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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媛媛疼的咬着牙關滿臉猙獰, 臉上一抖一抖的肉昭示着昏迷的人哪怕潛意識裏也無法抗拒的疼痛。
“……”
荊彭澤急的咬着牙死死攥着手心死盯着慢悠悠的一層一層往下燃燒的香塔,又欲言又止的看着葉惜媱。
可是他不敢開口,不敢問她有沒有減輕疼痛的辦法。
一旁待在定鬼符裏的上官菲菲看着這一切開心的笑了起來——
“看到你這麽痛苦, 我心裏的意難平終于消失了,哈哈哈哈……”
她的笑聲帶着一種凄厲的後悔, 甚至尾音像是在哭泣, 從起到落不過短短十秒, 終于漸漸消失了。
葉惜媱看了眼香塔,對于荊媛媛痛苦之下猙獰的神色她沒有興趣多看,轉身來到了這邊沙發上, 看着那張定鬼符, 手指一彈, 符紙慢悠悠的落到了她跟前。
“葉大師,如果那天我遇上的是你, 是不是就不會是這個結局?是不是我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上官菲菲的聲音恢複了正常,沒有恨沒有不甘, 只是屬于年輕女孩兒獨有的音色裏帶着一點後悔。
“不知道, 骨癌晚期, 我不會給你逆天改命, 但我總能讓你走的輕松一些。”
葉惜媱不屑騙一個鬼, 也沒有什麽好騙的。
上官菲菲輕輕笑了下, 忽然祈求道:“葉大師,我可以出這符紙看一眼這個城市嗎?”
“可以。”
葉惜媱手上掐了個決, 上官菲菲頓時覺得周身一輕松,整個人飄飄搖搖的出了符紙,浮在半空中的青煙慢慢的凝成了一個少女的模樣,黑長的頭發披散在肩膀上, 露出的一張白淨的臉上五官漸漸清晰起來了。
房間裏四張聚靈符還在,上官菲菲出了符紙并沒有任何不适,當然,出了這間房子之後少了聚靈符的庇佑她會讓眼光照的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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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菲菲飄到窗戶跟前,弄起一陣風掀起了窗簾一角,她視線望着外面:“外面的陽光真好。”
她回頭,看着葉惜媱微微一躬身,道:“葉大師,我執念已了,做人太累了,下輩子……不如魂飛魄散也好。”
說完,她閉上雙眼以仰面朝天的姿勢飄飄搖搖的跌出了六樓的玻璃,張開雙臂任由陽光灼痛的感覺一寸一寸襲來,任由帶着微涼的秋風吹散了她并不凝實的身姿……
只留下一句“那個黑袍女人名叫幽蘭……”悠悠散開。
葉惜媱站在窗邊,目送她漸漸消失在空氣裏,直到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她沒有試圖挽留,這是一個以生命為代價被誘惑走上歧路的少女的選擇,她不會勸阻,亦不會挽留。
從上官菲菲要求出符紙那一刻,葉惜媱就知道她想做什麽,換命咒是逆天改命的東西,就算沒成那麽上官菲菲的結局都不會好到哪裏去,厲鬼入了地府等待她的将是什麽葉惜媱不知道,但絕不會輕松投胎就是了。
甚至投胎,不是世世受苦遭罪就是癡傻愚昧殘缺。
這樣也好,不留痕跡再無愛恨。
“大師!香塔要燒完了!”
對于這邊發生的事情荊彭澤一無所知,他的全副心神都在沙發上躺着抽搐的荊媛媛身上。
葉惜媱走過去看了看荊媛媛眉心的符紙,下面那張安魂符還是原本模樣,上面這一張引魂符,邊緣引出了一條淡淡的血線,絲絲縷縷像血在水中暈開的模樣。
葉惜媱拿起桌上的筆開始畫符,一連畫了三張雷火符,最後一筆畫成,白瓷小碗裏的血跡正好也見了底。
香塔最後一層也燃燒到了盡頭,一點點幽碧色的火焰逐漸舔盡香頭,終于化作一撮香灰落在了紅木的木桌上。
最後一縷青煙也飄搖着往門口的方向悠悠飄了過去,葉惜媱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沙發上的荊媛媛粉色的睡衣被汗浸濕了,頭發也像剛洗過似的滴着水散在脖頸間,蒼白的嘴唇上兩個深深地牙印如今還在滲着血,她雙眼閉着呼吸平穩了下來,似乎是累極之後睡着了。
額心貼着的引魂符被密密麻麻的血色絲線纏繞着搖搖欲墜,仿佛承載的東西太多即将破裂似的。
葉惜媱拿起那張詭異的引魂符放到桌上的香灰上,下一秒,一簇火焰猛地升騰,不過不瞬間,就化為了灰燼。
緊接着,荊媛媛身上的五張安魂符也緩緩悠悠的掉了下來,随即冒起一縷青煙,消失不見了,甚至連一絲灰燼都沒有留下。
“取門口挂着的衣服來。”
葉惜媱話音剛落,荊彭澤應了一聲快速的去拿了門口挂着的荊媛媛的衣服走了過來,“大師,接下來怎麽辦?”
