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60碗狗血
抹脖子後, 原以為能死遁成功的,卻又被救了。
意識昏昏沉沉,不知昏睡了多久。
蕭靖咳嗽一聲, 迷蒙睜開眼, 仍沉浸在難以自持的恐懼中, 一喘息,喉嚨就疼得慌。
摸了摸喉嚨, 已包紮。想來也是,陸長淵不會容許他輕易死去的。
想到他,不由得煩躁。
側過身子,聽得刺耳的鎖鏈聲, 蕭靖心感不妙,睜眼一瞧,見腳腕被兩條粗壯的鎖鏈限制了行動。
放眼望去, 不見天日,唯有一顆璀璨的夜明珠高高挂在半空。
珠光寒涼, 周遭一片寂靜, 輕紗曼舞,隔絕了小部分視線。
蕭靖心頭一緊,猛地從床上坐起身, 卻一陣暈眩,軟綿綿倒下了。
不好,這具身體太虛弱, 猛一起身, 竟頭暈眼花的,
然而, 身體的不适還是小事, 最令人難以接受的,還是當下的處境。
他……被囚禁在密室裏了?
兇手不言而喻,除了那個男人,還能有誰?
蕭靖下地,拖着疲倦的身子,沒走十步,鎖鏈就到頭。
這距離,剛好能讓他夠到桌上的茶壺。
呵,陸長淵,你夠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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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靖發狠,抓起茶壺,狠狠砸在地上,仍覺得不解氣,将桌子都掀了。
“陸長淵,你出來!”
“出來!”
“你出來啊——”
喊了一聲聲,仍不見人影,氣得他渾身直發抖。
那瘋子,究竟去了哪裏?
陸長淵,在這裏。
自從蕭靖受傷後,他的思緒前所未有的空明,此時,正提着一把劍,殺氣凜然。
涼老問:“你去哪裏?”
“殺一個人。”
殺誰,不言而喻。
很快,他來到一處洞府外,試禁制如無物,徑直走了進去。
洞府中,一身穿白衣的男子正在發狂,不停地摔東西,特別是鏡子,摔得滿地盡是碎片。
捧着焦黑的半邊臉,一只眼唯餘眼眶,他痛得抓狂,又恨得發瘋,一想到他容貌盡毀,就生不如死。
都怪那個人,那個賤人!
“蕭靖,我要殺了你!!”
忽然,一道涼薄的聲音響起:“你要殺誰?”
柳元白駭一跳,轉身一看,竟是傾慕已久的師父,頓時委屈巴巴的哭了。
“師父,你總算來看白兒了。”
“我好痛啊,師叔嫉恨我,想讓我生不如死,我……”
“我不活了!”
他毀了半邊臉,明明醜陋如夜叉,哭起來,更令人作嘔,可陸長淵一聽他哭,心裏無來由就軟了。
見男人神色放緩,柳元白喜上眉梢,顫巍巍依偎在他身邊,哭着說:“師父,我好疼啊……”
陸長淵嘆息一聲:“白兒……”
言罷,胸口突然劇痛,如萬箭穿心,痛得頭皮發麻。
看了眼手心,一個「噬心咒」赫然顯現。
陸長淵變了臉色,無盡的殺意在眼眸中翻滾,像是為了驗證般,又喊:“白兒……”
剎那間,渾身劇痛,如上刀山下火海,似在一瞬間就嘗遍了世間之痛。
然而,他愈疼痛,思緒越清明。
在來之前,他給自己中了一個噬心咒,每當說到「白兒」二字,就會無比疼痛。
疼痛,能讓人保持清醒。
顯然,他成功了。
柳元白吓壞了,關切道:“師父,你怎麽了,你別吓白兒呀。”
“如果你死了,白兒也活不下去了。”
“我們師徒情分,你當真如此狠心?”
