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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在比賽海域出現高達五米的巨浪時，現場的媒體處于癫狂的狀态。

他們也沒想到，這樣一場類似于娛樂的比賽能拍到這麽精彩的戰況。

人與大海的戰鬥，也是人與自然的戰鬥！

媒體試圖讓拍攝出來的畫面變得更加清晰，但是攝影機的拍攝距離還是有限，無法得出有效的特寫。

面對能把帳篷吹歪的風力，用于拍攝的無人機也不敢靠得太近。

即便這些防水的無人機質量再好，也經不起海浪的拍打，那是能将堅硬的岩石磨圓的力道。

但是即便是這樣，高清攝像機拍攝的畫面也能讓大家看見海浪中那若隐若現的身影。

面對巨浪時，大家才發覺人類是那麽地渺小。

海灘有塊區域是選手比賽後用來休息的地方。

在這裏，剛剛參加完比賽的應雨華、姜谷都在觀看海面情況。

應雨華愣愣的盯着海面，喃喃道：“他居然敢挑戰管浪！”

剛剛時滿的翻轉組合跳躍已經讓應雨華很是驚訝，那種技巧至少需要幾年時間才能掌握。

然而，現在對方挑戰的管浪并不是靠訓練就能掌握住的。

大海的湧動是屬于自然的律動，它是沒有規則性可言的。

這意味着沖浪時你遇見的每一道海浪都是不同的，所以單憑所謂的訓練以及練習，并不能十全十美地掌握這項運動。

尤其是面對這種突然爆發的管浪，你只能憑借本能以及對大海的熟悉來征服它。

應雨華記得這位選手只是個初學者，卻敢在海上挑戰這種巨浪。

不過他轉念一想，自言自語道：“本就是帆板一級運動員，所以熟悉大海也情有可原。”

他的這些話被姜谷聽見了，男子臉色出現一瞬間的扭曲。

不過姜谷很快調整自己情緒，說道：“一級運動員挺好的，還能免試參加高考。”

随後，繼續加了句：“比起咱們去年高考時要好上很多。”

這句話讓應雨華的眉心微皺。

他想到去年高考時撞上積攢世錦賽的積分，邊複習文化課邊擠出時間參加各個國家舉辦的沖浪比賽。

即便是後來成功拿到錄取通知書，但是期間的辛苦卻讓他不想再去回憶。

人類這種動物很奇怪，不患寡而患不均。

在知道有人能輕松拿到自己辛苦考取的錄取通知書，甚至于連考試都不需要參加時，心裏更是生出些負面情緒。

就在應雨華的想法有些受影響時，旁邊的選手突然開口：“年輕人，一級運動員很難評定的。”

“你知道他們從幾歲就開始訓練？知道他們參加過多少次比賽？人家奮鬥時的辛苦你們可沒看到哦。”

這句話讓應雨華微微愣住了，好像這人說得也沒錯。

姜谷突然說道：“不過他運氣挺好，能遇見評分這麽高的管浪。”

“運氣好？”應雨華有些詫異地看着對方：“按照剛才的組合動作他明明能拿下不低的分數，如果Tube Ride（管浪穿越）失敗的話，那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

說到這裏，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姜谷：“姜谷，你今天有點奇怪。”

姜谷在聽到應雨華的反駁後，臉色已然很難看，但是對方最後那句話更是讓他警覺了好幾分。

他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三號選手要沖入管浪了。”

海面上。

青年身體下蹲，右手攥緊板緣降低重心，沖浪板破開的水面泛出一層層白沫軌跡。

這樣，他便進入相對平穩的狀态，同時這也是進入管浪的先決條件。

海水把時滿牢牢包圍住，從四面八方不斷向他聚攏。

即便不去看，青年卻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終于進入那個非常狹窄的管狀空間。

時滿感覺自己時間像停滞般，很是微妙的感覺。

四周是快速流動的水牆，帶着淡綠色的半透明，猶如人們小時候曾經看過電視劇裏的奇幻龍宮。

他感覺自己正在穿過傳說中的龍宮，奇幻到夢境的感覺。

主持人的聲音也跟着響起：“我們現在看不到三號選手的近距離細節，但是透過全景畫面可以看見他已經進入管道當中。”

“根據實時測速，三號選手的瞬時速度達到40km每小時。”

“除開那種三十多米的巨浪速度外，這個時速已經是驚人了。”

現場的觀衆們發出驚嘆聲，開始給選手鼓氣：“沖啊！”

直播間也是出現不少彈幕：

【加把勁沖過去，看着好驚險！】

【你們發現沒有，選手面前的管道在縮小！】

【管浪就是如此，如果追不上，後面的空間會迅速縮小。】

【很危險嗎？】

這時，直播間內開始有人進行科普：

【只要速度夠快、不出現其他方向的浪席卷過來，就不會出現任何危險。】

【剛剛三號選手的組合動作，在花式滑板中都有與之對應的動作。】

【連這種管浪穿越在滑板也有類似的，但是不管是滑板還是滑雪，都無法出現這種與海共舞、乘風破浪的感覺，所以沖浪這項運動是其他運動都無法替代的。】

【尤其是海浪不光是風力作用，還有地球自轉、地心等等元素引起的，而你在沖浪時不光是與海共舞，更是與孕育我們的地球産生銜接。】

就在直播間還繼續科普時，突然巨浪頂部拔起一排白浪，向着時滿傾下去。

管道內部的空間也在快速變窄變小。

嘩啦一聲。

青年被巨浪吞噬了。

幾股海浪融為實心的水牆，向着海岸的方向翻滾而來。

無數浪花的白沫翻湧上來，唯獨不見時滿的身影。

現場觀衆有些着急：“發生什麽事情了？”

