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杯百利甜

昏暗的燈光,随着DJ的節奏,時不時閃爍的霓虹燈光在舞池中央的飲食男女臉上忽明忽暗,躁動的音樂下混着酒香的微醺感,與夜色共舞沉淪。

與衆人格格不入的,是剛踏入“暗格”這家酒吧的女人。

她穿着修身的銀絲勾線小香風套裝,腳上踩着一雙香槟色的高跟鞋,柔順的黑直發規規整整。

太乖了,完全不是深夜來泡吧的裝束,這身打扮倒更像是要去隔了兩條街的咖啡館。

但這臉确實是絕色,比起酒吧裏大多數的濃妝豔抹,她只是略施粉黛,毫不修飾的美。

柳葉眉櫻桃嘴,标準的江南溫柔長相,像是一朵暗自綻放的白丁香,安靜卻散發着幽深的香。

從剛進“暗格”,就有各處的目光被這女人吸引過去,甚至不少人蠢蠢欲動打算上前搭讪。

女人在這樣聲色犬馬的環境裏沒有任何的不适,四周環顧似乎是在找人。

“歲歲,這裏!”吧臺前一個穿着黑色亮片吊帶裙的辣妹招呼她。

言歲看到吧臺前坐着的白芮,揚起笑就朝她走去。

“啧啧啧,”白芮上下打量了一番言歲的穿着,“穿着這身來泡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剛喝完精致的下午茶,跑來這兒抓奸的呢。”

“快別提了,”言歲一把把手裏的大牌包甩在吧臺面上,動作豪放起來,直接坐在椅子上,對着吧臺的小哥熟練地說道,“來杯轟炸機。”

短飲雞尾酒,度數可不低。

“剛去了季家,沒來得及換。”簡短地解釋了她穿着這一身乖順的衣服來酒吧的原因,“這不是怕趕不上茵茵姐在暗格的表演首秀嘛。”

“就你那個結婚三年都沒露過面的老公?”白芮得到了言歲的點頭,翻了個快上天的白眼,“我說這季家可真有意思哈,當初要結婚的也是他們家,婚後男的連個影兒都沒有,可憐的你還要經常上門去扮演乖兒媳,這和活守寡有什麽區別啊?”

可不是嘛,若不是因為這個消失的男人每個月固定會給她的卡上劃一大筆錢,除了每周去季家報個道,剩餘時間她都可以自由支配,她才懶得裝乖維系這段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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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歲耳朵聽着閨蜜的吐槽,眼睛卻盯着剛上來的酒。

調酒師熟練地倒入咖啡利口酒,用吧勺把百利甜和絕對伏特加依次引流入杯中,拿起噴槍點燃上層的酒精,藍色火焰像是被點亮了生命般不斷跳動。

言歲接過吸管,插入吸管一口喝盡,冷熱交替的酒嗆在口腔裏,如火焰般的溫燒感在小腹蔓延,沖上顱內的迷離感讓快樂加倍。

“我不可憐,”酒醺得言歲眼角微紅,她朝着白芮笑起來,那雙眸子含着笑意像是會勾魂,看了她這幅模樣,沒人會因為她的穿着就認定她是個溫順的乖乖女,“我有錢有閑,沒有孩子,有婚姻沒老公,不會被催婚……”

“打住!”白芮伸出手制止了言歲繼續炫耀,“剛才可憐你的我才比較可憐。”

言歲挑了挑眉不否認,看着精致的酒單,糾結是續杯莫吉托還是長島冰茶。

“不過,你沒男人,”白芮眼睛一亮,“你看10點鐘方向的那個男的怎麽樣?”

言歲朝着她的指示看過去,一個帶着銀色耳釘,頭發染成藍黑色的男生,白淨但笑起來就透着一股子壞氣,痞帥小奶狗,确實是閨蜜的菜。

“還不錯,可以上。”言歲點着頭評價道,“我就算了,男人只會影響我打鼓的速度。”

她對這些沒什麽興趣,一是不想給季言兩家的聯姻節外生枝,二是有這時間她寧願去樂隊練架子鼓。

“不過比起他,我覺得他旁邊那個更不錯。”言歲看完就收回目光,繼續看着手中的酒單,好像最近暗格推出了個新品。

言歲說的那男人正敞腿坐在軟皮沙發上,線條分明的下颚,眼窩深邃,五官立體,膚白唇紅再配上他那一身黑色的裝束,讓人不免聯想到影視劇裏那些長相俊美的吸血鬼。

“你以為我沒看見嗎?我是先看到了那位吸血鬼帥哥,才看到旁邊那小奶狗的。吸血鬼帥哥一看就是天菜,禁欲系瘋起來肯定很帶感。”白芮說着還忍不住往那邊偷瞄兩眼,“不過應該很難拿下,他旁邊的幾個美女姐姐都快被他的低氣壓凍傷了。”

“穿件衣服吧你,”言歲撇了一眼自己那有賊心沒賊膽的閨蜜,又對着調酒師說,“來杯新上的日出吧。”

“這麽多酒混一起,你就不怕醉嗎?”白芮看着她剛喝完的那杯轟炸機,現在又點杯高度數的調酒。

“哈!”這話就不是在質疑言歲的酒量,是在挑釁她的尊嚴,立刻撂下豪言壯志,“酒!我就沒醉過!”

