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神尊無敵

這句話徹底引燃了肉球沉寂已久的怨氣，汲取無盡腐液朝着域席卷而去，狂暴的紅色電弧纏繞着己身，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帶着浩大威勢朝着域殺去，億萬觸手如利劍将域層層包裹，攻擊已然亂了套，但攻擊力卻比之于先前高了十倍！

就這麽短短的十分鐘內，交手不下萬次，肉球怪物盡管體積龐大身體卻異常靈活，漫天殘肢傾瀉而下，轉眼域就變得肮髒不堪，身上至少被傷了近百次，有些地方甚至還露出了森白骨頭，血染着暗綠色糊了全身，盡管沒有被腐蝕卻也沒什麽好的地方了。

對面喘着粗氣的肉球也好不到哪兒去，全身被淩厲刀刃割開無數道口子，往外流着暗綠色腐蝕液，血色的眼睛被一分為二，如今只剩下兩個，它的兩根觸手胡須将域緊緊纏住，全身蒸騰着血色能量，猶如烙鐵般。

“你，沒有資格回到這個神尊創造的大世界，你更沒有資格擁有這個位面！哪怕是地面的一只螞蟻老鼠，都比你強！本座說的沒錯吧，你這個醜陋的靈魂一樣不敢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只敢寄居在別人的身體裏，早就已經不堪重負了。”

“這個人還能被你利用多久？這樣的你，竟然敢以主宰自稱，簡直是對神尊的侮辱！”

域再次握緊的手，微微顫抖了下，零亂的發梢擋住眼睛，臉上依舊是萬年不化的從容：“這個世界是我的一切，不可能交給你們，就算不配，也無法抹去我是這個位面主宰的事實，就像，你從來都是我的手下敗将一樣。”

秩序神鏈從身體內部展開，瞬間擴大到一米開外，繁複紋路象征着世界本源之力，瞬間将纏繞在自己身上的切割成無數段，斷面向內延伸，失去了再生能力。

觸手肉球如遭雷劈般猛力收縮，鮮紅電光包裹着全身企圖阻擋着最後的神鏈秩序，卻怎麽也抵抗不了，那人說的沒錯，位面也分強弱，自己作為無盡歲月前的神戰的敗亡方竟然會再次敗在這個破損靈魂面前。

一道紅光閃過，肉球整整三分之一的身體被切除，總算阻止了神鏈的侵蝕，肉球松了口氣，呼出的氣體散着實質般的烈焰，眼底都是露骨的嗜血寒芒。

“呵呵，你不是也不行了嗎，這麽小的秩序之鏈，殘破得只剩這麽點的靈魂……手下敗将，哈哈，我是手下敗将……但，現在不是了。”

話音剛落，鮮紅閃電化作飓風席卷開來，将全身散着金光的域整個籠罩在其中，它把自己的身體融化成液體漸漸散發出淡雅迷人的幽香，騰騰仙氣翻滾，與先前醜陋的樣子大相庭徑。無盡風暴雷電将域裹在裏面，巨大血色瞳孔散着癫狂的寒芒，掩蓋不住的濃烈憂傷将人如潮水般湮沒。

感受到那種極端怨恨正欲動手的域，陡然間呆住了，那種憂傷，自己很熟悉。

雷電秩序打擊人的靈魂，哪怕是是位面之主也是一樣，域整個痙攣了。

“啊啊！——你瘋了嗎，用生命本源催動位面本源秩序雷電，你想……同歸于盡！？”

瘋狂的電擊聲泯滅着人的靈魂感知還有最深層的記憶。

當清楚它的意圖的時候，域頓時驚醒了，現在不是緬懷的時候，這是和巅峰時候的自己相差無幾的存在，盡管位面壓制得厲害，但一旦它拼命起來，也不是現在自己這個殘破的靈魂所能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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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沒有想過這裏會是一位位面之主，還是它……更沒想過會有誰放棄自己的位面老大不當，來這個荒廢了的地方苦苦守候了這麽多年。

僅僅是因為那塊令牌是那地方的鑰匙嗎，還是說，這東西是被……神尊贈下來的？

想到這個稱呼，域整個抽搐了下。

肉球瘋狂的咆哮着，尖銳的能量刀刃将域的身體近乎淩遲，鮮血飛瀉而出。在本源秩序的消磨下，那僅僅催動出來的神鏈寸寸崩碎，無法忍受的疼痛直襲靈魂深處，整個大腦近乎痙攣了。

