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退休第7天

蘇錦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這一次會面,無論對他還是蘇宸,亦或是沈夙玉都造成了不少的影響。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蘇宸和他父親一直避免讓蘇錦接觸太多豪門世家間的陰私,但蘇錦其實并未真就被養成了一朵不知世事的小白花。

像是這場沒頭沒尾的會面,其中真正的目的他其實是看出來的。

這是一場相親,或者更直白的說,是用來給柏候啼烏驗“貨”用的。

這個“貨物”,指得自然就是蘇時音。

蘇時音就像是一件祭品,他的犧牲将會為蘇家的榮華富貴添磚加瓦。

說來也是心情複雜,因為蘇時音實際上是蘇錦的替代品,一開始要被送去聯姻的,是他蘇錦才對。

蘇錦知道,要不是大哥極力主張保下自己,蘇家也不會花費力氣去把蘇時音認回來,這個由珠寶和貴金屬堆砌起來的世家就是如此冷漠和市儈。

他是同情蘇時音的,也同樣同情自己,在蘇錦看來,自己和蘇時音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但……今天在見過柏候啼烏之後,他的內心産生了一種濃重的不安感來。

蘇錦坐立不安,忍不住敲了敲系統道:“嗯……系統,你不覺得那個柏候啼烏有點怪怪的嗎?按照劇情裏面寫的,他不應該是因為常年身體虛弱不能人事,導致內心變//态,喜歡折磨那些年輕的男孩子為樂嗎??”

系統用機械的聲音回答道:“是的。”

蘇錦糾結:“那為什麽他來到蘇家後,表現得那麽……奇怪?”

那些舉動,就像是在給蘇時音出頭一樣。

會奔赴這場晚宴,難道不代表他也默許了這場利益交換,前來檢驗将要交付自己手上的“貨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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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系統才回答道:“劇情并不是一成不變的,宿主的行為随時可能會影響到事件的發展,但由于這種變化太過複雜,也不可控制,所以無法計算到底是由于宿主的哪個行為導致劇情發生了變化。”

蘇錦:……說這麽長一段話,結果卵用都沒有。

內心腹诽了一下,蘇錦沉默,他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系統,你說……萬一柏候啼烏愛上了主角受,然後主角受他又知道自己原來是代替我才會去聯姻的,他會不會遷怒我?”

他雖然說着疑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蘇錦順着這一假設繼續推理下去:“到時候柏候啼烏說不定會和蘇時音一起,想着搞死我……柏候家勢力那麽大,他要是想針對我,蘇家估計也不會保我……”

說到這裏蘇錦嘆息一聲,大哥或許會想護住他,但大哥他也護不住啊。

“說起來,就算柏候啼烏還是跟原劇情那樣,蘇時音要是過去聯姻肯定會吃很多苦的,要是我能從一開始阻止的話,那他就少了一個恨我的理由了吧?”

蘇錦越說,臉上的紅暈越是浮起,他整個人仿佛都進入了一種興奮且自說自話的狀态中:

“不過我現在也沒什麽立場去跟蘇時音說,讓他小心柏候啼烏,或者我可以想辦法讓別人替我去說?……”

系統沉默着,冷眼旁觀蘇錦在腦內自言自語的給自己找着理由和借口。

蘇錦的那點小心思自然是瞞不過它的,但系統并不在乎。

只要蘇錦的行為能帶來能量,就算他現在化身法//西//斯殺人魔,也不是不行的。

蘇錦和系統的談話,在外界的時間裏甚至沒超過半秒鐘,下定決心後他便放下筷子,找了個理由離開餐桌,然後走向二樓去。

蘇家二樓是他們生活的地方,蘇錦來到最內側的房間,小心的敲了敲門:“二哥?”

裏面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道:“說了不要打擾我,是聽不懂人話嗎?”

****

作為被蘇家巴結的貴客,在柏候啼烏放下筷子後,其他人自然都不敢再進食了。

除了蘇時音。

雖然來之前吃了碗馄饨墊着,但那點湯湯水水也禁不起消化,所以在菜上來後,蘇時音是又感覺到餓了的。

頂着蘇宸隐晦的不快目光,蘇時音老神在在,在一幹人的圍觀下吃了個七分飽。

就連他自己也有些詫異,為自己能如此淡定的态度。

等到蘇時音停筷,柏候啼烏才淡淡看向沈夙玉,雖然沒有開口,但對方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可以談正事了。

沈夙玉上道的做了個請,有些東西到底不适合在大庭廣衆下說,哪怕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柏候啼烏離開後,就有管家來請蘇時音去房間休息,或許是因為之前男人弄得那幾出,現在蘇家的傭人對待蘇時音的态度已經可以用小心恭謹來形容了。

蘇時音并不意外,說來這些下人才是最會見風使舵的人,畢竟常年都要察言觀色。

他随着管家來到二樓客房,管家解釋說是屬于他的那個房間一時間還沒收拾出來,請蘇時音暫時委屈一下。

蘇時音輕飄飄掃了他一眼,也沒有戳穿,從他見蘇宸都過去了好幾天,說是沒時間打掃,其實根本就是不走心而已。

管家被他看得出了一聲冷汗,等回過神來蘇時音已經進了房,他不由用手帕擦了擦臉,心想不是說這位少爺在平民中長大嗎?怎麽身上會有這樣……駭人的氣勢?

