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确定是本人嗎？

直到淩遠掀開仙藤站了起來，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柯異眼睛睜大，嘴角一個勁地抽搐。

淩遠剛醒明顯在狀況外，擡起左手反複看了看，呆滞片刻，眼神黯淡了，看到對面的柯異倒是有些驚詫，帶着感激。

火鳳變小了依然不減高高在上的威嚴，傲然擡眸鄙視凡人，不說別的，眼前這個穿着破爛的乞丐看不出任何不凡之處，它搞不懂為什麽自己的契約者要那麽費心費力救他。

于是，這個它很看不起的男人，往這個方向掃了幾眼，然後開口。

“幾天不見，你怎麽帶了只小……額，大雞？”

咦，這裏有雞？在哪裏？火鳳左右看了看，最後陡然僵硬石化。

愚蠢的凡人！老子哪裏是雞了，那只眼睛看到老子長得像雞了？這麽高傲優美血統高貴的純種地獄火鳳，沒看到老子頭上的這頂黑炎王冠嗎！

淩遠面部僵硬地看着眼前長得比較大只的……雞，突然發癫似的張開一只翅膀猛拍腦袋，黑色卻泛着紅光的羽毛落下來，血紅色的眼睛像是火焰般燃燒着，整體看上去跳動的方式就像在抽風。

“別鬧，”沒理會那只亂跳的，淩遠看向柯異，看到一臉扭曲的微笑，頓時一陣惡寒，“你怎麽了，有問題？”

柯異表情奇怪似笑非笑，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道：“淩遠，你怎麽彎了？”

你怎麽彎了？

怎麽彎了？

彎了？

……是什麽意思。

淩遠一個機靈，頓時血液上湧，猛地向後跳了一步，頓時沒來由地一陣激烈如萬千針刺的疼痛從脊椎升起，瞬間臉色慘白，豆大的冷汗冒了出來。

疼！抽筋撥髓的劇痛近乎讓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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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骨頭斷裂的聲音。

淩遠淩厲出手将背心的一節凸出的骨頭按了進去，再次驚起一身冷汗，直喘氣。

柯異看到淩遠臉先變紅再變白，一連串變臉，還沒來得及消化，有些莫名其妙，卻被他接下來的反應吓住了，直接擡手在空中比劃了個閃電的形狀，道：“你的身體錯開了，彎成這種扭曲狀，先不要動，你試着看看能不能正回來！”

“我試試。”

已經意識到不對的淩遠，心神一動，視線範圍內全身血液骨骼筋脈都顯現在眼前，那一節節錯開的脊椎骨讓他稍微皺了下眉，這簡直就像是鬧劇，整條脊椎中間部分格外明顯，形狀就像塗黑後看上去像帽子的蛇吞象圖，随着元力包裹推移，劇痛直襲腦海，近乎休克，一瞬間仿佛聞到了死亡氣息。

“不行，脊椎所有骨節完全錯開了，分別只有少許連同，斷開就得再次流盡骨髓，而且……”淩遠瞳孔微縮，幾乎不敢相信，骨節之間并不是吻合的，甚至存在斥力！

這不可能！修煉之後就連靈魂都能補，更何況小小的骨骼？現在這個狀況已經超出了常識，因為無論用什麽方法，脊椎都是不吻合的……

就像是……萎縮了。

同伴的身形扭曲得更加嚴重，停下的時候整張臉都慘白了。柯異陷入沉思，竟然沒有痊愈！先不說其他仙草朱果的妙用，最主要的仙雲雷果治療內傷以及靈魂最有效，不可能治不好骨頭……

“除此之外還……”

淩遠打斷道：“沒有，除了這個之外沒有其他傷口。”

突然，柯異擡頭：“這很詭異……我去的時候已經結束，除了一個漆黑的深度超過千米的巨洞，什麽也沒有。那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能說說看嗎？”

旁邊被忽視得徹底的火鳳，叫嚣了半天無人搭理，無比高貴冷豔地阖上了眼。

**

意識消散後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在剛醒的時候還驚訝自己竟然毫發無傷，此刻毫無征兆的疼痛像是将他猛地敲醒了，不得不正視先前想要刻意遺忘的可怕記憶。

