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21碗狗血

逃回洞府後,蕭靖驀然從床上坐起身,摸着砰砰直跳的心髒,久久不能平靜。

那個夢境太可怕了,他險些就困于其中。

不過,有了北海冥珠,陸長淵遲早會清醒,但願醒來後,他全然忘卻了。

左思右想,他仍是惴惴不安,抓了抓頭發,走出了洞府。

一路上,他都心不在焉,漫無目的般,不知去向何處。

寒風瑟瑟,幾點冰冷的雨滴在空中飄飄灑灑。

臉上,涼涼的。

蕭靖摸了摸臉頰,定眼一瞧,竟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練劍峰。

所見之處,一片靜谧,天地都陷入了沉睡中。

蕭靖打了個寒顫,轉身就往回走,卻迎面碰上了一個高大的男子。

“師……師兄?”

他這麽快就蘇醒了!

蕭靖呆住不動,悄悄瞥一眼,見他雙眸一片寒意,比以往更深沉了,不禁有幾分難安。

難不成……他來算賬了?

蕭靖不願承認,那一掌,多少帶有洩憤的意味。

早知會留下把柄,他就留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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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天色漸深,你還不歇息嗎?”

陸長淵神色淡淡,言語冰涼:“我做了一個夢,睡不着。”

蕭靖心頭一跳,臉上卻挂着好奇的笑容:“什麽夢?”

哼,只要他夠穩,連自己都能欺騙,就無畏翻車。

陸長淵沉默片刻,低聲問:“我的夢,你不知道?”

蕭靖微微蹙眉,啞然問:“我應該知道嗎?”

言罷,男人不言不語,靜靜地打量他,似有存疑。

“師兄,你做噩夢了嗎?”

“不,是一個美夢。”

低沉有力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下清晰可聞,有撩撥心扉的魅力。

蕭靖咋舌,愈發好奇了:“什麽美夢?”

“我夢到你了。”

陸長淵出言驚人,讓蕭靖笑容一僵,苦澀的漣漪在心頭泛起,神色落寞。

“夢中,我又惹師兄生氣了嗎?”

陸長淵緩緩搖頭,有幾分失望:“你很好。”

他很好,好得挑不出一點毛病。

就連離開前的頑劣一笑,都讓他怦然心動。

他的心冷漠了太久,落下一顆小石子,都足以攪動心扉。

如果……那真是一場夢境……

想着,他的心漸漸冰冷,失望又隐隐難受。

蕭靖若無其事,坦然說:“師兄,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歇息吧。”

陸長淵點點頭,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想開口,又不知說些什麽。

從何時起,他們的關系變得這般冷淡,除了問候幾句,竟無話可談。

走遠了,蕭靖松了一口氣,躁動不安的心漸漸平複。

系統嘆為觀止,佩服道:“宿主,你的演技真不錯,要不是一路看着,我都以為你沒有入夢。”

“入夢?”撓了撓額頭,蕭靖不解問:“入什麽夢,我入誰的夢了?”

系統沉默了。

連自己都能欺騙的人,夠狠,能成大事!

蕭靖禦風而行,嘀嘀咕咕:“夜深人靜,正是好眠時。”

幸好,了卻一樁麻煩事後,他睡得頗為香甜,無夢。

經此一事,蕭靖愈發沉寂了,整日裏躲在洞府中,要麽修行,要麽和宋聽楓論道。

兩人愈發和睦。

每天只管修煉,不用當打工人,也不必為了生活奔波,出門在外,還能被門下弟子敬仰,這小日子就像在做夢。

苦惱的是,時間過得太快了。

他勤加修行,堪堪穩定了修為,仍舊疾難愈。

一日,宋聽楓上門拜訪:“師弟,我們前去歷練吧。”

蕭靖驚覺,紅梅秘境到開啓的時候了。

原來,南鬥劍乃仙界遺寶,從上屆墜落,又沉寂千百年,難免有折損,就連劍靈都陷入了久久的沉睡中。

為了讓南鬥劍重回巅峰,需要一塊頂級金晶。

蕭靖想着,就這樣也行。

然而,宋聽楓卻不樂意了,青蓮劍被奪,他作為旁觀者都咽不下這口氣。

若南鬥劍能修補,蕭靖就能将其煉成本命法寶,更有一戰之力。

抵不過他軟磨硬泡,蕭靖答應了。

說起來,他從未出門歷練,還挺期待的。

當兩人離開宗門時,天清氣朗,萬裏無雲。

飛劍之下,是一望無垠的遼闊大地,山河無恙,郁郁蔥蔥。

“師弟,你冷不冷?”

蕭靖莞爾一笑,逗趣說:“我們修士也會冷?”

宋聽楓笑得如沐春風,溫柔道:“我怕你冷。”

他穿得太少了,盡管法袍有遮風擋雨之效,仍心心念念,唯有有一絲不周到。

蕭靖負手而立,豪氣倍增:“我們好男兒,志在四方,怕什麽苦,愁什麽難?”

話音未落,宋聽楓把手都拍爛了:“好!說得太好!”

