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警校日常

114.

“快點把手機拿出來啊！”

歹徒還在一旁高聲叫嚣, 全然不知自己是在碎屍萬段的邊緣仿佛摩擦。

千代谷早織淺淺地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因為發燒和怒火而有些過載的頭腦冷靜下來。

以她的武力值，在付出一些微不足道的代價下想要幹翻這一批歹徒并不難，更何況旁邊還有自己靠譜的同期, 打起來不一定會輸。

但就像是上次在醫院不敢直接對持槍歹徒出手一般, 千代谷早織并不能全然确保人質的安危, 也要顧及許多東西——萬一歹徒身上除了槍還有其他東西呢？

當然, 最重要的一點，她不能在漫畫讀者面前塑造一個莽夫、沖動的形象，這會影響她之後所有的劇本。

一旦因為她的沖動而導致意外發生, 哪怕同期不會怪她、能夠理解她，但論壇不會體諒，那些讀者只會将她當作拖後腿的配角罵得狗血淋頭。

現在不能動手, 得再稍微等一些時機。

千代谷早織咬着下唇, 努力遏制着自己險些OOC飚出去的殺氣，垂着眼看遠處破碎的發聲器。

她迅速思考着怎麽先來個小報複，等下再來個大報複, 等事情結束後再把這家夥套麻袋打一頓。

真當她好惹啊！！

此時的場面的這樣的，警校六人組有意地将人質們擋在後面, 幾人成一條半彎的線在最外面，千代谷早織在最中央, 旁邊的松田陣平和降谷零。

歹徒嚣張地站在他們前面，槍挎在肩上, 舉着菜籃, 裏面放着已經收來的手機。

松田陣平在看到歹徒那動作時, 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在他們眼中, 連被槍指着都保持平靜的黑發青年, 在看到那發聲器破碎後，表情中露出了極其生動的憤怒，那雙平日裏略顯淺淡的灰眸透出火光，仿佛能直接将面前的歹徒吞噬殆盡。

糟糕，要是toru現在被激怒動手，等下歹徒同夥出來了就麻煩大了！！

松田陣平險些忍不住脫口而出說“不值得，大不了他回去再做一個”，就見黑發青年死死咬着下唇，強行将怒火吞回肚中。

本來略顯蒼白的唇被咬出一絲血色，足以顯示出當事人的心情。

哪怕已經氣憤到極致，千代谷徹也沒有失去理智，以大局為重是刻在他的骨子裏的。

他仿佛沒有聽見歹徒的威脅聲，只是定定地看着那破碎的發聲器，慢吞吞地将手背到身後，從背包裏拿自己的手機，只是那手臂都有些發顫。

松田陣平抿着唇，忍不住想，雖然他送的禮物是有着一份心意在，但其實并不貴重，toru也沒有必要氣成這樣吧？

好像下一刻就會哭出來一樣。

[沃日，我拳頭硬了，這個歹徒怕是見不着明早的太陽！]

[心疼死我了，徹寶嗚嗚嗚，第一個禮物啊，這意義不管怎麽樣都沒法彌補的吧？]

[二十歲了才收到第一個禮物嗎？toru以前都過着什麽日子啊……]

[說句實話我寧可千代谷徹直接上去給歹徒一拳，而不是這麽忍着，看着太憋屈了吧]

[先不說人數未知，對面還拿着槍呢，萬一傷到了人質怎麽辦？這要是真莽了才有問題]

[我一直以為toru就是A天A地無腦莽的，現在看來還是比較能忍啊，就是這忍的讓我也好氣]

[哎……除了我們，那個世界沒有人知道這份禮物對他來說有多麽珍貴，哪怕是送出禮物的松田，他也不理解為什麽平時冷靜的千代谷徹會這麽生氣]

[嗚嗚嗚別刀了，toru可以說是警校組裏最慘的了吧？]

[所以說他姐姐到底還活着沒啊！！]

“動作也太磨叽了。”

歹徒無知無覺地抱怨着，他甚至有些享受着人質們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臉上寫滿了得意。

