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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就這麽被趕出來了？”

段景言坐在程煥新公寓的沙發上，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坐在對面的倆人。

“這個……應該算是吧，感覺差不了多少。”程一然嘆了口氣，愁眉苦臉的，無奈地聳了聳肩。

程一然跟着程煥新從家裏出來的時候垂頭喪氣的。

“怎麽了這是？”程煥新擡手捏了捏他的後頸。

“哥……”程一然有些欲言又止，但癟着嘴幾秒還是沒忍住開了口，語氣中的委屈都藏不住，“怎麽辦，被趕出來了。”

“沒事的，比我預想的要好很多。”程煥新說。

結果确實不算太差。

程煥新一通話說下來無比順暢，甚至還帶着明顯的情緒起伏，把程顯文都說愣了。

程顯文沉默良久，久到站在原地的程煥新腳都有些麻了，他才又開了口。

沉重沙啞偏偏又帶了些無可奈何。

“你先回公寓住吧。”

程顯文似乎有點頭痛，皺着眉擡手按在太陽穴上，似乎是在緩神。

程煥新一愣。

其實他已經做好程顯文讓他滾出去的準備了。

可是程顯文那句話似乎連一開始的憤怒都消失殆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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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程一然那邊也還算順利。

夏婕本來就比較好說話，但是在這種偏離她認知的事情上，程一然真不确定她會是什麽反應。

程一然一開始确實慌亂，甚至在程煥新不在身旁的時候根本沉不住氣。

但是只剩他和夏婕母子二人安靜地坐着的時候，他突然就有些釋然了。

他不可能瞞着夏婕一輩子。

他可能有些緊張，有時候說的話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是他把他想說的一股腦都說了出來。

夏婕很少見程一然這個樣子。

從小程一然在她心裏就是那種老天賞飯吃的聰明小孩，打打鬧鬧也能闖進前三。

這麽發自內心的話，身為家長，她竟然是第一次聽。

夏婕一時有些慚愧，也有些內疚。

她可能沒辦法接受自己的兒子是個同性戀，對象還是自己養大的另一個孩子。

但是她看着程一然真摯又放松的雙眼，又實在沒辦法狠下心教育他，理直氣壯地告訴他這是不對的，這是錯的，這是需要改正的。

其實也根本沒有理由這麽說。

程一然說得對，愛有什麽錯呢？

程一然和夏婕的對話其實并沒有得出結果。

因為在兩人相對沉默的時候，程煥新下了樓。

“哥。”程一然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看到他的一瞬間就站起了身，眼裏滿是擔憂和緊張。

程煥新和他目光齊平，才輕聲安撫道：“沒事的，別擔心。”

夏婕坐在沙發上看着程一然的背影發愣。

今天的天氣似乎不錯，甚至還有陽光。

這個時候太陽正要落山，客廳的窗戶可以将外面一覽無餘。

夕陽的光輝不似正午那麽明亮，此時卻正好将一前一後站着的兩個人包裹其中，溫暖的向外發散。

好像兩個人天生就應該如此，彼此倚靠。

“那你們……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段景言有些不自在，不太習慣有些壓抑的氣氛。

程一然在地鐵上就給段景言打了電話，他對當時的情況還有些懵，拽着程煥新的袖子就撥通了段景言的電話。

段景言關鍵時刻還算靠譜，二話不說就往程一然發的定位來了。

“……還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媽怎麽想的。”程一然洩了氣，突然想到什麽，側頭問程煥新，“對了哥，爸……有說什麽嗎？”

程一然當時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只是跟着程煥新出了家門，心裏順理成章的就以為程顯文将他們趕出去了。

程煥新頓了頓說：“別太擔心了，先等過一段時間看看吧。”

“別想太多了，叔叔阿姨肯定也需要時間接受，是吧？”段景言看着愁眉苦臉的程一然，沒忍住坐過去說，“要不，打把游戲放松一下？”

“算了，”程一然撇撇嘴，“沒心情。”

“別這樣嘛，你看，大年初一你一個電話我就過來了，你是不是得請我吃點好的再招待我一下？年裏面，什麽事都不會太糟糕的。”段景言拿肩膀撞了撞程一然。

“然然，他說的沒錯，你太緊張了。”程煥新擡手輕捏程一然的後頸，又順勢按了按他的頸窩，“你要相信爸和阿姨，不管最後結果如何，他們都是好父母。”

程一然伸手握住程煥新的手，目光堅定：“嗯。”

直到這個年都結束了，程一然也沒敢回家，一直都窩在程煥新的公寓裏，吃他的用他的。

又是一天，程煥新下了班，洗完澡剛坐在沙發上，程一然就跟着躺在了他的腿上。

“哥，之前我上學的時候總不記得給家裏打電話，不出一個星期，我媽就要打電話來問我過得怎麽樣，問我什麽時候回家，我當時還嫌她啰嗦，說我這麽大個人了能有什麽事。現在好像也不過才快半個月而已，我既希望又害怕接到她給我打來的電話，可以像以前那樣問我什麽時候回家。”

程一然仰着頭看着程煥新的下颚，半張着嘴，語氣委屈極了：“我又潰瘍了哥哥，被牙磕得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