“那就同歸于盡吧，反正也不會有人說我不是醜陋的了，本來那個時候神尊逝……就沒有了活下去的意義……”

瘋狂催動生命精華元力雷電本源，身軀化為本源靈力引爆，如海嘯奔騰，整個世界爆破開，最堅硬的至強位面空間壁障終于在域驚訝的目光中轟然碎裂。

“罪孽深重的你只夠在時空亂流中化為虛無，去死吧！”

空間裂縫在域的身後打開，無與倫比的吸力猛然間炸響。靈魂力量被提升到極致，此刻幾乎抵擋不住了。域緩緩吐出一口氣，催動淩遠體內還沒被完全煉化的元力，将他丹田處那道審判之雷祭了出來……

漆黑色電弧在指尖搖曳，看似平淡的光芒閃爍，卻蕩出異常恐怖的能量波動，肉眼可見的，對面瘋狂得完全失去理智的怪物猙獰的目光陡然間呆滞了，咆哮聲戛然而止，纏繞着域正要拖進時空裂縫中的觸手停了下來。

強烈的悲傷一時間籠罩着瘋狂的區域湮滅了肅殺之氣，怪物猙獰的血色巨瞳裏蒙上了一層霧氣，嘶啞狂暴的嗓門發出受傷時的嗚咽聲。

“尊、尊上……”

血色的淚滴從那兩個猙獰的血色瞳孔中滴落下來，整片空間狂暴能量陡然停住了。

域撕掉了淡然的面具，萬年不化的冰川出現了裂痕，瞬間擴大。聽到那個稱呼，遙遠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把他整個淹沒，這顆不屬于他的心髒沒有急速跳動，可他的靈魂幾乎整個凍結了。

就在全身血液停止流動的剎那，域抓住這唯一的縫隙，将最本源靈魂化成刀刃切開了異位面秩序本源，再次灌輸靈魂之力，從上往下切開了怪物的身體！在體內整個炸開！

慘烈的嘶吼聲戛然而止，等龐大的身體左右分開，已經生機全無。

域整個佝偻了，一口血噴出來，靈魂光芒以及能量波動整個暗淡了。

風起雲湧，靈魂嘶吼，無盡仙光環繞消散，禱告鐘聲在遠方天際敲響卻在耳膜處炸開，萬千佛陀在詠唱，連空氣都散發出萬道霞光。

這是位面之主的葬禮。

眼前這個正在一點一點消散的怪物，到死都叫着神尊的稱號，厲色猙獰的瞳孔裏嵌滿淚水，滿溢着濃烈到骨子裏的憂桑和懷戀，以至于最後那一刻它甚至連餘光都沒有給域一個。

身體化作綠光在消散，中心一道散着無盡威勢的金色神槍直插在地上，神獸位面主宰饕餮的至強神器，自古以來第一魔兵！旁邊是一塊散着溫潤柔光的令牌，在神光中上下懸浮着，一直以來在它的身體中，正是自己一路要找的東西。

域艱難地走了過去，卻發現饕餮身體消散的仙光都刻意避開自己，他沒在意，走到神器面前，正欲附上的手，停在了半寸處，顫抖。

“你為什麽不用神器呢，既然這東西在的話，殺了我多簡單。”

沒有回答，神光照耀着拒絕着自己的觸碰，域萬年不化的臉上罕見地痛苦神色，聲音有些哽咽。

“哦，你是怕這東西沾了我的靈魂會被染污啊，畢竟，這也是神尊……親手打造，送給你的……”

域在神槍外圍的光芒，距離半寸，撫摸了很久，那塊令牌刻着一個【玄】字，竟然允許它吸納神器的生命力一直維持在原本的模樣。

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麽，身體陣陣翻滾，域捂住嘴，紫紅色鮮血從指縫中流出，好半晌才緩過來。他用衣服擦了擦手掌，退後半步仔細觀察這些久遠卻熟悉的東西，仿佛從這些聖光中能感受到那人指尖的溫度。

