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12)
曾消化殆盡。
只是他覺得奇怪,明明之前,是他和季寒進虛淨崗然後遇到奚鹽,再到三生門見到了冰棺裏面的謝微之.......
為什麽最後他醒來,竟然會是這樣的呢?青葉說自己是季寒帶回來的,說不定,季寒能告訴他自己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靈臺神境,極寒之域,季寒謝微之奚鹽顧凜......真的是個夢嗎?
他不相信那是夢。
他是神侍阿約的時候與奚鹽一起被寒山村民刺心斷腿的事情,和五年前他在寒山聽說的傳說基本上相符,但是......
如果說這真的是輪回的話,那為什麽只有他和季寒,卻沒有謝微之和奚鹽呢?在書靈獻祭大水得治之後,他們又去了哪裏呢?而大水既然已經得治,那為很麽現在的寒山又是大水肆虐頻繁呢?
究竟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杳杳。”
季寒向他走過來,但是又停留在有些遠的地方,只是目光一直看着沈約。
沈約不知道說什麽。
“杳杳,你還好嗎?”季寒聲音低沉,但是“杳杳”二字珍之又珍。
沈約這才擡眸,看向他。
“薄山。”
此聲勝過千萬聲,就好像是凝結在時間裏面的東西,雖然它并不鮮亮,卻永遠歷久彌新。沒有被欺騙的委屈、憤怒,更多的是悵然若失。
沈約覺得是自己該接受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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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靈臺的夢裏,那個神侍沈約雖然和他很像,但是卻也不像——
神侍阿約和他不一樣。阿約從始至終就對人間善惡保持一種極為清醒的态度,他救奚鹽,教奚鹽,在極寒之地對季寒說的那一番話,最後回歸書靈忘記所有只為了拯救人間大水。他是選擇了善,而非被善約束。
景明小侯爺沈約太天真愚蠢,将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想的太簡單,以為一切都會一樣,看不到鄭隐經歷的疼痛,看不到每個人失去的東西都難以回來。固執地為天真留有一席之地,過度地相信人性本善。卻成了另一個奚鹽,忽略了對善的警惕,成了愚蠢。
季寒有錯嗎?
季寒雖然是知府之子,但是經歷過的東西,從來就是沉痛的,更何況,季寒心中有志。山寒天下空。鄭隐有手段有謀略,還狠得下心來,在政事處理上可稱之為老練,這樣一個君王,雖然未必會是仁君,但一定是會是明君。答應了為季寒做事情,既可以掌握實權,也是自己心志的追随,這根本就沒有錯。
他生氣的,更多是鄭隐在處理唐夜的事情上的嚴苛利用,但是對于一個君王而言,少年時期就被告知身邊的好友是觊觎傾慕的是同樣為男子的他,特別是在自己心上人已為人婦的情況下,只有十三歲的鄭隐難道就不會憤怒失望嗎?
鄭隐沒有。但是這是他自己選的,妄圖通過這一點關系來将燕雲勢力劃歸為自己手中。但是,一個堂堂天子,本來就沒有龍陽之好,于自己曾經的至交好友身下承i歡,難道這不是一種羞辱嗎?他心中又怎麽會有不怨?
但是這一切,季寒只是保持了沉默,按理來說,這事卻是與他沒有絲毫關系。
當然,除了欺騙了他之外。
沈約眼睛還是紅的,只是一瞬間,他撲入季寒的懷裏面。
季寒的身子在一瞬間有些僵硬,但是下一刻還是用手輕輕撫着沈約的頭,語氣是未曾有過的溫柔缱绻。
“對不起,杳杳,我不會再騙你了。”
沈約枕着季寒的肩膀,溫熱的、帶着熟悉的冰霄花的香味萦繞在沈約的鼻息之間,沈約感受的到季寒強勁有力的胸膛下怦怦跳動的心,從所未有的安心。
從落京,再到寒山,再到神境、極寒之域,他都在他身邊,從未離開。
“薄山,”沈約輕聲在他耳畔說道,“我做了一個夢。”
“......什麽夢?”季寒的身子在感受到沈約近距離的氣息之後又有一瞬間的僵硬。
沈約擡眼看季寒,把進入神境和在神境經歷的一切都說了出來。他試圖從季寒的眼睛中找到一絲的驚詫,但是季寒卻只是笑了一笑。
沈約郝然,抱怨道:“你笑什麽?”
季寒毫無預兆地親了沈約的發,笑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在做夢都想着我,難道我不應該笑嗎?”
沈約被他突然的吻搞得猝不及防,意識停滞了一下子,才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麽,臉上飛現緋紅,有些結巴:“這,這裏還是,還是街上,你怎麽能在這親我?”
