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你眼光可不怎麽地啊

季凡摸了摸鼻子, 一臉心虛樣。

“螃蟹，先說好了啊，你住我那兒可以, 千萬別讓許姨知道是我給你出的主意。”

馮嘉延打了個哆嗦：“老大你還是自己來我家取車吧, 我不要去你家, 跟許姨撞臉就慘了！”

吳懈面無表情地看向瑞拉, 瑞拉一怔，向後退了兩步。

“不關我的事啊，你媽根本不知道我回國了，你可別告訴她。”

“對對, 你現在拍拍屁.股從家走人了, 你媽到時候找不到你又該給我們幾個打電話了……”

林舒越聽越納悶, 心裏直犯嘀咕。吳懈的媽到底是個什麽角色？怎麽把這幾個人都能唬成這樣？

想了想, 她找了個比較保守的詞問吳懈：“你媽媽很……嚴肅嗎？”

吳懈抓了把寸頭, 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自己媽很強勢，俗話說就是“不好惹”。這幾個發小從小沒少跟他一起搗蛋，老媽每次罵他時都要夾槍帶棍的連他們一塊兒收拾。他媽氣場足脾氣大，冷飕飕一記眼刀過去，即便沒犯錯的人都自覺要檢讨。

馮嘉延小時候硬生生給她看哭過好幾回。

“你別聽他們瞎說, 我媽雖然看上去嚴肅了點, 但也不是很難接觸。”吳懈勉強笑了笑。

“不是很難接觸”簡直是睜眼說瞎話。但這人都還沒見到，他總不能先讓林舒對“婆婆”有個先入為主的差印象吧。

“哦……”林舒半信半疑地點頭。

季凡在吳懈身後龇牙咧嘴地給她擺手，還做了一個找繩把自己吊死的手勢。

林舒：……

她腦殼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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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出門回了家，一路上林舒都有點心事重重的。吳懈知道她在想什麽。談個戀愛還要女朋友因為自己父母的緣故苦惱, 他也不好受。

“別瞎想了。”他扶上她的肩，輕聲說，“我媽這次回來有別的事，根本沒心思管咱倆。她回來壓根都沒告訴我。”

“她回來不是因為你麽？”

吳懈搖搖頭，咂了一下嘴，“老實說我也不清楚，但我估計多多少少跟股份有關系吧……她主要還是來找我爸的事的。”

真複雜啊。林舒在心裏嘆了口氣。不是很懂你們有錢人……

吳懈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半晌他望向林舒，微微蹙起眉頭。

“抱歉。”他沒頭沒腦來了這麽一句。

林舒心裏沒由來抽了一下。她不喜歡看他低落的樣子，也不喜歡他道歉。她伸手撫上男人的臉，手掌貼上他的下巴，讓胡渣磨着她柔軟的手心。

“幹嘛突然抱歉？”

吳懈那雙形狀好看的眼睛眨了眨，“就是覺得你跟我在一塊兒，讓我家裏這些事影響到你了……”

林舒笑了，“誰家還沒點事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吳懈拉住臉上的手親了親，“如果我爸難為你你跟我說。”

林舒彎了眼睛，輕輕點點頭，“好。”

抛開別的不說，老板不會在工作上面為難她的，頂多就是有點尴尬呗。

“如果有人欺負你，你一定要給我說。”吳懈想了想，又一臉認真地補充道。

林舒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她每天上班兩點一線，圈子小，認識的人就那麽多，誰還能欺負她？

但被男朋友護着，感覺還真不錯。

“知道啦。”她柔聲道，跟哄孩子似地把吳懈送到門口，“你不還有很多事要忙嗎？快去吧。”

吳懈轉過身，一雙眼深深盯着她看，眸色似漆。他的嘴角微微揚起，視線最後落在她的嘴唇上，不動了。

林舒知道他什麽意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乖順地閉上了眼。

他的氣息迎面而來，随後是軟熱的雙唇。那雙唇輕輕磨了她一會兒，突然停住了動作。

“林舒，”吳懈低磁的氣音跑到她耳邊，“你能不能……回應我一下？”