在他的哭訴下,陸長淵的瞳孔又開始渙散,思緒渾渾噩噩,想為他拭去淚水,輕言安撫。
“白兒……”
下一刻,劇痛侵入肺腑,如一把重錘,狠狠砸在識海。
他的雙眸時而恍惚,時而清醒,如陷入了天人掙紮中,神識混混沌沌,像被強行注入了思想,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忽然,陸長淵瞳孔驟縮,一把掐住柳元白的咽喉,冷笑道:“呵呵,果然如此。”
怪不得,他一見了柳元白就像昏了頭,原來還被操縱着。
原以為識破了天道的詭計,就得擺脫束縛,不料,只是一場笑話。
這一次,陸長淵定要斬斷羁絆!
手一用力,天道有所感應,立刻降下一道九霄紫雷,霹在陸長淵的手腕上。
陸長淵一痛,驀然松開手,捏着手腕,仍劇痛難當,止不住的顫抖。
此時,他半只手都成了焦炭,像是一種警告,将天道之子受到的磨難,都一一報複。
九天之外,無數道紫雷在雲層中游走,天穹如被撕裂,露出猙獰的一面。
這一幕,被蒼生看到,皆駭然失色,無數凡人已跪地祈求。
修士們能溝通天地,更明悟天道的震怒,紛紛遁向靈光峰,意圖向明淵真君施壓。
他死歸死,可別害了芸芸衆生陪葬!
就在陸長淵的松手的剎那,柳元白哭喊着,往洞府外跑去。
“救……救命啊……”
師父瘋了,一心要殺了他。
陸長淵邪氣一笑,提着劍,悠悠追了出去。
洞府外,黑雲層層疊疊,狂風大作,腳下的大地搖晃不定,竟如天崩地裂,令人膽顫心驚。
柳元白跌跌撞撞,失聲喊:“救命啊——”
忽然,他的腿被一劍刺穿,痛得失聲慘叫。
天道受到挑釁,天穹響起一聲吼聲,一瞬間落下漫天紫雷,定要碾碎這只不知好歹的蝼蟻!
偏偏,陸長淵在天譴下,仍顯得游刃有餘,一邊躲避,一邊追殺柳元白。
一時間,柳元白慘叫連連。
“聒噪!”
陸長淵魔氣滾滾,又一劍洞穿了他的肩胛骨。
“啊啊啊……”慘叫聲響徹雲霄。
鮮血染紅了陸長淵的眼,他魔性大發,被天道操縱的憤恨,被徒兒玩弄的憎恨,被師弟厭棄的悔恨,盡然在心中發酵。
“殺了你!”
陸長淵臉色陰沉,提着劍,将柳元白刺成了刺猬,一下比一下狠,又不讓他死,先挑斷手腳筋,再廢了丹田。
眨眼間,柳元白渾身浴血,身體滿是劍傷,已疼得兩眼發黑,蜷縮在地時,像一條瀕死的狗,眼裏透出求生的希冀,卻只能茍延殘喘,不知何時就會斷氣。
這一刻,他真的怕了,只求師父能饒他一命。為此,讓他向青蓮真人跪地求饒都行。
真……不想死……
柳元白被廢後,天道愈發憤怒,降下漫天紫雷,咆哮着,誓要殺了他!
陸長淵面不改色,一劍如開天辟地,斬斷了數百道紫雷,又一躍而起,竟妄想與天鬥。
逆天,是會遭天譴的。
天道狂怒,一只大手自天外拍下,帶着毀天滅地的威能,天威之強,令天地萬物都匍匐在地。
陸長淵氣血翻滾,在天道之威下,弱小得像一只蝼蟻。
偏偏,正是這只蝼蟻,有誅天的大氣魄。
陸長淵目光嚴肅,使出最強一擊,劍氣如虹,化成極薄的一道光芒,瞬間切斷了大手。
正此時,他淩空飛起,又揮出一劍,光芒如炬,将蒼穹照亮得無影遁形。
頃刻間,他的眼中見到了極為駭人的一幕。
大地上,有無數條鎖鏈沖天而起!
