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玫瑰莊園

兩人去了常去的一家餐廳吃飯。

趙洐神色如常的點單，盡管掩飾得很好，但還是被沈之堯看出端倪。

“你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趙洐從不對他設防，也不會故意隐瞞什麽，“這麽明顯？”

他知道沈之堯一向很會察言觀色，但沒想到自己心情稍微有一點波動都會被對方察覺，也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你從來都不是遲到的人。”

更何況趙洐一向把沈之堯的事看得最重，答應好了要來看他打球就不可能遲到。除非有什麽事把他絆住了。

“吃飯都心神不寧的。”沈之堯抱怨着給他夾了點菜。

他怕是一些生意上的事，不方便自己知道，又說：“如果是生意上的事不太方便說就算了，畢竟我也幫不上什麽忙。”

趙洐沉默了一會，這件事倒是和生意沒什麽關系。事實上，在來找沈之堯之前，他接到了葉韶的電話。這通電話讓他心情不佳，甚至沒有胃口。

“你和葉韶最近還有聯系嗎？”趙洐先問。

葉韶？

沈之堯不知道話題怎麽突然扯到葉韶身上。他誠實的點點頭：“有聯系，但是不多”

之前葉韶不知道趙洐和沈之堯在一起，還總是會找沈之堯聊天吃飯，不過後來趙洐和沈之堯在一起的事在圈子裏幾乎全透明了，他也就自覺沒有再打擾對方。

“他偶爾會和我聯系，畢竟我們從小也一起長大。”大約怕趙洐吃醋，沈之堯還特意補了一句：“但是我回消息很少。”

難道趙洐煩惱難道和葉韶有關？吃醋絕對不是。且不說沈之堯根本沒怎麽和葉韶聊過幾次正經的天，就說趙洐的性格，也不太像是會吃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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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沈之堯總覺得這人的包容像一汪深泉，無論你往裏投進去什麽，他都能全部容納進去，給予你無限的安全感。正是這樣的溫柔，才讓他沉迷于此，無法自拔。

聽說兩家的合作一直都有推進，“是生意上出了什麽問題？”

趙洐搖頭。

葉韶回國後一直在調查沈家破産的事情，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調查到了什麽事，于是打電話來問他。

當時趙家和沈家幾乎已經快要簽合同，但後來不知道為什麽，趙家突然決定放棄合作。沈家為了補上這一部分的款項，和銀行借了貸款，承擔了所有的風險。這也是沈家最終會破産的直接原因。

這件事孰是孰非暫且不論，但如果是從葉韶的嘴裏告訴沈之堯，事情就會變得不可控的多。

趙洐知道，現在是一個很好的契機，由他告知沈之堯這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還在猶豫什麽。

“趙洐？”沈之堯叫了他一聲。那聲音分明很溫柔，卻讓趙洐的心随之一顫，無端驚慌起來。

“堯堯，我想和你談談。”他聽見自己的聲音透着明顯的底氣不足。這是談判的大忌。他在談判之前就先心虛了。

沈之堯從未見過這樣的趙洐，“你好像很緊張？”

為什麽？

難道趙洐做了什麽對不起自己的事？

沈之堯在心底搖搖頭，堅信趙洐不是那樣的人。可是那又是什麽原因讓對方如此鄭重其事的和他說話？

他的心也不由得跟着他一起輕顫。

趙洐的手心開始有些冒冷汗，就連額頭也開始染上汗珠。他的人生中從未有如此緊張的時候，就像是要等待最後的宣判。

沈之堯緊張的等着他的後話，趙洐卻憋了許久，最終什麽都沒說，而是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遞到對方的面前。

沈之堯驚訝的接過。打開，裏面竟然是一枚對戒。

他啞然失笑：“這就是你想和我說的事？”

“難道？”他狐貍似的眼睛盯着趙洐笑：“阿洐是想要和我求婚嗎？”

趙洐從未有一刻如此唾棄自己是一個膽小鬼。他不敢告訴沈之堯一切真相，不敢去賭對方的選擇。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

原本準備好坦白的一切再次被他藏在心底，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是的，我想和你求婚。”戒指是早就準備好要送給對方的，他也确确實實想要和沈之堯求婚。或者說，是急不可耐的想要和對方确認關系。仿佛只要戴上了這枚戒指，沈之堯就會被他牢牢套住，再也不會離開似的。

得到趙洐确定的回答，沈之堯臉上緊張的表情終于慢慢松懈下來：“什麽嘛....”他一邊害羞的觀察那兩枚對戒，一邊取出其中一枚，将他套在趙洐的無名指上。然後，他又指了指自己的無名指問趙洐：“你不幫我戴上嗎？”

