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約定
程顯文強忍着才沒有在醫院就把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壓抑着情緒才将保溫飯盒放在了門外之後轉身離開，甚至連點聲響都沒發出。
但是程煥新和程一然笑着親在一起的畫面卻猶如魔障般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那真真切切的親吻畫面，似乎當時他偶然撞到沙發上的場景也很輕易的能解釋通了。
什麽上藥，全都是胡謅。
他早該發現的，程顯文想。
明明都那麽明顯了。
前段時間在沙發上被撞到個現行，跨坐在程煥新身上的程一然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明明就慌亂得不行，只不過是程煥新在旁邊，很快就把他安撫下來了，如此大的破綻才在程顯文眼皮子底下蒙混過關了。
程顯文直到回到家，都沒有緩過神來。
現在他已經沒辦法去考慮到底應不應該接受兒子是個同性戀了，他只知道他現在完全沒辦法接受不僅兩個兒子都是同性戀，還他媽的看對眼了！
程顯文甚至在用指紋解鎖自家大門的時候，都用錯了手。
還是屋內收到指紋驗證錯誤的夏婕來開的門。
“怎麽了這是，門壞了？”夏婕打開門看着程顯文，有些莫名其妙，又注意到他空着手，更奇怪了，“你直接把飯放下就走了？不等小新吃完嗎，你帶回來我方便先洗了啊，也不知道他下午什麽時候能回來。”
程顯文換了鞋，才看向夏婕。
他明明話都到了嘴邊，但是面對夏婕竟然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憋不出來，完全不知道如何和她開這個口。
程顯文半天才壓着怒氣憋出來一句：“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他們？”夏婕敏銳的捕捉到程顯文話裏的重點，追問道，“小然嗎？他和我說會晚點回的，他說要和朋友玩久一點。”
程顯文冷哼一聲：“朋友？你打電話過去，看看是哪門子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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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婕滿頭霧水：“啊？什麽意思？”
程顯文手一甩，往屋內走去：“打個電話問問，就知道了。”
“喂？小然？聽得到嗎？”
夏婕又看了眼明明顯示正在通話中的手機，确定了音量調到了最大，結果對面還是一片安靜。
夏婕遲疑了一下，才又開口問道：“怎麽不說話？”
“……媽。”程一然的聲音這才傳過來。
隔着電流的話失了真，夏婕也沒注意程一然的聲音似乎有些沙啞，就連語調都和平常有些不同。
“怎麽回事？你今天不是和我說去找段景言了嗎？你爸怎麽說你和你哥等會就回來？”
夏婕幾個問題連着問，中間都沒停頓，話音落下，對面又沒了聲音。
“小然？”夏婕發現了有些不對勁，皺起了眉。
“……媽，我……”
“阿姨，爸說得沒錯。我們等會就回來。”截然不同的聲音打斷了程一然的猶猶豫豫。
“哥……！”
程一然略顯慌張的聲音逐漸消失。
很顯然，程煥新拿走了程一然的手機。
“小新？你們怎麽在一起？”夏婕這時候也愣住了。
程煥新拿着手機也沉默了一會兒，他從來沒有過這麽沖動的時候。
但他知道，唯獨在面對有關程一然的任何事上，他都會失去往日的冷靜。
他深呼了口氣，試圖将複雜的情緒擠出腦海，半晌才鄭重的開口道：“阿姨，有些事情，我會等下當面和您解釋清楚。”
程煥新挂了電話，程一然才有些無措的湊上前來。
“哥，媽應該還不知道，你……”
“現在還不知道，不代表不會知道。爸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到家了，不然你以為，阿姨為什麽會突然給你打電話？”程煥新表面上看起來冷靜，實際上攥着手機的指尖都有些發白，“爸是想讓我們自己說，他說不出口。”
程一然一怔，試圖掙紮道：“可是……說不定剛剛送飯來的不是爸，他怎麽可能親自來呢，随便叫個人來不就……”
“然然。”程煥新擡手摩挲着程一然的發梢，望過去的眼神滿是無奈，“我說了，爸早就起疑了。就算結果不是他擔心的，也會成為永遠梗在他心裏的一根刺。他忘不掉的，他會一直一直去驗證。”
程煥新嘆了口氣，指尖劃過程一然的下颌，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緊繃。
“然然。”
“嗯？”
程煥新看着他：“別緊張，我不會讓任何對你不好的事情發生。”
程一然看着程煥新的臉，雙眼有些失神，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抿了抿嘴，重新聚焦的雙眼裏滿是堅定。
“哥，我不會放手的。絕不會。”
“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再丢下我，好嗎？你答應過我的，哥。你不可以食言。”
程一然看到程煥新愣了一下，就明白程煥新剛剛那番話分明就是為了他好能答應一切的架勢。
但是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哥，我們說好的，無論發生什麽，都要一起面對。”
程一然把手探過去，勾住了程煥新的小拇指。
“我們拉鈎，誰也不許反悔。”程一然說這番話的時候其實都緊張到手心冒汗。
但他沒有就此停下。
程一然看着沒說話的程煥新，有些慌不擇言了：“我知道的，你愛我，你可以為我付出一切。可是我也愛你啊，我……我不想再感受一次失去你的滋味了。所以我不允許這個一切裏面也包括你自己。你……我們之間現在就像是有條無形的鎖鏈，你明白嗎？我……沒有什麽可以将我們分開。”
程一然說完抿了抿嘴，垂下眼，輕笑了下，像是松了口氣，又低聲說道：“我說了，你逃不掉的。”
“我不會食言的。”
直到程一然發現自己的手被程煥新掌心包裹住，他才意識到是程煥新在說話。
他聽到程煥新的聲音，像是在許下莊嚴的誓言，又像是在堅定宣告隐忍的愛意。
程煥新說：“我說過，我不會逃。”
誰說人生非得是單選題？親情和愛情，他哪一個都不會讓程一然選擇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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