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消失的二哥
衛二月似乎是被我說動,若有所思地接過我的話:“那接下去要怎麽辦?回去告訴你母親顯然行不通,可也不能放任這事不管。若是你二哥還活着,若是他真的落到了土匪手裏,總不見得見死不救啊!”
她的擔心正好戳中我內心最糾結的部分,我扶着額頭,試探性地問她:“要不我給大哥拍封電報,讓他動用身邊的資源幫忙找找?還是打電話給我爸,可是他現在忙得焦頭爛額的,狀況并不比我媽好多少。”
我們倆在那盤算了半天,可結論并沒有多少進展。最後還是衛二月比我更快反應過來,她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然然,顧作言那麽神通廣大,你為什麽不找他幫這個忙!”
原本我對顧作言避之不及,可一旦有求于他,卻又恨不得他随叫随到才好。我找到已經改換門庭的照相館,用上一次他教我的暗號留了話。不到半個鐘頭的時間,他已經安然地坐在我的對面喝起了咖啡:“怎麽想到來找我?還是你想明白了?”
我焦躁地揉搓着餐巾,沒一會兒平整的白布已經被我揉得不像樣子。我望向顧作言,他如今正抱臂靠在椅背上,一臉玩味地望着我。心理學上,他這種狀态叫做“自我保護”。他到底想要得到怎樣的答案呢?
我直了直肩膀打破沉默:“我今天确實是來告訴你,以後你若是再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很願意來幫你。我想過了,我家世清白、經歷簡單,如果我願意替你們做一些事,一定能夠省卻很多的麻煩。”
顧作言靜靜地看着我,那副樣子就像是考場上的考官,若是我有什麽陰謀,肯定也能叫他一眼看穿了。他仍舊是疑問:“然後呢?”
我雙手一攤,回應給他一個茫然的表情。
顧作言這才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領,不情不願地說道:“恕我小心眼,我覺得你是有求于我。”
我本來最擔心被他拆穿,然後一口回絕我的請求。可被他一語道破,我卻反倒生出一股勇氣,把所有的忐忑擔心都抛到腦後:“你都這麽說了,我自然也不需要再掩飾。我知道你和你的‘同志’神通廣大,有自己的渠道可以獲取很多別人無法得到的消息。”我腆着臉,全是讨好的笑容:“所以我想你能幫我查一查我二哥是生是死。”
顧作言臉上的驚訝倒是沒有半點摻假的成分:“你二哥不是在美國留學麽?我的‘同志’們可沒厲害到這種程度,美國那麽遠我們也是鞭長莫及。”
我忙着解釋:“最後一次得知他的消息,并不是在美國,而是在江西。”我見顧作言一臉的迷惑便又補充道:“他一聽說讓中日開戰,怎麽肯乖乖待在美國袖手旁觀?所以他就索性來了個先斬後奏,休學回國。只是沒想到他千裏迢迢趕回來卻不知所蹤。同伴們找了他兩天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擔心自己也會遭到意外,只好先離開了。他們安頓下來以後給我寄了一個包裹,我收到的時候新聞已經變成了舊聞,已經是兩個月之前的事情了。“
顧作言這才換上嚴肅的表情:“你的意思是她已經失蹤兩個月了?”
