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碰一下，好不好？”

大腦“咔啦咔啦”兩聲, 林舒感覺自己有點短路了。

“我勸他？”

吳方達：“嗯。你現在說話比誰都管用。”

老板這話聽起來有點酸溜溜的。

“他從小到大給家裏人慣壞了，一直都很任性，這幾年又叛逆的不行, 什麽都要跟我對着幹, 這回更是說什麽都不回公司來……”

林舒抿住唇, 膝蓋上的手也不由攢成拳。

“小林啊, 你說我這個當爹的辛苦了大半輩子，為的是什麽？不就是希望孩子過的輕松點麽？到自家公司來不好嗎？為什麽要去找罪受，看人眼色呢？”他搖搖頭，幹笑了一聲, “吳懈以為我讓他接班只是為了我自己, 但哪個父母不為兒女打算？他怎麽就不明白呢……”

林舒從沒見過老板這樣。他說他今天是“以父親的身份”跟她談話, 她現在信了。

老父親嘆了口氣, “他跟我說要去摔一摔打一打, 但他哪知道外面什麽樣啊。你比他早入社會幾年，你清楚的吧？從小到大他要什麽有什麽，什麽苦都沒吃過，他知道個啥？外面哪是那麽好混的……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見林舒沒反應，老板主動cue她。林舒聳拉個腦袋, 不知道想什麽, 過了幾秒她擡起頭來，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吳……呃，叔，叔叔, ”，這樣稱呼老板太別扭了。林舒舌頭打結，硬着頭皮往下講，“我覺得吳懈的想法……可能跟您說的有點不一樣。”

她停下話頭，小心翼翼地觀察吳方達的臉色。

“您說他叛逆不懂事，不學無術，可我覺得他并沒有您說的那麽不成熟。在我看來，吳懈是個很聰明，也很有擔當的人。他不願意回公司不是和您作對，他真的……只是不喜歡。他有自己的夢想，他是認真思考慮過的，也在努力，他不是只是說說而已。”

林舒的語氣平靜又真誠，眼中卻光彩熠熠，清亮幹淨。

“你說的世事艱難，外面險惡，吳懈并不是不知道。他當然可以選擇更輕松的生活方式，但他沒有，他想放手一搏，我覺得這不是任性。就算任性一點，在我看來也沒關系。或許他将來不會像您一樣……這麽成功，但我相信就憑他敢邁出這一步，以後也會是一個有擔當，有本事的好男人。”

吳方達的嘴微微張着，臉上是一種震驚又難以置信的神情。他咽了下嗓子，看向林舒的目光有點複雜。

Advertisement

“小林啊，”他笑得有點苦澀，“我是讓你去勸吳懈，你怎麽反過來勸我了？”

“啊？”林舒一怔，語結了，“我……”

她沒想勸服老板。她剛才說的都是心裏話，在她看來吳懈就是很優秀一男人，他勇敢又堅定，有擔當有責任感，完全不是老板說的那樣幼稚不懂事。

吳方達擺了擺手，輕輕搖頭笑了，“算了，也是我想錯了，你們倆現在正在勁頭上。不過——”

他話鋒一轉，“我還是希望你能夠考慮一下我說的話。畢竟對你們倆而言，我的提議更加……現實，你明白吧？”

林舒木然地點點頭，起身往外走。今天在男朋友父親面前說了這麽多，她心情微妙又激動。

推門出去前她停住了腳步。要不要問呢？這次不說，可能就沒機會了，她也不一定還有膽子……

算了，豁出去了呗。

“叔叔，”林舒扭過身，輕輕咬了咬下唇，“您……其實不同意我和吳懈在一塊兒的，是麽？”

盡管鼓足了勇氣，但真說出來了，還是虛的慌，聲音也跟蚊子哼哼似的。

老板剛才的話像個“交易”。勸回吳懈，這是自己能不能被接受的隐形條件嗎？

吳方達看了她兩秒鐘，慢慢垂下了視線。

“以前我就說過，父母都是擰不過兒女的。吳懈鐵了心要和你在一塊兒，他那個脾氣，說啥都沒用。”他擡起眼皮，目光有點不聚焦，“我這人考慮得比較多。但其實……小林啊，你是什麽樣的人，我是知道的。先不說你倆合不合适，就你剛說吳懈的那番話，我也能看出來你……算了，你先回去吧，今兒給吳懈好好過個生日。”

