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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符雖然不至于像古代的道士一樣沐浴焚香,但總該嚴肅,可她這也沒做什麽呀。
別人念的咒語開頭敬的是道家的三清,要麽請的是急急如律令,她不一樣,她上輩子撿到的那本書咒語開頭就是敕四方諸神令,掐訣用符直接命令四方諸神,那本術士殘篇不是請神而是令神,足見其不尋常之處,所以她從不拜三清敬神像,只知道她所學的那本術士殘篇裏開篇提到的所有術法和符箓創始之祖名諱就一個字,澤,卻沒有其他任何描述。
她從那本術士殘篇上學到的本事,既不屬于正統道術也不算野狐禪更不是那些害人終害己的邪門歪道,似乎也不屬于讓同道中人聞風喪膽的鬼道,但不論如何,她能憑借一本書在人才濟濟的堂堂帝都闖出名頭來,足見那本書的厲害之處。
從她誤打誤撞踏入這一行開始,她畫符從沒有出過岔子,今晚這是怎麽了?
既然想不通,葉惜媱索性也沒有再想,她打了個哈欠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半了,沒有午睡如今累了正好休息,至于解封符,明天再試試。
洗了手她換了睡衣爬上了床,不到十分鐘就睡了過去,甚至連床頭的小燈都沒關。
十二點整,房間裏驀然沁過一陣淡淡的冷香,桌上廢了的七張符紙無風而動,“簌”的一聲輕響七張符紙宛如一道飛起的白練排着隊齊齊的飛進了門口的垃圾桶裏。
空氣中忽然顯出一個男人高傲挺拔的背影,他從客廳往內室走一步,背影看着凝實一分,走到門口,他腳步一頓,視線冷冷的掃過垃圾桶裏廢了的符紙,擡起手指似乎猶豫了一秒又放了下來。
随即收回視線邁開長腿走到床邊,他墨色的冷眸打量着床上酣然睡去的葉惜媱,不知不覺那雙冰冷的任何人都不會留下片刻痕跡的眼睛染上了一絲別樣的情緒,一閃而逝,他躬身,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撚起被子一角給她蓋好,視線一寸一寸描過睡熟的人的臉,他轉身,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等他身影在房間裏消失,葉惜媱床頭的燈也無聲無息的滅了。
空氣中只餘一聲輕嘆伴着似有若無的冷香幽幽消逝。
第二天早上,葉惜媱睜開眼睛,她伸了個懶腰之後看了一眼窗外,透過窗簾能看到熹微的晨光,是個好天氣,一夜好夢之後讓她忙碌了兩天的疲憊得到了很好的緩解,她赤腳踩在地板上拉開窗簾打開了窗戶,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恰到好處的沖散了室內那一絲微弱到幾近于無的冷香。
洗了個澡穿好衣服,葉惜媱打開了直播間。
“大家早上好,不是有小姐姐想看我化妝麽?來,今天滿足你。”
經過兩天的相處,葉惜媱已經把直播間裏的觀衆當人一樣的對待了。
美貌女鬼在線求撩:哇,主播太好了,超級愛你筆芯。
本宮傾國傾城:【打賞天籁之音*1】想我活着的時候最好的胭脂還是一個附屬小國上供的貢品,小小一盒價值百兩黃金,顏色确實好看但總歸是過于單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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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惜媱面前的梳妝臺上,一整套某知名品牌的口紅禮盒,所有色號齊全,她上妝的間隙看了一眼直播間,“感謝本宮傾國傾城的打賞,這個天籁之音是什麽?”
本宮傾國傾城:就是很好聽的聲音,還是永久性的喔。
葉惜媱點了一下屏幕上的使用,這次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她輕輕咳了一聲,音色似乎婉轉了一些?或者只是她的錯覺?
本宮傾國傾城:這個buff會讓你聲音變得好聽,當然這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需要你自己去解鎖了。
葉惜媱莫名覺得彈幕裏那個省略號詭異,但她确實沒有不舒服的感覺,看了一眼右上角人數,她偷笑了下,平時話多的那幾個男觀衆如今安靜如雞的茍在直播間裏沒出聲。
“昨晚畫解封符,一連七張都沒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葉惜媱透過化妝鏡看到寫字臺上攤開的朱砂和符紙,心裏一梗,難得的在這方面第一次嘗到挫敗感,“也許是因為我沒有筆的緣故?”
鬼才六叔:也許……也許是你不能畫這個解封符呢?
不想當人一百年:你畫解封符幹什麽?挺多餘雞肋的一種符。
孤墳:不畫就好了。
英雄難過鬼門關:別問,問就是不知道。
葉惜媱挑眉,拿起眉粉輕輕掃過精致的眉毛:“難不成一張區區的解封符還有什麽其他我不知道的逆天功能?”
風水圈子裏的人大都講究師門傳承,就算修野狐禪的野路子也喜歡把自己搜羅的好東西留給順眼的後來人,但時代變遷社會動蕩中好東西總免不了招人眼紅惹人惦記,那怎麽辦呢?