那時候域……

想到這個，淩遠依舊混沌的大腦中仿佛一道電光驚天而過，頓時一個勁咳嗽起來，想到完全沒有後面的記憶，域也完全沒了動靜，自己甚至重傷昏迷……

心神一動。

沒聽見域的回複。

結果出奇順利。再一次，淩遠進入了耳釘空間，瞬間一滞。

無盡混沌籠罩着四周，只餘留懸崖上小屋處不到千平米的空地還保留着一寸綠意，看到小屋雙耳沒來由一紅，淩遠呼吸陡然一緊開始大聲呼喊域的名字。

聲音擴散出去後被混沌吞噬，好半晌依舊沒有回複，收斂心神，神識外放。

“找到了！”

看到眼前漂浮的一團，淩遠目光有些發熱，那是純白色散着溫潤的白光，玄奧霧霭靜靜流淌。并不是識海中的魂力影像，這是第一次直面域的本體靈魂，明明是那麽陌生，卻仿佛和自己有一種本源吸引力。

“域，還好你沒事。”

盡管很微弱，但靈魂波動還在。

神識依舊外放四處尋找，淩遠心跳加劇，頓時失了從容：“怎麽可能沒有？域還活着不就代表那只怪物死了嗎，到底在哪裏？”

最後，淩遠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

“沒有，竟然沒有！”

意識進入識海只有一剎那，幾乎是瞬間柯異就看到淩遠眼睛亮了起來，接口道：“你想到了什麽？”

情緒隐藏下來就只看到一灘死水，淩遠皺眉：“你去的時候，那個空間裏還有沒有其他東西？就是我身邊有沒有別的？”

柯異道：“沒有啊。”

“什麽都沒有嗎？”

柯異想了想，道：“你手裏那個算嗎？”

淩遠愣住，擡起右手。

一枚銀色的鈴铛，像是融進了淩遠的肉裏。

柯異倒吸一口涼氣，做工精細到無與倫比，周身雕刻着繁榮複雜的古陣紋路，如同無數禁制纏繞，散發出璀璨耀眼白光。他陡然閉上了眼，睜開後轉向別的方向，旋即一陣後怕，那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發光發熱，而是紋路複雜到一定境界，看着就針刺眼珠般的疼痛，再堅持一會估計就得神經紊亂。

“你要找的是這個東西嗎？這是什麽寶物，根本不能看，離我遠點！”

淩遠茫然地看着手中的鈴铛，又看看柯異，頓時有些狐疑，自己拿着完全沒感覺，看着也更沒感覺，柯異怎麽就像看到照妖鏡似的！

翻來覆去看了幾遍，靈異波動隐去，表面凸起的紋路消失變得光滑。看上去就像個普通鈴铛，再沒有任何異象。

這難道就是域想要的東西，所謂的令牌？

不知道為什麽，有種說不清的感覺，但應該不是令牌。

為什麽域要把它抓在手中不放？是因為也是很重要的東西？

柯異接過去看了看，剛開始小心翼翼，後來發現的确沒什麽新奇的，索性也随意看起來，盡管輸入元力毫無能量反應，但也絕對不是普通器物，啧啧了幾聲，看向淩遠的表情不免有些羨慕。

淩遠道：“除了這個之外，還有沒有別的？比如令牌之類的……”

“這個真沒有，我剛走，那片空間就開始坍塌了，實在是奇怪，下方全部倒坍了，究竟是怎麽樣的戰鬥，”想到這裏，柯異頓了下，“咦，不對，好像是有東西的，你身體旁邊有個規則切口，不深但很切口很光滑。空氣中的元力波動太過強烈，混雜着一些微弱的其他元力……”

淩遠眼中嗜血的寒芒一閃而逝，語氣冷了下來。

“我懂了，竟然真有黃雀，就是不知道這個蟬你們到底有沒有能耐吞下！估計這個也是你給的禮物了，禮尚往來怎麽能沒有回禮呢？”

域拼死和那怪物戰鬥最終連意識都沒了，特殊空間都無法維持，費盡心血拿到手的東西竟然就這麽被人輕而易舉得到了，那時候逼走了他們并沒有趕盡殺絕現在這個就叫自食惡果？淩遠聳聳肩，頓時一陣骨骼斷裂的咔嚓聲，疼得臉色慘白卻連哼都沒哼一下。

