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幕後
“我覺得這不是一場普通的車禍。”
聽着這話,姜韻和蘇語心裏都咯噔一下。
蘇語是有些感覺的,只是有些驚疑這人為什麽會知道,她看了看周榮生沒說話,眸子卻盯他盯的緊緊的。
而姜韻,卻是确确實實的驚了一瞬。
雖然從蘇語之前描述中察覺到一絲異常,可是她內心裏還是更傾向于這是一場意外。
因為她潛意識裏有些害怕,害怕是暗地裏制造這些事故的人,是查明了她的身份。
而現在許沁柔這個樣子,就是那些人想通過傷害她身邊人的這種辦法報複她,威懾她。
那真要如此這般,她又怎麽敢和許沁柔真的在一起。
明明兩人都還沒有跨過那條線,那人就已經因為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這麽想着,姜韻感覺自己都要呼吸不過來,放在桌上的手緊緊握成拳頭,裏面的青筋分明。
一旁的兩人看着她這個樣子,都有些擔心。
蘇語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也看出了不對勁,她轉首對着周榮生使了使眼色。
周榮生會意也不再拖沓,直接把經過仔仔細細的跟兩人敘述了一遍。
周榮生和許沁柔差不多是同時結課的,因此開車出校的時間也差不多,許沁柔在前,周榮生在後。
恰恰好是在後的位置,周榮生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學校外的路邊停着一輛黑車,旁邊站着一個男人。
本是很平常的一個場景,可是接下來男人的行為舉止間都透着一股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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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看到許沁柔的車後,随即拿出手機,大概是聯系上了誰,他一邊接聽一邊打開車門,随後啓動車輛跟在了許沁柔後面。
最開始周榮生只是覺得是巧合,可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跟在了後面,越跟便越覺得不正常。
前面的男人不管許沁柔減速還是加速,哪怕許沁柔停下車來接上了蘇語,都和許沁柔保持着同步的步調。
許沁柔停下的時候,他也停下車等在一旁,然後又跟上,始終是不遠不近,保持着剛剛好的距離。
周榮生心裏的擔憂越發的深重,便趕緊拿出手機打給了許沁柔,可是那人卻沒有給許沁柔接電話的機會。
周榮生眼睜睜地看着前面的車猛然加速,直直的向着許沁柔的車沖去。
可是他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坐在車裏,看着事情一步一步的發生。
看着煙火四起,看着一片片綠葉落在紅色的海裏。
那一個瞬間他恨自己,為什麽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生不對的時候就打電話告訴許沁柔。
那樣的話,可能一切都不會發生了,可是事情不會重來,就好像命運有着它獨特的軌跡。
明明想改變,想掙紮,最後卻只能沿着規定好的路線,一步步走下去,至于是劫後重生,還是萬劫不複,都不得而知。
周榮生說完後,姜韻的腦子裏閃過昨天晚上的那輛黑色的車,那輛隐在黑暗裏的,蟄伏在暗處的,好像随時沖出來會給人致命一擊的車。
她恍然間明白過來,其實被跟蹤的不是她,而是許沁柔,為什麽自己就沒想又想到這一點。
偏偏陷在是跟蹤自己的死胡同裏,這麽危險的事情竟然都沒有提前告知她一二。
可是她忘了,她原本就不想讓許沁柔陷入這些糾紛裏,只想自己把事情都一一抗下,這才沒有告訴那人的。
姜韻冷靜下來,将一連串的事情聯系起來。
一次是巧合,那兩次,幾次,就是必然,是有人在暗中操控着這一切。
這樣想着,一股寒意湧上了姜韻的心頭,因為藏在暗處的人根本就摸不到,看不見。
甚至連為什麽都不知道,這種随時随地被人監視着,甚至哪一刻就會死去的感覺讓她遍體生寒。
她自己可以不在乎,可是她不能不在乎許沁柔。
而蘇語和周榮生有些沉默地看着姜韻,自從周榮生說完後,這個人的臉色就變得異常難看,甚至滿是蒼白,眉頭也一陣一陣的緊皺着。
“姜韻,你還好嗎?”
蘇語有些擔心的問道。
姜韻回過神來,勉強對着兩人扯了扯嘴角。
“沒事,”然後又緊緊的盯着周榮生,“肇事者呢?被警察帶走了嗎?”
周榮生點了點頭。
“對,出事的後我就立刻報警了,而且那個肇事者嫌疑太大了,我跟警察說了那些疑點,他們帶走了那個肇事者,說會調出所有監控偵查,後期會需要我調查取證。”
想着那個肇事者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姜韻立馬有些着急,當即就坐不住了,想要離開去警局找那人。
這麽想着便就這麽做了,姜韻深深地看了一眼蘇語和周榮生,拜托他們先好好照顧許沁柔。
有些事她必須現在去查清楚,她不想讓許沁柔一而再,再而三遭受這些莫名的傷害了。
蘇語雖然有些疑惑,但是沒有問出口,只是讓姜韻放心去,許沁柔這邊她會好好照顧的。
姜韻點了點頭,然後沒再耽擱,直接起身快步離開了咖啡廳。
出來後,姜韻本想攔一輛車走,可是還沒擡手,衣袋裏的手機又傳來密集的震動。
姜韻沒有猶豫,拿起來看了一眼,陌生的來電,劃過,接起。
對面傳來一個深沉的男音:“姜韻,怎麽樣?這份禮物你還喜歡嗎?”
