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時交大暑,酷熱漸熾,衛小侯爺苦夏,一張本就不豐腴的面龐,愈發瘦的下巴尖尖。

每日送到中書省的冰盆加了一倍,香薷飲、綠豆湯之類的消暑飲品更是日日送來,膳房送來的食物也變得愈發清淡精致。衆人心知沾光,卻無人敢點破,只笑嘻嘻道皇恩浩蕩。

“輕的只剩下衣裳了。”皇帝将他抱上膝頭,耳鬓厮磨,軟語呢喃。

衛泠默不作聲,采取消極不抵抗政策,視線聚焦在前方筆架上,細白瓷,龍紋青花,上頭擱着半幹的朱批禦筆,硯臺裏一汪好墨已涸了大半。

皇帝最近變了風格,溫存的很,卻是點到即止,再未強迫他做太出格的事情。

于是也就這樣稀裏糊塗的一日一日混下去。

“皇上若無它事,請容微臣告退。”

感覺到身下某個位置一點一點膨脹,衛泠尴尬的掙紮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請辭。

昭寧帝捏起他精致的下巴,拇指輕輕摩挲過那對形狀漂亮的唇,衛泠有些難堪的垂下眼,雙手抵着他胸前,不敢出聲,卻是微微抗拒的樣子。

皇帝細不可聞的嘆口氣,終于松開手:“去吧。”

衛泠睜大眼,盯着他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的樣子,作死道:“真的?君無戲言?”

皇帝冷笑:“你希望朕改變主意?”

“不要不要!”衛泠嗖的一下掰開他的手臂跳下來,手忙腳亂的行個禮,“謝皇上恩典,阿泠告退!”

看着他迫不及待洋溢出歡喜的背影,皇帝臉色越來越沉,随手抓過案前禦筆,啪的一聲拗成兩截。

衛泠簡直不敢相信,他竟然告假成功了,确切的說……是和某人同期告假。

所以,皇帝的不爽可想而知。

一整個下午,他都坐立不安,神智恍惚的,好容易熬到散值,理理東西就往外走。

每日進出都有固定線路,走熟了,簡直閉着眼睛都能出去。衛泠一面思緒亂飛,腳下卻依舊信步而行。餘熱未息,不一會兒就汗涔涔下,發絲一縷一縷黏在額角臉龐,十分難受。他加快了腳步,想着快點回去。

行至弘義閣附近,忽然從牆角伸出一雙手,拖住他就往裏拽。

衛泠的驚呼被直接吞沒在唇舌間。啓欣焦灼而纏綿的吻着他,雙手捧着他面龐,喃喃道:“阿泠,阿泠,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這是在禁宮裏!衛泠好容易才将堪堪跳出胸腔的一顆心髒壓回去,有些艱難的別過臉:“你今日當值?”

啓欣沉默了。他三日一輪值,衛泠似乎從來不記得日子。

未聞他的回複,衛泠擡起頭看看他表情,似乎意識到什麽,有些怯生生的試探道:“阿欣……”

啓欣苦澀的笑笑:“走吧,我送你出宮。”言畢放開他,轉身大步向前。

衛泠在身後看着少年清瘦卻挺拔如翠竹的背影,怔怔的,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得默默跟了上去。

自從那日啓欣一個吻将一切愛慕捅開窗戶紙,衛泠猶猶豫豫,且敗且退,束手無策。當初不是沒有試過拒絕,但啓欣的自我放逐讓他害怕,如果他有什麽事,衛泠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況且,如果真的說一絲好感都無,那也是假話,只是糾葛來糾葛去,這好感裏有多少是友誼,多少是情誼,衛泠連自己都有些糊塗了。不像對裕王,自第一眼起便愛慕深種,徹底陷落,不能自己。

對于啓欣,他是充滿着負罪感的、被動的、一點一點牽扯着,慢慢淪陷。

忽然想起,某日短暫聚首時,裕王曾嘆息着半開玩笑的問他,眼中卻殊無笑意:“阿泠,你對榮家的男人,究竟下了什麽咒?”

驕陽如火,衛泠只覺得渾身一陣冷一陣熱,一會兒額頭就沁出冷汗來。

直到兩日後上了出城的馬車,衛泠情緒才重新歡愉起來。

與從皇帝那裏獲得放假許可比起來,說服家中公主和侍郎大人則容易許多。兒子與王爺表兄弟倆感情好,一起到裕王的南郊別業小住兩天消暑,怎麽看都不是壞事。

福寧公主笑眯眯的點了頭,再一次母愛爆棚的預備起種種用得上用不上的物事。衛泠有些羞愧,盡力搪塞,只道王府那頭什麽都有,巴巴的打公主府裏備了送去,人家還道輕狂呢。福寧公主想了想,這才罷了。

二人低調出行,因而輕車簡從,只帶了數人随侍,務求清淨。況且,南郊別院裏自有王府世仆待命,不愁沒人服侍。

出得城來,漸行漸遠,眼前綠意漸濃,林影深深。衛泠在馬車中有些坐不住了,頻頻掀開窗簾向外張望。男神在一旁信馬緩步,表情少見的十分閑适,偷的浮生半日閑的樣子。衛泠從雕花窗棂間有些癡氣的偷偷看他,卻不知自己的傻模樣早就落入對方眼中。裕王淺淺一笑,彎下身來:“悶了?要不要騎馬?”

