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可能要晚一點,下午吧……嗯,知道了,好,随時聯系。”
19線靠在枕頭上打電話,一邊說一邊看自己身邊的十八線,對方緊緊攥着被子不松手,臉上滿是病态的潮紅。
電話挂了,19線把手機扔在一邊,想把他的手拉開,十八線攥得更緊了,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來。
“你讓我看看!”
十八線一邊咳嗽一邊搖頭,眼白裏全是紅血絲。
“你讓我看看到底怎麽了,行嗎?”19線去掰他的手指頭,越想越害怕,背後全是冷汗。
兩個人僵持許久,十八線撐不住了,被子掀開,他赤身裸體,肩膀上一個見了血的牙印,胸口處是密密麻麻的吻痕。
十八線捂着嘴咳嗽,一說話悶悶的,“沒事,我要去洗澡。”
對方試探着讓他翻身,他非常抗拒,一直在搖頭,19線只好說:“你不讓我看那我只能送你去醫院了。”
十八線渾身僵硬,過了半晌,他不動了,算是默認,19線分開他的大腿看,大腿根處居然有一個半指長的劃傷,大概是牛仔褲的拉鏈劃的,一道長長的白印順着腿根流到膝蓋,已經幹了,凝固成一道有些彎曲的小河。
“我要去洗澡。”
十八線勉強坐起來,光着腳踩在自己的襯衫上,19線攔着他的腰,急急地喊:“哥!”
也許是因為最隐秘的部位被人看過,十八線反而變得麻木了,他咳嗽兩聲,一邊把對方的手拿開一邊說:“你沒全都進去,可能那裏太幹了你也不舒服吧,試了一會兒就拿出來讓我夾着腿幫你弄的,就這樣,你別問了。”
19線一言不發,十八線一瘸一拐地走去浴室洗澡,他猛地驚醒了似的,起身追過去,站在衛生間門口敲門,水龍頭嘩啦啦地響,19線一邊敲門一邊說:“哥,我進來了?”
“我反鎖了。”十八線說。
“可是鑰匙插在外面啊。”
19線擰開了門,看見對方跪坐在浴缸裏,難堪地把手背過去清理自己。
他昨天在外面跑了一天,又困又餓,到現在水米未進,又被人折騰了一晚上,被子都沒好好蓋,好像有些感冒,真是說什麽也折騰不動了,19線要幫他洗,他就扶着浴缸的邊緣跪好,時不時咳嗽兩聲。
洗完澡,他看上去更難受了,19線讓他去沙發上躺着,去廚房煮了一碗龍須面端過來,十八線喝了口湯,突然覺得自己未免有點倒黴,生日那天被喜歡的人上了,但是對方根本不記得到底發生了什麽,也許對方當時都不知道來的人是自己。
19線說:“你先把面吃了,我出去給你買藥,然後我去和夏姐說讓她和劇組溝通一下再請幾天假吧。”
十八線點點頭,心想我矯情什麽,被人上了就可以不去幹活嗎,不可能。
他這麽平靜,19線反而心裏越來越沒底,在他身邊挨着坐下,19線拿紙巾擦了擦他額頭上的汗,輕聲說:“哥,對不起。”
“……”十八線說:“算了,又不會懷孕。”
19線手足無措道:“哥,你別這樣。”
“本來就是啊。
他把碗放在了茶幾上,覺得自己應該安慰一下自己,于是他說:“我想喝可樂。”
19線一愣,“別喝了,家裏只有冰的,對胃不好。”
十八線聽到他居然也不讓自己喝可樂,頓時眼前一黑,突然有種想要發瘋的沖動,他覺得自己應該揪着對方的衣服把對方猛揍一頓,讓他再也不敢過來找自己,或者是直接把事情捅給經紀人,告訴她自己拍完這部電影就不幹了,以後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也不要見誰。但是他又覺得很累很累,根本沒有精力去做這麽複雜的事情。
他心想自己真的是個loser,活該做一輩子的loser。
“哥。”19線靠過來,攬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試探着攥着他的手腕,“我以為我昨天喝醉了在做夢,我真的……非常對不起你,你想我怎麽補償你都可以。”
