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時溫3
第41章 時溫3
又過了幾日,晚膳過後,晴旖帶着所有翠枝宮人應長公主之邀,來到她所說的一望亭上。看着整個賢妃儀仗浩浩蕩蕩的走來,明素婼上前說“你果然已是四夫人位分上的人,看着都端莊了不少。”
自晴旖升至賢妃,這些用來形容女人賢惠純良的詞彙就不絕于耳,她這聲誇贊更不算什麽。“多謝長公主殿下贊賞。”下面正有一個小池塘,裏頭群魚騰躍,明素婼見她有些起趣,便問“妹妹感興趣?”
晴旖一笑“是啊,殿下可有興致一起下去瞧瞧?臣妾今兒便不規矩一回。”
明素婼點點頭,與她交挽着手下了一望亭,這時候後面跟着的都等在原地,有一個小宮女上前說了一句什麽,時溫随着她走了,彩珠看了想跟上去,時溫卻說“等下賢妃娘娘怕要有吩咐,你和辛夷兩個等着吧,我去去就來。”彩珠一福身,時溫便随着去了。
約摸有兩刻鐘,這邊明素婼與晴旖聊的也差不多了,晴旖想叫時溫來,可發現時溫并不在這處,問“時溫姑姑呢?”
彩珠上前答道“姑姑随一個宮人取什麽去了,沒帶人。”晴旖驟然覺得心口一痛,她身後的辛夷馬上上前扶住她,素婼也覺怪異“若是哪宮裏頭送什麽,也該回來了,本不該這樣久的,你們快去找找,莫讓賢妃擔心了。”晴旖自己想了剎那的功夫,忽然急匆匆的說“馬上回翠枝宮,要出事。”這時辛夷急扶她已經來不及,她走的太忙,後頭扯裙擺的宮女還未跟上她就撲了出去,“快,快…我怕來不及。”
“殿下,賢妃娘娘,翠枝宮走水了。”
這一聲急報,晴旖當即淚如泉湧。素婼不知她是怎麽,只是伸手去扶她“晴旖怎麽了?你是知情嗎?”晴旖卻一直搖着頭,“快回去,回宮去。”她自己也沒含糊,一把脫下了外面的大袖衫,“去禀陛下,叫蒲玉查各宮的宮女,剛才那個人一定要抓住。”這是她最後對彩珠的吩咐,剩下的來不及聽,她已脫了素婼的手,小跑出去。這樣的賢妃無人看到過,她急促的跑着,仿佛一切都已是身外物,晴旖迎着春日的風,一壁流淚,一壁對着身後的呼喊視若無睹。她不能停,時溫的命就在毫秒之間,辛夷木樨跟的緊些,她到翠枝宮的時候,看到幾個宮監正在拿着木桶潑水,火勢仍然極大。“把門給本宮砸開。”一聲厲喝像用盡了晴旖全身的力氣,更多的人被遣派到這裏滅火,晴旖看着他們砸開翠枝宮的房門,把奄奄一息的時溫帶到自己面前。時溫的衣裳已經燒沒了大半,面上一片黑,微弱的幾聲咳嗽證明她還活着。“姑姑…”晴旖撲通一下跪下“您沒事吧…”時溫半睜開眼看她,血肉模糊的手撫摸着晴旖光潔的臉頰“容…晨…你長大了…變得如此…”
晴旖勉強笑了笑“是啊…”這個名字已成了晴旖的恥辱與禁忌,若不是今日只怕還無人敢叫她一聲容晨。木樨膝行向前,看了時溫的脈象,對着晴旖搖搖頭。“木樨無能。姑姑吸入太多煙塵了,再者,燒的太厲害,已經…已經…快沒有脈象了。”
“不…不…”晴旖望着時溫…“姑姑不能離開我,您說過要陪着我一輩子呢…您說過您要看着我與陛下兩個人生孩子…看着我們和和美美…姑姑…姑姑…”
