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VIP]

第28章 [VIP]

校聯考整整持續了兩天， 整個學校都被緊張的氛圍所籠罩，連帶着原先下課時那歡樂的氣息都減淡了許多。

這次考試在老師們眼中顯得尤為重要，十幾所高校一同聯考， 等成績一出， 排名一目了然。

高校與高校之間也是存在不少競争關系的， 江春一中在A市的名聲向來不錯，屁股後面緊追的學校自是不少， 各個都以超越江春一中為目标，因而每到聯考時都是一副摩拳擦掌、大顯身手的姿态。

江春許是高位坐慣了， 不管是學校的領導還是老師，都總有那麽兩分傲氣， 每次聯考都不會掉以輕心，勢必要将江春維持在龍頭的位置。

考試結束後三天不到，所有科目的成績都已經有了結果。教學樓下的告示牌上，一張嶄新的紅榜被換上，而午休時間一到，同學們便紛紛聚集在了告示牌前， 人頭攢動的模樣好不熱鬧。

姜钰是被蘇冉冉一路拉至告示牌前的， 學校總排名老師還未公布，但這張貼紅榜的速度卻格外迅捷。

“怎麽這麽多人？！這哪兒能擠得進去？”蘇冉冉一看告示牌前那密密麻麻的人頭， 表情一垮，面色開始發愁。

姜钰自然對這次考試極其重視，但正是因為如此，在要成績公布的時候才會開始有些膽怯， 生怕最後的結果會讓自己失望。

“要不還是算了吧， 這麽多人也擠不進去。”姜钰說完， 轉身就要溜， 卻一把被蘇冉冉逮了個正着。

“什麽算了？到都到這兒了你還給我臨陣脫逃？慫不慫？”蘇冉冉開口，随即假意捋了捋袖子，下巴微揚道：“不就這麽點人嘛，給我等着！”

說完，蘇冉冉便像點了火的小鞭炮似的，‘歘’地一下鑽進了人群裏，又搖身一變成了只小泥鳅，在狹縫中鑽來鑽去——

“我靠！別擠啊！”

“推我幹嘛啊？！誰推的我！”

“靠！有人踩我腳，哪個王八蛋居然敢踩我的鞋！”

……

原本擁擠的人群一時間變得愈發吵雜混亂，姜钰愣愣地看着蘇冉冉消失在了人群中，片刻後微微咬唇，竟是也直接硬着頭皮擠了進去。

說不想看是假的，畢竟在考試前那些埋頭苦讀的瞬間都切切實實是真的，那些為此而焦慮不安的夜，都是她想要獲得一個好成績的證明，既然都這般努力了，又怎麽可能會沒有期待？

姜钰的身軀略顯瘦小，不像蘇冉冉，基本體重擺在那裏，因此擠了半天也只在人群的外沿徘徊。

宛若是一條湍急的小流，在蘇冉冉落入後便激起了陣陣飛濺的水花，而姜钰便是那被甩出的水滴，費了老半天的功夫，剛擠進十公分就被硬生生地給擠了出來……

踉跄地退了幾步，無意踩到一個石子，身體頓時失去平衡，整個人往後仰去。

姜钰臉色一變，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準備‘受死’，可片刻後竟是意外落入一個寬厚的懷抱，帶着一抹熟悉的冷香。

冬天的衣服總是又厚又重，這個意外的懷抱隔着層層衣物，卻又依舊讓人感到悸動。

姜钰睜眼，對上一雙過于熟悉的雙眸，閃過片刻愣神。

幾秒後，像是猛然反應過來似的，姜钰從陸骁的懷裏跳了出來，臉頰不自覺地染上一層紅暈。

“謝了。”

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張紅榜上，似乎沒人注意到姜钰和陸骁這裏的動靜。

“來看成績？”陸骁開口，眉弓下那雙多情的眼睛如黑曜石般泛着淺淺的光，臉上的表情是一如在外人眼裏的柔和，微微揚起的嘴角帶着些許暖意。

在人多的時候，陸骁從不會透露自己冷漠的一面。

他的僞裝無懈可擊，唯有在姜钰面前才會稍有破綻。

“嗯，你怎麽在這兒？”姜钰說着，餘光卻是時不時落在那密集的人群中，搜尋着蘇冉冉的身影。

“來湊熱鬧。”

