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節

這一切，來得實在是太痛苦了。

“敏敏，這些年，你過的好麽……”關餘嘆了一聲，開口道。

他們都不再年輕了，說再多，也彌補不了過錯。

他們都老了，徹徹底底的老了。

蘇敏敏忽然笑了起來。

這些年，自己過得好麽？

好啊，很好，在無數個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夜裏，這個男人，卻待在豪華的別墅裏，共享天倫之樂，怎麽能不好？

自己挨餓受凍，他吃好穿好。

孩子發高燒沒錢醫治，他卻在別墅裏悠然的享着紅酒。

這一切，能不叫好麽……

“關餘，我跟你說，這些年來，我過得非常好，因為，沒有你。”蘇敏敏擦去眼角快要掉落的淚水。

關餘苦笑着望着蘇敏敏。

她對他，還是有着怨恨。

還是有着濃濃的恨意。

“對不起……敏敏……”關餘只能道歉。

蘇敏敏卻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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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餘，我已經不是你口中的敏敏了，我叫蘇敏敏，你知道麽？蘇敏敏。”

關餘這才頓悟，難怪找不到她，原來她改了姓名。

原先蘇敏敏被關家收養時，是改了關姓。

而如今，卻用了一個新姓名，這也是為什麽那麽久沒有找到的原因了。

“關餘，我想，一切都結束了，我們之間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掉好了。對了，以後你也不用費盡心思打聽我的消息，因為，你不配。”

他不配知道她現在的生活過得好不好。

誰叫他當初那麽狠厲的抛棄她呢？

求她的原諒，這似乎未免有些好笑。

她是不會原諒他的！

永遠不會！

蘇敏敏冷冷的瞥了一眼站在原地愣住的關餘，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關餘望着蘇敏敏遠去的背影，一抹苦澀的笑容挂在了嘴角。

果然，他還是作孽太多，不能得到她的原諒……

這也是報應吧。

家破人亡，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值得自己留戀的東西呢？

關餘的眼睛裏出現了悲哀和空洞。

甚至有了絕望。

93.上墳（一）

蘇七七請了幾天假，專門在醫院照顧雲麓。

因為，雲麓指定不要護工，只要蘇七七來照顧。

當蘇七七聽到這個消息時，頓時覺得壓力山大……

這幾天，都要面對那個怪老頭麽……

病房內。

“你好像不怎麽開心。”雲麓悠閑的看着報紙，擡眸望向不知道該做什麽的蘇七七。

“沒有，只是突然間清閑了下來，有些不适應。”蘇七七連忙擺手道。

在公司裏，自己的工作很忙。

可現在，閑下來了，自己卻不适應了。

那種高速度，高效率的生活自己用了七年的時間來适應。

而現在，卻要用幾天的時間來适應清閑的生活。

反差對比太大。

“那就好好坐着，什麽也不用做好了。”雲麓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照顧自己，真的有那麽難麽？

還是說，她根本就沒有照顧自己的那個心？

原本自己以為，可以在這個孫媳婦的身上找到一點她當年的影子，借此思念。

卻未曾想，她們之間雖然有些相像，但是有些地方，還是不像。

果然，她就是她，不是什麽人能夠取代的。

蘇七七不好意思的輕咳一聲，找了一張椅子，自己端坐在那裏。

一時間，病房裏寂靜了下來。

雲麓似乎已經看完報紙了，慢悠悠的收拾好被翻得淩亂的報紙。

然後問蘇七七：“想不想知道我當年的事情？”

蘇七七被點名之後，吓了一跳，她以為，這個怪老頭會一直不說話，沒有想到，他卻主動的扯開話題。

還真是奇怪啊。

蘇七七慌亂的點了點頭，靜待雲麓的下文。

“我跟她，相遇在50年前的一個晚上，那時候，我有了娃娃親，是指腹為婚的。年少輕狂的我自然不會接受這種無趣的婚姻，況且，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跟我有娃娃親的對象長什麽樣子。”

“有一天，她作為我未來的妻子的身份，來到我家，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這一點，你跟她有些像。”

“我那時候很好奇，怎麽會有如此淡雅自然的女孩子，後來，我們深交，在一片祝福聲中結了婚，有了孩子，可以說，她在我人生的三十年之中，一直都是我的精神支柱。”

“我以為她可以一直陪着我，但是，30年前的那一年，她患上了癌症，那時候，若晨還沒有出生呢，病情發現的比較晚，已經很嚴重了。是不治之症。”