林舒抿住唇，把翻滾的情緒和眼眶裏的火辣辣壓了壓，轉身走了。拎起大包小包前她又看了眼老板那扇緊閉的門，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酸楚楚的。

她抽了抽鼻子，用力眨了兩下眼睛。

耽誤了時間，到家時林舒有點手忙腳亂的，洗菜切菜忙活了半天，還沒弄完，門鈴就響了。

“吳懈？”

門外嗯了一聲，林舒打開門，看見男朋友笑嘻嘻的臉，還有——

一大束玫瑰花！

她驚呆了。

吳懈對女朋友的反應很滿意。他不請自入，反手關門後把花捧到人鼻子下面。林舒這才反應過來，她接過花，一張小臉上慢慢爬滿笑意，比玫瑰花還要嬌豔。

“壽星不是要收禮物的麽？”她望了一眼男朋友，話裏眼裏都是濃情蜜意，“怎麽還送我花啊？”

吳懈擡頭揉了揉她的頭發，滿眼寵溺。

“因為你喜歡。”

上回收到玫瑰花她高興的那個樣子吳懈一直記得，那時候他就決定以後要經常送。他不是想想而已。

林舒一臉嬌羞滿足地抱着花走進廚房，然後把它們插進了花瓶。這個花瓶還是上次吳懈送花後她買的，這下成他的專屬了。

擺好花，林舒把生日禮物藏到身後，一蹦一跳地跑到男朋友跟前。

“生日快樂！”

吳懈扭過頭，先是看到女朋友彎彎的笑眼，然後才看見她獻寶一樣舉着的包裹。他露出兩排白牙，伸手接了過來，三下五除二粗暴地拆掉包裝。

“嚯，這個好啊！”他晃了晃switch，“以後我帶你打游戲。”

“這個也好！”他舉起巨大的樂高包裝盒。她很用心了，這個跑車模型跟他的車很像。

他說“好”，林舒就開心了。她一臉滿足地看着男朋友擺弄那些大玩具，笑得眼睛更彎了。

“謝謝寶貝兒！”吳懈攬過她，俯身在她額上親了一口。

她很努力地想要投其所好，一件不夠又買一件，這麽肯花心思，他就知足了。但……他怎麽感覺她把當大小孩來哄呢？還真把自己當姐姐了？

“我22了。”吳懈放下禮物，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

林舒啊了一聲，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他唇角挑成暧昧的弧度，一只手在她下巴上打轉。

“我22了。”他目光沉沉看向她，又重複了一遍，“法定了，可以領證結婚了。”

林舒在他的注視下又不争氣地紅了臉。她推開他的手，心裏砰砰直跳。

“準備吃飯吧。”她低聲說。

“吃火鍋？”

“對啊，怎麽樣？你喜歡火鍋嗎？”

“嗯。”

說喜歡也說不上，但确實很久沒吃了。今天的天氣和氛圍很适合火鍋。

女朋友圍着翠花小圍裙在廚房裏轉悠，窗子上白蒙蒙一片，鵝黃色的燈光将這件小小的公寓照得格外溫馨，再加上暖融融的火鍋，不就是家的感覺嗎？

吳懈心裏軟乎乎一片。

林舒伸手将菜點了一遍，滿意地點點頭。她打開頂部的櫥櫃，踮起腳想把電磁爐拿下來。正伸手用力夠時，一條健壯的胳膊擋開了她。吳懈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他伸手輕輕一拿，輕而易舉幫她把爐子取了出來。

“夠不着幹嘛不喊？你是沒男人嗎？”

吳懈淡淡撂下一句話，自己抱着爐子走了。他背影高大，身材魁梧，林舒忽然覺得很安心。

兩個人圍着桌子又忙活了一會兒，剛剛坐定林舒又霍地站了起來。

“又找什麽啊？”吳懈問。林舒沒搭理他，自顧自往卧室走。

她想找蠟燭，冰箱裏有她親手偷偷做的蛋糕。廚房裏找了一圈沒找見，她又往卧室走。身後的男人亦步亦趨地跟着她。

她不想讓他這麽早發現蛋糕，不耐煩地把他往餐桌跟前推。

“哎呀你不要跟着我——”

話還沒說完，吳懈一個閃身抓住她了的手腕，下一秒，林舒就被他摁到牆上了。

輕微的“啪”的一聲，頭頂的燈光滅了。吳懈詫異地啊了一下。

“按到開關了。”林舒低聲解釋道，“我肩膀後面……”