那個怪物化成一道修長的身影，裹着團團黑氣，卻散着瑩瑩綠光，他的面頰很清秀，微微上仰的手白皙透明，像是要握住什麽。

域看着這個曾經和自己站一排的同伴，目光變得柔和。

那人消弭的那刻，嘴唇張了張：“尊上，這歌真好聽……真好……”

不似先前的嘶啞洪亮，這聲音罕見得輕柔。

恢弘浩蕩的鐘聲敲響整片區域，越來越響亮，聖潔的七色光芒照亮大地，透明光罩轟然粉碎，翠綠色仙光消散在天地間。

一切塵埃落定，恢複平靜，整片空間下陷了近千米。

清脆的響聲敲響地面，光芒閃過

一個銀色的鈴铛，周身雕刻着繁冗的花紋，奇異的能量波動向外擴散開來。

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域将它撿了起來。

光影轉換，眼前猛然模糊，再度清晰時，所有的場景都換了樣。

有一獸。

肮髒不堪的沼澤地裏，有個幼小的生物常年躲在泥地裏只敢伸出半根觸手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它太弱小，而且太過醜陋，從出生的那刻就被丢棄在荒郊野外，向來膽小怕事卻又掩蓋不住好奇心，想出去玩又害怕。

有一天，狂暴能量持續爆炸，沼澤所在區域森林所有樹木都被粉碎，地面整個裂開又翻起……于是，它害怕得一個勁往下鑽，無法呼吸差點憋死也不敢上去。

直到陡然間平靜下來，好半晌，它才慢慢浮上去，伸出一根觸手探了探周圍，陡然間發現正對上一雙巨大的金黃色眼睛，吓得半死。

森林霸主，神猿金剛！它好奇地沖上去，卻看到了不下二十頭巨大的兇獸，全都是霸主級別！這些在它家門口天天打個不停的霸主，竟然就這麽都死了？

醜陋的觸手移出沼澤地，頭頂的光線全被全部擋住了。

疑惑地擡頭，看到了一張笑臉，屬于一個散發着強大兇獸氣息的年輕男人。

時間在這一刻停留了好久，這是最最最深刻的記憶，揮之不去的記憶。

那個人把小觸手提了起來，後者害怕得蜷縮着，這人身上散發着比金剛神猿還要強大百倍的能量波動，走過來的時候，逆着光，身後背景是巨大如山岳的兇獸屍體。

“小怪物躲在這兒不害怕嗎？要不要一起離開？”

“……我，我很醜陋，還會腐蝕……”

“小怪物很厲害，一點都不醜陋的。”

……

“你一直在看這個東西，喜歡嗎？”男人拿着手裏的鈴铛，摸了摸觸手頭笑道：“那就送給你了，這東西還花了我不少時間呢，等你長大了估計就不會喜歡了，到時候丢掉也沒關系。”

……

“小觸手記住，你一點都不醜陋，你可是饕餮，見過的最可愛的饕餮了。”

那個男人很強大，強大到離譜，有無數人追随，俯首稱臣的神獸數不勝數。

一直一直站在他的身後，看着那張清秀的笑臉蒙上層層堅冰，成為至尊天下世界的主宰，創造了無數位面，坐擁天下。看着那個人周圍圍了一圈一圈的人形生物，漸漸的沒了自己的位置，但征戰的時候看着那片背影都是滿足。

想讓全世界人都知道那個人是我的信仰，想讓全世界都知道所為信仰就是理所當然得到萬物臣服頂禮膜拜，他想告訴全世界，這個人是神尊，至尊天下，無人能敵。

直到無盡歲月，看着男人的背影無盡歲月，樂此不疲的他成了無數人口中最強大的幾人之一，神尊麾下得力戰将，似乎那個有着陽光笑容的人已經被冰冷的王座映照成得有些陌生，但無損信仰之源。

是的，一旦習慣了膜拜某一個人，那個人的意念幾乎成了自己的全部，哪怕要讓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甚至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崇拜化成一灘死水融進眼睛深處，似乎不會有什麽波瀾，再看到下方那些人眼底露骨的仰慕，恍然如隔世。

以至于，再過了好多年，神的願望即将達成的前個月。

“那顆鈴铛你還留着嗎？”

華麗王座上半躺着一位黑衣男子，聲音不帶絲毫的情緒，像是随口這麽一說。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是對自己說的。

