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褚清想要爬下貨車車頂,往後逃,但她剛爬下去,腳還沒沾地,一回頭,喪屍就在她身後。
吓得她心跳都差點停了,馬上又往上爬。
和喪屍比賽跑,她還不一定能贏。
上半身都爬上車頂了,結果左腳腳踝被喪屍抓住了。
喪屍的力氣很大,根本就是要捏斷褚清腿的力道。
褚清現在能體會到何歡的那種絕望了,像是被地獄深淵伸出來的一只手給拽住了整個人,死亡緊緊纏繞着她。
她不想死,褚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畏懼死亡,她感覺自己的左腳快斷了,至少也是脫臼。
喪屍的指甲早就深深地抓破了褚清的腳踝,褲腿和襪子在這時候沒有一點用處。
褚清咬牙,眼淚都痛出來了,她發了狠,死命用右腳踹喪屍的手。
這輩子褚清沒有這麽拼命過,人在受到死亡威脅時候爆發出來的力量實在是驚人。外加上抓着她的這只喪屍肌肉組織腐爛有一段時間了,褚清直接把喪屍的手踩斷,她馬上往上一滾,滾到了貨車車廂頂上,整個人呈大字型躺着,左腳還被一只斷手死死抓着。
喪屍憤怒地拍打着車廂,從下面傳來了何歡微弱的聲音:“褚清,你沒事吧?”
褚清喘着氣,“有喪屍來了,抓住了我的腳。”
何歡的聲音聽得出他情況也不好,他拍了拍車廂:“那你快跑吧,把車廂門打開,我去吸引喪屍注意。”
褚清愣了一下,她坐起來,旁邊是剛才沒用上的斧頭。
何歡其實人挺好的,有時候心思挺細膩的,和身材不符合的細心。
何歡是認為他自己沒救了,所以打算犧牲自己來換褚清一條命?
褚清看着左腳那只斷手,還好吧,撿了條命回來,她覺得喪屍也沒有那麽可怕了。
最重要的是,反正她都被喪屍抓傷了,如果有抗體,那她肯定沒事,喪屍也沒什麽好怕的,只要不被吃掉。如果沒有,那就完蛋了,還不如和喪屍拼了。
這樣想着,褚清深呼吸讓自己放松,回道:“不用擔心我,你出來也沒用,不止一只喪屍。我能解決,我沒問題的。”
她重複了幾遍自己沒問題,其實也不過是多說幾遍給自己點底氣。
褚清爬起來,兩只手拿穩斧頭,走到邊上,和那只喪屍四目相對。
喪屍眼神空洞,眼眶深凹,眼珠子感覺一用力就會掉出來。少了只手卻一點不影響它死命地扒拉車廂,牙縫裏夾雜着許多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污垢。
光是看着它,就能聞到從它胃裏翻湧而出的腐臭味,讓褚清想把早上吃的東西全給吐了。
但褚清穩住了,她可不能吐了,吐了就等于浪費糧食,早上的飯就白吃了。
“朝着頭,用力劈下去,沒問題,你可以的!”褚清急促地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一邊嘴裏念叨着,一邊拿着斧頭朝着喪屍的頭用力劈下去。
也算她運氣好,這一斧頭,正好劈在喪屍的腦袋上,斧頭卡在了喪屍頭骨裏,喪屍停止了動彈,身體軟倒在地。
褚清被它這一倒,斧頭沒扯下來,她人倒是被喪屍給扯下去了。
摔在地上,痛得她咬牙。
本能讓她立刻就要往回跑,但是她克制住了,強忍着惡心,走到死去的喪屍面前。
她不确定喪屍會不會複活,但是她必須把斧頭□□,因為缺口那邊還有兩只喪屍。
踩着喪屍的腦袋,用力把斧頭□□,然後褚清馬上又爬回了車頂。
仿佛死過了一次,褚清整個人腦子一片空白,什麽都沒想,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選擇都是不假思索的行為。
兩只喪屍已經跑到了車旁邊,又開始想要爬上來。
這次褚清有了上一次的教訓,不能再被喪屍給帶下去了,她砍喪屍的時候,還用腳扣住車頂的一根鐵管。
三只喪屍倒在車旁,褚清癱坐在車頂,感覺雙手很酸很痛。
喪屍很可怕,但殺了它們之後,褚清除了劫後餘生的慶幸之外,竟然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興奮。
這把斧頭,褚清不會還給許元傑了。
武器就要留在會用的人手上,不然就是浪費。
何歡再次出聲:“褚清,你還好吧?”
褚清笑了笑:“還好,我把它們殺了。”
底下的何歡倒吸一口氣,然後感慨道:“這……你怎麽殺的?”
“照着腦袋砍就完事兒了。”褚清喘着氣,“何歡,你的腳好些了嗎?”
提到他的腳傷,何歡沉默了一會兒,他說:“其實,我剛才聽到了對講機裏康哥的話,他是不是打算讓許元傑把我丢了?”
