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韻的錯覺,她似乎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宋韻忙從古雲哲身上下來,見他臉色變得慘白,一只手也垂在身側完全使不上力,沒一會兒就急紅了眼。

古雲哲還忙安慰她:“小韻,別擔心,應該只是手斷了而已。”

宋韻這幾年獨自在國外,早就不是當初那個總要人護着的小姑娘,已經很少再有什麽事能讓她驚慌失措,可這時候她聽着他這麽說,真就要哭出來了。

穆慧文這時也沖了過來,見古雲哲的手明顯已經擡不起來,忙道:“小韻,我們趕緊叫救護車吧。”

宋韻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回道:“不用,我去開車,這裏太遠了,等救護車過來不知道要等多久。”

有馬場的教練終于讓剛才發狂的馬安靜了下來,一名教練告訴古雲哲:“馬踩到了玻璃碎片才突然發狂的,我會認真清理一下到底是誰的失誤。”

馬場自然是不應該有玻璃碎片的,馬踩到碎片會發狂是肯定的事,只是碰巧讓宋韻遇上了。

宋韻扶着古雲哲讓他站起來,又讓他試着走兩步。

宋韻緊盯着他問道:“你的腿有沒有問題,能不能走路?”

古雲哲明明痛得都快要倒抽氣了,可瞧着她的樣子,還硬生生忍着,甚至朝她露出了一抹笑來:“當然能走路。”

宋韻叫來了穆慧文,囑咐道:“你陪着哥往外面走,我去開車,你們倆等着我。”

穆慧文應了下來,見她轉身就往外跑,喊了一句:“小韻,你也別太着急了。”

古雲哲笑着嘆了口氣。

穆慧文奇怪道:“雲哲哥,你不會是痛傻了吧?這時候怎麽還笑起來了?”

古雲哲搖頭笑道:“慧文,你還不知道,這次回來,她第一次叫我哥。”

穆慧文覺得他奇奇怪怪的,還沒忘自己身上的重擔,扶着古雲哲往外走。

宋韻開了古雲哲的車過來,把他扶上副駕駛後,就對穆慧文道:“我送他去醫院就行,你今晚還要回去,去把東西收拾了吧。”

穆慧文點頭,見宋韻坐上了駕駛位,又隔着搖下的車窗道:“小韻,還是剛才那句話,你也別太着急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宋韻敷衍的“嗯”了一聲,很快發動汽車離開。

溫泉山莊到市中心還要走一段山路,坡度算不上特別陡峭,但對宋韻這種車技不算好的司機來說,并不算好開。可心裏着急,宋韻在山路上開車的車速也不慢。

古雲哲沒摔斷的手護着摔斷的手,見宋韻臉色也并不好看,柔聲道:“小韻,別開太快了,前面急轉彎的地方多,我可不想人還沒到醫院就出了車禍。”

宋韻不高興道:“不準亂說話。”

古雲哲靠着椅背,側首看向她道:“我沒有亂說話,但你真別開太快了。”

好在回城的路上不算太堵,宋韻還算在心裏預期的時間內把古雲哲送到了醫院。

宋韻給古雲哲挂了急診,很快有專家來幫他做了簡單的處理。

宋韻見醫生在幫古雲哲上石膏,在一旁焦急地問道:“醫生,他的手就這樣就行了嗎?”

醫生回道:“當然不行,我只是幫他暫時處理一下,還要去做檢查才行。不過他的手肘那裏應該是完全斷了,肯定要做手術。”

宋韻一聽手術更害怕了,又問道:“那做了手術就行了嗎?”

醫生對她還算耐心,回道:“那當然要看他恢複得怎麽樣,但應該不會影響到日常生活,就是可能手的彎曲度沒法像他現在這麽大,比如沒辦法伸手摸到背。”

古雲哲見宋韻還要問什麽,忙道:“小韻,別難為醫生了,只要是手術,肯定有一定風險,我答應你動了手術後會好好配合複健。”

宋韻卻還在較真:“可是手不能摸到背也不行啊。”

醫生好笑道:“他自己不能摸到背,要是洗澡什麽的時候不方便,那你幫他就行了啊。”

宋韻愣了愣,一時還沒明白醫生這話是什麽意思,直到醫生走出病房,她才反應過來醫生是把她和古雲哲當成一對了,後知後覺的有些不自在。

病房裏只剩宋韻和古雲哲兩人,她一擡頭就見古雲哲在看她,一雙眼裏全是溫和的笑意。

之後古雲哲又被安排做了幾項檢查,得到的結果還是必須手術,手術被安排在了明天。

宋韻原本下午還想回溫泉山莊的房間補覺,結果一直折騰到這時候也沒有休息過。

古雲哲見時間不早,便道:“小韻,你回去吧。”

宋韻反問道:“我回去你一個人能行嗎?”

