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026】
趁着在禦影神社暫居的日子裏,黑磨桑落也不忘和緣結神學習一些“福神”應該處理的業務。
不管是毗沙門天還是惠比壽,都是成名已久的大神明,擁有穩定且龐大的信徒不說,神社開遍各地,有非常專業的巫女和神器作為協助團隊,來進行一系列工作。
他們幾乎不用親自處理信徒的祈願之類的瑣事,給出的建議也非常貧瘠。
前者建議她去簽神器,一個不夠就多簽幾個,總有能幹又貼心的小可愛;後者先送來一份效益報表,然後建議她去簽神器,他還能幫忙介紹優秀候選人,收中介費的那種。
……這就是商業之神的頭腦嗎?
不愧是你,惠比壽大人。
然而簽了神器後,還得用神力蘊養神器,常年保持神力微弱的封印狀态的黑磨桑落,自然否決了這項提議。
相比之下,緣結神就接地氣得多。
他只有這一間不大的神社,一個神使、兩個鬼火童子,但打理得很好,信徒雖比不上七福神那樣多,可香火與虔誠的信仰之力一直都不曾斷絕。
簡直就是黑磨桑落夢中的樣子!
能從床上爬起來之後,她就湊到禦影身後,寸步不離地當緣結神的小尾巴,認認真真觀摩學習,每天都在小本子上記了滿紙筆記。
至于風鈴……
在如此濃烈的學習氛圍中,它沒能逃過一劫,被巴衛抓去上課進修了。
因為這些日子都有自覺跑腿、做些小家務之類的活計,黑磨桑落去幫禦影泡茶的時候,就瞧見她的小狐貍蔫嗒嗒地趴在地上,四腳朝天,累得舌頭都吐出來歪在一邊。
可還沒休息幾秒,角度刁鑽的狐火就又向它沖來!
而殘忍的始作俑者巴衛,則姿态高貴地跪坐在走廊上,低頭擺弄瓶中插花,一派與世無争的閑适樣子。
像是早就知道黑磨桑落會在此時出現,狐妖将身邊已經準備好的東西推向她,托盤上除了茶具,還有禦影口中招小孩子喜歡的幾款甜食。
黑磨桑落很輕易地就變快樂了。
但良心在提醒她,這裏還有一只不快樂的小狐貍。
在黑磨桑落還在醞釀措辭,該怎麽給風鈴說道說道的時候,巴衛卻先開了口,将她打的草稿全部作廢。
“它是咒靈。有和您的契約在,沒那麽容易傷筋動骨的。恕我直言,黑磨神大人,就是因為您的過度溺愛,才導致它如此不堪重用。”
和軟乎乎的禦影不同,白發的神使向來言辭毒辣,一針見血。
“明明手握這樣澎湃的詛咒之力,可不說同我本人對戰,連狐火都能打得它不知所措。無法保護您,也不擅長治理信徒或神社的管理。實在是個失格透頂的式神。”
甚至不敢反駁,連嘗敗績的風鈴,一對尖耳朵耳朵都快耷拉沒了。
“其、其實也還好……只是巴衛閣下太厲害了,什麽都會、什麽都擅長。風鈴才剛剛開始學習,請稍微給它一點時間吧。”
不忍心看小狐貍這個樣子,黑磨桑落輕輕拽了拽巴衛的袖子,小小聲地求情。
巴衛不為所動。
“那請您回答我:如果兩面宿傩再冒犯您,沒有我、沒有禦影,光憑風鈴,您要如何壓制住他?”
“死契并非是萬能的。咒言敵不過人心,語言總會有意料之外的漏洞。我想黑磨神大人應該比我清楚,消逝于反叛的死契神使之手的神明到底有多少。”
“再次解禁嗎?以您的身體狀況,您真的認為每一次都能靠解禁來解決問題?”
——不可以嗎?
反正頂多難受幾天,也不會死。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但直覺告訴黑磨桑落,巴衛要的不是她的回答。
小動物的求生本能緊急上線,她乖乖地低頭看腳尖,不敢做聲。
沒一會兒,狐妖在沉默中把托盤又往黑磨桑落這邊推了推,算是勉強和解,放過了這個話題。
把東西一股腦抱在懷裏,黑磨桑落溜得飛快。
無意間指尖掐斷一朵紅椿,巴衛閉了閉眼,随手将花抛入泥中,轉身離開。經過低落的風鈴時,他淡淡道。
“你是咒靈。不是出身高貴的巫女,也不是受天偏愛的精靈,所以你要付出更多努力,做得比任何人都好,才能站在你侍奉的神明身旁。”
“不要在溺愛中忘了自己是誰,得配得上這份信任才行……風鈴。”
這大概是看在“異父異母親兄弟”的份上,作為前輩,能給出的最好的勸誡——曾經以妖狐之身成為神使、讓緣結神被衆神嘲弄的他。
丢失魂落魄的小狐貍獨自在庭院裏,巴衛出了神社,在鳥居以外找到了要找的人。
不爽的狐妖擡手便是三團狐火沖了過去!