這些鎖鏈,自生靈出生時就有。顯然,生靈萬物的命運皆掌控在天道的手中。
陸長淵怒氣沖霄,持劍橫劈,竟斬斷了身上那條無形的鎖鏈。
一時間,天空響起震耳欲聾的吼聲,似威脅逆天而行的賊子們。
斬斷鎖鏈後,陸長淵渾身一輕,思緒前所未有的空明,從一出生就被決定的命運,已不再是他的命運。
此時,劍宗大能們紛紛遁來,喝止道:“住手!”
驚雷真君脾氣暴躁,當即大罵:“明淵真君,你是不是瘋了?!”
陸長淵轉頭,竟隐約看到了他的命運,“五年後,你會死于魔修埋伏。”
随即,他看着山寶真君,說:“你的修為至于元嬰中期,會在一個雪天坐化。”
又看向含丹真人,卻遲遲不說他的命運。
然而,他的話無異于晴天驚雷,令在場之人都震驚了,瘋了,真是瘋了!
驚雷真君暴跳如雷,怒斥:“魔頭,你再張狂,連劍宗都容不下你!”
人群中,含丹真人很心痛,朝他微微搖頭。
陸長淵頓了頓,又聽得師弟在喚他,果斷遁走。
他走後,天劫漸漸消散,對于這個超脫于三界之外的蝼蟻,默默記着。
另一邊,蕭靖氣急敗壞,無力喊:“陸長淵,你出來,出來啊!”
話音未落,一道人影出現在眼前。
陸長淵穿着一襲白色道袍,染着刺眼的血液,一只手藏在衣袖中,似見不得人。
“師弟,你醒了。”
“陸長淵,你舍得現身了?”蕭靖氣瘋了,抓起地上的茶杯,朝他用力扔過去,正中額頭。
一道鮮血流出,陸長淵面色不改,關懷道:“師弟,你身體抱恙,不能動怒。”
“呵,我要你管?”
言罷,蕭靖大吼着,将觸手可及的東西,一一砸在他的身上。
明明輕易就能躲開,陸長淵卻一動不動,任由他發洩心中的怒火,脾氣好的不像話,哪裏有半點魔頭的影子。
漸漸的,蕭靖乏力了,滿頭是汗,用雙手撐着膝蓋,喘氣說:“王八蛋,你不是人,你禽獸不如……”
“當日,魔嬰就該殺了你,免得你為禍人間,害人害己,混蛋……”
“你……你閑得無聊,不去以身殉道……”
“陸長淵,我恨你!這輩子,我最痛恨你!”
罵着罵着,他漸漸竭力了,踉跄幾步,一頭栽倒在地。
“師弟,你累了。”
“滾……”
陸長淵充耳不聞,任他百般辱罵,都不回嘴半句,更不肯離開半步。
在蕭靖脫力後,男人這才緩步走近,将人攔腰抱起,輕輕放在床上。
眼前,是一張豔若桃李的俏臉,眼角泛着紅暈,喘息間,吐出陣陣幽香,一颦一蹙皆美得動人。
陸長淵眸色沉沉,隐晦的占有欲充斥在心底,一只大手輕撫他的側臉,呢喃說:“師弟……”
“別碰我!”蕭靖一把拍開他的手,嫌惡道:“你很髒,渾身都散發着惡臭!”
陸長淵笑笑,也不勉強,“好,我不碰你。”
“你放我出去。”
“師弟,這不行。”陸長淵頓了頓,似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天大地大,你出去後,就一去不回了。”
“況且……”
“這世上,男修何其之多,若他們對你心存妄念,引誘你,又怎麽辦呢?”
“我會殺了他們的。”
“一個人喜歡你,我就殺一人;一雙人觊觎你,我就殺一雙;全部人都想跟我搶,我就殺光世人。”
“嘻嘻……”
“師弟,天上地下,我都不願再放開你,再讓你的視線裏出現別的男子。”
剎那間,陣陣涼意襲上心頭。
蕭靖木着臉,任由陸長淵發瘋,一會兒說愛他、一會兒又說離不開他,句句深情,令石頭都為之動容。
然而,蕭靖聽了,只想笑。
“噗嗤……”
下一刻,他真笑了。
蕭靖擺擺手,忍俊不禁道:“抱歉,我不想笑的,除非真的忍不住。”
他眼中的嘲諷,如針尖麥芒,無情紮在男人的心頭。
陸長淵黯然失色,說了那麽多,唯有譏諷?
