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若乘風(二十六) 情人眼裏出西施,我……

姜思思把岑滄海背回去了。

黎士傑看到兩個人都完好無損,表情明顯放松。

他幫忙把岑滄海放下來:“姜公子在何處找到的世子殿下?”

“州府大牢的後山上。”姜思思舀了碗熱水來放在桌上,“你喂他喝點水,再給他換身衣服。”

黎士傑沒動,但是眼神的糾結已經出賣了他。

姜思思不明所以:“你倆都是男的,怕啥?”

話一出口,姜思思就知道不太妙。

果然黎士傑苦惱地撓頭:“可是士傑不太會,再者說,姜公子也是男子,要不……”

姜思思面不改色地攏了攏自己的衣領:“我沒有看男人身體的癖好,換女人的可以,男人不行。”

被話裏露骨的意思震驚了,直到姜思思趁機溜出去,黎士傑都沒反應過來。

他平日裏接觸到的都是些好面子搞彎彎繞繞的貴公子,都不去青樓的,人家直接去更高端的歌舞坊,沒見過講話這麽直接的人。

最後黎士傑只好默默召出太子的暗探做事。

姜思思在外面洗手,銅盆被陽光反射得亮堂堂,在旁邊的老樹上形成一個巨大的光斑,姜思思甩幹手潑了水,光斑不複存在,她把臉擋在銅盆裏,看自己被拉扯模糊的臉。

好險好險,剛剛差點就答應了。

平心而論,姜思思長得不醜,甚至還能算清秀佳人。

但是這個朝代審美不欣賞姜思思這種清湯寡水,人家喜歡豔的,越華麗越好,姜思思這盤小蔥拌豆腐,只能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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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思認為岑滄海那樣的,就得配個人間富貴花給他拉下神壇,只可惜她的長相是做不到了。

一般般的姜思思按捺住自己的胡思亂想,把東西收拾好。

外面一溜煙跑進來一個小孩子。

姜思思喊住他:“小孩,你找誰?”

門口守着的護衛怎麽不攔着?

哪知小孩一出口卻是迷人的公子音——就姜思思上輩子刷視頻的時候,經常聽到的那種。

“姜公子你被通緝了!”

姜思思都來不及感慨岑滄海手底下怎麽什麽人都有,這個晴天霹靂就把她給搞蒙了。

拿起來一看,草,通緝令上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不就是她現在用的臉嗎?!

“怎麽回事?”

通緝令上只說姜思思是逃犯,如果有人能夠提供線索,不僅官府有賞賜,國公府更是有重賞。

而罪名是……

“——投毒?”不知何時湊過來的黎士傑張開嘴巴,驚訝道。

姜思思匪夷所思:“我哪兒有時間投毒啊?”

黎士傑想了一下,提醒姜思思:“姜公子昨夜可是回了國公府?”

“我是回了啊,但是我哪裏來的毒啊。”姜思思納了悶,岑泓那張驚愕的臉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姜思思蹭得站起來拍了下桌子:“不會是岑泓吧?”

見黎士傑不解,姜思思便把昨夜回國公府找東西遇上岑泓的事情簡略說了一下。

黎士傑猶猶豫豫,便說等世子殿下醒了再商讨一下怎麽辦。

姜思思說:“我真不是驢你,我回去下個毒圖啥啊,要想對付國公府,世子殿下就在我旁邊,我毒他不更方便?我反倒是覺得這個通緝令有問題,國公府派人找世子殿下了嗎?”

跟着他們一起進來的小孩子搖搖頭,黎士傑和姜思思對視一眼,姜思思兩手一攤:“看吧,我就說有問題。”

姜思思沒覺得一張通緝令有什麽,反倒勸黎士傑去查查國公府到底出了什麽事。

系統出品必屬精品,到時候若是麻煩,她換張臉就行了,倒是她自己先是找線索,又是救人的,忙活了一晚上。

打着呵欠,姜思思毫不客氣地把事情都丢給黎士傑,自己抱着被子在岑滄海旁邊打了地鋪。

黎士傑表情扭曲了一瞬,抖着手給姜思思關了門:“士傑不打擾姜公子了!”