“牛還是歲歲女王牛!”白芮拱手承讓。

“哥,您說您這剛下飛機,我可不得給您接風洗塵嘛,”剛剛被言歲白芮倆閨蜜讨論着的小奶狗,倒了杯酒,雙手給旁邊那位“吸血鬼先生”敬上,“您可不知道我這做弟弟的這麽久沒見您,想您想得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吸血鬼先生”接過他的酒杯,沒喝又擱在了桌上,撇了他一眼:“少來這套。”

頓了頓,少有的誇贊能從這位“吸血鬼先生”嘴裏聽到:“暗格經營得還不錯。”

“那可不,”得到表揚,小奶狗臉上立刻樂開了花,“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可是季珩的弟弟,就算是表的,那血液裏也是帶了些做生意的聰明基因的。”

季珩懶得搭理他,他剛下飛機,表弟秦泾嚷嚷着要給他接風洗塵,就把他拉來了自己經營的酒吧“暗格”。

“哥,吧臺那兩個姑娘很正诶,居然還有個穿成這樣來酒吧的?”他回頭就看到他哥也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得,這裏也有一位穿得跟要去會議室開會似的的主兒。

就連從小到大一塊厮混的發小們見了秦泾他哥,都收斂了幾分。

一起喊來玩的美女本來看秦泾帶了個大帥哥來,興高采烈地就要往上撲,現在也被季珩的冷氣壓壓得大氣不敢喘,正襟危坐着小口抿杯裏的酒,只敢悄悄地暗送秋波。

“這穿搭簡直和你絕配!我去幫你要個電話。”秦泾興沖沖道,他從小就是個鬧騰的主兒。

季珩擡眸就看到了吧臺穿着小香風套裝的姑娘,酒吧五光十色的燈在她身上偏偏有種特殊的柔和感。

比起秦泾以前經常帶在身邊的那些女孩,喜歡把眼睛畫得黑乎乎的,身上的布料少得可憐,到處都帶着令人費解的飾品,這個姑娘倒是看起來要順眼不少。

收回目光,季珩拒絕道:“無聊。”

秦泾毫不意外得到這個答案,甚至連應付這個回答的笑都早早挂在臉上了。

他哥一直都是這幅正經的模樣,從小就方方面面都優秀,是豪門各家公子哥被教育時的必提到的典範。接過了季家的公司後,更是成為了只愛工作的機器人,推動季家生意一路高漲,成為了常駐于財經頭條的神話。

“哦,想起來了,”秦泾一拍腦袋,“哥你已經步入婚姻的墳墓了,啧,婚姻果然是個牢籠,看你的日子過得多無趣。這麽說來我都沒見過嫂子,下次跟着哥你去拜訪一下嫂子。”

聽着秦泾的話,季珩眸色微暗,拿起桌上的酒,輕抿一口。

三年前他答應家裏和言家的大小姐聯姻,兩家生意重組,攜手并進更上一層。

在各大媒體上高調宣布婚姻,但卻沒有辦婚禮,季珩就出國推進國外的業務了。

說來好笑,結為夫妻的兩人除了在領證當天匆匆見過一面後,就再也沒見過面。

季珩對這場聯姻沒什麽意見,一場婚姻換事業上的進一步開拓,對于他們這類人來說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他和他這位連長相都記不太清的妻子也沒什麽聯絡感情的必要,等兩家事業達成穩定的合作後,他們也就可以離婚放彼此自由了。

因此他從未主動聯系過他這位名正言順的妻子,他這位妻子也從未聯系過他。倒是和家裏人通電話時,總聽母親誇獎這位言家大小姐乖巧懂事,聽着就是很符合這些貴門大家族的标準,溫柔得乏善可陳。

秦泾見季珩不搭腔,閑得也無聊,拿上酒杯準備去搭讪。

“小姐姐,我是暗格的老板秦泾,美女的到來讓我這個小酒吧蓬荜生輝啊,留個電話加個會員,以後來暗格我請客。”油腔滑調對于秦泾那是手到擒來。

言歲禮貌地笑笑,卻不打算回應他。

這種在酒吧裏搭讪的她見多了,越搭理越起勁兒,她向來不搭理,男人還不如酒香。

見是她們剛看中的小奶狗,白芮報了自己的號碼,笑着眨了眨眼:“秦老板客氣了,不過拿會員換了一個號碼,另一個號碼得拿那邊那個帥哥的電話換。”