蕭靖忍着笑,攤手示意:“明淵真君,請繼續你的表演。”
“師弟,我是發自肺腑的……”
“我知道!”蕭靖重重點頭,了然道:“你後悔了,想挽回我,對不對?”
陸長淵心頭苦澀,沉默一會兒,不知以何等心情說:“對。”
“明淵真君果真厲害,這變臉的功夫比變天還快。”
蕭靖變了臉色,說起往事時,句句刺骨:“我愛你是,你将我視若弊履,愛理不理;如今,我不愛你了,你卻後悔了?”
“陸長淵,你賤不賤啊?”
“我是一個人,不是一只小貓兒,不會任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說了一次又一次,我讨厭你、憎恨你,唯願此生不複相見,你當我開玩笑呢?”
“啊!你該不會……以為我在欲擒故縱吧?”
說着,蕭靖捂嘴輕笑,輕蔑之意不加收斂:“我敬你時,尚能喊你一聲明淵真君,可說到底,你今時不同往日了。”
“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劍尊?”
陸長淵喉頭一哽,恍惚問:“何意?”
“何意?”蕭靖瞪大雙眸,難以置信道:“陸長淵,你沒有自知之明的嗎?”
随即,蕭靖取來一把鏡子,“你看看,你眼中的魔氣藏都藏不住了。”
陸長淵看向鏡子,指尖撫上眼角,用力揉了揉,仍一片赤紅,無聲中說:
他是魔頭。
魔頭?他……是魔頭?
陸長淵如遭雷劈,猛地後退半步,更用力揉眼睛,喃喃說:“不……不會的……”
不會的,這不可能的!
他是陸長淵,是劍宗的元嬰真君,一心向道,以除魔衛道為己任,豈會淪為魔頭?
“不……不可能……”
蕭靖面色不改,淡淡道:“對了,你堕魔一事,不會歸咎于我吧?”
“什麽?”陸長淵不解。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依然熟悉,心意卻不能相通。
蕭靖笑了笑,一針見血道:“明面上,你斷情絕愛,卻對情欲心存妄念,明明被心魔所擾,卻自欺欺人,遲遲不能正視,愈壓制,就愈危險。”
承認吧,他表裏不一,修的道,早已有違天理,慘遭反噬,也是情理之中。
“陸長淵,你對我心存情欲。”
這句話,如一道驚雷響徹在耳,陸長淵臉色陡變,在他冷漠的眼神中,如一只龌龊的蝼蟻,卑微得無地自容。
剎那間,魔氣爆發,密室中一片陰冷。
此時,陸長淵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張,心裏問:“涼老,我真是如此?”
他堕魔,不是因為蕭靖之死,也不是被魔嬰蠱惑,只是……
他本就劍心不純,表面上淡漠出塵,卻渴望情欲?
涼老沉默一會兒,緩緩道:“是或不是,有那麽重要嗎?”
然而,他回避的态度,恰恰肯定了答案。
這一刻,陸長淵氣血翻湧,無瑕的劍心被魔氣有機可趁,裂紋遍布,幾近崩潰。
忽然,滾滾魔氣自九幽而起,似跨越了千年萬年,一朝被放出,将肆虐大地。
偏偏,魔氣被陣法禁锢,無法逃脫,愈發狂躁,發出刺耳的凄厲聲,在密室中掃蕩,就連粗壯的鎖鏈都甩在牆上。
雙腳一扯,蕭靖跌卧在床,擡手遮擋面孔,眼前一片黑暗,不見陸長淵的蹤跡。
不好!