她扭頭正想開燈，男人卻抓住了她的手。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臉，但感覺到他的氣息就在臉前，濕熱的，強烈的。

“林舒。”他沒頭沒腦地喊她，一面攥住她的手使勁揉了揉。

林舒嗯了一聲，有點兒慶幸他看不見自己發紅的臉。

“我今天好開心……”他的唇磨着她的耳，癢癢的，“以後你每年都給我過生日好不好？”

林舒嗯了一聲，又被人抓住了腰肢。

吳懈貼上她的耳朵，惡作劇一般含住她的耳垂。林舒沒想到耳朵也會那麽敏感，不受控制地輕輕哼了一聲。

吳懈看不見她的臉，卻能捕捉到她的反應。他兩手環住她的腰，将懷裏的打顫的人攬在胸口。她個子不矮，但在他面前依然嬌小，小到他覺得再稍稍用力，就可以把人融到身體裏。

他的嘴順着細膩白皙的皮膚滑到豐潤的唇瓣上，像幹渴的人找到了水源一般。她現在已經很配合他了，靈巧調皮的舌尖挑逗似地蹭他磨他，又跟水蛇一般纏他勾他。

真是越來越妖了。

吳懈手下用力，嘴上又深了幾分。小妖精身上一軟，嗓子眼裏嘤咛出聲。吳懈把人兩只手甩到肩上，讓她扶好了。然後又往下用力壓了壓，吻得更深。

林舒腦袋裏暈乎乎一片，感覺身後的牆都變軟了。吳懈壓着她，比前幾次接吻都更加投入，也更熱情。她招架不住他的攻勢，只能跟着他的節奏一喘一吸，任氧氣和力氣一點一點被男人篡取。

她的手軟塌塌地搭在他的肩上，衣服在他的揉抱下不聽話地往上跑。那雙大手越來越熱，粗粝的掌磨着她細嫩的腰身，她後脊背跟着發麻。就在她渾身軟綿的時候，衣擺被人掀了起來，腰間一涼。

她一驚，下意識地伸手摁住了那只往裏鑽的手。

吳懈立刻停下動作。他擡起眼來看她，胸口因為粗重的呼吸一起一伏的。

“讓我……碰一碰，好不好？”他啞着嗓子問她。手依然規矩地放在原處沒有動。

林舒咬了咬下嘴唇，看向黑暗中男人。夜色中他的表情晦暗不明，漆黑的眸色比夜還深。那雙眼直直盯着她，裏面全是懇切和渴望，特別像一只在飯盆前等待指令的乖巧大狗。

她要是說不，他立刻收手。她知道的。

林舒害羞地閉上了眼，咬咬牙放開了那只手。衣角被人掀起來，胸口被一團火托住，又輕輕地壓了下去。

她被刺激地悶哼一聲。

吳懈的呼吸聲又重了一層，他整個人都很興奮，開口的氣息有點不穩。

“原來這麽大……”他貼在她耳邊低聲說，話裏有隐隐的得意和笑意，“我撿到寶了。”

林舒被這話羞得垂頭不敢看他，呼吸卻無法控制地跟着男人的動作起伏。她伸手搭上他的手臂，哀求一般扯了扯他的袖子。

“可以了——”

吳懈的喉頭滾了滾，手沒拿出來，頭又低了下去。

柔軟和粗粝一起，溫潤和燥熱一塊，瞬間包裹了她。

林舒的腦子炸了，一片空白，整個人止不住地打顫。她想開口喊他停下，但聲音到了舌尖只變成無意義的低吟，像從嗓子眼裏滾出來的一樣，又嬌又媚。

吳懈跟着了魔似的。他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逆流，前所未有的激動。

林舒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柔軟和敏感被人掌控，沒有感受過的知覺從發根竄指尖，她刺激又無助，指尖全都掐進吳懈的肩膀裏。