這句話像是投入湖面的一塊石子,驚起了姜韻內心本就并不平靜的波瀾,她平穩了一下呼吸。
“你是誰?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大概是覺得姜韻的問題太過好笑,那邊的男人沒忍住沉沉的笑開。
“姜小姐,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短短三年,就把過去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了?
怎麽,我兒子的命,在姜小姐那裏就如此不值一提,沒了就沒了?現在竟是記也記不得了?”
男人越說,語氣越是狠厲,一句句責問,更像是要沖過電話,親手把姜韻千刀萬剮一般。
如果在這之前,姜韻還不知道這個打電話的男人是誰,那現在就毫無疑問了,顧國恩,顧建成的爸爸。
顧建成,也就是三年前,被姜韻失手打死的男人……
不,真要說起來是顧建成自作自受罷了,死只不過是早晚問題,姜韻只是加快促成了這一結果。
所以,顧國恩現在是來找姜韻的麻煩,或者說是要她以命償命了嗎?
而這一連串的事情的源頭和困惑,也都有了答案,都是顧國恩在背後推動的吧。
姜韻握着手機的手指緊了又緊,緩了緩心神。
“所以,這一場車禍,和暗處偷拍監視的人,都是顧總一手安排的?”
而顧國恩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在電話那頭笑的肆意又張揚。
“姜小姐你在說什麽胡話,什麽車禍,什麽監視,我只是說送了姜小姐一份禮物罷了,怎麽就給我扣這麽大一頂帽子,我可承受不住啊。
再說了,我顧國恩可是遵紀守法的人,怎麽會做那樣知法犯法的事呢?你說是吧,姜小姐?”
語氣裏滿是漫不經心和難以察覺的狡猾,讓姜韻抓不住她的把柄。
其實姜韻早已打開了錄音,而那般誘導顧國恩說話就是為了留下一份證據,可是沒想到那人全然不上鈎。
像是狡猾的魚,明明已經在魚餌的四周環游了,可是就是避開了要害,欲咬不咬地樣子讓姜韻無比的煩躁。
姜韻深吸了一口氣,對着電話那頭開口。
“顧總,顧建成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麽,大家應該都心知肚明。
據我後來所知,當時有人查出來顧建成真正的死因是因為長期吸食了大量毒品。
而那一晚,他為了滿足一己私欲,想要獲得那不堪一提的趣味,應該也吸了不少吧?
他的死因到底是因為什麽?顧總真的要說個明白嗎?
就算你真的要把顧建成的死完完全全扣在我身上,想要出氣,那有什麽你沖我來就好。
許沁柔從始至終都只是一個受害者,她是無辜的,沒有必要把她卷進來。
冤有頭債有主,那個帽子扣了三年,我也不在乎再多扣些時間。
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對她下手了,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們當面談談吧?”
“姜小姐,說什麽無辜不無辜呢,真要說起來,世界上沒有什麽是絕對無辜的。
還有,不好意思,我沒那麽閑,可能騰不出什麽時間,至于前面你說的那些,也不過都是無稽之談。
要是非要扣給我話,那就随姜小姐的意了,最後希望我的禮物姜小姐你還喜歡,對了,故人嘛,禮物多多益善才好。”
男人說完便挂斷了電話,完全不給姜韻繼續商談的機會。
姜韻拿着手機的手垂在一側,有些抑制不住的顫抖着,她忽然間無所适從,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才好。
她有些惶然,許沁柔,又因為她遭受了這些惡果,該怎麽辦啊,到底該怎麽辦啊?
沒有人能給姜韻一個答案,她也給不了自己答案,只是這顆心揪起又放下,綿綿的窒息感快要覆滅了她。
而現在,已經沒有了再去警局的必要,她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了,幕後的人已經主動聯系了她。
肇事者只不過是個替罪羔羊,既然敢做出這樣的事,那一定是顧國恩承諾他的東西已經足夠,想要從他嘴裏獲得想要的信息顯然是癡心妄想。
再說,自己根本沒有證據,平白無故去說只會給警方平添困擾。
這麽想着,姜韻感到深深的無力感,憂心忡忡的獨自回到了許沁柔的監護室外。
姜韻的手緊緊貼在玻璃上,深深的看着裏面躺着的人。
依舊是那副溫婉秀美的面容,此時安靜的躺着,真正是個白玉無瑕的睡美人了。
許沁柔,我忽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放開你,我舍不得。
可是靠近你,給你帶去的又是無盡的傷害,明明,明明自己都舍不得跨過那條線。
想着這個人因為自己遭受的事情,那些悲傷和愧疚此刻排山倒海般襲來,她恍然間就理解了許沁柔當年的感覺,那種窒息悲憤,無力又壓抑的痛楚。
尤其是,愛裏夾雜着愧疚,心疼裏又彌漫着羞愧,原來是這麽難過的感覺啊許沁柔,你這些年一定很難過吧?
姜韻的淚水,不知道什麽時候,悄悄然溢出了眼眶,慢慢滑過臉頰,一滴一滴,最後落在地上,帶出一片清晰的濕痕。
蘇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刻骨銘心的場景,那個時時刻刻保持着清冷威壓,生人勿進的姜韻。
此時不知道為什麽卸下了一切僞裝,脆弱的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卻懂事的獨自一人哭着,讓人萬般心疼。
蘇語看着也紅了眼眶,這兩人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犯了什麽天條,來人間歷劫來了。
不然怎麽這兩人這些年過的這般苦,好不容易快要熬出頭了,又好像要被生生打回原地一般。
蘇語又悄悄走了出去,把那份空間留給了姜韻和許沁柔,哪怕這樣安靜,她們應該也想是好好獨處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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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