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世間路(二十三) 對如何處理傷口……

對如何處理傷口, 黎士傑倒是頗有見地,畢竟黎士傑的母親就是出身将門,平日裏沒少摔打自己文質彬彬的兒子。

草藥畢竟是有限的, 黎士傑搗得不是很碎, 但勝在耐心, 手指碾平了一點一點地敷上去。

“疼嗎?”黎士傑問。

姜思思蹙起眉頭想了一下, 搖頭道:“不疼。”

這是大實話, 确實一點也不疼。

只是黎士傑因為泡了半天的水, 手很冰, 觸在她肩膀下方時,存在感特別強。

姜思思有點不自在。

黎士傑敷了很久, 也很仔細,姜思思幾次想要開口說不用了,都被黎士傑的耐心的動作給按住。

等到徹底敷完後, 姜思思剛把衣服整理好,前面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

岑滄海騎着白馬飛馳而來,看到姜思思的一瞬間, 他表情松動, 但看清了她和黎士傑之間的動作時, 他拉住了白馬籲得一聲停在了原地。

靜默兩秒,岑滄海踩着馬镫下馬來。

“原來你在這裏。”岑滄海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兩人之間掃視一圈。

姜思思愣愣地沒說話。

“黎公子也在, 倒是我晚了一步。”

黎士傑本能覺得這話有點怪, 但岑滄海面上并無異色, 他只好把心裏的那股子別扭當做是自己的幻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士傑見過世子殿下。”

世子本人表情不變:“既然你們都無事,跟我一同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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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竟是來救他們的。

姜思思不可思議的想。

但是不可思議之中還帶了一點詭異的慶幸。

姜思思剛想開口問其他人怎麽樣了, 就發現地圖上竟然有黃點替他們攔住了那些追兵的去向,很顯然她擔心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再仔細一瞧,那些人的頭頂上,赫然标着羽林衛三個大字。

還不等他們細說,很快有馬蹄聲跟在岑滄海身後,塵土飛揚,聲勢浩大。一行羽林衛映入眼簾,為首的人同樣騎了一匹白馬,表情端的是肅殺又恐怖,像是出鞘的寶劍一般,飛馬疾馳。

見到他們一行,莫重臉上沒有露出意外的神情,直接将兩個逃出升天的人帶到了後面空餘的馬前。

上馬的時候,因為姜思思行動不便,黎士傑和岑滄海幾乎是同時向前,但岑滄海的動作搶先一步,扶了姜思思一把。

少年的手指纖細,卻已經有了男人的輪廓,虛虛一環,輕松将姜思思牽住,是個很謹慎卻又有些突兀和冒犯的動作。

然而他體溫低,肌膚附上來的時候,姜思思有種被涼玉觸碰的錯覺。

上了馬以後,姜思思不動聲色地揮開了岑滄海的手,扯着嘴角笑道:“多謝世子前來相救。”

手心裏驟然空蕩蕩,岑滄海低頭,眸色晦暗,視線順着姜思思的手回到自己的掌心,這樣逃避的态度,讓岑滄海以為自己手上沾了什麽髒東西。

但是什麽都沒有,他的手很幹淨。

羽林衛們滿身煞氣,保衛着他們三人回到京城,一路上無數百姓驚呼,莫重看也不看,縱馬長驅直入,不少人慌忙躲避。

姜思思墜在後面,擰着眉看路上百姓險而又險避開他們,幸好無人受傷。

到北衙時,莫重拉住缰繩,騎着馬兒溜達到岑滄海面前,銀色铠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亮得驚人,更襯得莫重牙齒白森森的,有種鋒利的殺氣。

莫重眯着眼睛繞了兩圈道:“世子可是回将軍府?”

“正是。”

莫重目光掃了一圈輕笑道:“昨日裏我家大人還惦念着世子殿下,本說今日特意來拜訪一番,哪知出了這檔子事。”

岑滄海摸不準這個大人究竟是太子還是皇帝,便借坡下驢:“今日之事有勞莫大人。既然如此,他日必登門拜謝。到時候還希望莫大人不要客氣。”

“哪裏的話。我出門之時,便已派人告知兩位府上,想必不多時兩位的家人就要過來了。不如黎公子與世子進來等候。我先帶人回兵營。”

說罷一揚手,沖着岑滄海點了點頭,帶着羽林衛回了北衙。

姜思思總覺得那莫重的眼神停在她身上的時候,奇怪的很,但等她看過去時,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身下騎的馬自然也是羽林衛的馬,有人上前來将其牽走,他們一行人便跟着進到議事堂。

