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覺察

因為是過年，程家偌大的別墅裏燈火通明，晚上六點，一家人準時坐到了飯桌前，桌上的菜熱騰騰，屋裏也暖和得只用穿着單衣。

“最近挺忙的？”

程顯文一開口又像是家庭會議要開始了。

“還好吧，正常上班，我們科室很少有突發事件。”程煥新早已習慣了，想了想說道。

“那你沒打算去考個研？”

程煥新斬釘截鐵：“沒有。”

程顯文皺眉道：“現在研究生前景發展會好一點，以後應該會更好。”

“工作挺穩定的，沒這個必要。”程煥新有些無奈，“爸，不是每個人都一定要考研的。”

程煥新臉色如常，夾了塊紅燒肉，筷子将肥瘦分離，把瘦肉放到了程一然碗裏。

“你弟弟都打算考，你真不考？”程顯文還不放棄，也不知道最近公司事情是不是很少，搞得他都有閑心關注應屆畢業生的事情了。

“欸爸，打住。別瞎拿我舉例子，我是因為沒想好去哪，才有考研這個想法的，哪像我哥，他都有穩定工作了，有什麽考的？”程一然嘴裏的肉都沒咽下去，就連忙緊急叫停程顯文，結果轉眼又看到程煥新夾過來的青菜，有些不情願地撇了撇嘴。

“那考一個也沒什麽壞處。”程顯文注意到程煥新似乎根本沒怎麽在聽，正低着頭給剛剛夾到碗裏的糖醋魚剔刺，有些不滿，“小新，這也是為你着想。”

“嗯，我知道。”程煥新不慌不忙地将魚肉放到了程一然的碗裏，才解釋道，“醫院也不是個輕松的活，看病的人基本沒有停過，況且五險一金，我已經很滿足了。”

程顯文看着程一然十分自然地吃了程煥新夾過去的魚肉，微微皺了眉，“多大的人了，吃魚還要幫忙？”

程煥新聽着這話，手一頓，覺得程顯文話裏有些不對勁，剛想開口，就被毫無防備的程一然搶了先。

“那怎麽了！你想吃就要媽幫你啊，我哥習慣照顧我了，他都沒嫌累，幹嘛不讓我享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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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小然再大還不是我們兒子，也是小新的弟弟，被照顧難道不是人之常情嘛？”夏婕見氣氛沒那麽沉重，才開口幫着孩子們說話，還将最後一顆鹌鹑蛋夾到了程煥新碗裏。

“媽！你偏心！”程一然不滿道。

“你哥還不偏心你啊？再吃小心蛋白質過盛。”

程一然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還頗有些得瑟，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偏心我怎麽了！不偏心我才有問題吧。”

程煥新有些無奈地敲了敲程一然的頭：“好好吃飯吧你。”

“反正你還是有空的時候想想，多學一下總歸不會是有錯的。”程顯文咳了兩聲，将話題又繞回了最初。

“你也是的，幹嘛老逼着孩子考這考那？這醫院不是幹得挺好的嗎，弄那麽麻煩做什麽？”夏婕懶得在大晚上過年的時候和程顯文吵，所幸直接封了他的後話，算是暫時中斷了過年飯桌上這段關于學習的對話。

程一然附和道：“哥好好上班就行了，我準備考着啊爸，要真關注考研，不如給我多打聽打聽院校消息。”

程一然把房門開了條縫打游戲，等聽到夏婕上樓之後，才關了游戲去沖了個澡。

然後洗完澡就溜進了程煥新房間，直往他懷裏粘。

“別鬧，回屋睡覺，很晚了。”

程煥新有些無奈，捏着程一然後頸把他往後拽。

“媽已經上樓了，爸也早就在樓上書房了，沒事的。”程一然不死心，湊上去想要親。

程煥新順着他碰了下嘴唇，卻沒任由他進一步動作。

“怎麽了哥？”

程一然發現了程煥新不對勁，皺着眉，雙手撐在程煥新身體兩側。

程煥新盯着他好一會兒，才有些憂慮地嘆了口氣。

“爸已經在懷疑了。”

“什麽？”程一然一愣，“我們？可是上次不是……”

程煥新嘆了口氣：“上次躲過去是僥幸，但爸一旦起了疑心，就沒那麽容易放下。”

“那……”

“所以在家還是小心一點，知道嗎？”

程一然抿着嘴，像是洩了氣一樣跪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才擡眼看向程煥新，少有的竟然有些怯生生的意味。

他似乎有些緊張，說出的話都有些沒有邏輯：“要是被發現，我是說如果，要是真的被發現了，你會……”

“我不會。”程煥新沒等程一然說完，就沒有一絲猶豫地說道，“我不會逃的，也不會松手。”

程一然一愣。

程煥新又說：“我只是不想讓你感到困擾，也不想你在親情和愛情之中做選擇。”

“我……”

“所以不要擔心我會離開你，然然。”

程煥新笑着試圖緩解程一然的不安，他坐起身來，擡手摸了摸程一然的後腦勺，注視着程一然的目光裏溫柔得像是要溢出水。

他輕聲說：“你永遠是我人生中絕不可缺少的最重要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