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讓你親,別氣了行不行?”

凉不怨稍停, 望着被他遮住了眼睛的紀憑語,另一只手貼上他的心口,感受到了什麽後, 他眉眼間浮現出些許輕快,也沒有戳穿,只是松了手去撥弄紀憑語的頭發。

紀憑語的發絲細軟, 和他外表給人的感覺是相反的, 手感很好。

不過紀憑語是真不太喜歡別人摸他的頭。

他覺得這是被當小孩子的表現, 他不喜歡被當小孩子。

大概是氣氛太好,紀憑語從一開始的裝睡,也慢慢地變成了真的睡着。

他微側着腦袋, 習慣性地想把自己的臉埋起來, 于是直接貼上了凉不怨的腹部。

凉不怨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 紀憑語的溫度和呼吸時的氣息一同透過那層衣料傳遞過來時,他的身體幾乎瞬間緊繃。

他垂眼望着這回是真的睡着了的紀憑語, 沉默地将手蓋在了紀憑語的腦袋上, 掌根壓住了紀憑語的耳朵, 一時無法動作。

他倆就這樣一個坐着, 一個躺着, 安靜了許久。

最終還是紀憑語的手機鈴聲吵醒了紀憑語。

他皺皺眉, 伸手抱住了凉不怨的腰身, 讓凉不怨好不容易放松下來的肌肉再次緊繃。

紀憑語含糊不清問:“誰打的?”

凉不怨只能微微傾身去桌子上拿他的手機:“你哥。”

“幫我接一下。”紀憑語翻了翻身,正躺着,正好讓凉不怨的手重新遮住他的眼睛:“開個免提。”

凉不怨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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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傳來紀亭晚的聲音:“堂叔又想給你介紹對象。”

饒是紀憑語也沒想到, 紀亭晚大上午給他打電話就是為了這事。

他停了一下, 想不該開免提的, 正準備直接從凉不怨手裏接過手機關了免提, 又覺得該讓凉不怨知道他哥和他的态度。

所以他到底還是沒做什麽。

而凉不怨攥着手機的手也猛地收緊,像是克制着什麽,指關節都泛起了白。

紀憑語有點微弱的不耐:“你沒跟他說我喜歡男的?”

紀亭晚幽幽道:“說了,堂叔打算給你介紹男孩子。”

紀憑語:“?”

他不懂了,也徹底沒了睡意:“他圖什麽?”

“還是那套老說辭,家族聯姻呗。”

紀亭晚明顯也是有些疲憊,他輕嘆了口氣:“我推是幫你推了,但他那個性格你也知道,所以我來跟你說一聲,你好有個準備。他肯定會想辦法安排你們見一面的。”

紀憑語本來想抱怨一句都什麽世紀了,但一聽紀亭晚話語裏的疲态,到底還是沒說,只說了聲好。

紀亭晚又問:“今年掃墓你是跟我一起還是自己去?”

紀憑語想了想:“我自己去吧。”

父母走了這麽多年,他們倆兄弟已經能夠很平和地聊起這些了,不會再像從前那樣沉默。

“行,我待會還有個會,先挂了。”

“嗯。”

電話挂了後,紀憑語坐起身來,看向凉不怨,喊了他一聲。

凉不怨垂着眼:“我沒事,別哄……”

他的話還沒說完,紀憑語就直接傾身吻住了他。

紀憑語伸手勾住凉不怨的脖子,以不容置疑的強勢撬開他的牙關,堵住了凉不怨後續所有的話。

凉不怨呼吸停滞片刻後,環住他的腰身将攻勢反轉。

紀憑語被他摁在沙發上,後頸枕着扶手,不得不仰起了頭。

他倆與其說是接吻,倒不如說是像是兩頭野獸在互搏,血的味道更是成了別樣的催化劑,剎那間就刺激了某種感官。

等到紀憑語在這場較量中徹底失了力氣,只能任由凉不怨壓榨他肺部裏的氧氣時,他不住地想該練練肺活量了。

然後這一瞬的走神被凉不怨捕捉到,凉不怨輕咬了下他的唇。

紀憑語輕嘶:“涼不…唔。”