我下意識地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恩,他是在走山路的時候失蹤的,大家懷疑他要麽是滾落山崖屍骨無存,要麽就是被山上的土匪抓了去,準備從他身上撈一把。可如今那麽長時間過去了,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又是個什麽道理。”
顧作言用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反反複複地摩挲了幾回,鄭重其事地保證道:“我倒是有辦法打聽到你哥哥的消息,可是組織的資源卻不是能随便動用的,我們的同志也要冒很大的風險。”
我打斷他的話:“你不用為難,我今天來找你幫忙,自然不會讓你白白賣我那麽大個人情,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一定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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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作言卻仍舊是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可是我們也需要考察你的價值,再判斷值不值得我們的同志去冒險。”
我最讨厭別人同我讨價還價,願不願意給個直接的回答難道不更好?我強忍着愠怒道:“你不如直接說要我做什麽,如果能幫得到我一定幫。可是我二哥都失蹤那麽久了,過一天希望就越渺茫一分,再拖下去就算能找到也只會是屍體了。”
顧作言大概也沒想到我會那麽直接,整個人微微一怔,過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唔,我也不是真的要刁難你,我也有我的難處。如今倒确實有件事要求你幫忙。”
我說:“還是藥品的事麽?現在連救護團也解散了。”
顧作言大概不太喜歡我打斷他的話,他伸出手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先聽我把話講完,你可以自己判斷是否要幫這個忙,我們不會強迫你。現在我們想要你做的事比運輸藥品簡單得多,自然也不會有太大的危險。下個禮拜一我們的同志會用特別通行證進入法租界,他帶來的是現在活躍在華界裏的地下黨員以及華界日本當局的最新消息。我們的這個同志的身份非常關鍵,帶來的情報更是重要,我們不希望這件事有任何的差池。”
我想我現在沒有任何的退路,既然顧作言說了沒有什麽危險,我就姑且相信他:“如果你們需要我去接人,或者是同他對什麽暗號,比如‘姑蘇城外寒山寺,多少樓臺煙雨中’一類的,你不如早點告訴我,我也好早做準備。”
顧作言微微一笑:“沒想到你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真正的好特工是不需要對暗號的,甚至他不用看到你的照片就能從人群裏分辨出哪個人是你。你只要記住,周一的時侯,你十一點到這家餐廳來,選擇靠窗的位子,點一杯咖啡和一杯茶,我們的同志過來就會對你說:“‘long time no see’,然後你回給他一個擁抱就好。哦,對了,他對外公開的名字是王濤。”
第56章 我漸漸堅定了自己的判斷,書店老板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默默地把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刻在心中,一邊忍不住反唇相譏:“既然都是假名,怎麽也不起個特別一些的名字?”
顧作言舒舒服服地靠在沙發上,兩手一攤道:“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地下工作者最需要的特質就是丢到人群裏便完全看不出來,越是特別就越容易被人關注,也就越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看我一臉不屑,又補充道:“這只是一個開始,往後有需要的話你們可能還需要扮成情侶。其實好的搭檔和情侶一樣要有默契要靈犀相通,才能達到一個眼神就能夠了解對方想法的程度。”
自從和顧作言認識以來,我在打嘴仗這件事上從來沒有任何的勝算。所以我等他事無巨細地交代完任務才無奈地說道:“好,我一定不辱使命。”
我們倆仿佛輕松愉悅地喝完杯中的咖啡,卻在看似輕松地狀态裏完成了一件大交易。顧作言見我滿臉沉重,還不忘調侃道:“現在外面可喝不到這麽正宗的哥倫比亞咖啡,你要是想要,我再給你沖一杯。”
我看着他那心機得逞的笑容心中便有些惱怒,可是一想到二哥生死未蔔卻又不得不忍氣吞聲。今天的電車開得很慢,花了近一個鐘頭才回到學校。思來想去,我對自己今天的表現十分失望,對自己的無知無畏也感到有些後悔。做特工這種事情明明最考驗人的心計和演技,何奈兩項都是我的短板,能不能順利完成任務還得另說,說不定還把自己搭了進去。
好在衛二月永遠堅定不移地相信我:“然然你真用不着妄自菲薄,要是你都做不到,那就真沒人做得到了。”
我也只好用她的話一遍一遍來說服自己,好讓自己鼓起勇氣。
周末離校前我特意為禮拜一的事向班主任曹先生請了假,曹先生不曉得出于什麽原因,并沒有追問我請假的緣由便輕輕松松地放了我一馬。到了禮拜一這天一大早,我便換上一身半舊棉布旗袍出了門。
因為約定的時間是十一點,而我又照着正常上課的時間出門,一來一去這中間便多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差,讓我不得不想方設法地去消磨時光。幸好自己還算幸運,在離餐廳不遠的地方找到了一家書店。看着小小舊舊的門面毫不起眼,沒想到裏頭卻是暗藏幹坤。我興奮地朝書架走去,裏面很多新出版的書英文書在淪陷以後便很難找到了,店主能夠收集齊這些書看起來還真是費了一番苦心。
店主是個三十多歲的小個子男人,鼻梁上架一副金絲邊眼鏡,臉圓圓潤潤的,倒像是一個文人。他看見我,便很殷勤地同我打招呼:“同學今天不用上課嗎?”
