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班長,我一會要跟他們一起,給你留了前排的位置,”謝病免從旁邊拿來了水和小零食,“你要是不想過去,在這裏等我也可以,反正這也有投屏。”
夏清辭可有可無的“哦”一聲,他還拿着自己沒喝完的一瓶冰水,不打算動桌子上的東西。
“我很快就回來。”
謝病免這麽說了一句,戴上了自己的口罩,背起來了角落的吉他,和幾個穿着鉚釘服飾的奇怪少年一塊走了。
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那幾名少年都是稀奇的盯着他看,直到人一塊走了,他聽到了壓低的聲音。
“二哥,那是你朋友……長得挺漂亮。”
一般夏清辭氣質沉默內斂,比較少能讓人一下子注意到,但是一旦注意到,就容易難以移開視線來。
而這種漂亮,不是那種偏陽剛的俊朗,是那種清冷與柔和融合在一起、讓人看着感覺到很舒服的漂亮。
對于這種誇獎,夏清辭聽得面無表情,一點都不覺得值得高興。
他在沙發上坐着能夠聽到外面傳來的歡呼聲,許多尖叫喊着“Thank”“Wild”的聲音彙聚在一起,聲音因為激動極具穿透力,仿佛能穿破耳膜。
葉祁有點尴尬,他把炒面放到桌子上,坐到了夏清辭旁邊,沒話找話,“班長,你吃不吃炒面?”
“吃過了。”
他們沙發對面投屏顯示出來,霓虹燈閃爍,鉚釘、漆戒,充滿誇張的元素,樂隊的成員,除了謝病免之外,其他的看起來都不太正常。
主唱是個染着白頭發的男生,五官很精致,聲音聽起來還不錯。貝斯手是個剃板寸的男生,嘴裏還叼着一根煙,眉尾有一個很小的紋身,鼓手也是男生,耳朵上戴着許多銀飾,五官柔和中帶着張揚,看起來像是叛逆少年。
他們唱的歌,配着震耳欲聾的音響,聽起來像是搖滾樂,底下歡呼聲一片,路過的人越聚越多,很多舉着熒光棒和旗幟。
夏清辭聽了一會,人群中叫“Thank”的是最多的。臺上的謝病免戴了帽子和口罩,修長的指尖撥着吉他弦,看起來比在課堂上的态度要認真。
他看了幾眼之後就收回了視線,看樣子演出還需要一段時間,他把數學練習冊拿出來,趁空做幾道題。
葉祁看着他二哥的演出,這樣子擋着臉,還是有不少人知道吉他手就是他二哥,難怪他二哥這麽受歡迎。
這樣的一面估計班長沒看過,班長在學校裏見到的那個二哥只是二哥的其中一面。他剛想跟班長解釋,扭頭就看他旁邊的少年已經掏出來了數學練習冊。
葉祁:“……”
“有事?”夏清辭注意到了葉祁的視線,眼珠子微微偏移了一點,分移了些許的注意力。
“沒,班長你繼續寫。”
葉祁現在真的懷疑了,班長這樣真的會給他二哥寫情書?
“這裏的光線不好,”葉祁把一邊的燈打開了,“聲音也吵,你等二哥送你回去之後再寫……應該也不晚。”
夏清辭沒有做聲,自己在沙發邊把剩下的半張練習冊寫完了。他寫完之後,坐在沙發上好一會,外面的演出才結束。
“班長,你在哪裏打工的啊,就在廣場附近?”
夏清辭“嗯”了一聲,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了,一副随時都能走的樣子。
“是什麽店?奶茶店還是什麽?我看他們打工的好像在奶茶店和書店的比較多。”
葉祁還在打聽,外面的門被推開了,謝病免一個人先回來的。
剛看見人,夏清辭從沙發上起來,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點了。
“班長,我送你回去。”
謝病免看出來了對方不耐煩,他指尖挂着車鑰匙,把吉他放下來了。
“不用了,”夏清辭到了謝病免旁邊,他要從這裏經過出去,“我騎的有車,停的離這裏不遠。”
他推開門出去,謝病免還是在後面跟着他,不遠不近地在他後面幾步,傳來的嗓音懶洋洋的。
“班長,你剛剛有看我們的演出嗎?”夏清辭沒回頭,其實他看的不多,也欣賞不了,不過他還是禮貌的回答。
“看了。”
“哦,那你最喜歡哪一個?”
一般這種團隊型的樂隊,問這種問題也是很正常,只是正常的閑聊。
謝病免目光落在前面的少年身上,戲谑道,“一般喜歡貝斯手的比較多,你喜不喜歡?”
“我聽不懂,”夏清辭老實說,“都差不多。”
在他看來是這樣。
“那你平常聽歌嗎?”