衛小侯爺雙眼一亮:“好呀!”

裕王從窗棂間笑着摸了一把他的頭發,然後直起身,叫停馬車,抱他上馬摟在懷中,接着兩腿一夾馬腹:“駕!”

林間陰涼,日光如碎金般閃爍着從樹葉間潑洩而下。衛泠閉上眼,感受着微涼的風帶動發絲從耳畔掠過,身後是熟悉的寬厚的胸膛。有那麽一瞬間,忽然把一切煩擾都丢開了,只覺得很安全很幸福,只盼這條林間小徑永無止境。

這一帶有限的幾個莊園俱是皇親貴戚的私産,裕王府的別院就占了山腳處最好的一塊地方。

進入封地,沿着碧清溪流迤逦而上,有泉名沁幽,上挂一線瀑布,終年流淌。衛泠歡喜的低低啊了一聲,裕王低頭吻了一下他額角:“喜歡這裏?”

“嗯!”小侯爺用力點頭,回身抵着他胸前,擡頭綻開笑容。

陽光下,男人笑得很溫柔,慢慢低下頭來,衛泠情不自禁閉上眼,輾轉承受。

不知名的雀兒在枝上脆生生歡啼,撲閃着翅膀飛走了。

許久,久到衛泠幾乎開始缺氧,男人才放開了他。癱軟在對方懷中,衛泠好容易撿回神智,臉頰發燙,喃喃不成語。

一手控着缰繩,一手摟着他的腰,裕王輕笑道:“所謂一顧傾人城,古人誠不我欺。”

這是李延年向武帝描繪其妹的詩句,李夫人靠着顏色寵冠一時,臨死都以帕覆面,為求皇帝只記住她最好的榮光。

以色侍人者,色衰而愛馳。

衛泠有些怔怔然撫上自己面孔,所以,他們喜歡的,也是這張臉麽?

雖不明白他忽然發呆的原因,裕王卻知道,這孩子多半又鑽牛角尖了。一拉缰繩,将埋頭吃草的馬兒扯回來,朗聲道:“咱們走吧,前方就到了。”

衛泠深吸一口氣,附和着微笑道:“怎麽不見那些人?”

裕王朝前方一擡下巴:“他們走大路,這會兒估計早到了。”

衛泠不作聲,任由他繼續攬着自己,馭着馬兒小步跑了起來。

行至前方,陡然開闊,林間辟出一片平整地勢,一座精致的別院就坐落在山水環抱間。門上仆役們早已等候多時,見他倆過來,急忙殷勤上前迎接。

裕王親手将他抱下馬,然後一前一後進了門。

入目是一座別致的竹制影壁,幾個淋漓的舊草書逸然其上:竹籬茅舍自清心。改了前人一個字,卻憑空多了幾分悠閑自在的味道。

衛泠轉頭看看身旁的男人,雖然不着胄甲,一舉手一投足卻依然是軍人的硬質,簡直擲地有聲,跟這一切十分不搭。

“你寫的?”他有些懷疑。

裕王側頭看他一眼:“我父親寫的。據說,這裏是他少年時心愛的地方,許多布置都是當年的原樣。其實我也很少過來。”

“……抱歉。”衛泠低下頭,不知怎的有些內疚。

裕王笑着握了握他的手:“趕了一天路,累了吧。吃點東西,今日早點歇下,明天再四處游覽不遲。”

“好。”衛泠自然是沒有意見的。

這座別院裏仆人雖只十來人,卻是早些天就開始準備主人駕臨了,因此色色齊備。

晚餐俱是山野産出,十分清爽,衛泠大快朵頤。更有自釀的果酒,可惜裕王記得他當初喝醉後的鬼樣子,只給了兩杯就收走了。

衛泠有些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唇,眼巴巴看着對方面前的攢心梅花小銀壺,只是不好意思開口要。這酒好甜,酒精度數應該不高呀……

裕王看着眼前一閃而過的粉色舌頭,竟覺下腹一緊,忙移開眼,面無表情的将一盤野菌玉蘭片挪到他面前,又吩咐婢女給小侯爺換杯子倒清水。

一時餐畢,婢女們服侍着漱了口,又奉上茶水。裕王閑閑抿了一口,看衛泠一副酒足飯飽開始犯困的樣子,微微一笑:“後花園有一眼溫泉,去泡一下解解乏,然後今晚早點歇下吧。”

泡溫泉?衛泠眼睛一亮,下意識脫口而出:“一起呀?”