跑得比兔子還快。

姜思思沒搞懂他的腦回路,迷惑了一瞬,便一頭紮進了夢鄉。

岑滄海醒得很遲,屋內煙氣袅袅,帷幔放下來,迷蒙了他的視線,讓他分不清現在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

喉嚨幹澀,眼皮很重,岑滄海躺在床上睜着眼睛一動不動。

他聽到了屋裏還有另一個人的呼吸聲。

這種情況對他來說很熟悉。

姜思思曾經這樣和他共處一室長達半個月,而且姜思思睡着了和清醒的呼吸頻率是一樣的,岑滄海經常無法判斷姜思思到底是醒還是睡。

遲鈍的大腦緩緩運轉,昏迷前畫面不斷閃回,“羌國王室血脈”——姜思思。

岑滄海一下子清醒了。

他動了動手指,床下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殿下醒了嗎?”

岑滄海沒有作聲。

那人自顧自道:“殿下為什麽會以身犯險?這不是殿下的風格。”

岑滄海終于舍得開口:“你有多了解我嗎?”

姜思思掀開帷幔,她又換了張新的臉,這張臉和黎士傑像了個十成十,連黎士傑笑起來的酒窩都有。

此刻姜思思就是笑着的,語氣輕描淡寫:“我不必了解殿下,殿下也不必了解我。我只希望殿下能夠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任何危及性命的事情都不要做,不然我真的會考慮把殿下關起來的。”

岑滄海目光凝在“黎士傑”的酒窩上:“你認真的?”

“殿下大可試一試。”

岑滄海輕輕笑了一聲:“知道了。”

姜思思一下子撐在岑滄海身側,逼近他,視線相對,表情冷酷,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吐息:“殿下最好是真的知道了。”

轉瞬間她又退開,臉上恢複了若無其事的模樣:“殿下想做什麽吩咐我就是,說不定我真的能幫你呢?”

岑滄海的心跳自始至終都很平穩,半點被威脅的自覺都沒有,他坐在床上撐着腦袋,随意道:“你可會尋人?”

換來的是姜思思怪異的一瞥:“殿下以為我是怎麽找到你的?”

全天下光靠直覺就能夠找人的也沒幾個,姜思思算是異類,如果不是顧忌她親爹的身份,說不定她就跑去當警察破案去了。

“……”岑滄海頓住,上下掃視了姜思思一遍,“你真能尋到?”

姜思思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懶得回話,充分表達了愛信不信的意思。

“那你幫我尋一個人。”岑滄海狀似無意地提道。

“只要不是把殿下騙出去殺掉的人都好說。”

沒理會姜思思話語裏的刺,岑滄海頭垂下來,烏黑的長發遮蓋了表情:“那就幫我找一下趙元居吧。”

給岑滄海治過病的趙太醫?

姜思思點點頭:“殿下想要審他?”

“是。”岑滄海大大方方地說。

姜思思表示知道了。

轉背出去關上門就捂住了自己的心髒。

剛剛逼近的那一下本想裝個比,酷炫地威脅一下,沒想到世子殿下太好看了,她整個人差點蒙了沒說出話來!差點出醜!美色誤人啊!

兀自彎腰錘了半天牆,再起來的時候姜思思恢複了波瀾不驚,大腦進入賢者模式。

路上遇到表情見了鬼的真·黎士傑,姜思思上前去抓住黎士傑的肩膀左看右看,中肯地評價:“也不是很好看。”

她之前真心實意地覺得,小奶狗長相的黎士傑還可以,然而看過岑滄海後,只覺得天下美色都黯然失色。

黎士傑手指着姜思思“你你你”了半天才吐出來一句話:“姜公子頂着士傑的臉這樣說,未免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姜思思露齒一笑,扭頭跟川劇變臉一樣換回通緝令上的那張臉:“過獎過獎。”

又交代了一下岑滄海想要找趙太醫的願望,姜思思轉身飄飄然地走了。

徒留黎士傑自己在原地懷疑人生。

過了半晌,黎士傑一拍腦袋,想通了:“情人眼裏出西施,我跟姜公子計較什麽?”

說罷快快樂樂地給岑滄海做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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