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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林筱當選班長之後的幾天，文嘉茹一連數日都沒有在學校出現，甚至連個假都沒請。有了梁磊的例子在先，老更哪裏還容得下，這說不來便不來的壞毛病。文嘉茹沒來的幾天，老更在班級中那是牢騷不斷。要說，這更年期的女人呀，一句話能翻來覆去的，說上三五十遍，卻也不覺得累。

也記不清這究竟是老更，這段時間的第幾次唠叨，冷涵只覺着頭大。心中不由得擔心起了文嘉茹，嘉茹可不是連個招呼都不打，就突然消失不見的人。

放學之後，載着林筱一路騎行。将車停在了家門口，冷涵卻不急着将車推入停車棚，反倒是對着後座的林筱說道：“林筱，我有點事情，你先回家去吧。”

“嗯。”本以為林筱會開口詢問上幾句，但林筱卻沒有。只是輕聲的‘嗯’了一聲，以示回答，轉身便向樓內走去。

“喂，林筱，你也不問問我去哪兒？你好歹也開口，關心關心我吶！”冷涵沒有耐心再去猜想林筱心中所想，直接了當的開口問道。

聽到冷涵的問話，林筱停下了腳步，轉臉将冷涵上下打量了一番，回道：“這不是明擺着，要去看嘉茹嗎？有什麽好多問的。”

“……”被林筱說中，一時間能言善辯的冷涵，語塞了起來。愣了幾秒後，方才回過神，也不再多話，騎着腳踏車飛馳而去。

說起來，對于文嘉茹的家，曾去過幾回的冷涵，倒也談不上陌生。只是許久未去，記憶中的畫面，多少有些模糊。也不知是在路上兜兜轉轉了多久，繞了多少個彎路，冷涵終是來到了文嘉茹家門前。

将車停在了文嘉茹的家門前，冷涵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摸了摸早已是饑腸辘辘的肚皮。心想着過會兒，在嘉茹家裏，蹭頓飯，大家說說話聊聊天。

伸手敲了敲房門，沒人開門。不覺心生詫異，嘉茹這鬧的是哪一出呢？人不在家，又不去上學？許是沒聽到吧？

心中如此想着，手上敲門的動作，又加重了幾分。一邊敲着房門，一邊對着門內喊道：“文嘉茹，我是冷涵，開門吶，我來蹭飯啦。”

只聽旁邊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一位年長的老太太從房門內探出了腦袋。對着冷涵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大聲喧嘩，冷涵自知理虧，忙是抱歉一笑。聽老太太刻意壓低了聲音，對着冷涵說道：“你找嘉茹啊？她還沒回來呢。前幾天，她奶奶生病，大半夜的救護車接她奶奶，去了醫院。嘉茹這會兒，大概還在醫院裏吧。”

“什麽？嘉茹的奶奶生病了？”冷涵知道文奶奶的身體不好，最初認識嘉茹的時候，就聽說文奶奶病重在床。沒想到不過幾年光景，文奶奶又住進了醫院。

“聽嘉茹說，這次病得挺嚴重。哎，嘉茹她爸媽都在國外呆着？哎，把老人和小孩留在國內，自己出國打拼，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哎，苦就苦了嘉茹這孩子了。”老太太嘆息着，自顧自的說。讓冷涵鬧不清這些話，究竟是說給誰聽的。

“父母在不遠游。”于是乎，冷涵只是輕聲地說了一句，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聽到冷涵的話語，老太太先是一愣，随即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再不多言，轉身走進屋內，輕輕的關上房門。

隔壁老太太将門關上後，冷涵便也不再敲門，乖乖的坐在樓梯口的臺階上，安靜的等着文嘉茹。也不知道嘉茹這幾天過得好不好，也怪自己将心思都放在了林筱身上，文嘉茹消失了幾天，自己都不曾過來瞧一眼。若是能早來一天，嘉茹便能少孤軍奮戰一天。

此刻再如何懊悔，都已無濟于事，只能安靜的等着嘉茹出現。也不知今晚嘉茹會不會回家，能不能見她一面。不知是等了多久，冷涵早已是困乏的不行，坐在臺階上打起了瞌睡。

“冷涵？你坐在這裏幹嘛？”文嘉茹的聲音，從頭上傳了過來。冷涵一個警醒，擡起了頭，定眼一看，果然是文嘉茹。

文嘉茹本就不愛多笑，也就幾天不見而已，這張本就不愛笑的臉上，又添上了幾分愁容。看文嘉茹一臉的悲傷，冷涵笑不出來，伸手拍了拍嘉茹的肩膀。這個時候，舌燦蓮花的冷涵，也不知該如何開口。沉默良久，終是開了口：“嘉茹，你還好吧？”

一句簡單的話語，卻足以讓文嘉茹感動的痛哭流涕，見她紅着眼眶，望着冷涵。用力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哇’的一聲，趴在冷涵的肩頭哭了出來。