這場戰鬥好不容易結束後,紀憑語微眯着眼,頭發被凉不怨揉得淩亂也懶得管。

他只卷了一下自己泛着痛麻感的舌尖,人都跟着麻木了。

紀憑語伸手推了推抱着他的腰身,把腦袋埋在他胸口的人:“你抱太緊了凉不怨。”

聽到這話的凉不怨不僅沒有松手,反而把手臂收得更緊,以至于紀憑語的聲音都有些變調:“啧,幹嘛呢。”

凉不怨低聲道:“你不該哄我的。”

他真的會忍不住想要向紀憑語索取更多。

那根繩子會讓紀憑語窒息的。

紀憑語輕哂了聲:“凉不怨,你管的有點寬。”

他語調一如既往地慵懶,但裏頭不容置喙的強勢也很分明:“我就是想哄你,你有意見?”

他是有點惡劣的在故意折騰凉不怨,也的确是他現在還在吊着凉不怨,以至于凉不怨沒什麽身份立場跟他提要求。

但不代表他就要放任凉不怨難過。

情趣、鬧着玩和真的傷人心是兩碼事。

凉不怨的喉結往下壓了壓:“沒。”

他忍不住将紀憑語抱得更緊,恨不得要幹脆把人塞入自己的骨肉裏與自己融為一體:“那你可不可以……”

“我不是說過麽?”紀憑語輕嘆,摸着凉不怨的頭:“我只追過你。”

他說:“也只給過你追我的機會。”

紀憑語的确有點不知道要怎麽處理他和凉不怨之間的關系與情感,可至少有一點他是很明确的。

那就是從頭至尾,他只要凉不怨一個。

哪怕是當年在國外他會忍不住想凉不怨會不會放棄朝他走過來,如果會……那他也不會接受家族聯姻這種事,而是去選擇單身一輩子。

因為對于紀憑語而言,凉不怨就是好的。

就是好到他不會再去看別人的那一個。

凉不怨沒有讓紀憑語看見自己眼中神色,故而紀憑語并不清楚凉不怨眸中只有一片冷沉和顯得過于無情的算計。

他輕聲道:“那要是他來找你……”

他沒有把後續的話說完,因為紀憑語夠聰明,能明白。

紀憑語想了想:“交給你處理,可以嗎?”

要的就是這一句的凉不怨點了下頭:“好。”

有了紀憑語這一句話,那有很多事都可以大膽放心的去做了。

凉不怨的新專是在《幸運游戲》的直播開始前兩天開賣的。

消息提前十二個小時就放了出去,在網上引起了軒然大波,無數人翹首以盼地期待着、等着。

畢竟凉不怨是那種不喜歡預告放一小截音頻的歌手。

而在新專正式上線的那天,數字專輯在二十分鐘內就破億,限量一千張的實體CD專輯更是在一秒鐘內就一售而空。

而#凉不怨新專#也是直接沖上了熱搜第一。

凉不怨的歌個人特色還是很鮮明的,開頭大多是都是低而沉的音調,這一次也不例外。

他新專的主打歌叫《一場舊夢》,所以新專的實體封面是帶了點夢幻色彩、但整體看上去還是很陰沉,給人很致郁的感覺。

至于數字專輯則是他的寫真作為封面,只有一個背影,是他舉着只剩下最後一片花瓣的玫瑰,遞給旁側的空氣,光影是灰暗的,氣氛壓抑又頹廢。

可專輯名字卻和專輯裏面收錄的三首歌有點不太一樣。

這三首歌都是屬于很悲情的,讓人聽了就覺得窒息又難受,像是墜入了海底不願掙紮放棄了一切的人。

但專輯名字叫做《往前看》。

一時間網上議論紛紛,都在好奇為什麽這麽悲恸的三首歌會取這樣一個專輯名。

紀憑語也挺好奇的,但他聽完那三首歌後就明白了什麽。

其實最詭異的還是——

磕上頭了的cp女孩們做了一些她們自己都不信的猜測,可她們的猜測是對的。

只可惜紀憑語本人沒法下場給她們點贊,告訴她們是真的。

這三首歌是凉不怨和他重逢前寫的,但是制作出來後他們別說重逢了,有很多事也說開了,現在處于極度暧丨昧的關系。

也許明年凉不怨的新專……就會是能讓全網震驚的小情歌了。

不過網上這些熱鬧對他們的生活影響不大。

紀憑語在晚上九點的時候放下了游戲手柄,認真地看向在旁邊剛被他喊着幫忙過音樂游戲關卡的凉不怨。

這關特別難,紀憑語手速不夠,已經卡了好幾次了,他只能寄托于凉不怨。

“凉不怨。”

紀憑語支着下巴喊他:“我想吃夜宵。”

凉不怨垂眼一邊飛速按鍵,一邊回他:“九點了,不行。”

紀憑語:“?”

