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兇殘

沈之堯首次遭遇人生滑鐵盧。

他在放學接妹妹回家的時候路過教室門口，竟然看見她一向乖巧聽話的妹妹趁着班級空無一人，直接把手伸進了同班另一位女生的衣服裏.....

沈之堯甚至沒敢多看就跑了，恨不得能找個地方躲起來。

他的妹妹！

他一向乖巧聽話！從來不會給他惹任何麻煩的妹妹！

竟然！在放學後！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裏！把手伸進了另一個女生的衣服裏！

這個世界還有比這件事更讓人覺得魔幻的嗎？

沈之堯敲了敲腦袋，甚至覺得剛才的事說不定只是自己的一個幻覺，其實根本沒有這回事！

幻覺。是幻覺。

他調整好心态準備重新回教室一探究竟，證明自己剛才看見的不過是一場幻覺，然後就看見自己的妹妹和剛才那個女生肩并肩一起從路口走了出來。

三人六目相對，都從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點尴尬。

林秋月的眼中還有殘留的水光，臉頰也因為差點被吓哭的緣故通紅一片。

然而這一切在沈之堯看來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自己表面純良，實則背地禽|獸的妹妹，在教室裏就對人上下其手！還把人給弄哭了！

沈之堯在此前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妹妹的性取向。但自從自己和趙洐在一起後，他對周圍的一切都忽然警覺敏感了起來。

他狐疑的看向沈之悅，又面色不善的盯着她身旁的林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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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刻，沈之堯覺得自己有點像阻止牛郎織女在一起的惡毒王母，手裏就差拿根棍，好直接棒打鴛鴦了。

“你怎麽來了？”沈之悅先問。

沈之堯知道妹妹最近在練習說話，因此也不驚訝她能順溜的說出稍微長一些的短語。

“我來接你放學。”沈之堯指了指她身旁的林秋月，警惕的問：“她是誰？”

“同學。”

沈之堯不太信的反問了一句：“普通同學？”

沈之悅：“？”

她哥哥為什麽總是問一些不知所雲的問題。同學就是同學，難道還有什麽特別的不成？

林秋月看着眼前這對針鋒相對的男女，嗅到了一絲不太一樣的火藥味。

“那個....”她試探着問：“要不我先走，不打擾你們約會？”

沈之堯和沈之悅兩人立即默契而又整齊劃一的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什麽約會？”

然後，又不約而同的指向對方，語氣中難掩嫌棄，“和他/她？”

“....”

林秋月沉默片刻，終于忍不住問：“你們不是情侶嗎？？？”

“....”

空氣中彌漫着尴尬的氣氛，被誤認為是情侶的兄妹兩人誰也沒先開口。最後，還是沈之堯忍不住道：“我叫沈之堯。”

沈之悅....

沈之堯....

這兩個名字，再顯然不過了。

林秋月瞪大眼睛：“你是她的哥哥？！”那麽一直以來，其實是她們誤會了？

眼前這個超級大帥哥并不是沈之悅的男朋友，其實是她的哥哥。

她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問沈之悅：“趙炎生該不會也是你的哥哥吧？”比如異性表哥之類的？

但很遺憾：“不是。”

“哦...好吧....”林秋月有點失落。

知道沈之堯竟然是沈之悅的妹妹後，林秋月想起自己之前總是欺負沈之悅，還罵她是小啞巴的事，心裏有點害怕。

她擔心沈之悅萬一和她的哥哥告狀，自己在這個大帥哥心中的形象一定會一落千丈。

萬幸的事，沈之悅一如既往的話少，也沒有告狀。她們順路一起走到校門口，甚至還非常友好的揮手說再見。

望着連接在天邊的一片昏暗，林秋月已經忘記了自己今天專程留下來上晚自習，其實是為了欺負人。結果到最後自己反而變成了被欺負的那一個。

幹脆以後就不要欺負沈之悅了吧？看在她有一個那麽帥的哥哥的份上！

絕對不是因為欺負不過！

這麽想着，林秋月心滿意足的坐上自家的千萬豪車絕塵而去，留下一車尾氣。

·

沒了外人，沈之堯把自己停在小賣部門口的摩托車開過來：“上車，先送你回家。”

沈之悅聽話的帶好頭盔，老老實實的坐在沈之堯的摩托車後座，怎麽看怎麽乖巧。哪還有半點剛才在教師裏壁咚女同學的氣勢。

沈之堯發動摩托車，一反常态的沉默。

以往在回家的這段路上，他總會問沈之悅在班級的情況，比如考試又考了多少分，班裏有沒有同學欺負她。

但是今天，他什麽也沒問，腦子裏一直回想着今天傍晚他在教室裏看到的畫面。

他一直以來都擔心寡言少語的妹妹在學校會被人欺負，因此才會每次都送到對方班級門口，也是想讓其他同學知道，她是有後盾的人。

但是今天，他發現自己的妹妹和他想象中的很不一樣。

她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柔弱。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膽怯。

或許，她其實根本不需要他給予那麽多的保護。

夜晚的冷風吹得人頭皮發麻，沈之堯忽然感到腰部忽然被人抱住，沈之悅把臉輕輕貼在了他的後背。他有些僵硬的挺直腰杆，努力配合讓對方貼的更舒服一些。

兄妹倆人鮮少有如此親近的時候，尤其是家裏出事之後，仿佛也有一道看不見的鴻溝橫在了他們兩人之間。

沈之悅封閉了內心，不願意與任何人交流。沈之堯又忙于賺錢，實在分不出多餘的精力去關注妹妹的心理狀況。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和妹妹一直保持這種親近而又疏遠的關系，因此更意外于她忽然的親近。

“你和剛才那個女同學....”他還是沒忍住問了：“你沒欺負人家吧？”

“....”