林舒被這句話撩得心尖一抖，人也跟着顫了一下。她咽了咽嗓子，擡手勾住了吳懈的脖子，慢慢踮起腳湊近他。

她在他的唇上碰了一下，頓了頓，然後又鼓起勇氣般輕輕啄了一口。

正當她準備再挨上去的時候，吳懈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狠狠親了下來。

他真是……學習能力驚人，明顯要比初吻時好很多。更深入，也更靈活，狂熱中帶着克制。林舒剛開始還能跟上他的節奏，但沒多久呼吸就亂了，身體也不聽話地軟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吳懈終于直起了身子，林舒附在他的肩頭，上氣不接下氣地喘着。

他伸手摸了摸她緋紅發熱的小臉，聲音微啞：“以後多運動運動吧。”

女朋友嬌軟可人，就是肺活量差了點，體力也不太行……

這話落在宅女林舒耳朵裏就變了味，她窘了，半哄半推地将男朋友送到門口。吳懈依依不舍地撐住門框，好像還想說點什麽。

“別擔心我媽那邊。”他寬慰道，“她不怎麽去公司的，你們應該不會碰面。”

後來……

林舒也沒想到男朋友的毒奶功力這麽強，不過，他只奶對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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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總在裏面麽？”

劉蓓蓓聞聲擡頭，看到一位中年婦人昂頭立在面前。中年婦人打扮得雍容，保養得宜，臉部飽滿白皙，沒有一點斑點和下垂的跡象，身材也保持得很好，豐滿健康。她挎包站在那兒，看起來像只傲然的孔雀。孔雀昂着脖子掃視周圍，目光最後落在劉蓓蓓身上，半眯起眼睛。

劉蓓蓓心裏莫名虛了。

“吳總在開會，還沒回來。”她輕聲說。

面前那雙鳳眼依然直勾勾盯着她，劉蓓蓓有點吃不消了。奇了怪了，她也不是慫的人，怎麽就接不住這人的注視呢？

“你是秘書？”中年婦人輕輕吐出幾個字，唇邊挂上了若有若無的微笑。

劉蓓蓓吞了一口吐沫，艱難地點了點頭。

中年婦人笑得更意味不明了，看向劉蓓蓓的目光跟透視似的。

就在劉蓓蓓開始冒冷汗的時候，老板回來了。

吳方達看見來人，明顯一愣，臉色倏地沉了下去。

“你怎麽來了？”

中年婦女斜眼看他，目光冷冽，“我怎麽不能來了？這公司還有我一份吧？”

說完她看也不看吳方達，徑直往裏面走。吳方達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老……老板娘？！劉蓓蓓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的背影。

好吓人啊！她拍拍胸口，籲了口氣。

老板娘長得挺标志的，但怎麽說呢，不太讨喜，有種咄咄逼人的感覺。上揚的鳳眼，不屑一般微微擡起的嘴角，還有那副“在座都是垃圾”的氣勢……

啧啧啧。一看就不好惹。

太慘了，林舒太慘了，攤上這麽一個婆婆……劉蓓蓓很快腦補出一場“豪門受苦小媳婦”的慘劇。

“小林啊，你幫我把早上那份文件拿來，再帶一杯咖啡進來。”

老板的指令打斷了她的思緒。擡頭看了眼林舒空蕩蕩的桌子，劉蓓蓓定了定心神，拿好文件就跑去泡咖啡。

推門進去的時候，老板兩人停止了談話。

“吳總，文件。”劉蓓蓓小心翼翼地說。

然後又像給老佛爺敬茶一樣給老板娘遞過咖啡。擡眼見無意中對上老板娘的眼睛，她不受控制地打了個顫，手上也跟着一抖。

老板娘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劉蓓蓓縮着脖子，蹑手蹑腳地退了出來。

太可怕了！她深深呼出一口氣。我靠，那瞪誰誰懷孕的眼神……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老板娘挎着包大步走了出來，路過劉蓓蓓時她深深看了她一眼。