一碗黑狗血一把糯米一抔老墳土,一張簡單的封存符就能搞定,這麽一套操作下來吸引人的奇珍也能變成平平無奇的東西,知道個中原委的同道中人一看就能明白,解封符就是這個功能。
昨天走了狗屎運的李钰看上的那個畫風抽象的木雕就是這類被道家手段封存的東西,簡單的文物修複處理是解不開的,必須有一道解封符,而她,一個畫符天才卻敗在了簡簡單單的一張解封符上,葉惜媱怎麽能同意!
化完妝,她洗了手擦幹又走到了書桌前,“我還就不信了,區區一張解封符能難得住我,何況答應別人的事怎麽能言而無信呢。”
直播間裏的觀衆看她犯倔,到底沒再說什麽,只是心裏急的貓爪一樣卻不能說,沒辦法只能安靜的看着。
她食指沾了朱砂平心靜氣的站在書桌前,端詳眼前的符紙,忽然葉惜媱視線一凝,視線掃向桌邊,地上,甚至她左手打開裝黃紙的盒子和塑料袋,都沒有。
昨晚她畫的七張廢符,不翼而飛了。
葉惜媱眼裏目光一閃,看了眼直播間,勾勒下唇卻沒有出聲,按照直播間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觀衆,她一個玄學師畫不出解封符怎麽會放過打趣她的機會,但沒有。
他們只是勸她別畫了。
葉惜媱看着手指頭上殷紅如血的朱砂,視線在門口的垃圾桶處停了下來,她踱步走過去,七張廢了的符紙整整齊齊的一張疊一張的躺在垃圾桶裏,邊邊角角對的非常整齊,沒有錯開半分。
她确定,昨晚她睡前是随意擺開放在書桌上的,而她有個毛病,她在房間的時候不喜歡清潔阿姨來收拾,早已跟前臺報備過了她也起的足夠早,排除了酒店的保潔阿姨收拾書桌将廢符丢進垃圾桶的可能。
那麽到底是誰?昨晚悄無聲息的進了她的房間,難道只是為了幫她丢個垃圾?
直播間裏的人眼睜睜看着化妝的時候還笑的格外和氣的主播在垃圾桶前神色間閃過的那一抹冷厲,個個都不明所以,紛紛問她原因。
“沒什麽,門沒關好跑進來一只小耗子。”葉惜媱恢複了淡定的神色,擦幹淨手上的朱砂,收拾書桌上一應物事的手一頓,又以指為筆沾着朱砂“刷刷”幾筆,不過十分鐘時間,桌上整整齊齊一溜排開放着幾張符,上面血紅的朱砂在空氣裏漸漸幹透。
直播間裏的觀衆看得心驚肉跳的,總覺得這幾張符紙散發着不祥的氣息。
鬼才六叔:主播啊,你畫的這幾道符是?
勞資不想活:讓我瞅瞅啊,三張五雷符兩張定鬼符,還有一張屠魂符……啧,主播這是打算對付千年厲鬼嗎?
忘川游過泳:屠魂……是能讓一切妖魔鬼怪死了又死魂飛魄散成齑粉的,不過這不是道家禁止的嗎?
“沒辦法,一道簡單的解封符畫不了,只能畫幾張難得玩玩。”話雖這麽說,但葉惜媱那雙眼睛裏的涼意卻讓主播間裏的觀衆一愣,沒見過她這樣,到底誰惹到這個不輕易發火的主播了?
收拾了桌上的東西,葉惜媱看了一眼時間,八點半了,出門正好,“我先下播了,等下午去驗證那一卦結果的時候再開播,大家再見。”
葉惜媱幹脆利落的點了屏幕上的關閉按鈕,确定沒有人也沒有鬼看着她了,她這才冷下了臉色,這些觀衆,絕對知道些什麽,但卻不會告訴她。
她走進卧室裏看着放在床頭的重明琴,眼神回暖心情這才好了幾分,“看樣子要提前讓你綻放光華了。”葉惜媱的左手緩緩撫摸過重明琴的琴身,眼神細細的看着它,當她手指摸到琴頭處重明鳥的頭部的位置時,無名指的指尖一痛,就像突然被針紮了一下似的。
葉惜媱眼裏閃過一抹驚喜,彎着唇角眼睛亮亮的看着這一幕,任由指尖殷紅的血珠順着琴身上的雕刻緩緩流淌,血液在雕刻的凹槽裏一點點流過,向前直到染紅了重明鳥的眼睛,向後,流過每一絲雕刻的尾羽,她指尖不動,細細感受着掌心裏琴骨的變化。
忽然一股透骨的涼意從掌心下的琴骨滲出,葉惜媱這才拿開了左手,琴身的顏色是灰撲撲的褐色,如今就像去了雜質的玉石,剔透晶瑩,隐隐看到一絲血線在流動。
葉惜媱左手托起重明琴看着她恢複了千年前本來的樣貌,右手的中指和無名指輕輕地按在了第二根琴弦上,曲指一撥——
“咻——”一聲高亢的鳥鳴在葉惜媱的耳邊響起,聲音并不尖銳劇烈,但卻帶着十足的震撼和威壓,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時光掙脫了時空的桎梏翺翔而來。
還沒來得及驚訝感嘆,一陣叽叽喳喳聽起來就十分歡快的鳥鳴驀地響起。
糟糕!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有個寶寶猜對了,好厲害。
這個天籁之音并不是表面上這樣簡單,是有些內涵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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