“為什麽這麽問？”

這還是沈之悅頭一次沒有直截了當的結束話題，沈之堯感到驚喜的同時，又有些小心翼翼：“我剛才去你教室門口，看到你們.....”

“.....”

難怪沈之堯的表情從剛才起就很奇怪。“你看錯了。”沈之悅很少和他解釋這些事，也很少和他主動提起在學校發生的事。“我在收作業。”

她沒說林秋月‘欺負’她的事，有些事她自己可以處理，沒必要讓沈之堯知道。

某種程度上，兄妹兩人相同的倔強。

收作業嗎？雖然咱也不知道為啥收作業能收到人家女同學的衣服裏，但既然妹妹這麽說了，沈之堯也就信了。

摩托車溜得飛快，一會就到家門口了。他又變回以前那個嘴巴有點毒舌的哥哥，“回家自己弄點飯吃吃，不要學其他女生減肥，瘦條條的醜死了。”

“嗯。”

“那你呢？”

“我？”

“你去哪吃？”

以前工作的時候沈之堯總是會來的很晚，問就說是加班。那現在呢？他也和她一樣回到學校了，為什麽還是每天那麽晚回家？

沈之堯想起來自己似乎還沒有告訴妹妹他每天晚上都和趙洐待在一起的事情，覺得應該說一聲，但又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他只猶豫了那麽幾秒，沈之悅就已經進家門了，顯然沒有再過問的意思。

這件漏風小棉襖在某些時刻竟然意外的貼心。

把妹妹送回家後，沈之堯接到趙洐打來的電話。

“還沒過來嗎？”電話那頭傳來鍋碗瓢盆還有趙炎生吵着要先吃飯的聲音。

沈之堯不自覺彎了彎嘴角：“馬上就到。”

趙洐一手夾着手機，另一只手去打趙炎生偷吃的手，“路上慢點，不要忘帶頭盔。”

“好。”

沈之堯戴上頭盔，重新出發。

他想，他們各自擁有不同的人生，卻又因緣巧合将彼此聯系在一起。

或許今後，他不必将妹妹看得太緊。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也擁有着自己多彩的世界，并不是只有他。

·

沈之堯姍姍來遲的趕到，趙炎生已經偷吃了三塊藕餅。

在拿第四塊的時候被趙洐一筷子打上手背：“給你沈哥留一點，怎麽吃東西這麽沒出息！”

趙炎生悻悻的放下筷子，“都怪沈哥來的太晚了，我肚子快要餓死了。”

沈之堯自然的落座，夾起一塊藕餅：“你怎麽什麽都會做？”

了解趙洐的過程就像尋寶，每次都能發現新的寶藏。

在沈之堯心裏，這個男人實在太神奇。他上能管理好一個大公司，下能操控整個廚房。就連穿着圍裙掃地的樣子都讓人覺得氣質非凡。

而這個男人是他的。

是獨屬于他沈之堯的。

他忍不住在心裏竊喜，就好像一個小偷，偷到了原本不屬于他的昂貴寶物。

“偷笑什麽呢？”趙洐輕輕敲了下他的頭。

沈之堯趕緊低頭刨飯：“沒笑什麽。”

“沈哥肯定是被你的魅力折服了！”趙炎生倒是很驕傲：“畢竟我哥什麽都會！”

只可惜拍馬屁在趙洐這裏無效，他瞪了眼弟弟：“你吃完了就趕緊下去，磨磨唧唧的還學不學習了？”

越是成績不好，心裏越沒點數。

趙洐心裏急的上火，偏偏弟弟還一臉的輕松。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他警告弟弟：“下周月考之後就開家長會，你要是再敢給我考零蛋，手機就沒收。”上次的手機，趙洐還是沒拗得過弟弟，幫他要回來了。

趙炎生哀嚎一聲寫作業去了。

“哥你區別對待....”

“你對沈哥的時候就那麽溫柔，對你自己親弟弟就那麽兇。”

趙洐冷笑一聲：“你知道就好。”

沈之堯快速把飯刨完，也坐到一邊寫作業去了。

趙炎生不明白的事，他卻是明白的。

趙洐之所以對兩人的态度截然不同，是因為期望不同。

那是他的弟弟，是他血脈相連的親人。就像他對沈之悅一樣，總希望能給她自己能給的全部，希望她得到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至于自己。

高中是一個人重要的成長階段，趙洐僅僅只是希望沈之堯的人生不要有所遺憾。至于結果，無論好壞，對方都會陪他一起接受。

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做過讓父母引以為傲的孩子。唯獨這一次，他不想讓趙洐失望，他也想成為趙洐的驕傲。

就算是為了這份期待，他也絕不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