明素婼帶着一行人也是快步行來,她望着時溫,也跪下來“您是素婼的長輩,當年若非造化弄人,您一定也能陪着素婼多幾年,不會在府中做一個普通的教習姑姑。”時溫握着晴旖的手,“殿下…我視容晨…晴旖為我的孩子,若您當年沒有讓我陪着她入宮,就沒有時溫這幾年的快活時光,我與晴旖,十分投緣…想讓她好好活着…可如今我這樣子,請殿下好好照顧…容晨…”一陣猛烈的咳嗽打斷她的話,時溫笑了,附在晴旖耳側緩緩的說“我想告訴你一件事,其實…我在回來時,想到過會有這個結果,可我還是義無反顧的回來了。晴旖,你一定要争,如今你已是賢妃了,可我想讓你更好,總有一日你與皇後一樣,不再年輕美貌,可你一定要生下孩子,安度晚年。孩子啊,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不要終日生活在仇恨裏,害我的人…你滅不淨的,她們聯手,你根本就不是對手,那個主謀,想必你也知道…你…”
一聲“陛下駕到”,明素婼起身向謹晏略颔了颔首,謹晏走上前去扶着晴旖的肩膀,晴旖并沒有什麽反應,“姑姑…姑姑…”
“張尹菱……絕非善類…皇後…一直都想害你…可你最要防備的…不是她們…暗箭難防,你要小心……”時溫說完這一字,徹底阖上了雙眼,手自晴旖手中滑落,木樨等人已有了低聲哭泣的聲音。而晴旖則是心中無限疑慮綻生。她合袖雙手交疊,三次稽首叩拜均是磕到了底。彩珠等人見狀亦紛紛跪了大禮相拜,明素婼想勸晴旖一句不合規矩卻被謹晏擋住。
“縱火之人,抓到了嗎?”晴旖轉頭看向彩珠辛夷,她們都跪伏在地,痛哭落淚不止,還是木芷上前跪禀道“是兩個宮監趁夫人不在,偷偷飲酒,結果不小心打翻燭臺,才…”“那為何所有翠枝宮門都鎖上了?”
“他們怕旁人瞧見,避人耳目才緊鎖房門。”
晴旖冷笑幾聲“竟是如此?兩個宮監,一個燭臺,整個翠枝宮燒的都快沒有了?你們覺得不荒唐嗎?”謹晏看她走不穩想要扶她一把,卻被她推開,“那兩個宮監喝的酒撒了一地,才造成了如此大的火勢。”
晴旖合眼,兩行清淚随而淌下,“那個宮女呢?”木芷看向謹晏,目光有些躲閃。“說,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有誰不敢得罪!”
“是景妃娘娘的貼身宮人傳時溫姑姑去取她送給夫人的墨,後來是越主子的宮女說天冷讓時溫回去給您取件衣裳。”這話說完,謹晏都攥緊了拳,他的嫔妃似乎一個不落的參入這件事,既然她們兩個常年服侍在太後身邊的人都出手了,那麽皇後與尹才人又怎會缺席?謹晏看着晴旖聽了這兩個名字後恍然點點頭“一個是在我危難時救我的姐姐,一個是這宮裏風評極好的賢德人物,如今…卻都成了殺人兇手…”
“皇後…在何處?”
謹晏身後的蒲玉也跪下來答晴旖的話“皇後娘娘在太後娘娘處。”
“那尹才人呢?”
蒲玉望着謹晏,沒有說話。晴旖單看她的神情,就知曉方才謹晏與張尹菱就在一起。“原來陛下剛才美人在側,竟是臣妾打擾陛下與才人的魚水之歡了?”