幾乎是話音剛落的瞬間，姜钰微微一愣，側頭看向陸骁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細看時還能察覺到眼底的兩分無語。

陸骁自是讀懂了姜钰的目光，只見他眉峰微挑，嘴角的弧度不減，似是還有兩分理直氣壯的味道。

事實也的确如此，對于陸骁來說，每次考試成績公布都不會有任何驚喜，因為第一非他莫屬。

更何況早在今天上午就有傳聞，說這次聯考，陸骁是唯一一個數學滿分的人。

卷子的最後一道大題屬實不簡單，對于高二的學生來說算是有些超綱，而整套卷子的難度也不低，數學想要拿高分本就是一件難事，更不用說‘滿分’這種高端操作。

十幾所高校，唯有陸骁一人是滿分，光是這一點，就夠江春吹上許久了。

姜钰起初拿到試卷的時候就知道不簡單，但先前陸骁給她補課時就說過，難題從不是她要去争取的，只要把基礎的題目給做對，分數也不會難看到哪裏去。因而當時考試那會兒，姜钰掃了一眼最後的大題，見題目都沒看懂，于是想都沒想就直接轉頭去檢查前面的題目，放棄地極其幹脆。

“姜钰！”

突然間，人群裏傳來了蘇冉冉的聲音。

姜钰猛然轉頭，踮腳急切地張望着。

陸骁看着女孩極其緊張忐忑的神情，眼中的暖意愈深，再次開口的聲音不輕不重，卻意外堅定，“放心，會有你名字的。”

姜钰并沒有把陸骁的話給放在心上，還以為是用于寬慰她的言辭。

不出兩分鐘，人頭上突然伸出了一只胖乎乎的手，前後比了兩個數字，一個是‘五’，一個是‘六’。

五十六，是她的排名。

姜钰猛然瞪大了眼睛，雙瞳驟然放光，紛湧而至的驚喜令她下意識地轉頭，與身邊人确認道：“五十六？！我是五十六名？！”

陸骁對上姜钰圓溜溜的貓眼，略顯興奮的神色落入他眼裏竟也莫名地感到歡喜和愉悅。

心尖仿佛被糖絲所包裹，又一點點被融化，化成一汪春水，在女孩的笑顏中不斷激蕩。

其實早在上午，陸骁便已然知道了姜钰的排名。

而此時此刻出現在這兒，許是為了再次确認，亦或是想要像現在這般，制造不算巧合的偶遇，親眼見識她在得知自己成績時的開心與欣喜。

“恭喜，這段時間辛苦了。”陸骁的語氣聽起來極為平靜，但嘴角的笑意卻是擴大了幾分。

“不辛苦不辛苦！”姜钰拼命克制着想要跺腳的沖動，好看的貓眼彎成月牙狀，眼中的笑意比天上的驕陽還要來得更加絢爛，“還得多虧了你！”

“陸骁，謝謝你，我真的很開心。”

少年的視線微滞，姜钰的一番話印入他心間激起陣陣回響，而陸骁似乎也頭一回有了感同身受，感受到了，何為開心的滋味。

這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此時此刻，所有情緒都由另一個人的悲喜所賦予，他沒法控制，卻在看見她笑時的這一刻，又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就在這時，蘇冉冉終于從人群裏擠了出來，快步奔至姜钰身邊，一把摟上姜钰的肩膀歡呼道：“好家夥！居然考了第五十六名？！我這可是一路從最後排找上去的，吓得我小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蘇冉冉說完才恍然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陸骁，表情微微一滞，随即就像是被招惹的含羞草一般，立即收回了架在姜钰肩上的手，連帶着渾身的豪邁氣息也在剎那間收斂地一幹二淨。

臉頰不由得染上一層淺紅，蘇冉冉略微羞澀地低着頭，再次開口的聲音也嬌了幾分，“陸同學怎麽也在這兒？是來看成績的嗎？”

姜钰将蘇冉冉的變臉盡收眼底，臉上露出一絲嫌棄的表情，但眼睛卻依舊含着笑意。

陸骁笑而不語，目光卻是從始至終都停留在姜钰身上。

蘇冉冉這會兒正處于見到帥哥的扭捏中，自是沒有注意到陸骁的異樣。

“我剛剛幫姜钰看成績的時候恰好看到了陸同學的名字，恭喜你又是全校第一！”

“謝謝，不過這件事我早就已經知道了。”

蘇冉冉：“……”

