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梅妃歸來
過一會兒,安公公又折回來。
暖玉喜不自勝,安公公要服軟,回來給楚晴道歉。
安公公冰冷着臉,說道:“皇上請公主酉時到梅雪閣用膳。”
他傳完話,一刻也不停地走。
楚晴恍然大悟,皇上派他來通知消息,他顧着跟自個兒吵架,忘這事。半路上,他想起這事,又折回來通知她。
暖玉神色緊張,拉着楚晴的衣袖,說道:“梅妃!梅妃的梅雪閣。”
十年前,梅妃在梅雪閣請客給楚非過生日。楚晴在那晚,被梅妃推下湖。
楚晴皺眉,後宮裏皇後隔三岔五鬧事,又來一個梅妃。
梅雪閣,酉時.
此處十分靜谧清幽。紅梅綠竹,青松翠柏,黑瓦粉牆處種有大片的菊花,粉紅,鵝黃,雪白,不一而足。
廳內有一張大圓桌,桌上依次坐有皇上,皇後,梅妃,楚晴,楚行一,楚非。
梅妃姿容俏麗,臉上有抹不去的得意。皇後臉色難看,一直盯着梅妃看。
菜肴豐盛,有燕窩鴨子火熏片,鹿脯絲,野雞絲酸菜絲,驢肉炖白菜、椒麻雞、羊肉片川小蘿蔔、白灼蝦仁等等。
皇上笑道:“今天叫各位來,是想跟大家宣布一件喜事。朕赦免梅妃。”
皇後不悅道:“皇上将梅妃從冷宮裏放出來,四公主肯定不會高興。”
衆人齊齊看向楚晴。
皇上對楚晴道:“楚晴這麽多年,你還怨念這事嗎?”
楚晴搖搖頭。
梅妃溫柔道:“謝謝公主寬宏大量。我一時糊塗,沒有想開。”
楚非開口道:“娘。好。”自梅妃打入冷宮後,他腦子變得遲鈍,每次只能說兩個字。據宮女的說法,皇上發現楚非在家寫一千張紙的“梅”字,打動他。皇上念在楚非的身上,赦免梅妃。
“好好好,娘心裏最挂念的是你。”梅妃望向楚非,眼圈一紅,流下眼淚,側靠在皇上的懷中。
皇後神色不悅。
皇上拍拍她的肩膀,勸道:“我的皇後,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開心點。”
皇後沒作聲。
“皇後要什麽?朕也是能給你的。”皇上勸道。
皇後說道:“臣妾想……皇上為沈蒙和溫寒煙指婚。”
“婚姻之事,不可馬虎。朕以為,找二位來,問個明白更好。”皇上說道。
楚晴道:“兒臣問過沈蒙,沈蒙一時不想娶妻生子。”
“不想娶妻生子?他看不上我家寒煙?”皇後神色冒着怒氣。
梅妃勸道:”這些是孩子們的事,順其自然。強扭的果,不甜。”
“你在說什麽傻話?臣妾的侄女寒煙是齊國第一才女,當然要配國都一等一的将軍。若臣妾是你的話,晚上睡覺都很難安穩。”皇後不屑地看眼楚非。
楚非坐在木椅上搖搖晃晃,自娛自樂,沒有一點反應。
梅妃氣得站起身,說道:“你可以罵我,不許罵我兒子。”
“喂喂喂,你生那麽大氣幹嘛。我是實話實說。”皇後不屑道。
“你們別吵,吃一頓飯都不讓朕安寧。”皇上吼道。
四周變得安靜。
皇上下令:令沈蒙和溫寒煙立刻進宮。
一會兒,兩人來到梅雪閣,行完禮後,面面相觑。
皇上清清嗓音,問道“朕有意撮合你們,不知道你們意下如何?”
兩人郎才女貌,門當戶對,适合結為夫婦。
溫寒煙面色一喜。
“臣……不願娶溫姑娘。”沈蒙說道。
溫寒煙露出驚愕神色,站在原地尴尬不已。
梅妃冷笑一聲,說道:“皇後娘娘,若臣妾是你的話,晚上睡覺都很難安穩。”
皇後娘娘何曾被人如此羞辱過,臉上紅一片白一片。
溫寒煙何等驕傲,怔怔看着沈蒙,說道:“好,你不想娶,我還不想嫁呢!天下男子,想娶我的人,能排一條長街。”
她輕咬銀牙,幾乎喪失理智,對皇上跪下來,說道:”臣女懇請皇上配婚,許配給沈佑。”
“你瘋啦!沈佑一窮二白,無權無勢,你在拿自己終身幸福開玩笑。”皇後說道。
楚晴急道:“父皇,兒臣心中有個人選,既喜歡溫寒煙,也配得上溫寒煙。”
“誰?”皇上頭都大。
楚晴說道:“陸狀元。他高中狀元前,借宿溫家,對溫姑娘一見鐘情。”
“原來如此,”皇上看向溫寒煙,問道,“溫姑娘考慮嫁給陸狀元嗎?”