于是趙洐接過戒指，替他戴上。

戒指的尺寸是剛剛合适的，戴上去的時候感覺很松，但等再想拿出來時，那枚戒指周身像是長滿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吸盤似的，緊緊的吸附着對方的手指。

“還挺難拿。”沈之堯撥弄了兩下，在發現自己好像移動不了這枚戒指後就作罷了。

他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讓趙洐這麽緊張，原來不管是誰，求婚的時候都會這樣啊。

但是如果只是為了求婚的話，趙洐剛才又為什麽突然提到葉韶？沈之堯心裏留了點疑惑，但在現在這一時刻，他不願意去多想。

看見那枚戒指被沈之堯戴在了無名指，趙洐緊張的心像是被撫慰了一般，慢慢平複下來，那些焦躁和不安不見了。

等兩人吃完飯，趙洐問：“你下午還有課嗎？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因為球賽的緣故沖掉了大半天的課，學校下午就放了籃球隊的假，讓他們好好休息。

沈之堯不解風情的問：“難道你要給我準備什麽小驚喜？”

趙洐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他不是什麽浪漫的男人，也不會準備什麽所謂的‘驚喜’去讨人歡心，那是他很早以前就為沈之堯準備好的禮物，只是直到今天才終于準備完備。

現在是5月，距離沈之堯上大學已經過去快要整整一年。這一年裏，小朋友好像又長高了許多，幾乎快要和他持平。随着對方逐漸長大，趙洐的心态也出現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一直以來，他一直在做那個位對方遮風擋雨的人，但是現在，小朋友以他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成長起來，好像漸漸地，不再像從前那麽需要他了。

他忽然有些理解父母偶爾看着自己和趙炎生時，眼神中那一閃而過的寂寥。

車子駛向趙家的一所莊園。

沈之堯和趙洐在一起這麽久，對于趙家的資産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但這個莊園，他還從來沒去過。

他一路觀察路邊的風景，很快看見大路被草叢覆蓋，再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火紅的玫瑰園。

他驚訝的看着趙洐：“這是.....”

沈之堯喜歡玫瑰花這件事，他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包括趙洐。

大部分喜歡玫瑰花的都是一些嬌俏可愛的女孩們，他雖然沒有什麽大男子主義，但是也不太願意讓別人發現自己其實藏着一顆少女心，說出去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一點也不符合他給自己貼的‘成熟穩重’的标簽。

因此他喜歡玫瑰花這件事，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

那麽趙洐是怎麽知道的？

車子在一個挂了‘玫瑰莊園’牌子的巨大溫室前停了下來，趙洐打開車門帶沈之堯進入這處聖地。

現在沒有鏡子，沈之堯無法得知自己臉上的表情。但他鼻子酸酸的，幾乎快要哭了。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沈之堯拉過某個導致他哭鼻子的罪魁禍首的衣袖，狠狠擦了兩把。

趙洐也不嫌棄，溫柔的手掌将他整張臉包裹進去，仔細小心的吻掉他眼角的淚水。

正如沈之堯能夠看懂趙洐的每一個情緒變化，沈之堯自己的情緒變化也逃不過趙洐的眼睛。他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從來沒有透露過他這個略顯幼稚可愛的喜好，熟不知這一切早就落在趙洐的眼裏，被這人記在心上。

這座巨大的，種滿了玫瑰的溫室，是趙洐專程為他打造的玫瑰莊園。裏面的每一朵玫瑰都是不經過別人之手，由趙洐親自種下的。為此，他還特意去學了玫瑰的種植技術。

“這些玫瑰是四季常開的。”為了保證這些玫瑰能時時保持美麗，趙洐又特意打造了這個巨大的溫室。溫室的最裏側還有一個隐蔽的、小小的隔間，有床、浴室等等，是為了方便趙洐時常來料理這些玫瑰花，特意打造的。

趙洐笑着說：“有了這個玫瑰莊園，看來以後，我再也不用為你買玫瑰花了。”

回答他的，是沈之堯緊緊的擁抱。

“謝謝你的禮物。”小孩鋪天蓋地的吻沒有給趙洐喘息的機會：“我很喜歡....”

趙洐把沈之堯養的很好，這些年，沈之堯又長高了許多，不再像高中時那樣小小的，瘦瘦的。趙洐感覺到對方精壯的手臂将自己緊緊圈在懷中，霸道的幾乎讓他有些透不過氣。

這一次的擁抱，明顯讓他感受到了一些壓力。

“堯堯....”趙洐微微喘息，想和小孩說他抱得太緊了。然而當他對上他的眼神時，他忽然一怔。

曾經何時，這只溫順而乖巧的小綿羊脫下了它一直以來的僞裝。

那分明是一頭狼。

作者有話要說：  沈之堯：長大了，可以做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