蘇時音進房後先是環顧一番,然後反鎖上門徑直走進浴室,因為手上的石膏,他這幾天不方便沾水,雖然現在天冷身上不容易出汗,但對愛幹淨的他來說還是一種折磨。

好在雖然不能洗澡,但還是可以用毛巾沾水擦一擦的,不然他是真的受不了了。

打量了一下浴室中的設備,蘇時音咂舌:蘇家确實有錢,光是客房這個浴室的大小,幾乎就能抵得上普通居民住宅的一個房間了。

處理完個人衛生,蘇時音套上了提前備好的浴袍,他感覺這尺//寸不太合身,如果不拉緊衣領,就會有半片胸膛露在外邊。

好在室內開着地暖,就算只穿着薄薄一件也絲毫不會覺得冷。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拉動把手的聲音,蘇時音之前反鎖過,對方自然是打不開門。

意識到這點,門外那人便開始敲門,聽聲音來像是個毛毛躁躁的家夥。

蘇時音眨了眨眼,他扯了扯浴衣的領口,走到房門前打開了門鎖。

再看到外面站着的那人時,蘇時音忍不住擡高了一邊的眉毛,露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來。

敲門的那人看起來年齡不大,大概和蘇時音同齡的樣子,看眉眼間也有些相似,但一旦聯系上氣質頓時讓人感到了大相徑庭。

青年甚至還染了一頭張揚的帶着粉色挑染的金發,每邊耳朵上打了三個耳洞,串着一串閃閃發亮的耳飾。

蘇時音:………

雖然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但在看到對方的形象後,還是令他感到大為震撼。

被震到的不止他一人,原本蘇笛還準備了一肚子的壞話,準備一見面就對蘇時音冷嘲熱諷一番,結果打一照面看到蘇時音的模樣,頓時就忘了自己原本打算說什麽了。

面前的青年似乎剛清洗過自己,身上還帶着一點濕潤的水汽,而他的左手被石膏固定在胸前,熱氣蒸得他的眼角微微泛紅,仿佛剛被人欺負過一樣。

蘇時音的身高應該将近一米八,但他實在是太瘦了,瘦到都讓人感覺有些不健康的地步,蘇笛可以看到浴袍就這樣空蕩蕩的挂在他的身上,自領口露出的縫隙還能隐約窺見略微突出的肋骨。

這家夥,都沒有好好吃飯嗎?!

蘇笛的腦海裏霎時閃過這個念頭,随後忽然有點惱怒--他惱怒的是自己,眼前這個可是個不知道從哪來的私生子,他心疼幹嘛?!

見蘇笛久久不說話,蘇時音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過他能感覺到這個年輕的男生身上沒有多少惡意,于是幹脆讓開身子道:“進來坐會吧。”

蘇笛抿唇,有些別扭的走進去,然後像是為了顯示自己“不好惹”一般大岔開腿的坐到了沙發上。

但維持這個動作還沒一會,蘇笛自己就受不了的坐正了起來。

蘇時音看在眼裏,感覺有點驚奇,有點想象不能蘇家這個環境是這麽養出這樣性子的人的。

蘇笛本來是沒打算跟蘇時音接觸的,或者說他現在根本不想跟蘇家的人扯上關系,如果不是經濟不允許,他早就搬出去住了。

以前蘇笛還相信過他爸的那些鬼話,直到他偶然撞見沈夙玉在床//上跟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攪在一起,那時蘇笛才明白什麽深情、什麽不離不棄,都是放屁。

大哥還勸他體諒一下父親,說父親為了蘇家的生意操勞有多麽辛苦,母親又生了病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好,難道就讓父親像個鳏夫一樣禁//欲在家嗎?

蘇笛直覺這套說辭好像哪裏不對,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只好跟自己生悶氣。

這一次,聽說沈夙玉不知從哪接回來一個二十多歲的私生子時,蘇笛真想沖到沈夙玉面前,大聲質問他到底把媽媽當成什麽了?!

想想又覺得很沒意思,最後蘇笛去了療養院,陪着媽媽待了一整天。

雖然厭惡這個“私生子”,但要不是蘇錦無意中的提醒,他還不知道原來父親是打着将人送去聯姻的心思。

不對,那根本不是聯姻,是把人直接往火坑裏送!!

所以哪怕看蘇時音不順眼,蘇笛也覺得自己沒法就這樣坐視不理。

只是……在看到蘇時音的樣子後,蘇笛忽然有種沒法沖對方生氣的感覺了。

仔細想想,對方之前的二十多年恐怕過得也不是多好,沈夙玉這個渣爹是真不做人啊!

在蘇笛沉思的時候,蘇時音往浴衣的外面套了一件睡衣,不然就這樣穿着在別人面前他總感覺有些變扭。

在穿好後,蘇笛好像也整理好了語言,對方眼神複雜的看向這裏,開口道:“你知道沈夙玉那個家夥,這次把你認回來是要做什麽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關于目前出場的蘇家人:

父親沈夙玉:倒插門女婿,人渣鳳凰男

母親:據說因精神狀态不好而住院療養中,出院日期未知

大哥蘇宸:已經被渣爹腌入味了,并且被蘇錦糊住了眼

二哥蘇笛:嘴硬心軟鐵憨憨,蘇家目前唯一的清流

假少爺蘇錦:帶着萬人迷系統,“我真的是好人哦,我做這些事也只是為了生存啊”

#這蘇家,還有救嗎?#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品出來,蘇錦他就是那種,幹着利己的事情,但是每次都會給自己找出一個(自以為)正當的理由的人。

所以在蘇錦的認知裏,自己是好人。

早已看穿一切的系統: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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