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火花閃電

江念把幾個少年丢了出去,讓二哈載着他們離開黑角林。

折回樹洞口,她朝裏面看了眼,謝清歡仰頭與她對視。

江念:“徒弟,我決定啦,你就在裏面待着吧,不到金丹就別想出來啦!”

謝清歡一怔,來不及說什麽,就見江念一擡手,把洞口給封掉了。

江念決定先走完劇情,讓小徒弟在這裏結丹,再來搬空仙府。她守在樹下面,摸出幾顆靈果,嘗了口,不由皺眉。

也沒那麽好吃啊?小徒弟怎麽這麽喜歡。

她逗了逗貓狗,突然想起四人小隊回到九華山後,一定會向宗門前輩說起這件事。仙門那群人要是知道黑角林藏着這麽一個仙府,當即便會趕來,把仙府據為己有。

她拖托着腮,嘴裏叼根狗尾巴草,想了片刻,彎起眼睛。

既然知道客人要來,總要好好招待他們,讓他們感受一下七殺宗熱情溫暖的“待客之道”。

這樣想着,江念一躍而起,在黑角林做了下準備。她已不是當年那個要用血煉的咒術陷阱陰人才能活下來的弱者,但是,不陰白不陰!能用腦子的事,為什麽要憑本事?

要不是修真界沒有加特林炮,她都想蹲在林子裏,等九華山的人趕到,直接一炮轟過去。

等到在林子裏布置好許多陷阱,她靠坐在樹上,雙手墊着腦袋,腳搭在樹枝上,澄明日光透過樹葉縫隙灑在她的臉上,照得肌膚瑩白如雪。

她惬意地眯起眼睛日光浴,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破風聲。她擡起手遮了遮陽光,從樹葉裏探出腦袋,往上面看。幽藍天幕之上,數道寶光如流星劃過,飛入黑角林上空的黑霧之中。

江念直起身子,笑笑:“啊,來啦。”

緊接着,黑霧裏響起幾聲慌亂叫喊:“什麽東西!”

“缪長老小心!”

“糟了,又是陷阱,這群可恥卑鄙的魔修!遲早有天我要把七殺宗給鏟平!”

……

江念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襟,從重重殺陣陷阱中穿過,坐在仙府之上,等那幾位長老到來。剛才她用神識探查了一下,過來的是兩位元嬰長老,一位金丹圓滿的長老。

就這也敢來七殺宗?

她轉念一想,明白緣由又笑起來:裴翦回來後,一改昔日到處征伐打架的作風,待在止戈劍谷修煉,或是和她一起訓練小徒弟,很是低調。

就連七殺宗大部分人也根本不知道他已經回來,更別提仙門。

九華山大抵以為裴翦不在,派出三個長老便足以來黑角林走一遭。畢竟裴翦殺名在外,而江念這位七殺宗宗主,向來是沒什麽事跡名氣,仿佛只靠師兄才坐上的宗主之位。

江念一拍樹枝,震得枝葉簌簌落。

嘿呀,好氣!

她突然遷怒,拿出傳聲玉簡,和裴翦說:“師兄!等會你不許出手了!”

可惡,攤上一個龍傲天做師兄,所有的高光都被他搶了。

裴翦聽到她的聲音,突然激動:“什麽?有架打?念念,你別動,讓我來。”

江念:“你閉嘴!不許來,這次留給我裝逼!”

說完,她還怕裴翦趕過來,招手讓林中妖獸都回去,替她短暫地攔住師兄一會。迷霧四起,妖氣沖宵,百妖從林中奔騰而過,發出的呼嘯聲足以讓每個修士膽寒。

九華山三個長老聽見聲音,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為首的灰袍長老沉着臉道:“看來寒雪說得不錯,這兒果然成了妖巢,定是魔宗妖人在搞鬼!”

另一位長老道:“難道魔修知道那處洞府所在?我們要不要先退出去,從長計議?”

“不成!”灰袍長老馬上反對:“絕對不能讓魔宗先發現仙府,一旦仙府落入他們手中,定會掀起一場新的腥風血雨!”