最後陰險地踩上幾腳，在骨骼上布下禁制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想到這裏淩遠額上青筋直冒，如果不是靈魂回歸的那刻進入假死狀态半個小時，估計現在自己都被真正分屍了。

淩遠摸摸自己的脊椎，明顯錯開了，滔天憤怒快要壓制不住了，黑色的瞳孔裏滿是嗜血紅芒：“不下殺手還真以為我殺不了你嗎，克萊斯特！”

深呼吸眼底有些掙紮最後緩緩吐出一口氣，在柯異驚訝的目光中取出了兩枚散着璀璨霞光的聖果，拿了其中代表木元素的碧玉果子一口吞下，将另一枚火元素聖果給了柯異。

後者一下子跳了起來：“這是……這不會是傳說中的五行果吧！”

淩遠點了點頭，閉上眼打坐。領悟聖果中木元素萬物新生的奧義催動脊椎重新生長，帶動全身筋脈活絡，澎湃的木元素靈力洗蕩全身，斷裂的細小筋脈全部恢複如初，全身精神氣再度提升，沒多久舊骨粉碎，一根新的脊椎骨長了出來，瑩瑩如玉晶瑩璀璨！

用五行果生新骨簡直喪盡天良！但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淩遠深呼吸，很快，克萊斯特。

“有些東西不是你想拿就能拿的！既然你沒能真正殺死我，那麽，這一切就已經注定了。”

**

雨停了，天邊萬道霞光，瞬間驅散黑暗，竟有些刺眼。

兩人抓緊時間，急速朝着最近的市區疾駛而去，那裏就是淩遠第一個目的地，表姐所在的地方。也是……柯異的老家所在地。

差不多知曉了一切的柯異一陣感慨，沒有親眼看到總歸不真實，看着淩遠的目光愈加眼熱，恨不得當初不去修煉跟上去才對！

此刻在路上，越靠近城區人會越密集，火鳳太過招搖，并沒有打算用它，此刻變小了一圈在兩人身旁護航。速度雖快但畢竟和他們極限相差很遠，至少還有點聊天時間。

咬了一口水滴狀的木源聖果，一臉不滿足狀：“早知道當初就該跟你一塊去的，竟然還有怪物裝成我的樣子，又有古墓又有戰場，比我的刺激多了！”

淩遠道：“有什麽好看的，域用我的身體和怪物戰鬥，中途我的意識都消散了，若不是你那麽巧最後趕到，我估計都已經死了。”

“可你不只是神皇果有，木源聖果也有，甚至傳說中的五行果都有！就連最次的仙桃都是和仙雲雷果同等的存在！早知道我那麽費勁幹什麽，直接打劫了你，簡單粗暴。”

聽到這個，淩遠輕輕吐出一口氣，道：“謝啦。”

柯異咬着神皇果擡頭：“說第幾遍了，夠了夠了，這麽多話還不如誇一誇我的契約神獸！”

說着勾住旁邊體型稍大的雞脖子，親昵地喊道：“看，這個是小鳳。它可是純血地獄火鳳凰。”

淩遠半空中踏空了半步，不可思議地扭頭：“你說這只……”

小鳳斜來的目光幾乎要殺死人，周身之氣似乎分外熟悉……

這一路上見到的火鳳只有一只，難道……淩遠陡然一頓：“這就是那只霸氣無雙的地獄火鳳？沒想到你還真把它拐了！”

“也不能說全是，解釋起來有點複雜，可以說是全新個體吧，我跟這家夥做了交易，不過在它活的新生的時候出了點差錯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境界是荒神級巅峰，但實力強的離譜。”

嘭！

一聲巨響，淩遠一頭撞在樹上！

後退，然後停下，柯異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笑得直抽搐：“啊呀，哥們，你怎麽了，确定是本人嗎？”

淩遠搖搖頭，站立，猛地一頓，“不對，我們走的是直道，哪來的樹？”

柯異目光一凜，看向前方。

樹稍稍搖晃。

淩遠上前一步，氣勢內斂蓄勢待發。

“喂，樹上邊的那位，順走了什麽東西，還是自己交出來吧。”

話音剛落毫無征兆地，長發飛舞，一道麗影瞬間竄了出去，速度之快生平所見！

“鈴铛不見了，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