面前的男人簡直像冬夜裏叼着肉的惡狼，都不知道該怎麽下口了。

“林舒，我停不下來了……”他的腦袋和身體全都着了火，求救一般哀聲呢喃。

黑暗助長膽色，也遮蓋了羞恥感。

林舒的手摸到他後脖頸上，用力抱住。她豁出去了，停不下來就不停了吧……

就在兩人都失去冷靜時，玄關處傳來輕微的響動。

先反應過來的是吳懈，他一下子直起身來，扭頭時還不忘幫女朋友扯了扯衣服下擺。

進賊了！這是他的第一反應。等到鑰匙插進鎖眼的聲音出來後他傻了——賊哪來的鑰匙……

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被女朋友推進了房間。

林舒沖到門口，剛把吳懈的鞋藏起來，門就開了。

“舒舒你在啊！”林母的聲音很驚喜，“樓下看沒亮燈我還以為……”

“媽，你，你怎麽來了？”

林舒的氣息依然紊亂，臉也紅得不像樣子。在母親開燈的瞬間，她躲閃一般背過身子，慌亂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和頭發。

林母沒發現女兒不對勁兒，她的目光落在滿滿當當的餐坐上，驚得半張開嘴。

“你這是，吃火鍋呢？”

林舒一怔，下意識點頭，“啊，嗯。”

“一個人吃？”林母更詫異了。

“沒，”林舒腦子一轉，開始扯淡，“劉蓓蓓一起，她接到個電話，有急事走了。”

“還沒吃就走了啊。”

“是啊……”

她心虛地不敢看老媽的眼睛。

“媽你坐下吃吧！”

“等等啊，我先看看你這還有啥。你看你買什麽都買一堆，這不浪費麽……”

說着林母轉身要開冰箱，林舒瞪大眼，一下子撲了過去。

“哎呀媽你先坐下來嘛！”

她把老媽摁在凳子上，松了口氣。冰箱裏放着吳懈的蛋糕，要讓老媽看見了，她可不知道怎麽圓了……

吳懈趴在門背後聽了老半天。女朋友的聲音時大時小的，不太真切，但好像挺激動。

他抓了抓短短的寸頭，又懊惱又遺憾。

丈母娘可真會趕時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他倆親熱的時候來……但他躲在這兒也不是回事兒啊。

吳懈輕手輕腳地從門邊撤了回來，擡頭打量四周。

這是他第一次進她的卧室。小小一間房，除了床和衣櫃外，就只有一個梳妝臺了。淡雅的窗簾，淺色碎花的床單，床頭的瓶子裏還插着綠蘿，她倒是把這個小卧室打扮得挺雅致的。

吳懈拿起床頭的毛絨熊，輕輕戳了戳熊的肚子。毛絨玩偶上全是她身上的氣息，晚上她就抱着這個睡麽？

他撇撇嘴，賭氣一般把“情敵”毛熊甩到床尾。

他的視線又落到枕頭旁邊的小東西上，那些不知道是綢子還是蕾絲的布料，小小薄薄的幾件全是暧昧的暖色淡色。吳懈想起剛才的事，身上又熱了。

真的好軟……

他趕緊晃了晃腦袋——現在可不是想那檔子事的時候。門外的人随時可能進來，他可不想第一次見丈母娘是這個場景。

林舒的聲音變大了，聽上去好像要急哭了。不行，他得想個辦法出去。

他推開那扇小窗戶往下看，心裏很快有了數。三樓本來就不高，二樓家有空調外機，一樓還有個防盜鐵欄杆，他翻下去簡直so easy。

說幹就幹，吳懈一個翻身就到了窗戶外面，拖鞋礙事，但也沒怎麽費工夫，三兩下他就翻了下去，最後一個縱身穩穩落在地上。

外套沒穿，腳底又進風，他不由打了個寒顫。拍拍手正想往前走的時候，他愣住了。

前面幾米處有人正直勾勾地望着他，一個戴着棉帽子的，個子不高的男的，從打扮上來看得有五十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仰頭看了眼樓上，又把目光轉向吳懈，然後猛地抽了一口氣。

----

鍋開了，林舒扁着嘴看老媽往鍋裏下菜，胃口全無。她回頭望了眼卧室，想着男朋友就在門板後面餓着，心裏更難受了。今天可是他生日啊。

早知道剛才就不推他進去了，看見就看見了呗，吳懈又沒什麽見不得人的。

林母撈了一大筷子牛肉放到林舒碗裏，滿面笑容：“舒舒快吃，吃吧！”

林舒剛拿起筷子，就聽到有人在外面大喊大叫。

“啊啊——”

“有賊啊，抓賊！”

“淫賊哪裏跑！？”

母女倆面面相觑，空氣靜止了幾秒。

“爸！”林舒喊了一嗓子，拉開門就往樓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