“聽的少。”
他們兩個穿過了街道,夏清辭快到了,他開口,“就在前面,不用送了。”
巷子角落裏孤零零的停着一輛車,夏清辭騎着車離開,身形很快消失不見,直到看不到人影了,謝病免才收回視線。
葉祁把面吃完才等到他二哥回來,他咕嚕嚕的喝完冰水,問他二哥,“你怎麽還把班長帶回來,他剛剛在這邊寫作業,看樣子不情願留下來。”
“一時興起。”謝病免随口敷衍,端着自己的面扒拉兩口,他回想起來當時少年看他的眼神。
越是抗拒他,越是想要逗他。
“他似乎挺怕我的。”
“煩你差不多,”葉祁扒拉完炒面,“誰不知道沾上你就是麻煩。”
謝病免微微笑了,這個時候沒帶口罩,漆黑的眼底注視着他似笑非笑。這麽一笑,葉祁眼皮子跳了跳,果斷閉嘴不說話了。
夏清辭回到家已經很晚了,他爸給他留了一盞燈,還在客廳裏坐着等他,看樣子已經困的不行,一直等到他回來才放下心回房間睡覺。
“我明天後天去兼職,到時候會帶着手機,會給你發信息。”
他爸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他幾句,然後就回了房間,他也感覺很累,洗完澡就上床了。
班長每周都要在群裏發一遍提醒,他整理了這周的作業和注意事項一并發了群裏,順便艾特了全體成員。
他回了幾個班裏同學的信息,陳星也給他發了信息,一連發了幾十條,都是道歉的話。他拇指一滑,點了删除。
剛點了一個删除,他發現消息那裏又蹦出來一個頭像,備注是謝病免。
X:。
只給他發了一個簡單的句號。
夏清辭盯着看了一會,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他也已經很困了,選擇了無視,把手機放下睡覺。
臨睡前他腦海裏浮現出來這幾天的記憶,總是碰到謝病免,但是又都是巧合。
希望以後能少一些這種巧合。
周六日兩天他都在奶茶店打工,晚上回家之後的時間寫作業,周末在忙碌中度過。
星期一的早晨他去的早,如果是晴天,周一的早晨他們需要升旗。大清早的組織隊伍,他聽到了旁邊的許多同學低聲議論。
“前幾天FETTER在一中那邊有演出,他們沒有提前通知,那天晚上在廣場的真是撿便宜了。”
“是啊,好可惜錯過了,吉他手是不是謝病免……我看到了照片,好帥,好像還有人拍到了他牽着人,不知道牽着的是誰。”
“誰知道呢,應該是誤會吧,要是真有被謝病免牽着的路人……估計早就傳開了。”
陳星也看到了照片,照片特別糊,論壇上對于謝病免的帖子讨論的很頻繁,那張照片上只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人被謝病免擋住了大半,只露小半邊身影,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像是夏清辭。
陳星在二班,二班和十五班的隊伍并不遠。他看到了夏清辭,對方很久都沒理他了,看樣子疏遠并不像假的。
他想起來看到的照片,還有之前在食堂裏的事,腦海裏一個荒謬的猜測浮現出來。
夏清辭不想搭理他,疏遠他,是不是可能其實因為他也喜歡上了謝病免,所以才這麽做。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陳星感覺怒火中燒,瞪着遠處人群中的夏清辭,目光如有實質,能把人燒出一個窟窿來。
他心裏幾種情緒交雜在一起,忍不住的想要質問對方,幾天前的些許愧疚之意早就散的一幹二淨。現在只有一個念頭。
就是夏清辭對不起他。
喜歡上發小喜歡的人,跟他絕交也是因為一個男人,還想勾引對方,分明是夏清辭的錯,是夏清辭根本不重視他。
這麽想的陳星目光越來越陰沉,被他注視着的人若有所覺,遠處的少年對上他的目光,只是平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夏清辭在點名,從第一排到最後一排,點名冊的名字一個個的核對。
“孟飛瑜。”
倒數第二排的孟飛瑜“到”一聲,他又繼續念下一個。
“謝病免。”
謝病免懶洋洋地應了一聲,目光落在點名冊上,問他,“班長,前天怎麽不回信息啊。”
沒想到對方還會追問,夏清辭點完名了,還有幾個去教室放東西沒回來。前排已經沒有位置,他只能站到謝病免前面的空位。
想了想,夏清辭說,“不看手機。”
“這樣啊,”謝病免語調拉長,下一句還沒有出來,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是放東西的幾個人回來了。
其中就有唐遠,唐遠跟夏清辭是同桌,自然而然站到夏清辭旁邊的位置。他一邊臉憋着喘氣,注意到前面還沒開始,一邊跟夏清辭絮叨。
“班長,你前天在手機上給我發的答案我抄本上沒帶過來,一會練習冊能不能給我看看。”
四周安靜下來,偷聽着兩人說話的葉祁和孟飛瑜,“……”
這麽一句,夏清辭察覺到身後一道銳利的目光落在他後背,目光裏帶着深沉的情緒,似乎能把他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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