在他面前的黑發青年有些慌張地從鼓鼓地背包中摸到手機，卻在拿出來的時候用力過猛，手機跟一個盒子一起摔了出來。

黑色的手機朝歹徒飛去，那看上去沒有蓋牢的盒子卻在空中打開，裏面放着的薄荷糖粒如同玻璃彈珠，噼裏啪啦地散了一地。

似乎是被這一場面吓到，青年略有些慌張地一蹬腿，正好踹在歹徒的小腿骨處。

只聽見一聲清脆的“咔擦”聲，還沒反應過來的歹徒下意識向後一個趔趄，結果一腳踩在了圓滾滾的薄荷糖上，整個人一滑，手中菜籃向上抛去，其中的手機天女散花般得甩到空中。

就像是慢動作一般，歹徒吃痛，墨鏡上移後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十多個重量不輕的手機随着重力下落，如同一個個石塊砸在歹徒身上。

一時間，薄荷糖在地上滾動的聲音、手機掉下的聲音、歹徒後知後覺響起的慘叫，以及人質們發出的驚呼響徹了整個便利店。

正在櫃臺處與同夥盤點等下怎麽對付ATM機補款人員的另一個歹徒：“？？”

“發生了什麽？”他大喊一聲，手中的槍對房頂又是一聲，瞬間室內又恢複了安靜。

那歹徒走過來，踢了踢自己的同夥：“喂，二川，你沒事吧？”

躺在地上的歹徒眼中轉着圈圈，腦後一個大包突出，身上被手機砸得青青紫紫，顯然已經失去了神志。

“怎麽回事？”那歹徒拿着槍抵住正中央的千代谷徹的腦袋，厲聲逼問，“是誰幹的？”

黑發青年渾身一抖，顫顫巍巍地擡起頭，露出脖頸上的一截繃帶，他這時面色發白，連帶着眼中都有閃爍着水意，仿佛給吓得不輕。

見自己被歹徒盯上了，他有些慌亂地拿手比劃着，但因為恐懼，連指尖都在顫抖，歹徒看了半天沒看懂他是什麽意思。

“啧，是個啞巴啊。”他有些掃興地挪開槍，指住另一邊的降谷零，“你說！”

降谷零吸了口氣，也裝作害怕的模樣：“sorry，I don't know what you are talking about。”

歹徒：“？？？外國人啊？”

這搶個便利店，那麽多奇怪的家夥在嗎？

歹徒轉到另一邊，想問松田陣平，卻見這卷毛與他旁邊那個半長發的青年兩人不知何時抱在一起瑟瑟發抖，連臉都沒露出來，嘴裏還喊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hagi要保護我。”

萩原研二：“嗚嗚，我也害怕啊，我什麽都沒看到！”

歹徒：“……”辣眼睛！

諸伏景光和伊達航本來也想演一波，但看着歹徒臉色陰沉，前者還是鼓起勇氣道：“那個，這位先生剛才似乎有些激動，手打到了旁邊的貨架，把上面的東西掃下來了……”

“然後似乎他有一些激動，一不小心就踩到了糖塊，就摔倒在地。”伊達航補充，“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啊！”

歹徒将信将疑，堪稱懷疑人生。

拿着槍，就收收手機而已，竟然還能把自己給摔暈過去，他的同夥竟然這麽廢物的嗎？

因為少了一個人幫忙，之後的幫手還沒來，歹徒只能先威脅着衆人不要輕舉妄動，拿着手機打電話聯系同夥盡快趕來。

趁他注意力轉移的那刻，松田陣平将腳邊的手機勾到一旁，萩原研二用被捆住的手撿起來，塞到衣服裏。

兩人朝千代谷徹眨眨眼睛——計劃通！

降谷零則是靠了靠黑發青年的肩膀，表示鼓勵和安慰。

作為一切的開端，千代谷徹并沒有特別高興，他只是朝同伴們笑笑，就繼續冷靜地思考着接下來的對策。

[竟然還能這麽玩（目瞪口呆）小叮當徹不愧是你！]

[有被爽到，讓你剛才摔toru的發聲器，活該被砸]

[這楚楚可憐的小模樣，淚水漣漣，看着我當場激動，斯哈斯哈]

[別去——這是黑心芝麻包！]

[別去——toru會笑着給你喂怪味史萊姆！]

[笑飛了，zero竟然裝作不會說日語的樣子，別人把你認成外國人真的不冤]