期間黎士傑扭扭捏捏的找姜思思講話,姜思思心神放空,耳朵捕捉到聲音,也憑本能回答他,一來二去,在外人看來,兩人竟是聊得熱火朝天。

岑滄海對着牆壁上高懸的壁畫一言不發,好似自己聾了一般。

就在三人各懷鬼胎的詭異氣氛下,過來接他們回家的奴仆終于來了。

姜思思一聲不吭的坐上了跟岑滄海一同回去的馬車,兩人默默對視一會兒,而後各自撇過頭去,再不說話。

回去之後,岑滄海像是神秘人,一天到晚神龍見首不見尾。兩人生活軌跡本來就不重合,這下更是沒有見面的時機,如果不是姜思思與岑滄海的院子挨着,恐怕姜思思每天連岑滄海什麽時候熄燈都不知道。

既然岑滄海不想見她,正巧姜思思也不想。

然而這日一早黎士傑的拜帖就遞到,邀請岑滄海賞花去。

姜思思聽到這個消息,坐在床頭靜默了一會兒,而後一聲不吭地收拾好行裝,要跟着出去。

哪知破天荒的,岑滄海只是看了一眼整備齊全的姜思思,便随意點了兩個護衛出門去,再不提姜思思的護衛之事。

如此避嫌之态,姜思思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一個人站在門口久久伫立,好半晌她才冷笑一聲,扭頭回去了。

岑滄海出去了整整一天,回來的時候被下人扶着,一身酒氣,路過姜思思院子的時候,發現她的房間竟漆黑一片,踉跄着往前走了兩步。

腳下咔嚓一聲。

岑滄海眉頭一蹙,什麽東西?

低頭眯着眼睛努力辨認了一下,竟是一地的斷枝殘花,再一擡眼,院內一片狼藉。

“……”

莫名的,岑滄海再擡頭看那黑洞洞的窗戶時,咽了咽口水。

邁出去的腳悄悄收回來,他掙脫奴仆,自行去梳洗了。

屋子裏的姜思思睜着眼睛躺在床上,隔壁的動靜很快消了下去,恢複往常的靜默。

确實,大白天出去喝花酒,回來可不是要好好休息嗎?

這一夜,姜思思實在是沒睡好。

時光易逝,秋闱已經提上日程了。作為國子學的學生,岑滄海打發了黎士傑,開始專心備考。

和忙碌勤奮的他們不同的是,姜思思這段日子過得很是滋潤,那一夜想通了以後,姜思思每日勤奮練武,練夠了就停下來賞賞花,在鳥語花香和大汗淋漓中度過一天又一天,偶爾看見岑滄海房間裏的燈亮到天明。

沒想到平時看起來輕輕松松的學霸,竟然也是一個會在考前打破作息瘋狂讀書的人。

兩人也不能算冷戰,只是某一天突然互相不說話了,氣氛怪異得緊。

直到某日清晨,姜思思一大早被府裏的下人喊醒,而後侍女們魚貫而入,一字排開,臉上帶着熱情洋溢的笑容,個個手裏都抱了滿懷的東西,然後有條不紊地開始給姜思思打扮起來。

姜思思虛着眼睛半夢半醒之間,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天色實在太早,違背了她的生物鐘,迷糊的時間似乎只過了短短一瞬,等她徹底清醒後,已經被推到了鏡子面前。

姜思思定睛一看,而後大驚失色。

鏡子裏這個靓女是誰?!

姜思思轉頭想要問清楚,卻被烏泱泱一群侍女簇擁着往前廳去,廳堂又空又亮,聶天寧老爺子正在太師椅上慢悠悠地喝茶,擡眼一看,笑道:“如此甚好。”

姜思思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聶天寧看過以後又垂下眼眸,吹了口茶說:“帶姑娘和世子去吧。”

心裏陡然升起不祥的預感,上頭發話,下面的人自然聽從。兩輛馬車同時從聶府出發,分別駛向京城不同的方向。

姜思思抖着聲音問:“今天是幾日?”

“姑娘可是睡糊塗了?今日是八月初九啊。”

姜思思一巴掌拍到自己腦門上,把随車而來的侍女吓了一跳,姜思思只能對她們露出一個艱澀的笑容。

還沒到目的地,姜思思已經聽到沸反盈天的吵鬧聲了,神思不屬地下車,當看到塵煙漫天的校場時,姜思思只覺得自己不祥的預感終于成了真。

她問系統說:【我是在做夢嗎?】

系統反問:【驚喜嗎?】

【驚喜,可太他媽驚喜了。】

只見人頭攢動的校場上方明明白白地拉了條布,上書“武舉第一試”,這是武舉考場。

周圍除了姜思思以外全是男子,他們都有一身強悍的腱子肉,倒襯得她纖弱無比。

侍女們給姜思思梳妝打扮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要遮掩姜思思的女子身份,清清爽爽地往空地上一戰,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聶天寧先斬後奏,直接讓她來參加武舉了。