白芮邊說邊用下巴指了指季珩的方向,都是酒吧的常駐選手了,說什麽加會員請客,不過就是要聯系方式的小把戲罷了。

“沒問題,”秦泾賣自己表哥倒是賣得快,立刻就用季珩的手機號換到了言歲的。

坐在一旁的言歲細品着新推出的日出,也不介意閨蜜報了自己的號碼,大不了等會兒拉黑服務。

成功拿到聯系方式的秦泾美滋滋地回到座位,一把搶過季珩放在桌上的手機:“哥借一下手機,我的沒電了,剛背下的美女電話先用你手機發給我,不然等會兒我就忘了。”

對他表弟這幅德行,季珩早就見怪不怪。

白芮拿過言歲的手機,邊輸入號碼邊說道:“啧,居然這麽輕松就搞到了頂級天菜的聯系方式。號碼給你留着,萬一你哪天開竅了想嘗嘗人間的滋味,到時候可別說姐妹沒想着你。”

“艹?”她突然驚訝地飙了句優美的國語,“你居然存了這個號碼,這個備注怎麽回事?”

言歲疑惑地湊過頭去看,白芮剛剛輸入的號碼,在她的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着“親親老公”的備注。

言歲震驚地擡頭望過去,那個人就是和自己登記在同一個結婚證上的老公季珩?

看言歲也一臉的不可置信,顯然就是她根本沒認出來那人是她老公。

白芮瞪大雙眼,一副理智被沖擊到的模樣:“知道你們倆夫妻塑料,但這也太塑料了吧。”

三年前就領證的時候匆匆見過一面,最後同意結婚,那是言歲百般反抗無果後的被逼之舉,當時面對季珩恨不得要把他戳出個洞來,怎麽可能還拿正眼看他。

照片也是家裏提前找人P好的,到了現場加速走完已經簡化過了的流程。

就是隔壁辦離婚手續的人還時不時有幾句搭腔,他倆辦理結婚手續的,全程沉默,簽完字招呼都沒打立刻分道揚镳。

本來匆匆一面就沒怎麽注意,時隔三年更是沒什麽印象了。

那邊拿季珩手機發號碼的秦泾也發出了驚嘆聲:“哥,你居然存了那姑娘的電話。”

又不懷好意地湊近季珩,想要挖點他這位冷心冷情的哥哥背後不為人知的桃色故事聽聽。

“言歲,”秦泾用那八卦的聲音念個名字,音調都轉了十八道彎了,就是這名字怎麽有點眼熟,“言歲?姓言?怎麽好像……是哥你娶的言家那位的名字?”

季珩放下酒杯,低頭看看手機,确實是寫着“言歲”兩個字沒錯,聯姻時保存的,之後一次都沒用過。

擡頭再次看向吧臺旁邊的纖細背影,這就是那位母親常挂在嘴裏的乖順妻子?

很顯然,被登記在同一個紅本本上的兩個人,都完全記不清對方的長相。

手機屏幕上“言歲”兩個字跳動起來,對方撥打了來電。

秦泾像拿了燙手山芋一般把手機丢給季珩,這是什麽情況?妻子暗中在酒吧蹲守未歸家的丈夫?

那他剛才找女生要電話,還給了他哥的號碼,豈不是會害他哥回家跪榴蓮。

想到這出,他又興致勃勃地湊上去等待故事的後續發展。

季珩盯着言歲的背影,接起電話。

對面傳來一個清甜的聲音,像是兌了純淨水的蜂蜜:“老公,朋友有事約我來暗格,好像看到個和你很像的人,你是回來了嗎?要給你接風洗塵嗎?”

季珩沉默,應該是看到自己了,但也不知道方不方便直接過來,所以打個電話确認一下,有理有節地給人臺階。

在一旁知曉全過程的白芮被言歲這甜膩的聲音激得一抖,用身體遮着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嗯,過來吧。”季珩沉聲回答道,就算關系再塑料,也沒有碰面了也避開的道理。

言歲挂了電話,站起身來。

一旁的白芮有些緊張,她知道這些年言歲一直在言季兩家裝乖維持這段婚姻的平和,結果季珩第一天回來就撞上了準備在酒吧潇灑的妻子,這被戳穿了可怎麽辦?

“走吧,”言歲拍了拍白芮的肩膀,“帶你見識見識奧斯卡影後的實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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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而不膩,食用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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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奶包到公主裙,“要你管!”是葉舟舟對司濟說過最多的一句話。

直到在無數個深夜,司濟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垂眸凝着滿臉緋紅的葉舟舟,問:“舟舟,要我管嗎?”

葉舟舟眼角泛紅帶着濕意,難耐的嘤咛聲裏透着顫意:“司濟,你管管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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