劉蓓蓓一個寒噤，脖子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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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莉出了辦公室，嘲諷一般扯了下嘴角，輕輕搖了搖頭。

這些年吳方達還是那個德性，找的秘書也是毛手毛腳的，這樣的小姑娘除了擺着漂亮，還能幹什麽啊？

更何況這個也不好看啊，一副小家子氣上不了臺面的樣子。

爹是那個樣子，兒子怎麽也跟着着了道了呢？

自從千味搬到這兒後她還沒來過，今天是頭一遭。嗯，地方是挺氣派的，就是有點兒亂糟糟的。這麽大的樓電梯那麽少，還小得很，上下班高峰可怎麽辦？

紅鍵滅了，電梯停在她面前，裏面除了一個年輕女孩沒別人。

“叮”的一聲電梯下到一樓，門開後身旁的姑娘自然地摁住了電梯鍵。許莉扭頭朝她颔首，姑娘點頭示意，微笑得體。

就在踏出電梯門的一刻她突然走不動了。許莉詫異轉身，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大衣帶子卡到了電梯門裏。她愣住了，反應過來後用力掙了帶子一把。

電梯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徐莉在響聲中慢慢漲紅了臉。

“抱歉，這電梯最近總是故障。”姑娘柔聲道，一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一手依然緊緊摁着電梯鍵，一手取下電梯壁上的電話，噠噠撥了一串數字。

背身低聲對着話筒說了幾句，她轉過身來，微微揚起嘴角。

“修理的人馬上就到，您別急。”她一臉的不好意思，“給您帶來不便了，真的抱歉。”

許莉看着她，十分難得露出了贊賞的笑容。這姑娘哪個部門的啊？看着很有眼色很利落啊。

維修工人不多久就到了，許莉的衣服帶子沒幾下就被取了出來。她拍拍衣服，沒急着走，不動聲色地用眼角繼續觀察那個姑娘。

她先是正色跟一個趕過來的男人說了兩句什麽，嚴而不厲，男員工有點赧然，連連點頭。随後她轉向許莉，面上依然是得體和煦的微笑。

“您的衣服怎麽樣？有損壞嗎？”她垂眼瞟了下磨損的大衣帶子，“我們可以照價賠償。”

許莉勾起嘴角，大方地揮了揮手，“這倒不用了，今天還得謝謝你呢。你哪個部門的啊？”

聽她這麽問，女孩怔了一下，笑容很快如常。她沒回答她的問題，只說要是有需要的話請随時聯系，還有電梯他們會很快修好。

許莉點頭笑了笑，什麽都沒說轉身走了。

看着那個從容傲然的背影離開，林舒稍稍松了口氣。

“問一下前臺，查一下今天的客人，看看她到底是誰。”她輕聲對身邊的人說。

這個女人看起來像合作方或者客戶什麽的，今天人家過來在電梯裏遇上這樣的事，真的說不過去。

林舒怨怼地看了一眼電梯，撇了撇嘴。忙完一圈後她回到辦公室，還沒坐穩劉蓓蓓就跑了過來。

“林舒，我跟你說——”她壓低嗓子，瞟了眼老板的門，“我今兒見到你婆婆了，她好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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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見許莉出來了，趕緊下車開門。許莉坐進車，脫掉了那件讓她丢人的大衣。

她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輕輕嘆了口氣。

兒子找對象找誰不行，非得找他爸的秘書，那林舒哪兒好啊到底？他要真想從公司裏找，不也有能幹漂亮的麽？剛才那個總比林舒強吧？人家利利索索的，長得也文靜……

這死小子什麽眼光啊？

電話通了。

“媽？”

“兒子啊，”許莉輕哼一聲，單刀直入，“我今兒見你那對象了，不是媽說，你眼光可真不怎麽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