“哈?你這頭狐貍怎麽回事。沒找你麻煩,你倒主動湊過來了……找架打啊?”
輕輕松松避開了狐火,兩面宿傩用腳踝勾住樹枝,四只手環抱在胸前,倒挂着看向巴衛,一臉的莫名其妙。
他興致缺缺地擺了擺左邊的兩只手。
“雖然你比那頭小狐貍強上不少,應該挺有意思的,不過你也知道,那位多管閑事的神明大人已經禁止我和你、和那個金毛男交手了。”
“打不起來的。散了吧散了吧。別總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故意饞我呢?”
在兩面宿傩的眼中,既不能打又不能吃的東西,等于沒用,四舍五入不存在。
也就是被黑磨桑落折磨的這段時間裏,他覺得他整個人都升華了,佛系了,耐心和脾氣都好得不得了,不然他可能理都懶得理這只狐妖。
……從某種角度來說,兩面宿傩和他那個白癡兄弟、惡羅王,在看不懂人眼色這方面,真是有異曲同工之處。
都很讓狐貍讨厭。
這樣一聯想,大概是被氣習慣了,巴衛反倒心平氣和起來。
“只是想來告訴你一聲。兩面宿傩,你對黑磨神下手之日,便是我巴衛取你項上人頭之時。哦,或者留你一命,将你賣入妖怪的花街也未嘗不可。”
打開的扇面掩住了下半張臉,美貌之名傳遍大地的狐妖微微一笑,為了禦影神社而僞裝出的端莊典雅,被大妖的本質所撕裂。
“我不是風鈴,也學不來心慈手軟的神明。野狐咬人可是很痛的。”
兩面宿傩挑了挑眉。
“口氣不小嘛,大狐貍。不過有時間在這裏對我逼逼賴賴的,倒不如盡到一只狗的本分,好好看家護院才是——”
言語間,詛咒之焰暴起,卷起角落一只面覆白紙的狼妖送至詛咒師面前。
目光牢牢鎖定在巴衛的臉上,他懶洋洋地單手擰斷不知名妖魔的脖子,惡劣地一字一頓地繼續。
“花街嘛,還是更适合連本職工作都做不好的狗啊。”
将妖魔的屍體丢給巴衛,兩面宿傩便大搖大擺、光明正大地往神社內走去,連餘光也不分給狐妖一點。
沒有功夫去追究詛咒師的挑釁,巴衛低頭打量腳邊的狼妖,臉色陰晴不定。
……妖魔?
為什麽在離神社如此之近的距離,他卻完全沒有感覺到?!
在更遠一些的地方。
“被發現了。”
注意到派去監督的面妖已經被消滅,緋音蹙起眉,心知一旦被察覺,同樣的方法就再難奏效。
禦影神社的那只野狐,可不是一般難纏的角色。
不過,現在難纏的家夥又多了一個——兩面宿傩,惡名遠揚的詛咒師,但看他如今兩面四手的樣子,應當已經被堕落神明血液給異化了。
“堕落神明……我讨厭她。她會搶走夜鬥的,父親大人。”
緋音尋求安慰般,依偎向身旁的妖魔。
那妖魔的眼睛毫無生機,更像是散發着奇異光芒的珠寶,将一切映入眼中。
………………
…………
……
另一邊,黑磨桑落和禦影這對師生的氛圍則相當融洽。
今天神社迎來了沒見過的信徒。
是一行打扮頗為奢華的貴族隊伍,侍女、護衛、廚師、侍從等就有數十人,簇擁着身穿壺裝束的貴女。
因為對方戴着市女笠,笠上的蟲垂簾将容貌完全遮擋起來,只能瞧見胸前赤紅的懸帶,與柳枝新綠般鮮嫩的外衣相得益彰。
禦影說,這打扮、這家徽看起來不像是本地附近的貴族,好像是途徑神社,特意前來參拜的。
這樣一位年輕的貴女,能在緣結神的神社裏祈求什麽呢?
當然是和心上人的大好姻緣啦!
兩個人就像興奮的小孩子,一人端着茶杯,一人抱着巴衛的甜食盤子,擠擠縮縮地躲在拜殿後,豎起耳朵仔細聽。
雖然黑磨桑落不是被祈願的緣結神,可距離這麽近的情況下,就算不是自己的信徒,只要想聽,還是能聽見凡人的心聲的。
拜殿前的鈴铛被拉動,發出叮鈴鈴的清脆響聲。
那位貴女溫柔又隐含忐忑期待的心聲,便也響在了兩位吃瓜神明的腦海中。
【緣結神大人,信女在此,請保佑我此去一切順利。】
【請保佑我能獲得美滿的姻緣。】
【請保佑我,能被五條家的新家主、那位悟大人選中,成就家族的榮耀。】
黑磨桑落被好大一口瓜噎住。
五條家的新家主,又說是“悟大人”,那麽“五條悟”……怎麽想都應該只能是那個人了吧?
——五條先生不但回五條家當了家主,還要娶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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