心頭頓生不安,蕭靖眼皮一跳,剛想坐起身,卻被一道狂風掀飛,仰卧在床,領口大開,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魔氣化成長蛇,在密室中肆虐,不時撩過蕭靖的四肢,似情人間的纏綿,卻冷意刻骨。
“宿主,你快跑啊!”
蕭靖咬牙,稍一擡起胸膛,就被魔氣纏住。
“啊……”蕭靖發出一聲急促的叫聲,仰頭看了看,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但他深知,正有一只猛獸蓄勢待發。
魔氣驟停,化成一條巨大的長蛇,将床上的男子纏了一圈又一圈。
蕭靖又羞又氣,濕潤的眼角染着紅暈。
黑暗中,一雙赤紅的雙眸緊緊盯着獵物,迸發出強烈的占有欲,似要連他的神魂都刻上烙印。
在黑暗的掩護下,男人邪肆一笑,對這朵異花下手了。
“啊啊啊……”
漸漸的,蕭靖的抗拒輕了些,嘴裏也發出好聽的聲音。
男人大喜,恨不得将心都親手捧給他。
忽然,他的心驟然一痛!
愣愣地低頭,一把劍刺入胸膛,紮得很深,痛徹心扉。
陸長淵咳出一口鮮血,身形漸漸顯現:“你……就就……”
蕭靖眼神微冷,嘴角泛起嘲諷之意:“滾下去!否則,我刺得更深。”
拿匕首的手,絲毫不抖,蕭靖睜大雙眼,明明在笑着,眼神卻如寒冰涼薄。
“師弟,你……當真如此恨我?”陸長淵每說一個字,心都疼得不輕,紅紅的雙眸似泛起了淚霧。
蕭靖面不改色,冷冷道:“你令人作嘔!”
陸長淵渾身一僵,就算已有準備,可每次聽到他冷冰冰的言語,都難以平複。
“師弟,你別這麽說……”
陸長淵乞求着,以近乎卑微的語氣,奢望男子能對他寬容些:“師弟,求求你,我求求你了,不要再這麽說了……”
“求求你……”
他的心很痛很痛,都快不能喘息了。
蕭靖努努嘴,剛想回絕,幾滴溫熱的水珠滴落在臉上。
這……
是什麽?
“師弟,我有千錯萬錯,我改,我都能改,你別對我失望、對我冷漠……”
“我……師弟,我錯了……”
陸長淵哭了。
明淵真君一生強悍,幼時突逢變故沒哭,修煉很苦沒哭,受傷沒哭,就連蕭靖赴死時,他也沒哭。
如今,在蕭靖的冷漠下,在失去心上人的惶恐中,他苦苦維持的驕傲都崩潰了。
在蕭靖跳崖後,在他沉睡不醒的日日夜夜,陸長淵以莫大的毅力,一遍遍告誡自己,只要他能醒來,兩人就能再續前緣。
那時,自己會将全部的寵愛都給了他,若不懂愛人,就搜遍世間情愛話本,好生鑽研。
若他生氣,就任打任罵,只能他能展顏露笑,付出一切也值得。
陸長淵想盡了可能性,唯獨不敢去想,他的師弟會不再愛他。
這個猜測,比利刃穿胸而過還痛心。
或許,陸長淵想過的,卻一再壓抑。
如今,他苦苦維持的現狀被戳破,微弱的希望都沒了。
陸長淵很怕。
怕做的再多也徒勞無功,怕讓他失望,更怕蕭靖對他死心。
倘若他的師弟不愛了……
不,不可以!
陸長淵喉頭一哽,似害怕他的離去,竟不管不顧,将人擁在懷裏,呢喃說:“師弟,我心悅于你……”
話未說完,他又吐出幾口鮮血,因突然俯身,匕首又紮進了幾分,直直刺入心髒。
鮮血淋漓,染紅了兩人的衣裳。
蕭靖瞳孔放大,失聲道:“陸長淵,你瘋了?”
難不成,他真不要命了?
“我是瘋了!”陸長淵淚流滿面,哭喊着:“在你跳崖時,我就瘋了;在屢屢說不愛我時,我就瘋了!”