“用衣服兜住這些香灰,然後拿一沓紙錢來。”
荊彭澤慌忙把桌上的香灰悉數掃進衣服裏,他動作迅速但手卻很穩,一點都沒有撒出來。
随即,又去房間裏拿了很厚一沓面值全是一萬的紙錢出來,雙手遞給了葉惜媱。
“把衣服扔進盆子裏,然後去抓着你女兒手心裏默念她名字。”
葉惜媱接過紙錢,蹲在了不鏽鋼的瓷盆前,看荊彭澤準備好了,她指尖捏起一張雷火符默念:“敕四方諸神令,請萬古正雷天地烈火,予我雷火除邪燃煞!”
話音一落,雷火符生出一道白光,随後幾聲沉悶的雷聲伴随着幽藍色的火焰落在了不鏽鋼瓷盆裏,裹着香火的衣服濺起一絲火星,緊接着,葉惜媱把其餘兩張雷火符也丢了進去。
火星子似乎是被加了燃料一般燃的旺盛了些,但也不過是一絲火苗,衣服也緊緊是被燒着了一個邊沿。
緊接着,房間裏忽然陣風陣陣,黑暗開始像墨水一樣緩緩地吞噬房間裏的光亮,陰影一點一點由四周朝葉惜媱蔓延過來。
“大師!這是……這是怎麽了?”
荊彭澤驚的失聲才問出口,一陣“咔嚓咔嚓”像是鎖鏈拖在地上的拖沓又緩慢的聲音讓他咽下了其餘要說的話。
“大膽!何人再次聚魂?”
黑暗吞噬的地面上,忽然浮現出一個拿着鎖鏈的男人的影子,一聲低沉的厲喝驟然響起。
“範大人息怒。”葉惜媱站起身,拱手道:“有人擅自用換命咒拿枉死鬼魂替換活人命運,我受人之托解決這件事,無奈給範大人添了麻煩,區區薄禮請大人笑納。”
所謂一把鐮刀斬厲鬼,手持鎖鏈拘死魂。
來的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雙中黑的那一個俗名範無咎,手持鎖鏈專門拘新死的人的魂魄。
而拿鐮刀那個白無常謝必安,是有厲鬼出沒由他來出面。
“哼!”範無咎鼻孔朝天冷嗤一聲,對于葉惜媱賠罪的話他愛答不理的。
葉惜媱頓了下,拿起桌上的那沓紙錢,慢慢往火盆裏扔,紙錢快燃光的時候,範無咎終于施舍般的低頭掃視了這個愚蠢的凡人一眼,這一看他手中的鎖鏈“吧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你你你你你是……”範無咎吓得牙關咯咯作響,愣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天啊,誰來救下他,別說錢了,他現在跳進忘川泡三百年然後輪一遍十八層地獄來得及嗎?
葉惜媱疑惑的擡頭,還沒等他看清,範無咎似乎是被一股超級大的力氣踹了出去,他捂着胸口連一聲咳嗽都不敢,朝着葉惜媱的方向跪了下去:“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
忽然,請罪的話說到一半範無咎“嗖”的一下消失不見了,與此同時,不見的還有吊在地上的鐵鏈子。
房間裏的黑暗剎那間退了個一幹二淨,葉惜媱低頭,不鏽鋼盆裏本來難以燃燒的衣服頃刻間燒的渣兒都不剩了。
而沙發上,荊彭澤迷離的目光漸漸清醒,他揉了一把額頭,看着葉惜媱,“大師?什麽時候開始歡媛媛的名字?”
“不用了,處理好了。”
葉惜媱壓下滿腹疑問,荊彭澤剛才在黑暗襲來的時候已經失去了意識,顯然他什麽也不知道。
“這盆子裏的紙灰供奉在香案上三天三夜,每天早上六點之前上三炷香,連續三天之後找個三年以上樹齡的樹下埋了就行。”
葉惜媱擦了手,有些心不在焉,剛才那範無咎沒說完的話是什麽?
還有,為什麽看的她之後範無咎會那麽大反應?
她可不會天真的認為是她靈魂上的功德光的原因,她為民而死的功德在人世間算是數一數二的,但地獄裏的鬼差已經是衆神譜上挂過號的,她區區一個陽間玄學師,幾斤幾兩她還是有數的。
“哎,我記下了葉大師。”荊彭澤心裏松快了幾分,連語氣都輕松了起來。
“那……那媛媛她什麽時候能醒來?”
“現在她只是睡着了,是身體機能的自我保護機制讓她陷入了昏睡,等醒來還有一波疼痛,不比燃香塔那會兒所受的疼痛弱,熬過了就沒事了。”
葉惜媱說完,仿佛忘記了她包裏的重明琴,但凡她給荊媛媛撥弄第二根琴弦彈奏一曲,她都能免受接下來的透骨剜心之痛,但顯然,她不願意。
“多謝葉大師出手相救!”