等幾個長老破開一系列陰險**辣防不勝防的陷阱,終于來到歲寒雪等人指認的仙府前。

這是林中最高大的樹木,綠葉如湛湛翡翠,随風搖擺,晃蕩一樹春意。

樹上斜斜倚着一個眉目精致的白衣少女,她雙腿搭在樹枝上,如雲似霧的裙擺下,露出雪白纖細的腳踝。細碎陽光落滿身,她慵懶靠坐在枝葉間,低頭仔細剝手中枇杷。

十指纖纖,嫩如蓮花,像樹間精靈。

長老都知出現在這兒的少女絕非常人,但看她周圍氣質,又實在不像是個邪修。

缪長老橫眉怒目:“你是誰!?還不快讓開!”

少女咬着枇杷,似是被雷霆一聲給驚到,吓得擡起小鹿般無辜的眼睛,驚惶地看着他們。旋而她展眉笑開,柔聲道:“等了這麽久,你們總算來啦。”

灰袍戴長老問:“你……在等我們?”

江念拖着腮,微微笑着,眼睛彎起,聲音輕柔:“是呀,比我想得要慢一點,不過幾個小小的陣法,怎麽破得這麽慢呢?”

缪長老大怒:“是你設的那些邪術攔路?”

江念站起來伸個懶腰:“俗話說嘛,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嘛,我盡些地主之誼,仙長怎麽生氣了呢?”她把果盤放在樹梢上,笑吟吟地望着他們,回想師兄裝逼的情景。

如果裴翦在這邊,一定會沉着臉,滿臉酷拽狂霸帥地說:“你們,一起上罷。”

然後把人打倒在地,在搶走別人的法寶靈器,道:“呵,廢物!”

江念突然尴尬到腳趾抓地,嘗試幾次說不出口,深吸一口氣準備醞釀下情緒。

幾個長老卻等到不耐煩,“你到底是誰?不要攔我們的路,否則……”

江念:“閉嘴。”

缪長老雙掌出現騰騰火焰,呵斥:“大膽!兩位長老,管她是何來歷,出現在這邊總歸不是好人,我們先把她除去,免得她向魔宗傳信。”

三位長老擺開攻勢,長袍鼓起,無風自動。

江念嘆氣,“還是念不出來啊,太羞恥了。不過反正你們也準備一起上,所以念這句臺詞有什麽意義,難道不說對面就不會群毆嗎?……哎?”

她擡頭看了眼天空,不知何時,天上鋪滿重重烏雲,狂風大作,吹得草木搖動。一縷又一縷的靈氣從樹根漏出,萦繞整株樹,清靈之氣溢散開,像水波漫開。

江念笑了起來,雙手負在身後,身體如浸在水中,雪白長袖飄動。

那幾個長老大驚失色,“這是……有人在結丹!”

他們左右環顧,沒有看到結丹之人,忽而想到什麽,目光落在江念腳下,大聲道:“他在仙府之中!快把他趕出來,莫讓劫雷劈壞仙府!”

江念垂着眉眼,微笑:“把我徒弟趕出來?”

她周身氣質大變,放出元嬰大能的威壓,幾個長老心中惶惶,仗着自己人多,便沒有退,準備于她對戰。

琉璃般通透的眸裏掠過一絲血線,江念抿了抿紅唇,冷聲道:“你們,一起上……”

“爾等廢物,一起上罷!”

身後突然傳來聲怒喝,緊接着黑袍青年從狂風之中禦劍而來,雙手負在身後,披墨長發被風吹散,劍眉星眸,不怒自威。他身後浩浩湯湯無數血紅劍氣,還有上百只妖氣沖天的妖獸,氣勢洶洶朝這邊飛來。

長老們吓得臉色大變,“是裴翦!”

“這殺星怎麽回來了?”

“怎麽辦?”

“跑吧!快跑吧!”

江念嘗試去攔住他們,“哎哎哎你們別跑啊,喂,別跑得那麽快,那個長老,你也不用連血遁都使出來吧,你可是長老啊!!!”