我想起顧作言的叮囑,于是警惕地回答他:“今天請了半天假,正好有時間就來逛逛。”
店主笑呵呵地批評我:“年紀輕輕逃課可不好,下回可不能再這樣了。”他明明長得一副典型的南方臉孔,口音卻是地道的東北高粱花生味,如此大的差異讓我不由得怔了怔。因為個性使然,我沒想到要和他唠唠他的身世,但卻默默地把這種疑惑記在了心裏,開始似有若無地關注起他的舉動。
半個小時以後,書店裏進來了兩個男子,也都是一米六的個頭,穿着風衣帶着禮帽,帽檐壓得低了以至于瞧不清面容具體如何。他們一瞧見我,就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似乎我的出現破壞了他們原本的計劃。我倒是很理直氣壯地繼續低頭看書,完全不理會這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
那個店主很快越過我把兩個男人迎了上樓,瞬間爆發出的行動力倒讓我對他的小身材刮目相看。我在被冷落了半分鐘以後就接到了店主的逐客令,大意是家裏出了事,書店今天不營業了雲雲。
我無可奈何,只好放下書本出了門。我一邊慢慢地走向接頭的餐廳,心裏一邊反複琢磨着書店店主的反常行為。等到餐廳的門臉出現在了視線裏,我也漸漸堅定了自己的判斷,這個書店老板也是個有秘密的人呢!只不過他們的據點離接頭的地方這麽近,将來顧作言們的一舉一動豈不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到底是敵是友值得認真商榷。
十點半剛過幾分鐘,我已經安安穩穩地坐在了舒服的扶手沙發上。我按着顧作言的指示點了一杯咖啡和一杯紅茶,這樣奇怪的點餐方式讓Waiter都有些無所适從。他再三确定了我并不需要其他的甜品之後,便帶着一臉茫然的神情離開了。
初冬的上海,若是不下雨,還能見到幾分陽光,透過落地玻璃往外看,也會覺得周身暖洋洋的。戰争久已不打了,連着花園的咖啡廳裏甚是安靜,只偶爾能聽到幾聲竊竊私語。鋼琴師彈着輕柔的旋律,透過熱飲袅袅的白霧,一切看着如夢似幻并不真實,人也有些恍恍惚惚起來。我想起周末突如其來的一場雪後,喉嚨一直都有些不舒服。只是我一直都在為今天的會面和二哥的安危操心,就沒去理會自己的病。這下一暖和反倒有些嚴重,我用手帕掩着打了幾個噴嚏,眼圈都紅了起來。
那個Waiter路過我,見我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又好心的給我送了一杯姜茶,還一個勁地解釋:“Free,Free。”
我揀了兩顆紅糖放在姜茶裏,雙手捧着溫熱的茶杯發呆。過了不久,那聲等待了N久的“long time no see”終于在我的耳邊響起,我猛地一下站起來,給了來人一個大大的擁抱。直到對方用求饒似的聲音道:“好了好了,我們坐下說話。”我才不情不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到了這個時候我才第一次看清了來人的臉,看臉似乎不超過三十歲,但是那種老練沉靜、殺伐果斷的眼神卻是得有相當的閱歷才能練就的。他伸出手來握住我的手,除了眼神滿臉都是溫柔:“喲,你的手怎麽那麽冷,該不是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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