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我不是什麽漂亮裙子

正吹頭發的時候有人敲門。林舒打開門,剛剛平靜的心髒又開始狂跳。她正想說話,吳懈就伸出手指“噓”了一下。

他微微偏頭用眼神朝旁邊示意。林舒反應過來:同事和老板就住在對門和隔壁。

吳懈指了指樓下,林舒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收拾好下樓,遠遠就看見吳懈等在門口。他穿了一件紅色的棒球服,頭上的帽檐壓很低。大概是因為剛洗過澡的緣故,林舒覺得他的輪廓格外清晰。

見林舒走近了,他把插在褲兜裏的手拿出來,“想吃什麽?”

給他這麽一問,林舒倒真覺得餓了。她咽了口吐沫,毫不猶豫:“吃肉。”

吳懈低低笑出聲來:“走!”

言簡意赅裏是藏不住的溫柔。

林舒半垂着頭,走得很慢,她沒意識到為了遷就她,吳懈也特意放緩了步伐。兩人并排走着,中間隔了一人寬的距離,誰都沒說話,氣氛有點低迷。

林舒現在腦子很亂。其實從機場老板說那番話開始,她的心就亂了。吳懈意外出現,讓她沒有了冷靜思考的空間。她想離他遠點,但他偏偏越靠越近。剛才趴在他身上時,她清晰地感覺到了他的心跳和呼吸。當他伸手托住她的時候,她心裏居然……很歡喜。

有那麽一刻,她甚至想一直抱着他……

這大概就是劉蓓蓓說的“口嫌體正直”。剛才也是,明明想說不出來了,但話給他一堵,腳就不受控制地往外走了……

吳懈瞟了眼一會兒嘆息一會兒皺眉的林舒,不明白她今天到底是怎麽了。她還在為游泳的事別扭?咳,其實他也挺別扭的。她感覺到了……吧?可這事他也控制不了啊,說到底還不都是被她撩的。和喜歡的女人濕乎乎地貼一塊兒,身上的那層布料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換哪個男人受得了啊!

吳懈也嘆了口氣。兩人的嘆氣聲疊在一起,各有心事。

這個季節的南方還沒入冬,溫度宜人。海風吹過來時沒有刺骨的冷氣,反而帶着點清涼的鹹味。林舒穿了件針織長裙,不冷不熱,但身邊的人在剛起風時就脫下了棒球服,輕輕披在她身上。

“我不冷……”她小聲嘟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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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懈緊了緊棒球服的領口:“我覺得你冷。”

毫無根據的話,到他嘴裏霸道的理所當然。

他的衣服大,林舒被包在裏面,鼻腔裏都是他的溫度和氣息。她往裏面縮了縮,徹底不想推辭了。

真沒出息。她在心裏罵自己。

兩人停在一家燒烤攤前。烤架上的食材豐富,賣相很棒。吳懈看了眼簡易的頂棚和略發油膩的塑料桌子,微微蹙起眉頭。

環境還是次了點兒啊。

林舒倒不在乎這些,她掏出幾張紙巾擦了擦桌子和椅子,拉着身邊的人坐下來。挺着肚子的老板熱情地上前招呼,兩人嘩啦嘩啦點了一堆。

游泳真的很容易讓人餓。

烤串上來了,一大把鐵簽上各樣的肉烤得金燦燦的,還往外滋滋冒着油。林舒的眼睛都亮了,抓上一串正想吃,還沒到嘴就被人奪走了。

她詫異地看向跟她搶食的人。吳懈沒看她,拿起筷子撥弄鐵簽上的肉。他把每塊肉都往頂端撥了撥,直到鐵簽上端沒有空隙。

“這是鐵簽子啊,這麽燙,挨到了不得給你燙出貓胡子來。”他擡眼看向林舒,又朝她稍稍偏了偏臉,“你看我臉上是不是還有印子?就是小時候撸串燙的。”

林舒隔着桌子湊上去,看見他右嘴角處真的有兩條淡淡的痕跡,跟貓胡子似的。不過他膚色深,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看完貓胡子,她的視線一下沒從他臉上收回來。

吳懈是第一眼帥哥不錯,但比起長相,他的身高身材更出衆些。如今林舒發現他的這張臉其實也很精致,輪廓分明,立體度很強,該有的一點兒都沒少。他的皮膚居然也很好,一個痘都沒有。她聽過有人用“牛奶皮膚”形容女生皮膚好,那他就是……巧克力牛奶?

她以前怎麽沒發現呢?難不成她現在越看他越順眼了?

林舒臉騰地紅了,連忙垂下眼皮。

吳懈忙着處理鐵簽子,一口氣撥好五串才遞給林舒。

“謝謝。”林舒輕聲說。

她唇角含笑,眼角有光,波光潋滟的。吳懈看着心跟着軟了一下。

旁邊桌的女生看到這一幕,立馬嘟起嘴扯了扯身邊男朋友的袖子,半嗔半怒道:“你看人家!”

戴眼鏡的平頭男生聽話地看過來,然後也拿起筷子開始撥鐵簽子。女生托住下巴,笑得眉眼彎彎。

撥好簽子後男生又看了一眼林舒,然後脫下自己的外套,照模做樣地給女朋友披在身上。

吳懈扯開嘴角笑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看着他清亮的眼睛,林舒心裏莫名酸澀起來。

她不是他女朋友,他不必像旁桌的男生一樣這麽體貼。

他越好,她心裏就越不安。

吳懈對人的情緒轉變非常敏感,更何況是自己喜歡的女人。他放下鐵簽子,有點兒繃不住了。

“你今天怎麽了?有心事?”

林舒擡起眼簾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垂下目光。

她在回避他。吳懈微微擰起眉頭。

過了幾秒,林舒慢慢開口:“我……我問你一個問題啊。”

“問。”

“就是……”林舒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下去,“就是假如,你看到一條漂亮裙子,很喜歡。但周圍人都說不适合你……”

剛開口林舒就有點後悔了,這什麽破比喻啊。但吳懈靜默地望着她,示意她繼續講下去。

她頓了頓,硬着頭皮接着說:

“都說不适合你,也不相信你買得起。就算你買了別人也覺得你是偷來的搶來的。你穿上後別人也不會說好看,可能還會讓你趁早脫下來別穿了……”

公主穿公主裙才合适,平民女孩穿一穿粗布裙子就好了,就算穿上伊麗莎白女王裝,得到的也只能是質疑和奚落。

林舒扯起嘴角笑了一下,笑得很失敗,看起來像要哭了。

“算了,你就當我胡說八道吧。”

吳懈沒有笑。他什麽都沒說,定定看了林舒好一會兒,眸光深邃漆黑。

-------

回酒店時已經挺晚了,林舒剛躺到床上,手機上就來了一條新微信。

ShawnW:別人怎麽說不重要,你喜歡裙子就好了。或許,裙子也覺得自己适合你呢。

林舒不由屏住呼吸。那個裙子的破比喻,他居然聽懂了……

臉上開始發熱,溫度從臉蛋傳到握着手機的指尖。

ShawnW:林舒,我不是什麽漂亮裙子。

作者有話要說:

吳懈:我不是什麽漂亮裙子,但可以給你買漂亮小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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