[松田和萩原不愧是幼馴染，默契絕絕子，不過……明明都是裝小可憐，我看toru裝就心疼，看馬自達這麽搞，我拳頭就硬了呢？（沉思）]

[可能松田看着就比較好揍？（劃掉）]

[話說他們為什麽要這麽搞啊？明明可以一開始就說是歹徒自己摔的]

[他們得拖延時間，槍聲響了，外面遲早會有人報警，要是能拖到警方過來，那就好辦了呀，不然六人都在裏面，哪裏知道有多少歹徒在]

[我看toru的樣子似乎有哪裏不對？他好像完全沒有大仇得報的開心哎，好像還在想什麽事情]

[嘶……總不可能覺得這樣還不夠吧？滿腦子黑化toru我自首]

115.

千代谷早織自然不會覺得這就算大仇得報，僅僅把這個家夥搞暈算什麽，後面可以慢慢來。

這些歹徒都沒有蒙面，哪怕墨鏡掉了也無所謂，而且彼此稱呼間都是直接叫名字。

他們對人質看到他們的樣貌這點完全有恃無恐，這說明他們一開始就打着滅口的打算。

盡管演的千代谷徹是正直的警察，但這并不代表內裏的千代谷早織是好人。

沒有任何人比她明白，活下去是多麽難的事情。

因此，對付這種想要她命的人，千代谷早織完全不會手下留情。

那個倒地的叫……二川是吧，她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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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徒千呼萬喚，把同夥全部找來了，一時間小小的便利店裏多了五六個拿着槍的歹徒，人質們被綁住手、糊住嘴，被關到便利店後方的倉庫裏。

倉庫裏沒有燈，只有外面的月光打下來，隐隐約約能讓人看清輪廓，幾人被推進來後迅速就開始想辦法自救。

降谷零跟伊達航靠在一起，正好用他的鞋帶開始摩擦産生熱量，以此磨斷并不粗的繩子。

千代谷早織雖然知道劇情裏有這一段，但現場看着還是有些……迷幻。

是這繩子太不給力嗎？雖然知道摩擦生熱，但是這速度是不是有些快了？

盡管知道他們有辦法，千代谷早織并沒有坐着等人來救，她直接整個人向後仰去，像是一張柔軟的弓一般，把手伸到腳後跟的位置。

處于鞋縫中的鋒利刀片輕而易舉就割斷了繩索。

她是現場唯一一個沒有被封嘴的——或許是覺得啞巴沒這必要。

降谷零解放完自己，開始給其他人解綁，一邊嘟囔着：“該死的，他們就沒打算讓我們活着出去。”

“我們得想辦法自救先。”諸伏景光撕開自己的繃帶，呼出一口氣，“歹徒的數量有些多，我們從裏面直接沖出去，也沒辦法一下子制服所有人。”

伊達航轉了轉門把手：“鎖住了。”

“很正常，他們有備而來。”降谷零把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給松開，有些疑惑地轉了轉頭，“toru呢？”

一只手猛地搭上他的肩膀，降谷零猛地一抖，險些跳起來，他轉過頭，見剛才還在尋找的黑發青年眉眼彎彎地看着他。

降谷零松了口氣：“你在就好……話說是你怎麽解開繩子的？”

千代谷早織現在不能開口，便就理直氣壯地不回答這個問題，她開始沿着倉庫轉圈圈，觀察地形。

降谷零繼續給其他人松綁，松田陣平坐在地上撥打報警電話。

他臨時撥到腳邊的手機正是千代谷徹的，在當事人沒法開口的情況下，他征得千代谷徹的同意後便選擇自己使用。

萩原研二走到正在對着門鼓搗的伊達航旁邊，嚴肅地道：“班長，你父親碰到便利店搶劫的那次，我也在現場。”

伊達航一怔。

“嗯嗯，歹徒大概有八個，持槍……人質有十四個，都在倉庫內，目前情緒穩定……大概需要十五分鐘嗎？好的，我會一直保持電話暢通。”