冷涵一邊伸手輕拍着嘉茹的後背，一邊開口輕聲的安慰着。讓嘉茹發發洩洩情緒，也好過一個人将心事憋在心裏。這大概就是嘉茹和林筱的區別吧？林筱習慣于，将心事藏着噎着，任憑你費盡心思去猜去想，她都不說。

也只是一轉念的功夫，心又想到了林筱的身上。冷涵微微搖了搖頭，就連她自己都開始搞不懂了，為什麽是時時刻刻，滿腦袋裝着的，都是林筱。

許是文嘉茹哭夠了，見她離開了冷涵的肩膀。看了一眼冷涵肩頭上已然被自己眼淚，浸濕大片的衣服。饒是多年好友，仍舊是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一邊擦拭着眼淚，一邊開口道歉着說道：“真是抱歉，一時間沒有控制好情緒。把你的衣服都弄髒了。”

伸手擦了擦嘉茹的淚痕，冷涵聳了聳肩膀說道：“嗨，我倒是沒事。就是你哭得驚天動地的模樣，怕是吵到了隔壁鄰居。”

冷涵還未吃飯這件事情，多少讓嘉茹有些過意不去。廚房內，幫冷涵煮了一碗薄粥，一碟子小菜，不消多久便端在了冷涵面前。略顯局促的說道：“給奶奶煮的粥，還剩下點，給你熱了一下。就着小菜慢慢吃，別燙到了。”

早已是餓壞了的冷涵，聞到米粥的香味，哪裏還能做到‘慢慢吃’。連忙是一陣狼吞虎咽，直是吃完了，方才嚷嚷着喊道：“天哪，好燙啊。”

冷涵并不屬于自己，文嘉茹心裏清楚。可此刻冷涵坐在自己的對面，看着她低頭吃着，自己親手熬的米粥。這種感覺頗為奇妙，就好像自己追尋了幾世，只為了這麽一個瞬間的幸福感覺。如果時光可以靜止在這一刻，那該有多好啊。文嘉茹默默的想着，思緒卻被冷涵的話語，所打斷。

只聽到冷涵在一旁說道：“還別說，嘉茹，你做的米粥，真是不一般。好吃的不得了，下次一定要讓林筱也嘗嘗看。”

冷涵又怎麽會知道，随口的一句話，卻是讓嘉茹傷透了心。見文嘉茹低下了眼睑，微笑着搖了搖頭，只是這笑容裏面，多少泛着一絲苦澀。怕被冷涵看透了心思，忙是起身收拾起了碗筷。

興許是嘉茹将自己的內心，掩飾的很好，又或許是冷涵，并未在意嘉茹的心情。見嘉茹收拾起了碗筷，一邊跟着嘉茹的步子來到廚房，一邊開口問道：“嘉茹，文奶奶的病情，怎麽樣了？她，還好嗎？”

“不好。這幾年奶奶的病情，一直不穩定，反反複複。好了壞，壞了好，時間一長，原本還算硬朗的身體，慢慢被藥物和治療拖垮了。”文嘉茹低着腦袋，在廚房間的水槽處，一邊說着一邊洗碗。

沒有擡頭看冷涵，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害怕再多看冷涵一眼，自己便得脆弱的，不堪一擊。

冷涵依着門框，靜靜的聽着文嘉茹的話語，沒有做聲，只是安靜的聽着。聽文嘉茹又接着開口說道：“前幾天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我慌了神。打電話給爸媽，他們說馬上就安排回國。可是都已經好幾天了，他們依舊沒有回來，連個影子都沒看到……”

文嘉茹說話的聲音顫抖了起來，她心中是怕着的。害怕奶奶撐不過去，害怕面對既陌生又熟悉的父母，害怕父母會帶自己出國，從此離開冷涵的左右。

“冷涵……今晚你能不回家去嗎？我自己一個人在家裏，害怕。”文嘉茹試探性的開口問着，見冷涵沒有立刻回答，她又繼續說道：“唔，我開玩笑的，我是誰呀，怎麽可能會害怕呢。”将這幾句，好似冷笑話般的話語，說完之後，文嘉茹不再多說什麽，閉上了嘴巴，等待着冷涵的答複。

“哈哈，那就不回去吧。”着實是被嘉茹的傻樣子逗樂了，輕笑了幾聲，冷涵點頭答應了下來。

打了個電話回家，向母親大人請示了一番。聽着母親大人的叮咛囑咐，冷涵‘嗯嗯啊啊’的連聲答應着。本想着，在電話裏和林筱說上兩句話，可多少顯得有些扭捏做作，終究是作罷，輕輕地挂斷了電話。

發了一條短信，給林筱，內容也簡單至極。只一句：“我今晚不回家，你照顧好自己。”

不一會兒，手機收到了一條回信：“你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