“晴旖…你…”謹晏想過來與她解釋,可看她強忍淚水,此時若不是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早要哭上三天三夜才能解此哀痛。“姑姑,晴旖愧對姑姑,這就來九泉下相陪。”說罷晴旖扯下頭上的一根發釵,直指脖頸而去。“不要…”長公主明素婼将近大吼,而晴旖覺得天翻地覆,一聲“陛下受傷了”是迷迷糊糊見聽到的最後的聲音。
再醒來已是一天以後的晚上,謹晏守在她榻前小憩,而晴旖看着他翻出來的袖子上纏着一條白練,才覺着那一句話不是夢,而是自己真的弄傷了他。睡着的謹晏依舊是晴旖見慣的模樣,在她面前的謹晏從前不是威嚴無限的陛下,而是那個對他溫柔體貼的愛人。也許是自己錯了吧,一心以為他可以喜歡自己很久很久,可一個張尹菱就打破了他與她之前一直以來的感情。
想到此處,她又熱淚盈眶,覺得一滴淚流出了眼眶剛要去擦,他溫聲問“怎麽又哭了?”
晴旖擡頭看着謹晏,仍然是她平日裏的眼神,執着而專注“陛下是不是…如今已經不喜歡我了?”
“你…你誤會了…那一日我見張尹菱,并不是你想的那樣…是…”
“臣妾明白了,陛下是想說,周家最近又能為陛下效勞,所以陛下願意賣周家人情,寵愛皇後娘娘舉薦上來的尹才人是嗎?尹菱是比我好,她比我聰明比我漂亮,甚至還不會像我一樣耍小性子出言頂撞,那既然尹菱這麽好,陛下為什麽還曾承諾只喜歡我一個人?陛下是在戲弄晴旖的感情嗎?還是陛下仗着我喜歡你就可以用時寵上天,不用了就丢棄?”
“我是沒有任何依靠,可我還沒有卑微到那種地步,只要你親口說你已經不需要我了,我可以再也不出現陛下面前。”
“我知道時溫…是你最敬重的人,你…”
晴旖見他頓了頓,手便在他胳膊受傷的地方摩挲,“我自知那一日犯了多少錯,等我處理了時溫的後事,無論什麽責罰,我一力承擔。”謹晏握她的手“放心吧,母後那裏我會替你解釋,那一日你雖失儀,卻事出有因。”
這時木樨端着藥碗入內,見了謹晏先是行了一禮,後又望着晴旖說“我替姐姐摸一摸脈象。”說罷晴旖自覺伸了手過去,木樨道“姐姐,您确實哀痛過度了,如今我開的藥,您喝了卻和沒喝一樣…您…”
晴旖道“是嗎,那倒是好了,宮裏多少靈芝人參都化了良藥入了我的口,如今倒可以省了這筆開銷。”
謹晏随口便下了旨意“傳旨,晉賢妃為貴妃,賜協理六宮權。
衆人皆是歡喜,而斂霜則打發了她們許多人下去了。而晴旖卻望着他,一滴淚落在他手上,“你以為,我想要的是這些嗎?”
晴旖撐起身子,謹晏随即擋在她身後,讓她靠着自己,木樨看她盡量壓制着淚水,又跪下說“姐姐,姑姑留了一封信給你。”一紙信箋又喚起晴旖對時溫的思念,她的手微微顫抖着接下信件,展開,看着上面她熟悉的并不好看的字跡,淚如雨下。
“容晨。再允許姑姑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你,只是姑姑初見你時,你就是容晨。即使這個名字并沒有晴旖二字的意味更深,但對于時溫來說,你是容晨的時候,我們更真心相待。看到這封信時,我或許已經屍骨無存,你不要傷心,這一切雖是世家的局,可我心甘情願成為中間的棋子。
你是個聰慧的孩子,姑姑一點點的看着你堅強起來,看着你敢于面對喜歡你,和你喜歡的人時,才真的明白,你長大了。從賢明良善的長公主府人,到如今的四夫人,協理六宮的賢妃娘娘,你一路走來,風雨多晴空少。可你,不能止步。