季寒眼睛帶笑:“知道在街上,還沖入我懷裏?”
沈約一瞬間失語,連忙飛快離開他的懷,做賊心虛地看了看四周:“我,我想去見一見唐夜。”
季寒頓了一下:“恐怕,燕雲王不會想見你。”
沈約頓了一下,直勾勾地看向季寒。
季寒輕聲道:“杳杳,你這麽聰明,應該早就知道,唐夜在寒山酒莊裏面,到底藏着什麽。”
遁默酒莊,山雲鐵行。
沈約之前有意識地蒙蔽自己,忽略了很多東西。
對遁葉的情衷是真的,但是野心也是真的。恐怕寒山的刺殺,也是真的。
街上叫賣桂花糕的人聲音響亮。
但是再也沒有那五個少年肆意歡笑的身影了。
只餘皇城巍巍聳立的金碧輝煌。
☆、寒山大水
是夜,晖光涼如雪。
清冷的月輝落在那人輕笑着的眼裏,雪又在下。
“奚鹽,這次,确實是要謝謝你。”
季寒五官冷峻清隽,冷白的臉上溫和平靜。
那人自月色竹林中走出,青衣烏發,膚白如雪,雙眸剪水,眉心之間的朱砂痣若隐若現,那一抹殷紅似乎就要打破着竹林的寂靜,正是奚鹽。
奚鹽乖巧點頭,道:“小寒哥,這次,哥哥已經想起前事了。但是他能不能躲得過,還是要看着最後關鍵的一次。”
季寒點點頭,似乎在思索什麽。
“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奚鹽自嘲地笑笑,“如果我預計的沒有錯的話,寒山今晚便會發大水。這一次大水,與輪回裏的那一次大水是一樣的。你一定要千萬關注哥哥,別再讓哥哥做不值得的事情。”
說到不值得,奚鹽的眸淺淺落過一絲陰鸷,那是不應該屬于他的情緒,但是卻的的确确地出現了。
季寒只看向月亮。
“值不值得,只有他自己能選擇。”
奚鹽聞言沉默了半晌,道:“可是,這是最後的機會了。輪回裏,三生門,我們必須要讓哥哥活下來。”
季寒忽然笑了,聲音彌散在風雪裏:
“你放心,無論他選哪個,我都與他一起。”
同生共死,是他甘之如饴的事情。
勢不可擋,那一瀉千裏的山洪像是吞吐天地的巨獸,黑白相間的江面全是漂浮的木筏枝幹。
“救命啊!大水來了——!”
“娘,我害怕,嗚啊啊啊啊——!“
“季寒——!“
景明侯府,沈約從噩夢中驚醒,他喘息急促,顧不上了,喊道:“青葉!”
“大人,大人,怎麽了!?”青葉聽到沈約喊得急促,以為他磕着碰着了,連忙跑進來看。
沈約看上去很累,但是卻面容從未有過的慌張:“你去一趟太傅府,把季寒請過來;然後吩咐人下去,查一查寒山最近有沒有出事!”
青葉讓人為沈約擦了擦汗,連忙下去辦事。
“杳杳,出了什麽事情?”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沈約看着季寒從窗外翻進來,不免有些冷靜地笑出聲:“你竟然翻牆?你是一直在我窗外嗎?”
原本他只是開個玩笑,但是沒想到季寒竟然真的到:“嗯。”
嗯?沈約驚訝地看着季寒,嗯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還真的在窗外守了一夜?可是為什麽呀?
季寒看到沈約臉上神情變幻得厲害,只是敲了敲他的腦袋,道:“想什麽呢,我有要務要辦,結束了順便來看一看你,不想聽到你睡夢中喚我名字……”
什麽叫在睡夢中喚他的名字……搞得好像他做的是什麽那啥夢一樣……
沈約羞怒地瞪了一眼季寒,道:“學人聽牆角,不知羞恥!”
季寒聞言微微一笑,道:“聽夫人的牆角,那不叫羞恥。”
“……不叫羞恥,那叫什麽!“沈約臉上緋紅一片,耳根都是燙的,強忍着鎮定又說,“我适才,夢到的是寒山大水,真的好大的水,但是夢裏面是下着很大的雪的,我見不着你……”
所以才喊的。你的名字。
季寒忽然心中一軟,上前将人擁入懷中,輕聲安撫道:“沒事的,無論你在哪裏,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沈約沒了聲音。他忽然悶悶道:“我也是。“
季寒的手輕輕捏了捏沈約的脖子,道:“還困嗎?要不再睡一會兒。“
沈約覺得這個捏脖子的動作十分的熟悉,只是說不上來是什麽時候見過。沈約搖了搖頭,道:“我已經派人去看寒山最近的狀況,寒山好不容易換來這些時日的平和,要是再發大水,那真的不堪設想……“
不知道多少百姓會家破人亡在那場大水裏。
季寒的眼睫微微低下,道:”……杳杳。“
沈約擡頭:“怎麽了?”