年代所限,如此張揚而來參加武舉的女子,估計僅有姜思思一人,周圍吸氣聲、竊竊私語聲不絕于耳。而姜思思只覺得他們吵鬧。

陪同她來的侍女笑容滿面:“此乃姑娘的薦書。”

一片厚實的竹片落在姜思思手裏,她低頭一看,上面字小如蚊蠅,看着很是費力。

侍女接着提醒她:“将此薦書予郎官驗明真僞,姑娘便可取令牌參加武舉了。”

姜思思無聲地嘆了口氣,也不多問,便拿着薦書去校場門口找驗薦書的郎官。

今日人多,郎官頭也沒投,拿到薦書核驗有效後,給了姜思思一塊木制令牌,上面是寫的“伍玖”。

馬上開始的是武舉的第一試,武藝考校,擂臺已經搭好,只等這群摩拳擦掌的未來棟梁們上去一較高下。

姜思思沒什麽想法,表情淡定,只當自己走個過場。

然而別人不那麽想。

腳步剛邁進去沒幾步,姜思思就聽見後面有個人高聲叫嚷:“這裏怎麽還有女子入場?”

負責查看薦書的郎官聽到了這樣的質疑,終于看了一眼姜思思,發現她确實是女子。一時竟猶豫了一下。

姜思思沒有生氣,只挑了挑眉說:“我的薦書沒有問題吧。”

背後的議論聲更大了。

兩位郎官對視一眼又竊竊私語一番,然後客客氣氣地将她請到了一旁,讓她再把薦書拿出來,他們需要向上級請示一番。

等待的這段時間裏,姜思思清清楚楚地聽見後面有人聲音不高不低,像是掐好了音量讓她聽見。

“姑娘家竟然來這些地方同男子勾勾搭搭,真是不知羞。”

“女子若是女扮男裝去文舉還有點意思,這武舉不是來搗亂嗎?”

“噓,小點聲,免得被她聽見,女子臉皮薄。”

“若真是臉皮薄倒好了,啧啧,真替她爹娘害臊!”

姜思思不帶感情地勾起唇角,并未回話,她不搭理,輿論風暴卻不肯放過她,各種或真心或假意的惡毒揣測不絕于耳,直到勘驗薦書的郎官過來放她入行,那些煩人的聲音才陡然一靜。

姜思思将令牌別到腰上,扭過頭去,沒有說話,輕蔑的眼神慢慢悠悠掃了一圈,卻像入了滾燙的油鍋,轟然爆了起來。

有人面色漲紅,有人蹙起眉頭,都對姜思思傲慢的表情感到不爽,但他們都不敢再對姜思思的入場資格生出任何異議,只要能入場,薦書便是沒問題的。

不少人心裏暗暗發誓,若是排到姜思思,一定要将她親手送出考場。被女子瞧不起,已經是戳爆了他們的自尊心了。

一個表情就拉了仇恨的姜思思心裏并不慌張,她慢吞吞地思考自己這場考試到底有沒有對手,看了一會兒發現,沒有,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單打獨鬥,姜思思能稱第一,就沒人敢稱第二。

武舉有三試,整個考試只有第三試的時間稍短,第一第二試各五天。武藝比試規則很簡單,每個人的令牌上标有數字,數字進行兩兩随機匹配,勝者進入下一輪,一般情況下比試都是點到即止,但是也不乏有懷着洩私憤的行為,皇帝對于這種情況是嚴令禁止的,如果被告發,一旦判定,等待的那個人的就是牢獄之災。

姜思思一開始太過拉仇恨,很多人都期待着自己和姜思思的數字匹配,一定要姜思思吃個虧,古來征戰沙場從來都是男人的事,也就聶家出了個奇怪的聶君雪。但是聶君雪不是女人,她是個怪物。

運氣終究還是沒有放棄姜思思,姜思思第一場抽到的人看起來就很弱,打起來也确實很弱。姜思思沒興趣聽炮灰的長篇大論,用所有人都來不及看的速度,閃身上前,一腳踹下這個嘴巴上還在喋喋不休的廢物,旁邊圍觀的人頓時安靜,所有人腦子裏頓時只有一個想法——好快的腳!