蘇冉冉微微擡頭，看着陸骁禮貌又不失風度的微笑，思緒陷入片刻停滞。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再見。”

陸骁說着，沖着兩人微微點頭，随後便直接轉身離開。

一時間，告示牌外的空地上只剩下姜钰和蘇冉冉并肩而立。

蘇冉冉看着少年漸行漸遠的背影，片刻突然出聲道：“我怎麽覺得他剛剛有點凡？”

姜钰伸手彈了彈蘇冉冉的腦門，輕笑着回道：“年紀第一對他來說有什麽驚喜嗎？”

“好像是沒有……”

“那不就得了？”

下午，全校開始進行試卷講解，而各科的詳細分數和排名都被一一公布。

姜钰選的文科，除去數學外，其餘的科目都算是她的長項，而這次數學更是有了極大的進步，因此最後的總分排名才會一躍到了第五十六名。

數學課上，姜钰的卓越進步被重點表揚，更是被洪老師拉上講臺分享學習經驗。

姜钰沒有辦法，只能将陸骁先前在補習時教給她的小竅門分享了一遍。來自學神的學習技巧自然都是滿滿的幹貨，就連站在一旁的老師聽了都連連拍手稱贊。姜钰總覺得這殊榮她受之有愧，一張小臉被憋得通紅，恨不得立馬下臺找個桌肚鑽進去。

陸骁的風雲在課上被老師再次提及，文理科的數學卷子雖說題型相似，但理科的數學卷子明顯比文科要難上一個等級。姜钰當初做題時就覺得卷子的難度不低，更別說理科的數學卷又該是怎樣的地獄級別了。

意料之中的，老師在課堂上說這次數學成績普遍分數不高，文理科均是如此，但即使是這樣，陸骁依舊是拿下了滿分的成績。

在過去的考試中，陸骁似乎從未在數學上丢過分，以往其餘學校也會偶爾冒出幾個滿分的人物，唯獨這次，除了陸骁之外，全軍覆沒。

一時間，同學們眼中關于陸骁的光環被再次放大，就連在課餘時間裏，也時常會從同學們的交談中聽到‘陸骁滿分’的字眼。

聯考結束後的姜钰宛若新生，興致沖沖地将自己成績告知給家裏二老，同時也得知了母親成功拿到表演會門票的消息。

雙喜臨門，以至于姜钰每日上學嘴角都是擎着淺淺的笑意，和誰說話帶着兩分甜，讓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心情不錯。

距離期末考試只剩下半個月的時間，但總體壓力卻是比校聯考要輕松上許多。

期末考試的難度比校聯考要簡單些，再加上之前有在陸骁那兒學來的複習經驗，如今應付起期末考試也顯得有些游刃有餘。

天氣開始變得越來越冷，零下的溫度令呼出的氣都瞬間化成一陣白霧，但不知為何卻遲遲沒有下雪的征兆。

十七八歲的孩子們還是免不了童心，盡管日日吐槽着這凍死人的鬼天氣，但還是期盼着可以來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打一場痛痛快快的雪仗。

“诶，看天氣預報了沒，聽說今天晚上會下雪！”放學時間，蘇冉冉和姜钰并肩走出教學樓，随着人流一起走向校門口。

“聽說了，但應該不會下得很大。”姜钰說着，看起來比蘇冉冉要淡定些，但閃着微光的貓眼裏也隐隐帶有興奮的神色。

“能下就不錯了！到時候看到了記得發視頻。”

兩人走到校門口揮手道別，姜钰背着書包朝自家的方向走去。

姜钰的家離學校并不遠，算是有名的學區房，雖說有些年頭了，但要按如今的市場價來算，房價也是高得離譜。

小道上的人不少，但也不算過分熱鬧，偶爾幾輛電瓶車駛過，在這老街裏點綴起生活的煙火。

姜钰安安靜靜地走在路上，一輛黑色的賓利卻是緩緩從身後駛了上來，最終停在了姜钰的身邊。

腳步微頓，姜钰側頭看着這輛略顯熟悉的轎車，漆黑的車窗玻璃令人無法窺伺車內的情況，唯有自己的身影倒映在車窗上，顯得有些冰冷。

下一刻，車窗漸漸落下，一張端莊精致的臉頓時曝露在姜钰眼前——

姜钰還認得這位女士，是那日她站在學校大劇院後臺看到的面容。

也是陸骁的母親。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