蕭靖氣急,想罵人,卻說不出口。
看他崩潰、看他落淚,蕭靖有說不出的感受,心愈發浮躁,握着匕首的手微微發冷。
撇過頭,他悶聲道:“陸長淵,你別一錯再錯了,你愛的人是柳元白,你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他?”
“正是,”蕭靖深吸一口氣,嘆息道:“你想想過往,你對他……終究是不一樣的。”
作為一代劍尊,他只收了一個徒兒,何嘗沒有不願讓他委屈的心思。
原主心裏,鬧過怨過也恨過,在一次次心灰意冷中,何嘗沒有死心過。
陸長淵愣愣看着他,“你……一直都這般想的?”
所以,他的所作所為又算什麽,一出笑話?
驀然間,陸長淵笑了。
起初是自嘲地笑,漸漸的,越笑越癫狂,笑聲中摻雜着痛苦的吼叫聲,令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哈哈……啊啊啊——”
“啊!!”
陸長淵又哭又笑,劍心在一瞬間破裂,道心亦受重創,魔氣在經脈中肆虐,直沖丹田而去。
“噗!”
一口鮮血噴出,陸長淵瞳孔驟縮,心魔再也無法壓制,徹底堕入了魔道。
他白發飄飄,眉眼間透着陰冷的戾氣,直直站起身,抽出匕首,任由鮮血噴出,似不知疼痛般,舔了舔嘴角的血液,氣息邪魅。
系統吓得不輕,話都說不清楚:“完……完完了,主角攻入入入魔了……”
這下子,他們真得翻車了!
蕭靖蹙了蹙眉,似有不解。
陸長淵邪魅一笑,幽幽說:“師弟,你等一會兒,我去去就來。”
話音未落,他已遁走。
蕭靖追了兩步,連他的影子都沒摸着,愣愣問:“系統,他去了哪裏?”
系統:“別問,問就是連夜跑路。”
扯了扯腳上的鎖鏈,蕭靖淡淡說:“請開金手指,助我一臂之力。”
無人回應。
這時,一道黑色的人影驀然顯現,他手一松,一個人跌落在地。
“師弟,我回來了,你等很久了吧?”
蕭靖不言不語,直直看向地上的人,“柳元白?”
那人渾身浴血,不知中了多少劍,傷口極其猙獰,癱軟在地上時,像一坨爛泥,疼得哀聲慘叫。
忽然,他看到了蕭靖,頓時恨意沖天,本就毀容的臉,愈發猙獰。
“蕭靖,是你!這一切都是你的詭計,對不對?”
蕭靖:“……”這口鍋,又大又黑。
柳元白剛剛被廢了經脈,動一下都痛不欲生,趴在地上,以燒焦的指尖對着他,失聲咆哮:“是你,都是你!”
“你毀了我的容貌,讓我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還指使師父傷害我,廢了我的經脈,你好狠啊!”
蕭靖冷了臉色,毫不留情道:“你有今日,是你咎由自取。”
“呵……呵呵……我咎由自取?”柳元白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你搶走了師父,還想害我性命,無恥,下作!”
眨眼間,兩根冰針穿透他的嘴,柳元白慘叫一聲,捂着嘴,痛哭流涕。
“嗚……師嗚嗚……”
陸長淵無動于衷,冷冷道:“別再喊我師父,你被逐出師門了。”
這一刻,柳元白徹底慌了,若失去依仗,在吃人不吐骨頭的修仙界,他還如何自處?
柳元白跪爬着,向一條卑微的臭蟲,抱着陸長淵的腳,哭着難以自持:“師父,你最疼白兒了,求求您了,饒過白兒吧,師父……”
美人落淚,尚能惹人憐愛。
偏偏,他半邊臉都燒焦了,一只眼露出空洞洞的窟窿,傷勢反反複複,傷口稍一愈合,又潰爛,不時流出膿血,臭味撲鼻。
此時,他痛哭流涕,半邊臉流出膿血,面目更是猙獰,堪比夜叉。
只一眼,蕭靖險些吐了。
陸長淵也頗為嫌棄,一腳踹在他的胸口,“髒。”
柳元白愕然失色,怔怔看了他一眼,“髒……髒?”