凉不怨是拒絕他了??

這些天他說什麽凉不怨都是好,陪他打斯諾克、幫他收拾東西、他要吃什麽外送送不到的他就開車去買……

甚至就連桃花和墨玉的養殖箱凉不怨都獨自一人清洗了。

紀憑語看似是找了個「租客」,但已經支使凉不怨到了一種就算是雇傭合同,也是壓榨勞動力的程度,凉不怨也沒有半點不開心。

哪怕他向紀憑語讨吻被紀憑語拒絕他也沒有說不好。

凉不怨把手機遞給紀憑語:“過了。”

他頓了頓:“給你榨杯果汁?”

“不行。”紀憑語沒看手機,只看着他:“我想吃燒烤。”

凉不怨否定的很幹脆:“那早點睡吧。”

紀憑語:“?”

被縱容慣了後再被拒絕,就難免會來情緒。

就算是紀憑語也不例外,再說他也沒想在凉不怨面前端着:“凉不怨,你不要分了嗎?”

凉不怨那雙漆黑的眼瞳望着他,一如既往地平淡,甚至還有幾分冷冽:“不要了,不行就是不行。”

紀憑語一頓。

他還在試圖做努力:“吃個夜宵而已……”

“紀憑語。”

凉不怨皺起眉頭,打斷了他。這下就連嗓音都沉了下去:“你真不拿自己的胃病當回事了是麽?”

紀憑語第一時間沒敢說話。

他從小到大,就沒有人用這麽兇的語氣和他說過話。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居然瘋了似的覺得這樣的凉不怨很帥。

“我……”

紀憑語現在就像個鬧過頭了的小狐貍,在某些壓迫下收了自己的爪子,試圖轉移話題:“你怎麽知道的?”

他有胃病這件事,他誰也沒說過,家裏也沒有藥。

知道的就只有他在國外看病的醫生和他自己。

凉不怨卻沒有因為他冒出來的一點溫順緩和臉色:“我不瞎。”

這太明顯了。

紀憑語一吃冰的東西就吃得很慢,這些天點菜就沒有辣菜,油也不重,最底下的菜一筷子也不碰,因為有點油。

紀憑語以前是很喜歡吃辣的。

在國外這六年,紀憑語沒有照顧好自己。

——凉不怨有多久沒有和他這樣說話了?

紀憑語有些恍惚。

确認凉不怨是真的生氣了,紀憑語登時渾身的頑劣都收了。

他挪了挪身子,湊近凉不怨:“別生氣了。”

紀憑語低聲說:“讓你親,別氣了行不行?”

然而在這麽大的誘丨惑下,凉不怨也只是偏開腦袋沒有再冷着臉說什麽。

紀憑語心裏一個咯噔,有些手足無措。

他其實很不會哄人。

尤其是凉不怨。

因為凉不怨很少會跟他生氣,一旦真的生氣了,那就是他真的做錯了什麽。

紀憑語伸手抱住他:“對不起。”

他主動認錯,只能用最笨的一招,用自己的唇去貼凉不怨抿成了一條線的唇:“凉不怨,別生氣了。”

他邊說邊親,到底還是勾得凉不怨伸手抱住了他。

紀憑語稍稍彎眼,勾起的唇漂亮又惹人。

凉不怨忍無可忍地吻過去:“你想怎麽折騰我都行,不能折騰自己的身體。”

他壓着紀憑語的唇重重碾過,聲音卻反而放輕了,甚至有幾分微不可覺的顫抖,連帶着他的手臂都在輕顫,最後掩在了過于用力的懷抱中。

“算我求你了紀憑語。”

作者有話說: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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