我跟女知青也不熟,煩她們還煩不過來呢。”
“你跟我解釋什麽?”溫九鳳想不明白,也不想多說,詫異看了他一眼,擡腳就想走。
季天澤立刻上前攔住她,“你二哥白天罵我來着,我為自己分辨幾句總可以吧?”
溫九鳳胡亂點頭,“可以可以,你分辨完了嗎?我先回家了。”
從昨天開始心窩子裏左奔右突就是出不來的火氣,這會兒讓季天澤更不舒服了。
他下意識用舌尖頂着腮幫子,伸出胳膊攔人,“就算你不喜歡我,就這麽不耐煩跟我說話?”
幸虧溫九鳳動作慢,不然胸差點直接撞他胳膊上。
她深吸了口氣,軟聲解釋,“我不是不耐煩跟你說話,我是不想在這裏聞味兒,你聞不見臭嗎?”
季天澤:“……”
不說不覺得,好像确實地方不大對。
他眯着眼仔細打量了一番,看出來是哪兒,拽着溫九鳳胳膊換了個地兒,換到楊大娘家廚房那邊的拐角。
溫九鳳沒吭聲,站定後立刻甩開胳膊。
“我覺得……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吧?”季天澤忍着燥氣,低下頭盡量溫和道。
溫九鳳搖頭,“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季天澤也不知道為什麽,被人家拒絕,心窩子反倒沒那麽難受了,他頭更低了些,仔細去打量溫九鳳的神色。
剛剛被他抓住胳膊後,溫九鳳立刻就關了手電,她不想讓人看見。
季天澤看不清溫九鳳的臉色,想象着她這會兒應該是緊抿着唇,縮着脖兒又膽怯又倔強,跟炸了毛的兔子一樣,心情莫名更好了些。
他沉默了這會兒,輕笑出聲,“不是,我好歹救了你,你就不能有點良心?”
溫九鳳覺得他這話問的沒問題,但上輩子被人挾恩圖報太多次,她有點煩這種說話。
所以她甜軟的聲線多了點冷意,像是冰凍過的糯米糍,“良心多少錢一斤?我沒有那種東西,我們直接談怎麽報答你就好了。”
季天澤眯了眯眼,他跟別人說話時總漫不經心,是因為重活一回,跟這時候的人們說話有點格格不入,但面對溫九鳳就沒有這個感覺。
他總覺得這小寡婦有哪兒不對,這大概就是他總想跟這小寡婦說話的原因,季天澤在心裏想。
“哦,那咱們就談談斤兩,上回那種酒還有嗎?煙酒都算成那種酒,就來個……二十瓶吧。”
本來一直看着別處的溫九鳳擡起頭,“你怎麽不去搶?”
季天澤勾了勾唇,低頭離她更近些,他特別想看清溫九鳳臉上的神情,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樣有意思。
“你覺得自己的命,不值二十瓶紅酒?”
溫九鳳利落搖頭,微微仰頭避開他的靠近,“我覺得就值一瓶,你以後能不跟我說話了嗎?”
她不介意自己命賤,只要離狗比遠一點,賤命還好養活呢,她怎麽都行。
季天澤氣笑了,擡手敲她腦袋,“你這小寡婦還挺會算賬,你的命有多值錢,我說了才算。”
不等溫九鳳反駁,季天澤狀似不經意道,“哦對了,楊大志比你大六歲,聽說你一直都叫大志哥,怎麽會叫小哥哥?”
算起來,最多也就是個老哥吧?
溫九鳳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幹脆故意問,“我聽季知青這意思,你是對我有意思咯?”
季天澤立刻後退一步,“你想太多了。”
溫九鳳學着他的樣子,順勢上前一步,要不是不想暧昧,她都想一手撐牆了。
“那不然你為啥一直想讓我承認小哥哥叫的是你?還一次次攔住我說話?”
季天澤就聽着只到自己下巴的小姑娘軟着嗓子還非要耍帥,聲音裏的逗弄幾乎要讓他笑出來。
“季知青要是助人為樂的好同志,必然不是為了耍流氓,那我能不能理解,你這是在追求我?”
“溫同志,你長得确實很美。”季天澤忍着笑冷靜道,“但你想得比長得還美。”
溫九鳳愣了一下,突然睜大了眼,一時間沒能怼回去。
想得比長得美……這不是十幾二十年後才有的流行語嗎?