“……你知道我這次深夜是辦什麽事嗎?”季寒的聲音低沉,似乎什麽暴風雨來臨的前奏一般。
剛剛被那個夢弄得心神不寧,竟然忘了問季寒為什麽這麽晚還出去,沈約連忙問:“什麽?”
季寒道:“上半夜,青州傳來急報,就在一天前,寒山大水。“
沈約聞言一時間呆着,不知道說什麽好,他覺得心中隐隐約約的不安如影随形,這次寒山大水,恐怕和前幾次都不太一樣。沈約噎着聲道:“……情況怎麽樣?“
季寒道:“不太好。往年寒山發大水一般都是在夏秋之際,這次卻忽然在冬日大水,天象異常,大雪夾着洪水,首當其沖的就是在邊境的士兵軍隊。而燕雲大軍就在邊境,傷勢慘重,我軍情況也不太好,不過因為地勢問題,我軍情況稍微比燕雲會好一些。“
恐怕這就是季寒大半夜就起來處理公務的原因吧。
“那現在怎麽辦?“沈約揣揣不安,”燕雲與大燕這不明不白的戰争,寒山又大水,那寒山的百姓怎麽辦?“
季寒看沈約情緒有些激動,連忙按下他的肩膀,語氣溫和道:“杳杳,當下情況緊急,但是卻要相信陛下。陛下一定會解決好這些的。“
解決這件事情,最好的方法,無疑是先将燕雲和大燕雙邊的軍隊調和先,這勢必就需要唐夜出來說話。只是鄭隐現在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沈約覺得很懸。
沈約點點頭。
窗外的雪還在不停地下,沈約覺得這場大雪似乎比往年都要冷得多。
“我要去寒山一趟。“
在去寒山的路上,他接到了鄭隐釋放燕雲王的消息,身邊的季寒握了握沈約的手。
自從沈約聽到寒山的事情之後,基本上臉上就沒有怎麽笑過,季寒心中沉重,但是想到什麽,卻又将沈約的手握的很緊。
沈約心中也有事情,沒有在意這些細節。
“下官寒山縣令馮雲,見過兩位大人!“寒山縣令胡子花白,臉上的笑容也有幾分着急。接待他們的人臉上似乎也沒有多上真情實意的開心,畢竟現下寒山的事情簡直是火燒眉毛。
沈約在路上就與季寒商量過了,季寒說自己的先生曾經是寒山的治水官吏,只是因為前朝黨派之争,被人暗中陷害,心中郁悶郁郁不得志而早逝。
季寒的臉上說到自己的先生早逝之時,臉上有隐隐的悲痛。
沈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幫上什麽忙,但是他心中那個聲音說,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要去……就好像這是自己的責任一般。
“現下寒山形勢緊張,大人請起,無須多禮了,快告訴我二人現下寒山的情況。“沈約扶起馮雲,口吻親和。
馮雲是寒山有名的縣令,即使寒山多大水,但是仍然一心為着寒山的百姓,當初寒山和大月氏的邊貿傳聞一出他的官帽差一點就要被人下絆子摘下來了,好在這位馮雲馮大人兩袖清風、漱石枕流,沒有什麽把柄能被人拿捏。
馮雲聽聞是沈約來之時還是歡喜的,但是聽到季寒也來就心中擔憂十分。畢竟,當年落京權佞季少傅的傳聞馮雲雖然遠居寒山也是聽的到的。
馮雲道:“兩位大人,無論如何,先與下官來。“
馮雲竟然做了一個寒山大水流向的模型簡圖。
沈約和季寒對視一眼,季寒點了點頭。
馮雲為了讓兩個人聽明白,一邊說一邊比劃着簡要的地圖上的地點,好在沈約和季寒都算是腦子轉的比較快的,沒多久便明白了寒山大水的原因。
由于地勢問題,每逢夏秋之際,大量的洪水由昆玉下流至寒林平原,由于請舟山的阻擋,大量的洪水無法東流,導致寒山所處之地泛濫成災。而算是比較富碩的陵比,正是因為有請舟山的阻擋才免于洪水的侵害。
大水上端的昆玉地勢高,山峰林美,雖然在夏秋之際也會有大水,但是也能夠擁有很強的洪水調節能力,地勢較高、處于上游,所以不會有大水侵害。
但是寒山就不一樣了,寒山處于下游,而且請舟山阻擋導致江水無法東流,再加上寒山村民漁樵嚴重,水土流失也很嚴重,這就導致了寒山大水頻發。
弄清楚了寒山發大水的原因,沈約終于開始思索到底怎麽才能解決寒水東流的問題。
沈約道:“難道就沒有人想過東鑿請舟山嗎?“
馮雲苦笑道:“實不相瞞,在下官還健壯的年紀,就與寒山有遠見的年輕小夥一起做這件事了,只是,實在是天意弄人啊,就算是如此,也不行啊!請舟山的地勢略為要比寒山要高,下官用了五年時間将請舟山鑿出了相當的水道,但是寒水進不去啊!“
沈約看了看馮雲,他的鬓發花白,衣着簡樸,但是一雙眼睛寫滿了故事。
世人皆謂,久病床前無孝子。人子尚且如此,臣子又何以堪呢?