“好的。”十八線說:“我想喝可樂。”
“……”
他終于喝到了日思夜想的冰可樂,一口氣喝了大半瓶,然後開始胃疼,并且在衛生間把胃裏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他一臉要死的表情,掙紮着把牙刷了,牙龈都刷出了血,19線趕緊扶着他去床上躺好,他心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還是死了算了。
迷迷糊糊的,他睡了過去,再醒過來的時候是下午一點半,家裏已經被收拾的幹幹淨淨,19線坐在床邊低着頭看藥物說明書,頭發濕漉漉的,身上的酒味也沒了,大概是剛剛洗過澡。
“哥,你醒了?等會兒吃點東西把藥吃了吧。”
十八線不想說話,伸手拿了個枕頭在懷裏抱着,心想我可以用這個枕頭把自己悶死,或者先把他悶死再把自己悶死。
“哥,你搭理搭理我行嗎?”19線俯身看他,摸了摸他的臉。
“算了。”十八線無精打采地說:“你走吧你,我打電話給小利讓他來。”
他睡了一覺,腦袋清醒了一點,覺得自己之前未免想太多,無論之前19線的種種行為是出自什麽心态,現在看來都肯定不是因為喜歡,反正不是因為那種喜歡,經紀人說的沒錯,他想事情實在是太簡單,也太容易認真了,追着人家屁股後面非要問一個結果真的挺沒意思,也挺low的。
這樣不好。
外面的天迅速陰了下去,将下未下的雨終于從天上落了下來,只轉眼的功夫,雨聲就蓋過了兩個人尴尬的呼吸聲,十八線把枕頭扔到一邊,閉着眼睛說:“拜拜。”
“下雨了。”19線說:“我等雨停了再走。”
“李承風,這是我家,我現在不想讓你待了,你憑什麽不走?”
“哥,對不起。”19線摸了摸他的臉,“我只是太喜歡你了,你把飯和藥吃了,我等小利來了再走。”
十八線眼睛裏無數個圈圈在轉,心想他剛才說什麽,他說他喜歡我?我聽錯了嗎?喜歡我就能上我嗎?不對,他到底說沒說喜歡我?
他滿臉呆滞,19線突然緊緊抱着他,整個人居然在微微地發抖。
“你以後肯定還會見我的對吧?”19線的胳膊越收越緊,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不管怎麽樣,我們還是同事,哪怕以後你連朋友也不想和我做了,我也——”
他說不下去了。
十八線試探着拍了拍他的背,他受了刺激似的,突然捏着十八線的下巴狂亂而沒有章法地吻他。
雨越來越大了,風跟着刮了起來,樹枝拍在窗戶上,發出一點響聲。
幾分鐘後,風小了點兒,19線戀戀不舍地離開了他,拿拇指不住地撫摸他的唇角。
“生日快樂,對不起,讓你過了這麽糟糕的生日。”19線說:“送你的車在樓下,昨天你回來的時候看到了嗎?不過你可能以後也不會開,留着當個紀念吧。”
他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禮物盒,裏面裝着車鑰匙,随手放在了床頭櫃上。
十八線呆呆地看着他。
他還要再說什麽,眼圈卻有些紅了,多情自古傷離別,他并不是多情的人,卻也不禁為不可避免的分別傷感,但是他無力挽回,也不敢去挽回,他做的事太過分了,如果對方想讓他身敗名裂,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但是他知道對方不會。
正因如此,他才更覺得愧疚。
他起身要走,十八線突然抓住了他的襯衫下擺。
“李承風,其實昨天我能把你推開的。”
“……什麽?”
“但是我沒那麽做,可能當時是餓糊塗了吧。”十八線說:“也可能是因為,我有點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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