這時候誇人好看,四舍五入算耍流氓了。
她不動聲色退開點,第一次主動去打量季天澤,她總覺得有哪兒不大對。
見她沉默,季天澤也不動聲色往後挪了挪身體,離得太近他總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皂味兒,好像還摻雜了點別的香味,略有點甜。
這讓他渾身都有點燥,直覺不能多聞,聞多了明天說不定又要起來洗褲衩。
“前頭我誤會溫同志對我有意思,是我理解錯了,我跟你一樣,對你也沒有那種意思,你別誤會。”季天澤用上輩子在商場上跟人談判的冷靜不緊不慢解釋。
“我之所以數次攔下溫同志……是因為你給我的酒太好喝了,我爺爺很喜歡,所以我想多弄點孝敬他老人家。”
越解釋季天澤越覺得符合邏輯,聲音不免就理直氣壯起來,“畢竟我留給他老人家的燒刀子送人了,為了誰你心裏有數吧?我也是沒辦法,本來我想跟溫同志處好關系再開口,沒想到誤會越來越多。”
溫九鳳還是沒吭聲,她要是沒記錯,那天晚上這人拿着鹽水瓶,在她走之前就喝了半瓶,她離開的時候都快見底了。
他爺爺咋喜歡的?怎麽的,季天澤是拿着瓶子給爺爺聞了聞?
那狗比都不足以形容他了啊。
季天澤見她不說話,在黑暗中有點不自在,“你不信?”
“我信。”溫九鳳聲音溫和了許多,那股子軟甜就更明顯了,“但我沒那麽多了,這時節也沒那麽多葡萄釀酒,可以換其他酒嗎?”
其實她空間裏還有很多,可她給了溫老五幾瓶,還給于婉茹留了一瓶,再拿出來更多就說不過去了。
溫九鳳借着挎包取出用醋瓶子散裝好的高粱酒,“這是我打算用來做菜的,你看看這樣的酒行不行。”
酒不是啥好酒,但是糧食釀酒屬于生命體制造物。
在空間優化後,入口綿柔,進入肚裏辛辣,喝完不上頭,比秦晉淘換的那些威士忌都好喝。
季天澤心裏有些遺憾,其他酒他也能弄到,可他真的很久沒有喝到那麽好喝的葡萄酒了。
而且葡萄酒能軟化血管,他上次喝完才想起來,爺爺也喜歡喝。
他有些恹恹地開口,“算了,等明年——”
他說話的功夫,溫九鳳擰開了醋瓶蓋子,又一次止住了季天澤的話頭。
季天澤跟做夢一樣接過溫九鳳手中的酒,聞到清冽的酒香撲鼻,嘗了一口,瞬着食道往下的溫熱和舌尖清甜的酒味兒讓他更不可思議。
他眼睛又眯起來,只為了打量清楚溫九鳳臉上的神色,“這酒……也是釀葡萄酒的那人釀造的?”
溫九鳳感覺到他的視線,不自覺偏了偏頭,“要是可以,我再問人要點,大概還能有五·六瓶,再多就沒有了。”
“哦,能告訴我是誰釀的嗎?要不我自己去找人也行,缺啥我來準備。”季天澤蓋上醋瓶子,聲音裏多了點輕飄飄的笑意,聽起來有點不正經。
溫九鳳直接往外走,“不能。”
季天澤這回沒再攔她,站在原地靠着牆垂着腦袋,盯着手中的酒,好一會兒才啧了聲笑出來。
雖然無關風月,但季天澤願意承認,這小寡婦跟別人不一樣,他确實對溫九鳳有了很大的興趣。
他不知道興趣是愛情的始發站,但走出拐角,捏着酒回到知青點的季天澤,也沒發現自己瞧着楊家方向時,眸底的笑意。
他想要站在世界頂端,是因為世界時時刻刻都在變換,即便是聰明如他,也要拼盡全力才能爬上去,也随時都在面對各種可能。
這種複雜的挑戰和應對能讓他覺得自己還活着。
過去他對女人不感興趣,是因為他能看懂女人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無論是錢還是愛,都與他這個人無關,人家沖的是他附帶的價值。
可他的所有價值,在爺爺死在黎明之前時,就已經變成了孤獨,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動搖過。
現在,出現了這樣一個人,他看不懂對方想要什麽,猜不到以後會發生什麽,也不像跟對待其他人和事一樣……勝券在握。
這讓他感覺到久違的開心,就像他救下爺爺将他送入幹休所,自己也坐上下鄉的火車時一樣開心。
溫九鳳到家時,于婉茹在給她做新鞋,去縣城她沒給自己買,于婉茹覺得她舍不得給自己花錢,心疼她,非得讓她也有新鞋穿,這幾天都在納鞋底子呢。
楊小志……在罰站。
“這是怎麽啦?”溫九鳳看着楊小志可憐巴巴的樣子,笑眯眯問道。
于婉茹瞪楊小志一眼,“你問他!我一個沒看住,你從縣城拿回來的沙琪瑪就都被小兔崽子給啃了!小兔崽子還死不承認,非說是老鼠偷吃的!”
溫九鳳:“……”
于婉茹哼哼,“別人家的老鼠最多偷幾粒糧食,咱家的老鼠可倒好,專挑貴的啃,啃的作業本上都是沫兒,那老鼠咋不連作業本一起啃了?我本來準備留給你上下班路上吃,剩下的拿來走親戚的。”
溫九鳳雖然在縣城沒買多少東西,可是像桃酥、沙琪瑪這些她都買了點,因為空間裏也有好多,現在都是散着賣,她趁機拆了包裝多拿了不少回來。
她記得沙琪瑪拿回來至少兩斤半,楊小志全吃了??