荊彭澤的腰深深彎了下去,深深鞠了一躬,随後,他拿出一張卡遞給了葉惜媱,“這是葉大師的辛苦費,您千萬不要推辭,請您務必收下,密碼是六個零。”
葉惜媱點了點頭,接了過去,五百萬,比那天高出一百萬,她本來就是為錢而來,所以自然不會客氣。
拒絕了荊彭澤送她的好意,葉惜媱拎起自己的包轉身出了荊家所在的小區,一看時間,正好十二點。
“今天那個範無咎是怎麽回事,大家心裏有想法嗎?”
葉惜媱坐在出租車上,問直播間裏的觀衆。
直播間裏的人老鬼們聽到這句話心裏不約而同的“咯噔”一聲,前幾次主播發現了異常,明明跟他們生氣可是第二天就好了,如今,還要騙她嗎?
勞資不想活:主播……你算是我的恩人所以我不想欺騙你,範無咎反常的原因我們都知道,但現在我們都不能告訴你,等你該知道的那天,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葉惜媱猜測過,出現在她身上這一切并不是簡單的為民而死的福利,或許還跟一些其他她不知道的事情有關。
“好吧,我也不為難你們,總有我知道的那一天。”
葉惜媱下車給司機付了錢,就回了濱海雅苑的別墅裏。
剛進門,幾天沒出現的李钰的電話打了進來。
葉惜媱放下包在沙發上坐下,她一邊按了接聽一邊在心裏思忖是不是應該找個家政公司請個鐘點工,這麽大的別墅她時常忙碌,也沒時間時常清掃。
“惜媱,這幾天我太苦了,差那麽指甲尖大的一丢丢我就見不到你了。”
李钰的語氣異常激動,咋咋呼呼的表達着自己劫後餘生的欣喜。
“你這又怎麽了?”
葉惜媱嘴角抽了抽,這人這幾天沒出現,她以為終于過了三分鐘熱度呢。
“就我那裝逼犯堂哥,他不知道抽了哪門子風,跟我爺爺建議我娶了那個誰,就他的某個紅顏知己裏的一個,尼瑪這分明想給我戴綠帽子我這暴脾氣一怒之下就把他又揍進了醫院。”
“結果我被我親爸一頓打,我媽哭哭啼啼來看我的時候忽然暈倒在了我住的地方,我爸看到我供奉的關二爺的木雕又是火冒三丈,他罵我的時候順帶誤傷了關二爺,然後當晚,他睡過去之後醒來就冷冷的看着人,不說話不吃飯只喝酒。”
“所以你到底是怎麽差點見不到我了?”
聽完了他前言不搭後語的一通雞飛狗跳的描述,葉惜媱問他。
“我猜可能是關二爺生氣了,于是我就天天對着關二爺說好話,賠禮道歉,結果……結果我爸倒是正常了,只是我給關二爺一上香香就斷了,要麽就是點不着,我爸見我天天鼓搗那木雕,這次沒敢罵二爺,倒是又把我胖揍了一頓,嫌我不務正業,現在我在醫院呢。”
“意思就是差點被打死了呗?”葉惜媱閑閑的補刀:“沒事,打打更聽話,關二爺是生氣了,你好好的認錯,過幾天就好了,至于你母親暈倒的事,可能不簡單,你聽我說,把以前給關二爺上香的香灰拿黃紙包一撮放在她枕頭裏,七月十五過了我幫你解決,這幾天沒空。”
“好好好,就知道葉大師靠譜。”李钰打電話的目的一是敘舊再就是關于母親暈倒的事,不知是不是他杯弓蛇影,總覺得不是醫院檢查的尋常的勞累所致。
一個偶爾大牌逛街平時喜歡畫畫的豪門闊太太哪裏能累着。
“對了,告訴你一個小道消息,有一檔綜藝要邀請你,不過是臨時決定的,又是一筆小錢錢,開心吧?”
葉惜媱瞅了眼指間的卡,開心,但不是為了錢。
“開心,好歹我也是個娛樂圈過氣女明星,說不定能翻紅呢。”
葉惜媱說着唇角彎了起來,範漣漪,我們馬上要見面了。
和李钰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兒,葉惜媱想起來還欠他五萬塊錢呢。
剛打開微信給他轉了過去,鄭國璋的電話打了過來。
她要借着平安街的事送樂樂一分大禮,鄭局長的來電,她能猜到幾分,可是目前對于那些孩子心口的彼岸花,她也還沒有頭緒。
葉惜媱接了電話:“喂鄭局長。”
“葉大師,那些孩子昨天還沒事,今天忽然吃不了任何的東西,那些家長不知道聽了誰的話,說是你的血可以救他們孩子的命,現在在公安局裏求着要見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各種各樣的破事,累死我了,吃不好睡不好,唉。
今天有點少,明天我看能不能寫個萬字,把葉惜媱和範漣漪第一次對決寫完。
寶寶們的評論是我擠着時間碼字的電量和動力,求充電求動力。
順便捂臉求個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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