褚清嘆了口氣:“應該是的。”
何歡強撐着,用一種稍顯輕松的語氣說:“也是,我已經感染了喪屍病毒,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變成了喪屍了,一米九幾的大喪屍,确實對大家來說很危險,而且我每天吃的又多消耗的又多,養着我也沒什麽用。”
褚清想着剛才何歡竟然願意犧牲自己來保護她,覺得心裏不是滋味:“也不一定會異變吧,我之前也被喪屍咬過,但是我活下來了。我在隔離區待過,我見過的好多病人,被抓咬過後,其實一兩天就會發燒昏迷,醒來後基本的變喪屍了,但是你不一樣,你都三四天了,還沒有發燒,也沒有昏迷,說不定你不會異變,你能挺過來。等你挺過來,你就又會是我們搜尋隊的主力了。”
何歡像是抓到了一根稻草,忙問:“真的嗎?”
這要褚清怎麽說,她也不能保證啊,萬一懷堯的夢不靠譜呢,又不是說懷堯的夢一定是真的,而且她也不是醫生,就算劉主任也不能肯定的事,她怎麽能給何歡肯定的回答?
“真的。”但這時候,顯然不是講理的時候,有希望總好過絕望。
何歡一個人在車廂裏低聲呢喃些什麽,褚清沒聽清,她擡頭向前面望去。
寧南去通知許元傑她們,需要這麽久嗎?
車隊拉得很長,褚清向前眺望,只能看見長長的車龍。
突然,她的視線停留在某一個地方許久。
那是公交車的位置,好像有個搜尋隊的隊員搜到那輛公交車旁邊了。
由于隔得遠,褚清不太能看清她們在做什麽,她也就看見隊員好像在公交車旁轉了一圈,然後開始往回跑。
而就在這時候,他的身後,公交車的車窗破碎,湧出一個又一個的喪屍,它們嘶吼着散開,尋找每一個人。
褚清瞳孔驟縮,公交車裏難道是一車的喪屍?
不行,再這樣下去,遲早她們全部都會死在這裏。
褚清爬下車廂,鑽進駕駛室,坐在許元傑的駕駛位,看着這些陌生的操縱杆,仔仔細細回憶着許元傑是怎麽操作的。
褚清會開車,但不會開大貨車,小汽車和大貨車差距可大了。不止是方向盤的精度,大貨車啓動後的慣性比小汽車大多了,而且速度和檔位也更難匹配,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熄火。
何歡在後面拍門問:“怎麽了?”
褚清慌張地找鑰匙,剛才明明見到許元傑把鑰匙放位子中間的盒子裏了,怎麽這裏面這麽多東西。
“前面有輛公交車,裏面全是喪屍,它們破窗出來了。我在找鑰匙開車逃跑,再不逃就來不及了。”說着,褚清終于翻找到了車鑰匙,她又停住了。
寧南還在前面!
褚清攥緊鑰匙,氣得咬牙,錘打方向盤,她不得不做一個選擇。
現在抛下寧南,抛下懷堯,抛下前面的所有人,她還有活命的機會,她可以開着車逃命。車裏的何歡,如果她不想救他,她就可以餓死他,如果她想救,也可以和何歡當同伴。
褚清額頭上開始冒汗,一只手拿着鑰匙,一只手抓着方向盤。
最後,也就幾秒鐘的時間,她沒有發動車子,下車打開車廂,把鑰匙丢給何歡,說:“你把車子發動,掉個頭,等我回來,我去前面救我朋友。”
何歡臉色蒼白,他猶豫道:“可是我被感染了……”
“閉嘴,感染了又不等于死了,趕緊的,我先去了,你搞快。”
說完,褚清提着斧頭往回沖。
何歡曾是搜尋隊的主力,貨車他再熟悉不過了,雖然擔心自己的會異變,但褚清那副嚴肅的樣子真的吓到他了,老老實實下車,拖着病體去發動車子。
褚清雙手提着斧頭,先是走到靠她們最近的一輛貨車旁,往裏一看,好多人都還在車上,她趕緊催促道:“快掉頭往後走,前面有很多喪屍出現了。”
車廂裏的人有些沒反應過來:“可是司機都去前面了,我們不會開啊。”
“不會也得會,趕緊下來個人把車發動掉頭,想活命就搞快點!”
褚清往裏看了一下,沒看到懷堯,這輛車不是她和懷堯之前的車,她們的車還在最前面,因為寧南的關系,而且褚清又在醫療隊,她們跟着楊姐劉主任,坐的是離康俊最近的一輛車,就在車隊的第三輛位置,第一輛是越野,用來開路的。
這樣來看,懷堯坐的貨車是和康俊的車一樣,是最安全的,但此時,卻是最危險的。
更麻煩的是,寧南找許元傑去了,也就意味着,寧南肯定在前面的連環相撞現場裏,離危險最近的地方。
褚清飛快地往前跑,車與車之間有些距離,而每跑過一輛車,就有視線盲區,而這種盲區,在平常開車的時候,容易出現鬼探頭。
而這時候,褚清沒注意到的一個盲區,突然竄出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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