古雲哲回道:“只是一只手斷了,其實也不是太影響什麽。”

宋韻頓了頓,道:“那你讓其他人來照顧你,我就走。”

古雲哲看了她一會兒,突然道:“你想留這兒就留着吧,我也想你留這兒。”他私心裏當然想她留下,可更不想勉強她,但人生病時難免脆弱,他也想任性一些。

宋韻又問道:“那你想不想吃什麽,我來點。”

古雲哲回道:“你買你想吃的,我們一起吃就行。”

宋韻拿出手機點外賣,買的都是清淡的營養餐。

外賣送來的很快,宋韻把小桌子放好,把買的東西放上去。

古雲哲嘴上說着手斷了一只沒什麽影響,但吃飯的時候明顯還是不太方便。

宋韻見狀,讓他用勺子吃飯,她把他想吃的菜直接夾進他的碗裏。

這頓飯吃的明顯比平時花費了更長時間,但這也是兩人再見之後最平心靜氣的一次相處。

吃過飯後沒多久就到了該睡覺的時候,古雲哲手上不方便,手肘處有痛感,根本沒辦法很快睡過去。

宋韻同樣睡得不舒服,她有些認床,又和古雲哲待在同一個房間裏,總是留心着他。

宋韻睡不着幹脆拿出手機來玩,這時才發現昨晚上古雲哲給她打過電話,但她全無印象。

宋韻聽見古雲哲想要起身,忙打開燈下了床,問道:“你想做什麽?”

古雲哲面上帶着幾分揶揄的笑:“我想上廁所。”

宋韻抿了抿唇,還是來扶着他坐起來,看着他進了衛生間。

宋韻等着古雲哲出來,又扶着他躺上床。

宋韻做完這些後,坐到了他對面的床上,也是她今晚睡覺的地方。

古雲哲問她:“你不會想看着我睡着吧?”

宋韻搖了搖頭,開口道:“我就是想問你,昨晚給我打過電話嗎?”

古雲哲躺在床上看着她,回道:“是打過電話,但你沒接。”

宋韻試探着問道:“你昨晚不會進過我的房間吧?”昨晚發生的大部分事她都斷片了,就記得他和她說了不少話,可又覺得像是在做夢,發現了他的未接來電,她突然有些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做夢了。

古雲哲猜她應該不會想聽到他進她房間,哪怕他是有原因的,回道:“你沒允許,我當然沒有進過你的房間。我昨晚給你打電話,就是想給你送禮物的。”

宋韻沒再多想,關了病房裏的大燈,僅留了一盞小夜燈,方便古雲哲有什麽事她能馬上看見。

醫院的夜晚特別安靜,兩人各懷着心思,但也都累了,終于在下半夜差不多時候睡了過去。

古雲哲第二天要手術沒辦法去公司,這事瞞不了他的助理孫穎。盡管他囑咐過孫穎不要把事情告訴他父親,但孫穎不想他在醫院手術,身邊連個家裏人都沒有,就還是背着他給他爸爸打了個電話。

古雲哲父親古義到醫院時,古雲哲正在做手術,宋韻一個人在手術室外等着。

古義遠遠看見了她,喊道:“小韻。”

宋韻循着聲音看過去,一見是古義,忙站起身來道:“叔叔,你是來看哥的吧,他現在在手術室,應該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出來。”

古義讓宋韻坐下,他也坐到了宋韻身邊,問道:“到底怎麽回事兒?我在電話裏也聽的不太明白。”

宋韻自責道:“都是因為我,昨天下午我騎馬,結果馬驚了,哥怕我摔了,讓我跳下來,他把我給接住了,可自己把手摔斷了。醫生說了,手術完以後,手肯定還能用,就是有一些動作可能做不了了。”

古義笑着安慰她:“沒事兒,這都是意外,不能怪你。”

宋韻沒見到古雲哲媽媽,問道:“叔叔,阿姨沒和你一起來嗎?”

古義神色微頓,很快回道:“沒有,她有一段時間沒在這邊了。”

宋韻又問道:“阿姨出國了嗎?”

古義微微側開臉,回道:“差不多吧,總之再等一陣,我肯定會過去陪她的。”

古義似乎不太想說起這個話題,開口問道:“小韻,這次回國就在這邊長住了吧?”

宋韻點頭回道:“應該不會走了,爸爸和媽媽年紀也大了,他們就我一個孩子,不想和他們分隔太遠。”雖然她現在也沒和父母住在一起,但大家住的地方離得不遠,真有什麽事也能馬上見面。

古義突然道:“小韻,你要是沒事,也可以多陪陪你雲哲哥哥。”他說這話時,竟像是帶着幾分乞求,“他這幾年接手了公司,一直挺忙的,也怪我不中用,不能幫他分擔什麽。我知道他這幾年一直特別惦記你,稍微有點休息的時間,他會去以前和你學騎馬的馬場騎騎馬,還會去我們家後面的籃球場打打球,有時候還會一個人在家裏彈彈吉他。”

宋韻想說這些事不過是古雲哲休息時候的消遣而已,根本不可能和她有關,可見古義認真的神情,又不好意思當面反駁。

古義接着道:“小韻,他最近兩年抽煙也抽的厲害,要是找到機會,你勸勸他。”

宋韻記得古雲哲以前是不抽煙的,但最近幾次見面,她的确從他身上聞到了煙味。她本想說她勸不了,可一對上古義的眼睛,仍舊沒辦法拒絕,只好應了下來。

作者有話說:

某人就是悶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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