姜思思面不改色下臺,考官立即上報成績,将姜思思對手的數字劃掉。

一旦站上了擂臺,就不存在偷襲一說。

至少姜思思不是花架子,很多人收起了輕視之心。

姜思思沒興趣知道那些人又發生了什麽心理活動,她跟在考官後面,等待她的下一個對手出爐。

擂臺和考官有限,武舉的學子卻衆多,所以人都是一批一批上的,等第一批人完全輪完,才會開始第二輪,姜思思等了将近半個時辰,終于等來了自己的第二個對手。

将令牌再次別到腰間,姜思思和對手登上了另一個擂臺。

這一次圍觀的人變得更多了,姜思思也不露怯,落落大方地和對手行了個禮,所幸這一次的對手是個話不多的,兩人上來直接開幹。

一交手,姜思思就知道對手和她是一個路子,以力取勝的。面對快要糊上臉的拳風,姜思思不躲不閃,擡手一握,而後一推,以力克力,輕輕巧巧将人甩飛出去。

那人被重重甩到地上,吐出一口鮮血,等被擡着去醫治的時候,他的臉上還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考官也忍不住側目,而後上報成績,宣布姜思思進入下一輪。

姜思思勝利的方式簡單粗暴且牛逼,已經沒人會小瞧這個“弱不禁風”的弱女子了。

即使都是男人,但被一下子打趴,和掙紮兩下再打趴,還是有區別的。

第三場的對手一上來就嚴陣以待,仿佛姜思思是什麽洪水猛獸,需要他萬分謹慎。

姜思思平靜地說:“不用緊張,我會輕一點的。”

對手先是一愣,而後臉色漲紅,一臉被羞辱了的表情:“你你你,竟如此猖狂!”

姜思思一臉得莫名其妙。

這第三場的對手和前兩場沒什麽不同,在她手下都撐不過五招,姜思思也信守了自己的諾言,沒有讓對手像前兩場的對手一樣躺着下去——他是被扶着下去的。

三戰三勝的姜思思并不知道自己掀起了怎樣的波瀾,只是蔫蔫地跟着守在門口的侍女回聶府。

這一夜,不知道多少人因為姜思思這個名字而夜不能寐。

等到回去的時候,姜思思剛好趕得上晚飯。

午飯是校場提供的粗餅,只能飽腹,談不上好吃,姜思思胡亂塞了兩口就當自己吃過了。

回到府上吃得自然豐盛無比。

聶天寧和姜思思在一張桌子上吃飯,老老實實遵守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等到吃完飯,聶天寧才道:“你不問?”

姜思思道:“将軍自然有将軍的道理。”

聶天寧點點頭,背着手要出去,腳剛剛踏出去一步,他又像是想起什麽,折返回來說:“等過了這陣,跟你商量個事。”

姜思思一怔,而聶天寧已經出去了。

和武舉不一樣,文舉考生在考試期間是不能出來的,文舉照樣是三試,一試三天。

姜思思第一次在睡覺之前看見對門沒有燭火,心裏竟然有些空落落的。

而這份複雜的悵然,到了第二天,就被她忘到了腦後。

姜思思雖然是個學渣,但她是個态度端正的學渣,考試的時候都是全心全意,這一次也不例外。

不用侍女們進來,姜思思就已經收拾好自己,倒讓那些侍女們無比可惜。

姜思思:不知道你們在可惜些什麽!

第二天的對手比第一天上了個臺階,但還是菜,同樣是比三場,同樣是五招不到把人放倒,刷下來的對手還有不少是以前有過名頭的。

姜思思徹底名聲大振。

她不再是個可有可無的小人物,而她昨天坐聶府的轎子來往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不少人說,這聶家難道要出第二個女将軍了?但這姜思思也不姓聶啊。

聶天寧古怪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平常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自從被授勳得了個虛銜,他就再也沒有摻和過朝堂上任何事,即使皇帝再三表示能夠授他宰相之職*,聶天寧也只是表示自己老了,不能再為國分憂了。皇帝也不勉強。

姜思思的橫空出世,讓人想不透這位卸了兵權的将軍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所有人都在觀望,倒是讓姜思思身邊清淨不少。

第三天的比試同樣很快就過去了,和前兩天最大的不同是,第三天比兵器,不過兵器是随機的四種,刀、槍、劍、棍,哪個順手就用哪個,均由朝廷提供。

拿了武器的姜思思更加威風,她當仁不讓地選了刀,因為揮刀的樣子在外人看來像個煞神,姜思思甚至被好事者偷偷起了個诨號,叫斬鐵使,說她拿起武器來,似要把那銅鐵都劈碎。

至于其他的武器?對手們還不配讓姜思思換武器。

美名和兇名一起被傳了出去。

若是姜思思知道自己有個這麽破廉恥的外號,一定會将起這個外號的人給打一頓。

不過也幸好她不知道。

只是這一日,姜思思回去的時候,府裏竟先一步熱鬧了起來。

微微一怔,姜思思陡然明白,這是第一場考完了的岑滄海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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