雲麓說着，臉上盡是平淡。

好像這一切，都像沒有發生的那樣。

仿佛在說着別人的故事。

“她只要兩個月可以活了，那兩個月，我帶她去了很多地方，她很開心，離開的時候，臉上還帶着笑容，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的笑容。”

“那抹笑容，是我這輩子最難忘的笑容，因為，我是如此深愛着這抹笑容。”

雲麓說完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只是那種笑容，帶着無窮的蒼涼。

那段曾經被自己不看好的婚姻，卻給自己留下了最深的記憶。

人生有她，還有何遺憾呢？

蘇七七被觸動了，她低下頭，一言不發。

時間好像靜止了一半。

94.上墳（二）

算算日子，今天似乎好像是她走了三十年的忌日。

原來，時間可以這麽快啊。

快到讓人難以忘懷。

“你們之間的愛情，真能讓人動容呢……”蘇七七挽了挽秀發，面容平淡。

動容麽？

雲麓啞然失笑。

“我倒是希望，這種令人動容的日子可以一直下去，一直陪着我。”那段記憶，确實是成了這些年他的精神支靠。

美好的記憶。

“你跟若晨的關系，好像不太妙。”雲麓深沉的開口。

他可不是那種蠢笨到極點的人，自己孫子和孫媳婦之間的關系，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來。

他們之間，有很大的問題。

是麽？不太妙？

蘇七七眯起眼，他怎會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太妙呢？

不是不太妙，而是惡劣到了極點。

簡直就是像陌生人一樣。

“今天，好像是她的忌日，罷了，你陪我到她的墳上上個香吧，好久不去，不知道她寂寞了沒有……呵呵，老太婆，我要來看你了。”雲麓的語氣聽起來很豁達。

但是蘇七七知道，她跟雲若晨的關系，雲麓這個精通人世的老狐貍，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不過，他們之間的故事，确實很溫馨，很溫暖。

本來是一個父母指腹為婚的不美滿婚姻。

哪知道雙方卻彼此喜歡，而造就了這段美好的愛情。

這世上的事，還真是捉摸不透。

就像她跟雲若晨一樣，花非花，霧非霧。

一切，都好像模糊不清。

聽雲麓的描述，好像那位素未謀面的奶奶，身上有着不一樣的魅力。

自己，是有點像那個人麽？

“爺爺，你身體，好像不能出院呢。”蘇七七善意的提醒。

卻遭到了雲麓的不屑。

“我的身體好得很，如果醫生不同意，你就讓他親自來跟我說！我倒要看看，今天誰敢攔我！”雲麓怒氣沖沖的說。

難道這些微不足道的原因，就可以阻擋他去給那位故人上香麽？

“那好吧，爺爺，你等一下，我去跟醫生說說。”蘇七七見阻攔不了雲麓，只能妥協。

說實話，其實雲若晨跟他爺爺挺像的。

說一不二，這才是蘇七七最欣賞的優點。

只可惜，一切都變了。變得陌生了。

變得讓所有人都不敢觸摸。

雲麓的臨時出院被醫生允許了。

所以，他坐在輪椅上，任由蘇七七推着他向前走。

說來也巧，他夫人的墳墓所在的墓園，就在這家醫院的附近。

今天的天氣似乎不怎麽好，下了一點小雨，天空灰蒙蒙的。

讓人的心情更加的壓抑了。

蘇七七推着雲麓緩緩的向前走，尋找着那位女子的墳墓。

突然，他們同時看到了一個熟悉高大的身影。

正在挺拔的站在一塊墓碑前。手上拿着菊花，表情嚴肅而尊重。

是雲若晨。

“呵呵，原來，他還記得他***忌日啊……”雲麓笑了。

不過，這次是真心的笑容。

他一直以為，這個接觸不多的孫子，不會對他有什麽真心的。

對于雲若晨***忌日，他也是只說了一遍而已。

沒有想到，雲若晨不僅記住了，還刻意的來到墳墓上香。

真是一個好孫子呢。

95.上墳（三）

“你來了……”雲麓示意蘇七七推近靠近一點雲若晨，低沉的開口道。

雲若晨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靜靜的站着。

三個人，在如此寂靜的場面下，都沒有說話。

寂靜的讓人感到寒意。

“嗯，你不是也來了麽？”雲若晨終于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