松田陣平挂掉電話，界面跳到撥號的那欄，不由得怔愣了一下。

上面的號碼除了他剛才打的“110”外，其餘的通訊記錄都是打給一個號碼的，而通篇顯示着未接通的紅色。

因為到警校住宿後沒有帶着手機中斷了幾天，前面都是保持着一天一通的頻率，倔強且執着。

這是打給誰的？

“要十五分鐘才能來嗎？”降谷零皺了皺眉，“我們沒法估計歹徒他們行動的時間，因為補充現鈔的時間不确定。

歹徒他們必須提前監控ATM機，在收支一定範圍內就會有銀行車來補鈔，他們要趁那個時機動手。”

“如果動手時間早于十五分鐘，他們很可能會直接來倉庫處置我們。”

松田陣平“啧”了一聲：“怪不得要跟店員勾搭，這群家夥是哪裏來的通緝犯嗎？”

千代谷早織轉了一圈，發現這除了通風口外沒有別的出路，但通風口除了小孩子，沒有人可以鑽出去。

這條路pass。

漫畫裏劇透的劇情中，諸伏景光等人并沒有在店裏，可以打一波裏應外合，但是這次不一樣，現實中的事件發生得猝不及防。

也就是說，要不他們在這等着警察來救援，要麽就想辦法主動出擊。

“這裏有配電箱。”松田陣平挨個數過去，“控制招牌的、衛生間的、店裏燈光的，還有制冷——我們可以利用這個做些什麽？”

“摩斯密碼？”降谷零率先想到這點。

諸伏景光搖搖頭：“先不說有沒有人能看懂摩斯密碼，哪怕有人看懂，難道來的會比警察還厲害嗎？如果碰到像是Toru這種單槍匹馬逞英雄的，就糟糕了。”

突然被Cue的千代谷早織：“？”

可惡，她哪裏有莽！

覺得自己風評被害，千代谷早織氣鼓鼓地坐在地上，翻着自己的背包，從中拿出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些都是什麽？”萩原研二湊到她身邊。

千代谷早織用松田陣平還回來的手機打字：“跌打損傷噴霧、辣椒粉、便攜式報警器、花露水，我感覺這些應該用得上。”

萩原研二：“……你就返個校都帶着這些嗎？”

“這不是用上了嗎？”千代谷早織露出微笑。

跟警校五人組待在一起，随時随地有卷入劇情的可能性，她寧可被人說謹慎過頭，也不想哪次翻車丢了小命。

這些小裝置平日裏可以當材料使用，關鍵時刻防身效果杠杠的。

要知道這五個人有世界劇情的挂，她可沒有。

萩原研二無言以對。

“toru的裝備加上配電箱能做什麽？以及我們怎麽主動出擊？”

幾人圍上來，開始商量對策。

千代谷早織：“我有辦法把門給弄開，但是一起沖出去不太行，必須留兩個人在倉庫裏。”

“一個負責照顧人質，一個控制配電箱，将大廳裏的燈一秒一關，我覺得萩原和諸伏很合适。”

“這裏格鬥最好的是班長、降谷和我吧？松田你負責在我開門的時候将警報器丢出去好了。”

松田陣平幽幽地道：“你打字速度變慢了，是不是最後才想起我的？”

千代谷早織：咳咳咳！

這種事情沒必要說破啊！

“竟然就給我這個活兒嗎？”卷毛青年有點不滿地嘟嘟囔囔，“就丢個報警器多沒意思，到時候丢了我也上！”

千代谷早織沒有理他，而是打字問：“還有問題嗎？”

在諸伏景光關閉店內燈光的瞬間，歹徒必然會慌亂起來，這時丢出報警器，可以直接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而在時亮時暗的燈光、狹小的環境，且同伴數量多的情況影響下，業餘的歹徒很難精準開槍，會束手束腳許多。

千代谷早織負責打頭陣，她能保證自己在沒有人質幹擾的情況下發揮出百分百的實力，拿着她提供道具的同伴們，也基本不可能翻車。

而且在昏暗的燈光下，她完全可以——

降谷零看着手機燈光照射下，笑容都格外滲人的千代谷早織，咽了咽口水：“toru，你難道是想……”

千代谷早織朝他眨了眨眼睛，笑容溫和，像是走在路上都會撿錢交給警察叔叔的那類好人。

不，她才沒有想趁着警察還沒來，在背地裏下陰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