楊小志哭喪着臉,“那別人家的老鼠也不會罰站呀,我都面壁思過好久好久了。”
溫九鳳有點好奇,“多久是多久了?”
楊小志吭哧着算了算,“半個小時得有了,嗚嗚嫂子,小老鼠說他腿疼,嫂子你幫忙求求情,讓耗子娘饒了老鼠這一回吧……”
“你說誰是耗子娘?”于婉茹沒忍住噗嗤笑了,拿着納了一半的鞋底子就要抽他,“要不是老鼠撐得直打嗝,用得着在這兒罰站嗎?”
還不是為了讓他消食兒。
楊小志縮着脖子不吭聲了,他有點後悔,要是少吃點就好了,不打嗝,他娘也發現不了。
一家人笑鬧了會兒,于婉茹知道溫九鳳吃過飯了,也放下心,這就可以準備洗漱過睡覺了。
等楊小志睡着後,于婉茹才進了溫九鳳的屋跟她商量,“過兩天是小志他姥姥的忌日,我想去看看他大姨,你要不要一起去?”
在娘家吃飯跟孩子鬧騰一溜夠出了汗,還在茅房附近呆了會兒,溫九鳳覺得不得勁,擦完身上把頭發也洗了,這會兒正拿着毛巾坐在桌子前頭擦。
因為是背對着于婉茹,也就沒看見婆婆臉上的糾結。
“得提前跟林園姐商量,上個月我休息了,我得問問她啥時候請假,能去的話我明天跟您說可以嗎?”
于婉茹哎了聲,期期艾艾往門邊走,扭頭看兒媳婦好幾眼。
溫九鳳回過頭就看見婆婆這依依不舍的淡淡愁模樣,擦頭發的動作頓住了。
她面色平靜,聲音柔軟,“媽,你有話就說吧,咋了?”
于婉茹不是個主意大的,見兒媳婦注意到自己的姿态,立刻疾步走過來坐在溫九鳳身邊叭叭上了。
“就小志他大姨家不是有個侄子嘛,聽說是去供銷社買東西的時候見過你,回去就說看上你了,非讓你大姨跟我說,她那個侄子爹娘都沒了,只要你願意,他願意倒插門。”
溫九鳳邊擦頭發邊想,倒插門那是說的自家閨女,她這個兒媳婦也能招贅?
“那媽你咋想的呢?”溫九鳳沒急着拒絕,輕聲問于婉茹。
于婉茹立刻紅了眼眶,抱住溫九鳳,“我覺得對不起你,媽舍不得你改嫁,不是因為我和小志日子過不下去,我就是舍不得你,可你還年輕,你要願意嫁人,媽不攔着,媽給你準備嫁妝。”
她揩了揩鼻涕,可憐巴巴看着溫九鳳,“當然,要是改嫁不離家,那就更好了。”
溫九鳳拿帕子給于婉茹擦了擦手,然後塞給她讓她擦眼淚,聲音更軟了些,“那要是我不想嫁呢?”
于婉茹想也不想就回答,“媽聽你的,咱家都聽你的,你說啥就是啥!”
溫九鳳被婆婆這小姑娘模樣的乖巧逗得眼底都是笑。
她也喜歡跟于婉茹相處,以後不說,至少楊小志娶媳婦之前,她覺得現在的日子挺好的,不想有任何改變。
“那我就不去了,媽你跟大姨說就行了,別人問你就說我放不下大志,小志娶媳婦之前,我不嫁人。”
于婉茹聽得心裏發酸,她用擦幹淨的手給兒媳婦梳頭,聲音裏還帶着點哽咽,“你大姨的想法不重要,別人問不問的也不打緊,你開心最重要。”
溫九鳳聽得更高興了,杏眸彎成漂亮的小月牙狀,娘家婆家都對她好,這日子簡直不能更舒坦了。
“當然啦。”于婉茹小聲道,“更重要的是,你娘要是問起來,還是得你跟她說呀,媽不敢。”
溫九鳳:“……”
她懂了,前頭說那麽多,在這兒等着呢,不愧是她婆婆,慫都慫得九曲十八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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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狗蛋是二嫂生的,上一章寫錯了已經改了。
有小可愛覺得本文有幾女争男?可能是枸杞沒寫好,以前都是硬着頭皮瞎寫,現在學習過後,在努力嘗試自己喜歡的人設和文風,可能有些地方寫的不到位。
雖然季狗子他很帥,可這個年代并不是啥好選擇,而且他自己真的是憑嘴臭手黑解決一切狂蜂浪蝶,舞不到女鵝面前,女鵝不會跟人搶,一來她性子鹹魚,二來季狗子上趕着,也用不着女鵝發揮呢。
今天就兩更萬二叭,明天繼續鴨~兩更肯定都在零點前噠!
感謝在2022-07-08 16:16:18~2022-07-08 23:03: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安靜點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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