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北望燕雲不盡頭(2)
等了一柱香,遲遲不見仆人出來回話。越等下去,莫吟菊越焦急,他已投降敵國,他已背叛家邦,如今還會認數年不見的故人嗎?怕是不會認了。與她相認有何好處?換得來高官厚祿,換得來安樂榮華?莫吟菊越想越怕,怕夢醒,怕心碎。
“姑娘勿急,萬事有我。我既送姑娘來,若有事,定會護姑娘歸。”蘭成玉似看穿她心事,鼓勵道。
有他在,莫吟菊自然安心幾分,但又為他而憂——只怕連累了他。
這時仆人又開了門,态度全不似先前傲慢,三兩步竄出,行禮低聲道:“剛才言語得罪,二位包涵!府裏人多不便,将軍請二位先至客棧落腳,他随後來相見。”仆人說罷為他們帶路。
雖說随後來見,等到傍晚仍未現身,那仆人到一直忙前忙後伺候着,空閑時便問上幾句他們的來歷,特別是對蘭成玉,問得尤多。蘭成玉知是主人指使,苗文彬對他們有疑心,他并未有不軌企圖,坦誠相告,并催仆人快去叫他的主人,要他們等到何時!
天已黑,快到晚飯時,仆人以準備晚飯為由出去了。沒多久,有人來敲門。蘭成玉開了門,外邊站的是陌生碧衣男子,溫潤儒雅。盡管頭一次相見,蘭成玉已知他是誰,但未說破,只是直視。對方也直視他。二人面無表情,如同雕像。莫吟菊起身,碰到椅凳的聲音驚了蘭成玉,他這才相讓,退到門側。莫吟菊見到碧衣人,也驚住了。
夜間光線昏暗,但那輪廓分明是他。碧衣人往前邁步,燭光照亮五官,他懷中掏出玉镯,展示莫吟菊面前。莫吟菊捂住發酸的鼻,熱淚流下。蘭成玉扶着門一動不動,偏頭不看那兩人。
擺下宴席,苗文彬先行向蘭成玉作下自我介紹,蘭成玉從之。他再問及莫吟菊近況。莫吟菊将她得知襄陽失守到北上大都的故事說了遍。當然,與蘭成玉的糾葛隐去了,那些都是誤會。
苗文彬倒滿酒杯,相敬道:“蘭兄,多虧有你,吟菊才得平安。”
蘭成玉端了酒杯,應付道:“‘兄’字不敢當,苗……該怎麽稱呼呢?稱‘苗安撫’,你已不是大宋之臣;稱‘苗将軍’,我又不認大元之主,更不會認什麽‘将軍’!但你比我年長,這得承認,還是我稱你為兄。苗兄,幹了吧!”蘭成玉先幹為敬,桌上氣氛僵硬。苗文彬苦笑,盡了這杯酒。
“昭勇大将軍”如同一道疤,使苗文彬醜陋不堪,也是莫吟菊心中的結。莫吟菊一直不樂,臉上除去未幹的淚痕,什麽情緒都沒有表達。
“襄陽失守,我負首責。”苗文彬沉痛地說,“我對不起襄陽百姓,對不起大家,更對不起諸守将。”
“牛都統和範都統已經殉國,聽不見你說的屁話!襄陽與樊城的守将都已死節,你為何茍活于世?”蘭成玉輕蔑問。
苗文彬不答,慚愧低頭。
憶當日,元軍強攻,先陷樊城,都統制牛富與裨将皆自盡殉國,元軍屠城,城中慘如地獄。樊城與襄陽相互增援,共抗元軍,才堅守了這幾年,樊城既陷,襄陽必不能久守。他私作主張開城,繳械投降,都統制範天順得知此事,悲痛欲絕,自缢城中。
酒再倒滿杯,他握杯離席,到了窗邊。“這杯酒,敬襄陽樊城衆亡魂。”舉杯敬天,灑酒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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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惺惺。”蘭成玉沒有絲毫好感,要看這降将做作到何時。
苗文彬回身說:“苗某自知有罪,萬千理由不可辯駁,賢弟只管怨好了,苗某不會責怪。”
“裝可憐。”蘭成玉并無怨氣,更多的是瞧不起。然而忽見莫吟菊似真起了同情,怨氣反而來了。
“為何?”莫吟菊望着他,期待他,“我從臨安到此,別人說何話都未曾信過,我只等你說。”
“事已至此,任何原由都不重要,何必再問?世人皆罵我是逆臣,吟菊卻能信我,我已足矣!”苗文彬三滿酒杯,痛飲。此後,再無話語。
沉沉悶悶散了席,苗文彬讓莫吟菊與蘭成玉暫住此地,住多久都可以。他離了客棧,該回那昭勇将軍府了。
玉镯回到手腕,莫吟菊輕撫镯身,傷感又生,淚光朦胧雙眼。蘭成玉見了,怨道:“早叫姑娘勿留此物,留下來果真是個禍害!如今人已見了,話也問了,他确确實實已做了仇敵的臣子。姑娘有何打算?是要回大宋,還是留下來陪伴此人?”
莫吟菊未有答複,自顧自地流淚。蘭成玉再道:“此人傷姑娘的心,負姑娘的情,姑娘還是不要為他留下,早日回臨安與家人團聚吧!既然他自己抛家棄國,與姑娘的婚約也可作廢了,姑娘就當此人死了吧!”
若有不則,另擇他人。莫吟菊又憶起那日他說的話,他已将生死看透,又豈會投降敵仇?莫吟菊不信。人還未走遠,她追了出去。
“文彬——”客棧之外,冷風飒飒的街巷中,她叫住他。
碧衣人停下步子,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不曾想過她會追來。回頭後,神情既是驚訝,又是驚喜。
“我信你!我信你,文彬!”莫吟菊喊道。
苗文彬嘴唇微顫,萬語千言似要潰堤,這铮铮男子竟也淚眼朦胧。“我有苦衷……我是有苦衷的……”他聲音顫抖。
“文彬!”莫吟菊撲入他懷中。二人相擁,淚流不止。
追來的蘭成玉遠處靜立,此情此景令他側目。他躲在樹後,手指摳入樹皮,全然不覺指甲已經滲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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