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靈蝶

苗人有句古話：“傻客家，洗手繡鞋踩泥巴！”

言下之意，就是苗族人不管是盛夏光年，還是凜冽寒冬，腳上踩着的，永遠是草鞋，他們雖然有精湛的繡工，但是卻不會将時間浪費在鞋子上。

穿繡花鞋？

難道這裏還有別的漢人？

還是蘇寒身邊不僅僅只有雲飛一個人，可他為何要欺瞞，是有別的目的麽？

相對而言，阿蠻更願意相信他是個好人！

這些，讓阿蠻十分煩躁，加上阿米亞不知為何，會變成一個只會攻擊人的怪物。

可是，眼下，所有的事情都比不過她現在的處境，現在，要能從這個溶洞裏面出去，對阿蠻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阿蠻覺得自己的嗓子在冒煙，身上血液的流失與水分的流失，随時都有可能要了阿蠻的命。

“我不能死，我若死了，阿姐也沒有機會活着出去！”阿蠻咬牙堅持着坐起身來，她往腰間摸了一下，還好，夜明珠還在。

阿蠻取了夜明珠出來，溶洞裏面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巨大的石鐘乳矗立在阿蠻眼前，這種地方，最不缺少的便是水。

阿蠻艱難的挪動自己的身體，她經過的地方，被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路，可她沒有放棄，咬着牙堅持着，一步步的挪到一個小小的水窪邊。

阿蠻雙手合十，念念有詞道：“蠱女阿蠻，經過貴地，求一口水救命，多謝！”

而後，便低頭啜飲。

那水入口甘甜，卻帶着一股子沙沙的岩漿味兒，阿蠻知道這水不能喝多，她便将自己的嘴唇放在水面上，浸潤了片刻之後，阿蠻才打開自己的收蠱甕。

“蝴蝶媽媽，我只能靠你了！”言落，那只巨大的如月光傾城的的蝴蝶翩然落在阿蠻身邊。

它輕輕的煽動翅膀，像是一雙手，輕輕的撫摸阿蠻的臉頰。

阿蠻虛弱的看着它，柔聲說：“你能帶我出去麽？”

說話間，就有無數的小蝶飛過來，将阿蠻托到靈蝶的背上，靈蝶一聲清嘯，便帶着阿蠻飛出了洞口。

阿蠻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到了洞口之後，她受不住強光，渾身的力氣便想被抽幹了一般，軟軟的朝後倒下去。

接着，從靈蝶的背上翻身掉了下來。

靈蝶清嘯一聲，用自己柔軟的腳勾住阿蠻，減緩了她墜落的速度。

“公子，是什麽聲音？”一直在尋找阿蠻下落的蘇寒與雲飛互看一眼，朝着靈蝶發聲的地方飛身過來。

蘇寒眼尖，從靈蝶煽動的翅膀下，發現遍體鱗傷的阿蠻：“是阿蠻！”

蘇寒難掩激動的要過去，卻被雲飛一把拉住：“公子，你可曾見過這樣大，會自己發光的純色蝴蝶？”

蘇寒愣住，的确，即便是博覽群書，他也不曾見過這樣的蝴蝶！

靈蝶有靈性，見蘇寒與雲飛并無惡意，當即飛到收蠱甕中，一切，像一場夢！

蘇寒擰眉沉默，看來，這阿蠻遠比他們所見，要複雜得多！

“那蝴蝶不見了？”雲飛想伸手去碰阿蠻的收蠱甕，卻被蘇寒一把抓住手。

“不想死就別動，養蠱人的東西随便哪一件都有毒！”蘇寒說罷，自己卻彎腰一把将阿蠻抱起來。

雲飛在後面幹瞪眼：“公子，有毒啊！”

“沒事，她不毒！”蘇寒說罷，帶着阿蠻便往高地上拔足狂奔。

雲飛知道，他們必須要趕在天黑之間到達高地，這是這幾天下來，阿蠻教會他們的生存技能。

待雲飛到達時，蘇寒已經将自己的外衣脫下來，弄成了一個臨時屏風，見雲飛過來，蘇寒冷厲的說：“去打水來！”

而後自己接着将中衣脫下來，接着是亵衣。

弄好之後，蘇寒從腰間取了一把精致的匕首，劃開阿蠻的衣衫，仔細的将她的衣服與傷口結痂的地方剝離。

弄好之後，他連忙撕掉自己亵衣的衣角，又從自己的行囊中取出一壺烈酒出來，将衣角浸濕，輕輕的擦拭阿蠻的傷口。

“痛！”阿蠻用苗話說。

“忍着點，我在為你治療！”蘇寒的聲音帶着寒意，可手上的動作卻十分溫柔。

阿蠻費力的想要睜開眼，可是她的眼皮實在太沉重，只能喃喃道：“蘇寒！”

阿蠻的聲音，含着無限的依賴，這種依賴，讓蘇寒有片刻的失神。

“嗯，我已經将你救出來了，你現在安全了！”蘇寒絲毫未停下手中的動作，卻柔聲安慰着阿蠻。

阿蠻能感覺到身體很冷，但是心口，卻因為蘇寒的話，而變得十分溫暖！

“蘇寒，我很怕我死了！”

阿蠻閉着眼，蘇寒想，或許她醒來之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當時說了什麽。

他沒有在說話，只是安靜的處理阿蠻的傷口。

弄好之後，蘇寒替阿蠻穿上他的亵衣與中衣，自己連忙去找了柴火過來，在阿蠻身邊生了一堆火。

弄好之後，他将外衣蓋在阿蠻身上，自己卻赤裸着上身，靜靜的看着阿蠻。

與這女子相處得并不多，但是蘇寒從她眼裏看到的，從來都是樂觀，像此刻這樣死氣沉沉的躺在這裏，讓蘇寒有些害怕。

他從不愛惜別人的命，因為那些都與他無關。

可現在，他卻想要愛惜這個女子的命，或許，因為她是盟友，是夥伴，是他能否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關鍵。

不多時，雲飛便用竹筒打水回來，見蘇寒裸着上身，雲飛小心的将水放在地上，趕緊去替蘇寒取了幹淨衣服穿上。

蘇寒披了亵衣，松松垮垮的系上帶子，便起身去喂阿蠻喝水：“雲飛，去打些野味回來，她失血過多，要是沒有吃的，她熬不過今晚。”

雲飛的嘴巴動了動，他原本想說，公子這樣的舉動不和适宜，但是最後還是放棄。

“諾！公子小心些！”雲飛拱手離去。

蘇寒點頭：“你也小心些，不要離開太遠，早去早回！”

雲飛離去後，蘇寒便守在阿蠻身邊，不時弄些水給她喝，現在蘇寒最怕的，是阿蠻可能面臨發燒。

他專注的看着阿蠻，專注到有人悄然靠近都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