男神眼裏漾出笑意,起身牽着他往外走。衛泠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麽,只覺無比丢臉,埋下頭,連耳朵尖都紅了。

溫泉水滑洗凝脂。

池子不大,卻很精致。建造者巧妙的設了暗渠引來活水,水溫雖不是很高,對夏天而言卻反而很舒适。知他害羞,裕王屏退了所有下人,然後大方的當着他的面寬衣解帶,步入池中。

衛泠的眼睛簡直不知往哪裏擺了。

看不看?看不看?看不看?!

男神手搭着池壁,饒有興味的看着他一臉糾結的樣子,咳嗽一聲:“阿泠?”

“啊?啊!”衛泠垂下頭不敢看他,一咬牙開始解自己的衣服,卻越慌越亂,一不小心将抽繩拉成死結,懊惱的哎了一聲,臉色愈發漲紅。

“要幫忙嗎?”對方從水裏直起身來,眼神有些幽暗。

“你……轉過去!”衛泠有些語無倫次了。

男神輕笑一聲,徑直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夏日衣衫輕薄,稍一用力便嗤啦撕開。

衛泠目瞪口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兩手胡亂掩着:“幹……幹嘛……”

對方直接堵住他的嘴,兩手不停,片刻就将他剝個幹淨,抱入水中。

一瞬間進入另一種介質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的攀附住面前強壯的、散發着熱量的身體。裸裎相見,肌膚相貼,緊密到簡直沒有一絲空隙。

裕王緊緊抱他在懷裏,吻的霸道而不容逃避:“阿泠……”

衛泠被吻的昏昏沉沉,手攀着他脖頸,不知不覺間已換成雙腿盤在他腰間的姿勢,身下正抵着某個劍拔弩張的器官,試探的、難耐的濡磨頂撞着他。

“可以嗎?”男神的聲音有些暗啞。

衛泠不說話,只紅着臉,輕輕将身體往下蹭了蹭,穴口摩擦過肉刃頂端,引的對方倒抽一口氣,當下再不忍耐,一手摟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下探至那處,略一用力,沒入一個指節。

衛泠全身肌肉條件反射的繃緊了一下,又緩緩放松。感覺到他的配合,男人一點一點的插入整根手指,慢慢抽插,等他略适應,加多一根、再加多一根,一面觀察着他的表情。衛泠蹙着眉,口唇微張,分不清是疼痛還是愉悅的樣子。男人額上挂下汗珠,身下巨物已經忍到青筋迸出,終于,抽出手指,輕聲在耳邊道:“我要進來了。”

衛泠主動吻住他的唇。

身下忽然傳來一陣劇痛,仿佛整個人被撕裂、被劈開、被強行嵌入木樁,難以描述。衛泠悲鳴一聲,整個人都僵硬了。

“乖,放松。”男人停住動作,手指輕輕按摩着入口處被繃緊撐開的皮膚,希望能舒緩一下。這才剛開頭啊……

衛泠眼裏含着疼出來的淚,擡頭看着面前強自忍耐的男人,破涕為笑:“沒事。”言畢,閉上眼,心一橫,用力坐了下去。

……為什麽,會這麽疼?

衛泠生理性的掉着眼淚,只覺下半身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仿佛被千萬柄利刃同時捅穿。他低頭,看到水中隐約飄散開的血絲,眼前差點一黑。

“阿泠,你太緊了……”裕王也忍得很辛苦,被溫暖的秘穴緊窒的、徹底的包裹着,緊的連他都有些發疼……這樣的絕妙,無法形容。可是見衛泠這樣痛苦的樣子,他不敢動,許久,待他終于适應一些了,眉頭稍稍解開一點,這才慢慢的嘗試抽動起來。

衛泠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仿佛都被拖曳着、翻攪着,亂成一團。他緊緊抓着男人的肩膀,十指繃緊扣進他嚣張的肌肉裏。

初次承歡,沒有快感,惟餘痛楚,可是精神與心理上的巨大滿足讓他已無暇他顧。被心愛的人徹底占有,這本身已是最烈的春藥。

小侯爺滿頭滿面的水漬,已分不清是汗水、淚水還是池水。他顫抖着咬上男人堅硬的肩膀,對方低吼一聲,穿刺愈發癫狂,衛泠閉上眼,徹底放棄自主,任由上下貫穿,直至失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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