裴翦冷冷望着他們倉皇逃竄的身影,高貴冷豔地吐字:“呵,廢物。”

江念:……

好氣!

裴翦:“念念,無事罷?”

“無事?臭師兄!你就不能把裝逼的機會讓給我一次嗎!”

江念氣得拎起琵琶來砸他,砸得青年抱頭亂竄,高貴冷豔之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裴翦十分從心:“念念、念念,別打了!我錯了!“

江念:“給我回去守家!”她氣呼呼叉腰,對着二哈和師兄一齊喊:“乖乖待着,不許出來!不許拆家!”

師兄:“嗷。”

二哈:“嗷嗷嗷嗷嗷!”

裴翦默默與二哈對視一眼,眼裏騰出幾分殺氣,把二哈吓得再次飛機耳。

江念懶得管他們,一擺手:“走走走,我還得守着徒弟渡劫呢!”

她坐在樹端,放出神識,發現幾個長老還被困在黑角林中,不禁露出微笑。一開始她就在這裏設下許多迷陣陷阱,就算這三長老想出去,也要被困住一時半會,廢不少功夫。

江念托着腮,回想裴翦剛才的出場方式,龍傲天總是這麽酷拽,正常人還真比不過。她叼着狗尾巴草發呆之際,感覺手背被什麽東西碰了一下。

是一條藤蔓,從老樹上蜿蜒爬來,挂上樹梢,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背。

江念撥了下藤蔓上的葉子,葉子害羞地縮起來,又嬌嬌怯怯展開,觸上她的手指。

樹精并非多親人的種族,江念也沒覺得小樹精這樣表示是喜歡自己,她看眼黑雲沉沉的天空,恍然大悟:“你是想我徒弟換個渡劫的地方,對吧?”

藤蔓啪地一下給她開了一朵花。

江念微笑:“竟把你們忘了。”

修士渡劫時,天雷劈下,禍及一方。人間流傳一句話,大能渡劫,百裏焦土。

不過七殺宗有江念這個人形避雷針在,從未被天雷劈到過。各個宗門的渡劫之所,也有各自陣法運轉,避免天雷殃及無辜。

江念本來想讓小樹精不要怕,轉念又想,樹精一向膽子小,數道天雷劈下,說不定能吓死一大串。她嘆口氣,打開先前封印,五指往下一抓。

閉關渡劫到一半的謝清歡再次被她拎在手裏,雞仔望天,“師尊?”

江念朝他眨眼:“師尊帶你換個地方渡劫。”

這時,轟隆一聲巨響,紫色閃電劈開黯淡天幕,直直朝他們劈下。

謝清歡目光微緊,推開江念,往旁邊一滾,獨自承受砸下的天雷。他蒼白着臉伏在地上,青色發帶斷成兩截,長發水墨般散在瘦削背上,道:“師尊,你離我遠一些,劫雷要來了。”

江念俯身,揉了揉他的發頂,“區區劫雷,怕什麽?”

她再次拎雞仔一樣拎起謝清歡,踏着驚雷與狂風,朝那三個被困住的長老狂奔而去。

長老們剛破開幻陣,準備禦劍離開,忽然聽見隆隆雷聲,扭頭便見那白衣少女手裏拎着個不明物體,一路火花帶閃電朝他們沖了過來。

長老:呆滞jpg。

他們腦中一片空白,比看到殺名在外的裴翦還要驚吓一百遍,這誰能想到,有朝一日雷劫還會轟隆隆朝自己沖過來!

“跑啊!”他們當即轉身,禦劍朝九華山沖去。

江念見他們想跑,把手裏的少年扔出去,于是天雷也跟着轟隆一聲朝長老們劈過去。

長老吓得肝膽俱喪,只顧着逃命,根本沒看到“不明物體”披散長發下那張慘白的臉。

“啊啊啊你不要過來啊!”他們聲音顫抖。

江念穿梭雲中,化身雷電法王:“電!快給我電!只要電不死,就往死裏電!”

今天,她必是最靓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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