“嫁。”溫寒煙頭也不擡地回道。她的意中人是像沈蒙那樣,陣戰沙場,能保護她的人。此刻,她悶氣在身,嫁給文弱書生也行。
皇後曾有心拉攏陸夜為黨羽,沒有成功。現在,他娶自家侄女,想想也不壞。
“皇上,臣妾認可陸狀元和我侄女的婚事。”
皇上露出微笑:“也好,今日,這婚事朕定下來。”
陸夜要迎娶溫寒煙,明天晚上,得在夢中笑醒來。他人沒來,福氣來。
楚晴感覺身上有焦灼的目光,回頭看到安公公,一直在盯着自己。
皇上又設兩個座位。衆人坐在圓桌上,吃一頓不痛快的飯菜。
天上一輪彎月,撒下銀灰。宮殿處處靜悄悄的,唯有踩在石板上的腳步聲,暖玉提着紅燈籠,微微晃悠,照亮前方的路。楚晴跟在後頭,步伐輕快。身後跟着兩排宮女,浩浩湯湯。
突然,一道黑影立在轉角處。
“老奴跟公主有事相談,你們先下去。”安公公說道。
宮女們退下。
楚晴好奇道:“皇上,有事找我?”
“不是。老奴跟公主道歉。”
“我?”楚晴笑笑,“我比不上慧妃,你想清楚?”
“剛剛宴會上,公主做事風格跟慧妃不同,處理得也很好。老奴以前是看在慧妃面上,現在認可公主本人。”
楚晴被他誇得有幾分不好意思。她擡起頭,望向彎月,浩瀚天空,身心得到放松。
“當日,父皇所說,我銘記在心。我會努力找到娘親的下落。”楚晴道。
安公公閃爍着激動的目光,說道:”好。“
楚晴想想,接下來要修理好木蜻蜓。
隔日,楚晴和暖玉來到一處木匠店,店名叫張家木匠。這家木匠善于斧鑿學做,在□□牆上寫兩行大字,道:“精造木頭,不誤主顧。”
木匠店內,放有各式卧榻桌椅,板凳鳥籠等木頭實物。一切眼花缭亂,挪不開腳步。楚晴細細端看這工藝是否精細,這木匠能否修好損壞的木蜻蜓?
沈宅。
沈佑拿起書桌上的清單,遞給芋頭。清單共有二十三行,列出要購買的新家具。
“這是我們今天要買的東西。”
芋頭盯着清單,疑惑道:“公子,你還準備搭個秋千?”
“對啊,我們有的多忙。”沈佑逗弄月牙,月牙在他手上跳上跳下。
芋頭開心地忍不住微笑。最近,狀元紅和薔薇黃胭脂賣得很好,沈佑修葺房屋,不用擔心銀兩。
前段時間,沈佑窮困潦倒,舍不得多買根蠟燭。
芋頭說道:“公子,我有個不情之請。”
“什麽?”沈佑放下月牙在地上。月牙一溜煙從木窗,跑進花叢裏。
“我想吃肉。”
“沒問題,”沈佑說道,“家具的事,弄好就行。”
芋頭喜道:“好。”
木匠房內,傳來熟悉的聲音。
“公子,你看,這木頭是上好的紫檀木。”這聲音是芋頭。
芋頭正和沈佑在商量着買木頭。
楚晴擡起頭,正好觸及到沈佑和煦的目光,像是春日裏湖水,微波粼粼。
“沈公子,來木匠店,想買什麽?”楚晴走近,主動問道。
“紫藤繁茂,想搭個秋千,賞月看花。”
楚晴一楞,蕩秋千素來是女子們喜愛的活動。
“新居修葺得如何?”沈佑搬離沈府後,新置辦一處地,在此修新居。
喬遷新居,急不得。
“大約一個月,”沈佑微笑,“你呢,最近還好嗎?”