抓他來,并非為了敘舊,陸長淵言簡意赅:“你先是抽了宋聽楓的仙骨,又取走我師弟的仙骨,該還了。”
柳元白難以置信,恍惚問:“還……還還什麽?”
忽然,他變了臉色,失聲大喊:“師父,我們說好的,我答應取消結契,你就把青蓮真人的仙骨給我,你忘了嗎?”
“我反悔了。”陸長淵不以為意,輕笑間,滿頭白發輕輕飛揚,露出一雙陰狠的血眸。
只一眼,柳元白仿佛窺見了煉獄,心跳停了一拍,猛地閉上眼,渾身止不住發抖。
師父……不是開玩笑!
他會死。
為了救青蓮真人,師父會抽出他的仙骨,他……真的會死!
柳元白頭皮發麻,半只腳已踏入煉獄,在極度的驚恐中,所有的僥幸都化為虛無。
在死亡關頭,柳元白驚叫一聲,身形一閃,竟消失在原地。
陸長淵蹙了蹙眉,勾唇道:“哦?不見了?”
随即,他看向蕭靖,柔情蜜意問:“師弟,你可知他去了何處?”
蕭靖:“……”進入了仙府吧,還能去哪?
當初,柳元白在紅梅秘境中奪得仙府,因被反噬,先是奪了宋聽楓的仙骨,又嫁禍于蕭靖,手段之卑劣,天理不容。
若非如此,聽楓師兄也不會死……
一時間,蕭靖的眉宇間透着淺淺的憂傷,似懷念、似悔恨。
陸長淵心知這段過往,臉色陡變,一揚手,憑空扯出了柳元白,狠狠地摔在地上。
“噗!”
柳元白吐血,緊緊捂着胸膛,仍迷惑不解,他明明已躲入了仙府中,雖不能移動,可豈會被識破?
在唯一的後手都被斬斷,柳元白無比驚懼,不禁淚流滿面,“師……師父……”
陸長淵掃過一眼,像在看死人,眼中毫無溫度。
柳元白扯着嘴角,卻怎麽也笑不出來,雙手顫抖着,扯落腰帶,扒開衣襟,露出白皙的胸膛,發嗲說:
“師父,你饒過白兒吧,此生,白兒願以身相許,報答您的大恩……”
“噗!”
心髒驟痛,柳元白神色茫然,愣愣看了眼穿胸而過的大手,張了張嘴,卻大口吐血。
淚水模糊視線,恍惚間,見仙骨被抽出,昏迷前,隐約聽到:
“師徒一場,賞你一副淫骨,保你性命無憂,後半輩子在風流場中受萬人騎。”
修為被廢,流落風流常,他……會生不如死吧?
可惜,來不及多想,人已陷入了昏迷中。
陸長淵握着一副仙骨,笑着說:“師弟,你又能修煉了。”
暢想未來,陸長淵陶醉其中:“往後,我們定能似神仙眷侶,快活一輩子。”
蕭靖目無表情,心裏卻有千言萬語想吐槽。
不僅他,系統也麻木了:“宿主,我有點慌。”
“不怕,我還能茍……”
“不,我是說……另外的事……”
蕭靖眼皮一跳,打斷道:“別說,你千萬別說!”
系統:“三個世界發生了未知錯誤,數據受損,你穩住他,先去處理別的世界。”
“多久?”那一句髒話,先不說。
“大約三分鐘吧。”
蕭靖深吸一口氣,麻木道:“陸長淵,你先處理了柳元白。”
去吧去吧,去得越久越好。
陸長淵頓了頓,用一根棍子挑起地上的人,交代道:“師弟,我很快回來。”
“待我回來,為你重鑄仙途後,我有一事與你商量”
蕭靖:“??”
什麽事,怎麽辦,他突然慌了。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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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