“扔了。”

“哦，這樣啊。”

語氣依舊是淡淡的，似乎也就這麽随口會了句。

能聽到自己胸腔裏急速跳動的聲音，擂鼓般震動。

我不能說別的，尊上，您請一路直走遵循至尊之路前行，不要追憶也不要難過，您的願望就是我們全部的信仰，哪怕月後我們都得死，那也是心甘情願的。

之後，事情就像發展的那樣，全部脫離正常軌跡，朝着脫軌的方向迎來了最不願看到的結果。

偌大的星際戰場上，重重屍山堆積着的地方，誓約進行最後關頭，一道耀眼的光芒劃破黑夜——

獨一無二的身影倒下了。

那個至尊天下，無人能敵的神尊！竟然就那麽沒了？

多麽荒誕啊！

怎麽能夠容忍，世間最為強大的神啊，竟然就這麽消失了。靈魂化為虛無，什麽都沒有留下……

強烈的感情籠罩着整個記憶，呼吸那兒的空氣都忍不住想哭，直到最後場景猛然變換，悲憤悔恨強烈渲染着，連天氣就在急速轉變。

最後只剩下千篇一律的低喃。

鈴铛還在嗎？

扔了。

鈴铛還在嗎？

……扔了。

鈴铛還在嗎？

還在的！當然還在的！你是我全部的信仰，那是我舍棄一切追随您的證明，是我一生中所做的最正确的決定！

……怎麽舍得扔掉。

畫面跳轉的很快，悠悠十萬載歲月就這麽短短十分鐘晃過了。

就在記憶完全崩碎的剎那，一道滔天執念洞穿天際，狠狠砸進域的靈魂中，如遭雷擊，近乎形神俱滅……

尊上，我……我也想您。

鈴铛緊緊握在手中，不堪重負的身體直直地倒在地上，眼睛睜着，有些模糊，嘴角裂開，似乎在笑。

尊上，我從來沒有見到過您那有的笑容，您從來都是那樣高高在上，卻也是我全部的信仰……

意識內黑暗完全吞噬的瞬間，腦海中一張微笑着的臉一閃而逝，異常熟悉，卻帶着十九歲少年特有的青澀……

透明壁障被崩碎，濃烈的血腥氣息向外擴散出去。

空間恢複平靜，幹涸的暗綠色痕跡在開裂的石塊上顯得猙獰可怖，偌大的地面也只有中心區域地面還算是白色。

龍紋金槍豎直倒立在地面上，一塊令牌在神光中上下懸浮，地面上倒着一人，衣衫褴褛，血肉模糊。

死寂。

好半晌，上方空間某處蕩起陣陣漣漪，一個人影踉跄着落地，後面四個癱軟倒地，漆黑的袍子上彎月呈現詭異的鮮紅，像是被鮮血淋上去一樣。

黑月學院的五人，竟然都沒有走！

四人艱難地坐起身打坐療傷，克萊斯特面容陰鸷，目光卻異常火熱，他一步步向前走向龍紋金槍，路過淩遠的時候徑直一腳踩了上去，狠狠跺了幾腳，直到脊椎骨咔嚓一聲折斷了才踏了過去。

“竟然死了，哈哈，真是愚蠢，費了這麽大的勁，最後這東西還不是落在我手裏。”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這裏的時候想到，前文曾說過這麽一句【就像一點引出無數條線，每一條線又再次分為無數縷，從此不見其終結。以至于，時間久了，好多人都忘了原本線的根源是握在誰的手裏。】不是他們中的一員，幾乎無法想象他們崇尚的那種無與倫比的信仰，往往主宰成了人生的全部，自己的生命也無足輕重，就像歲月變遷磨滅了久遠的記憶，稀釋的血液擁有者們忘記了曾經的王者，昔日部衆也不會忘記，那是骨子裏靈魂裏血液裏支撐着自己一路走過去的唯一，是的，這種奇異的情感就稱之為信仰。

【這些話其實和原文有關的，放這裏了。可以看看】這章寫的感觸挺深的，愛的深了卑微到骨子裏不敢說什麽的時候，其實信仰挺不錯的有木有！！！

咳咳，晚安，昨天月餅節快樂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