“這是被海浪給吞了嗎？”

“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趕緊讓救援摩托艇過去救人！”

貴賓席。

杜克正興致勃勃觀看比賽，在青年身影被掩蓋住後，他微微一愣：“被卷下去了？”

“應該是吧。”木先生也有些拿不準。

他視線掃向時慶年，對方正死死盯住海面，右手攥得緊緊的。

“可惜了。”杜克搖搖頭，說道：“剛剛他能完成徐沐成名作，我還挺看好他的，就是魯莽了。”

極限運動确實需要勇氣，但是更多的則是謹慎。

運動員們在用命去嘗試這些運動時，實際上更需要精心計劃好每一個步驟，确保這些事情萬無一失。

“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了，不夠細心。”杜克想到這裏，補充了兩句。

“不。”時慶年緩緩說道：“他從小到大從來不會魯莽，也不會沖動做事。”

他了解時滿，了解自己的兒子。

從小到大不管什麽事情，這孩子都是深思熟慮後才會去做。

“我相信他。”

時慶年的這句話像是在跟杜克說的，卻又像是在對自己說的。

海灘不遠處的跑車旁。

禺若抿緊嘴唇注視這海面，在管浪出現的那瞬間他便從跑車裏下來。

但是現在，他覺得時滿這家夥很有點瘋狂，狂到有些魯莽的地步。

遇見駕馭不了的海浪就應該退回來，沒必要迎面沖上去。

禺若有些罵罵咧咧的脫下外套，向着海岸走去。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突然又蹿出一段畫面。

畫面裏總是有些淩亂的場景，嘀嘀作響的救護車，醫護人員以及傷者。

但是，這些畫面中唯一的色彩則是縮成一團的青年。

就像是被抛棄的小動物，用着自我封閉的姿勢護住自己。

突然一個聲音在腦海裏響起。

‘先把你晾在這裏，自我反省一下。’

‘如果以後再這麽瘋不怕死地去沖浪，就用鐵鏈把你鎖起來。’

禺若腳步停了下來，捂住額頭：“到底是誰？”

他發現自己的聲音和腦海畫面中的聲音完全相同。

不、這不是禺若的聲音，而是言墨這個身份的聲音！

禺若臉上漸漸流露出迷惑的神情。

賽委會的工作臺。

負責現場安全的人有些着急說道：“讓無人機靠過去！這完全看不到選手的情況。”

但是無人機卻沒辦法靠太近，海上風力變大後更是沒法飛過去。

在參賽選手剛被卷入海浪中，摩托艇便想方設法靠了過去。

此時，不遠處海域的救生員大聲叫着：“Outside！”

通常而言，沖浪者大聲叫着這句話的時候，意味着提醒其他人注意，從遠處襲來大浪。

這種浪規模非常大，并且能循環往複持續很長時間。

沖浪者們喜歡這種穩定的海浪，但是現在這種浪反而會阻擾救援人員的施救。

現場所有人都認為，三號選手時滿的管浪穿越失敗，而晚一秒施救，則代表多雙倍甚至于是數倍危險。

摩托艇上的救援人員用耳機要求無人機盡量靠近，以便找到選手的身影。

在強烈的要求下，無人機盡量靠近海浪，戰戰兢兢地猶如老邁機器。

就在無人機剛剛接近巨浪的瞬間，一道金色身影破浪而出！

這道身影幾乎是貼着無人機過去，距離近到無人機的鏡頭都被突如其來的海水襲到。

舞臺上，實時直播同步的巨幕中。

青年面容清晰地投放在所有人眼前，而對方勾起的嘴角處那顆小虎牙閃爍着亮眼光芒。

他的身後一朵朵浪花緊緊追随着，與其說這些白浪想撲倒青年，倒不如說浪花更像是将軍身後的百萬鐵騎。

大海嘯聲疊起，回蕩在耳邊仿若被配上了鑼鼓喧天的背景音，而青年的姿态猶如身先士卒的少年将軍。

人們眼前仿若出現岳飛《滿江紅》中的那句：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注1】

這時，畫面突然斷開。

遠遠看去，原來是無人機被青年身後的海浪拍離軌道。

青年的臉只出現在屏幕上幾秒鐘，但卻深深印在所有人的眼裏，更是印入他們的心中。

現場靜默起來，久久沒有任何聲響。

此時，樹欲靜而風不止，海欲靜而浪不休。

作者有話要說：

【注1】：《滿江紅》作者：岳飛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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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發現滿滿比賽我寫了三章？？？……下一章就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