“我沒區別,陸夜碰到喜事。”楚晴故作神秘道。
遠處傳來芋頭的聲音:“什麽!溫姑娘主動嫁給陸大人。”芋頭和暖玉正聊得歡樂。
“我猜猜,這事跟你有關。”
楚晴輕輕颔首,這事還跟沈佑有關。若不是溫寒煙主動提沈佑,她也不會主動推薦陸夜。
木匠店占地不大,客人繁多,四周一片嘈雜。高大的身影從門外走來。
對方衣着奢華,腰間緊緊的勒着一條玉帶,容貌極熟,正是沈佑的大哥沈蒙。
“沈佑,你在這裏?我是一路好找。”
沈佑看到來人是他,微笑道:“大哥。”
沈蒙說道:“今天天氣好,我在湖邊雇一艘船。現在我們去河邊劃船,散散心。”
“劃船?”沈佑一絲猶豫。
秋高氣爽之際,國都內的人會約上三兩好友劃船,早成本地的一景。
沈蒙說道:“對的。先前你離開沈府的事,我作為大哥反思,對你解太少。如今你名下的薔薇黃銷量不錯。我請你,為你慶祝。”
“好。”
沈蒙轉身,對楚晴說道:“不知道公主能否賞臉同去?”
“溫姑娘要嫁給其他人,你不介意嗎?”楚晴微笑道。
沈蒙哈哈一笑,說道:“不,我正要感謝公主。我正式解脫。”
芋頭将清單遞給木匠,吩咐他按清單上,送家具到沈宅。暖玉将破壞的竹蜻蜓交給木匠店鋪。芋頭不高興,不理暖玉,跟暖玉生悶氣。
五個人走向湖邊。
湖邊楊柳依依,四處有大船,游客,河岸邊的水花翻騰,嘩啦啦的響動。楚晴瞧着這河水清澈,心中也是極喜歡的。
沈佑側頭看她,臉上帶着一陣微笑。
沈蒙準備一艘大船,有兩層,二樓甲板處可眺望風景,甚為美麗。這夥人剛上船,感覺怡然自得。
楚晴看向岸邊,看到一艘畫舫,粉色帷帳随風吹動,裏面傳來絲竹之聲。楚晴自小在宮廷中長大,熟悉樂理,能輕易地判斷曲樂奏得如何。
“不錯不錯。”她贊嘆道。
沈蒙正坐在躺椅上,微微一笑:“看來楚姑娘,很喜歡這首曲子?”
“喜歡。”
“可惜,我是個粗人,不懂這些琴棋書畫。”沈蒙遺憾道。
沈佑墨發半挽,踩着臺階,走到二樓,眺望遠端。
楚晴看向二樓。沈佑一襲白衣勝雪,在山水映襯下,越發飄逸。
沈蒙見狀,忍不住贊道:"他是個富貴閑人。"
楚晴心道,沈佑不是單純的閑人,正在從商養活自己。
"今天天氣好,不如我們兩個比比,誰能打出更好的水漂。" 楚晴指着對岸,笑道。
對岸楊柳依依,倒映在湖面,一切隐在白霧中,宛若山水畫。
沈佑專注于風景,沒有注意到旁邊的事物。
沈蒙說道:“提前說好,我講求正大光明,絕不會手下留情。”
“我不是求別人讨好的公主。”楚晴說道。
“你們兩個人在那邊嘀咕什麽呢?”沈佑站在二樓,不悅地喊道。
楚晴說道:“我們在說打水漂的事。有興趣嗎?”
沈佑微笑:“我很樂意接受公主的挑戰.”他走下樓梯,來到甲板。
湖面波光粼粼。三人手裏各拿着一塊大小相近的石頭。
暖玉推推芋頭,說道:“你猜,他們三個人誰會贏?”
芋頭道:“我們家公子。”
暖玉不滿地說道:“什麽意思?明明是公主。”
芋頭瞥她一眼:“你真煩,對我态度惡劣,還不服我們家公子。”
“我态度惡劣?我哪有?”暖玉嗆道。
芋頭惱道:“你把我送的木蜻蜓弄壞,還不夠惡劣!”
“那是……”暖玉本想解釋是安公公弄壞的,看到他的樣子,改口道:“對,是我弄的。”
芋頭哼得一聲,不理她。暖玉也不理芋頭。
三人聽到争吵聲,回頭看過來。
楚晴問道:“暖玉,發生什麽事?”
暖玉回道:“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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