你可以放棄如今的一切,放棄陛下對你的隆寵,放棄榮華無限的地位。可那樣,你就失去了生存的根本。說到底你今日的一切源自陛下對你的一點喜歡,而你不可以因為張尹菱的出現,就無視掉陛下曾對你付出的一切。他對你的維護你看不到,他對張氏的寵愛太過明顯,可你總是不願意承認,那只是對周家的安撫罷了,張氏依附皇後,她如今代表着周家的又一次輝煌,你自問心內清楚宮中局勢,可這一次卻關心則亂,你心中人是陛下,因此也被這份熱烈的喜歡沖昏頭腦,再無法從容的與世家衆人抗衡。
你不能減少你對陛下的愛,可你要争。姑姑想用一條鮮活的生命讓你明白,不争必亡,争,還有一線生機。你不要因我的死而頹喪不起,更不要因此感情用事随我而去,你要堅強的活着,成為你所愛之人身邊最重要的女人。不要放棄,小心世家,小心衛氏…”
時溫
晴旖的淚水打濕那封有些褶皺的信,謹晏陪着晴旖讀完這封信,攬在她腰上的手摟的更緊,他明白時溫雖這樣說,可晴旖無法忘記她為自己的不争而死,這只會讓她更加內疚。
晴旖全身沒了力氣,往謹晏身上一倒,淚水滑過雙眼,滴落至謹晏的手上,謹晏只覺得滾燙無比,晴旖不再說什麽,只是靠在他懷裏良久沒有說話。過了約摸兩盞茶,晴旖起身将藥碗拿起,一飲而盡。“時溫想我好好活着,這也算是一樁遺願吧。替我告知時溫家裏人,叫姑姑的那個妹妹來一趟,我有些話要親自囑咐。”木樨聞言不動,彩珠領了意去了。“那姑姑的屍身明兒便要葬下了,您可還要去…?”木芷見她略微有些精神,接口問道。
“姑姑喜歡安靜,翠枝宮裏的所有人都不不要再去擾她了,她的一生若非因我,定然安閑自在,只可惜…那一年…遇見了我…入了這後廷。”無限的哀傷總是糾纏着晴旖,讓她不得脫身,那個當年曾陪着自己安慰自己的人,也終于離自己而去。難道注定自己原該是孤苦伶仃?
“明日我想去送送她,你們明日也準備一下吧,我們便送時溫去慶臨門。”慶臨門是宮人來往之地,一向是低微之人出入灑掃及遣送時鮮瓜果的門。時溫雖已有女史的位分,可到底只是奴籍,身份算不上尊貴。
那一衆宮女,木樨木芷都接連一禮。“說起來,你宮裏人随你升了四夫人,也該晉一晉,尚宮局中的尚儀從前也随在禦前,近日過了二十五歲生辰已然出宮嫁人,不如讓你身側彩珠替上去,作尚儀吧。”謹晏徐徐道來,彩珠卻好似大驚一般“這奴婢如何擔當的起…尚宮局中能人百出,由尚宮大人親自引薦的蒲玉姐姐更是服侍陛下多年的人,論什麽這個尚儀都輪不上奴婢來做啊。”
“說實在的,阿何作了尚宮便每日都諸事纏身。蒲玉的性子比季何細致一些,只有些優柔寡斷,凡事多聽從于季何而少有自己的主意,平日裏有什麽要事蒲玉從不自己做主,像她如此在我身旁做個女史就好,這正五品的尚儀還是交給珠兒,畢竟彩珠多年在晴旖你身邊,到底也有些歷練,更何況尚宮局上下嚴明,季何治之有方,也不會操心勞累太多,我只想讓她有了身份,更好在其他女史面前護着你。皇後身邊的葵雪,為母後當年親封的正五品女官,但她并不從屬尚宮局,她為人老道圓滑,且多年于宮中當值,母後很是欣賞她的手段,一直頗為袒護,你身側若無一個能與葵雪相對的人,會落了下風。”
“彩珠願意,那便等陛下旨意。”彩珠施禮大拜頓首,“姐姐如今腹背受敵,需要的是有力的幫手,葵雪既與才人娘子聯手一同害了時溫姑姑,我們這些受姑姑恩惠多年的人,再不能如此忍氣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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