“別,別這樣。”他還要臉的。

宋聽楓趁機靠近,變着花樣說哄人的話,還樂此不疲。

忽然,一道遁光恰好從東南方而來。

兩人一瞧,默契地調轉方向,卻遲了一步。

“師叔,請等等——”

對視一眼,兩人果斷裝作沒聽到,禦劍飛行的速度更快了。

白光一閃,兩道人影擋住了去路。

陸長淵踩着太阿劍,身前站着柳元白,一個俊朗如明月不可攀,一個嬌美如清泉蕩漾,般配極了。

在看到蕭靖的那一刻,陸長淵欲言又止,悄悄往後退了半步,拉開了少許距離。

柳元白左看看右瞧瞧,笑容甜美說:“師叔,真巧啊,你們也前往西江城嗎?”

兩人齊齊搖頭。

“不是?”柳元白有幾分不信,羞怯問:“你們要去哪裏?”

“這邊。”

“那邊。”

顯然,兩人默契不足,竟指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頓了頓,兩人哈哈一笑,神情淡然。

“那邊。”

“這邊。”

又是南轅北轍的指向。

柳元白:“……”他的笑容僵硬,總覺得對方在耍他。

宋聽楓忍住笑意,以手捂嘴,朝他使眼色:“師弟,我們去哪?”

蕭靖默默無言,指向西北方。

“啊,對了!”宋聽楓以手捶掌,煥然大悟說:是了是了,我忘記了,嘿嘿嘿……”

一不小心,溢出一聲輕笑。

蕭靖詫異看他一眼,暗暗掐着大腿,忍笑問:“聽楓師兄,你笑什麽?”

宋聽楓輕咳一聲,一本正經道:“抱歉,我想到一些開心的事,沒忍住。”

見他又想笑,蕭靖悄悄掐了他一下,右眉輕挑。

宋聽楓了然,輕挑劍眉。

兩人的小動作極其隐晦,柳元白未曾發覺,卻全然落入了陸長淵的眼中。

他心頭一沉,無來由的怒火讓人焦躁。

柳元白的心思彎彎繞繞,試探說:“你們的感情真好啊。”

兩人點點頭,眼神中一片慎重,拍着胸口放言:“我們是好兄弟!”

“我們是至交好友!”

蕭靖滿不在意,解釋說:“我們相見恨晚,亦師亦友,是一輩子的知己。”

宋聽楓:“正是!”

蕭靖:“嗯。”

還有什麽要問的嗎?還是別問了吧,他快無話可說了。

一片靜默,四人相顧無言,就連陸長淵都有幾分不自在。

柳元白咬了咬下唇,眼角濕潤,聲音又嬌又怯:“師叔,你閉關多日,怎麽出門了?”

在贈送青蓮劍後,蕭靖像變了個人,不僅沒再露面,還和天一門的修士來往密切,讓劍宗上下都難以置信。

青蓮真人為情所傷,真死心了?

不管別人信不信,柳元白是不信的。

作為局中人,他始終惶恐不安,好似偷走了別人的心愛之物,随時都要歸還。

這麽久,他都不出關,偏偏在他們師徒外出歷練,就恰巧碰上了,這是巧合?

柳元白紅了眼眶,神情落寞:“好巧呢。”

見他想多了,蕭靖暗呼不妙,轉頭問:“聽楓師兄,我們為什麽在今天出門?”

蕭靖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背,眼神示意:快別裝死了,你解釋解釋。

宋聽楓凜然,一本正經地胡說:“我算了一卦,今天宜出行。”

“算卦好哇,我最喜歡算卦了。”

蕭靖擠出一抹假笑,真誠問:“師侄,你對這個解釋還滿意嗎?”

當然,如果不滿意,他還可以再胡謅,借口罷了,他多的是。

柳元白臉色蒼白,似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身子搖搖晃晃的,似要暈過去。

兩人如臨大敵,齊齊往後退,猶如在躲避洪水猛獸。

蕭靖更是舉起雙手,以證清白:“我是無辜的,我可沒碰你一根頭發絲,大家都看到的。”

宋聽楓也舉起雙手,助攻說:“我也是無辜的。”

此時,柳元白羞憤欲死,晃了幾下,愣是沒倒下。

他有預感,倘若真暈倒了,這兩人會跑得比誰都快。

欺人太甚了,難道他是瘟神嗎,至于要躲着嗎?

柳元白泫然欲泣,哽咽問:“師叔,我……我做錯什麽了嗎?”

蕭靖無語望天,感慨一句:“啊,天氣真好!”

這麽美的天氣,實在不應該被浪費。

柳元白又羞又窘,臉紅得滴血,微微側頭,顫抖問:“師父……”

陸長淵神色淡淡,眼神中一片沉寂,看不出半點情緒,“白兒,該走了。”

“這……”

這一次,他的示弱沒有奏效,排山倒海的恐慌如潮水般将他吞沒了。

柳元白很聰明,不再多說半句,悄悄握住陸長淵的衣角,甜甜說:“師父,我們出發吧。”

背影遠去。

蕭靖心緒不寧,嘆氣說:“師兄,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你占一卦?”

“可以。”

九枚古樸銅錢抛向天空,落下時,自成卦象。

宋聽楓:“完了,下下卦,孽緣不休。”

蕭靖擺擺手,改動幾枚銅錢,欣喜說:“你看,上上卦,出行大吉。”

“我相信,人定勝天,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宋聽楓:“……”

他苦學多年的占蔔術,就這般輕易被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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