有的士人入仕之前壯志淩雲,當真正地踏入這一條路上,知道民生多艱不僅僅只是書頁上一句命題金榜的利器,更是沉重的責任負擔之時、當他們的用他們的一腔熱血付出之後卻見不到報答,又有誰還記得自己初入仕時的心懷抱負呢?
最怕的從來都不是權勢與榮華的誘惑,而是自己內心的惡鬼。
時間荏苒,星霜屢變,但是五年下來還能心懷百姓的人,沈約的的确确還是第一次見。
沈約不免有些失神,在沈約還恍惚的時候,季寒卻問道:“不知道馮大人當初開鑿請舟山,是否用的是‘水火法’?“
沈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字眼,不由多看了一眼季寒。
☆、治水之策
馮雲有些意外地看着這個被落京傳唱為奸佞的季少傅,點了點頭:“不想原來季大人也知道‘水火法’?“
季寒點點頭,見沈約疑惑,便耐心解釋給沈約聽:“高熱的火能夠使山體膨脹,而寒冷的水卻能夠讓山體緊縮。“
“用火去烤請舟山,再由水去潑山,使得山體可以變得疏松易碎,就好開鑿了?是這樣嗎?“沈約恍然大悟,看着季寒,心中也覺得有些驕傲。
季寒看沈約的眼睛忽然就亮了,寵溺地點點頭。
馮雲只是笑笑,不過又想到什麽一樣,嘆了一口氣:“這樣一來雖然讓請舟山有了東流的水,但是,卻很難讓水真正的東流。“
季寒也點點頭,問道:“家師曾經是寒山治水小吏,致仕之後窮盡畢生研究寒山治水一事,想出了一套完整的治水方案。“
“願聞其詳。”馮雲炯炯有神的眼睛裏忽然有了些許溫度,還有隐隐約約的狂熱。
如果真的能想出治水的辦法,那寒山的百姓不久不用再經受連年大水的折磨了嗎?
“如果在請舟山與寒水相連的出山口處,将大竹簍裝滿卵石堆放至江心,使之形成一個在江心的小島,形成像魚嘴一樣的狹長小島,你看這樣,能解決水位的問題了嗎?”季寒比劃着那張地圖,語氣淡淡的,但是眉頭緊皺着,看着馮雲。
馮雲聞言,忽然好像被什麽擊中了一樣,表情變得格外的驚喜,他驚呼出聲:“不錯!不錯!這樣一樣來,水位問題就解決了!”
他略微思考,沉吟道:“在枯水期之時,內江水位比外江水位要低,這個時候能保證江水有六分進入內江,保證基本的農田灌溉;在豐水期的時候,有了魚嘴,這就使得外江的水位相對來說非常順直,六成的水排往外江,又能夠避免寒山的洪災,實在是妙哉啊!妙哉!”
馮雲激動地扯住季寒袖子,問道:“不知道家師姓甚名誰,竟然能有此妙計,想來大人也是為了寒山治水一事耗費心神,真令下官佩服!佩服!”
季寒淡淡道:“家師不過是一介布衣,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我順承師志,答應了先師隐去他的名姓。只要能治水,哪裏又管是誰做的呢?”
“如此高潔之士,真令馮某佩服佩服!”
馮雲面上帶着真心實意的笑,道:“本次寒山大水雖然起勢很猛烈,但是近幾日不知怎麽的已經有了些許停下的意味,想來是大水将歇,不過寒山大水一事雖然能夠解決,但是寒山與燕雲的兵戈相見的危機卻未能解決。”
沈約聞言,道:“陛下對燕雲一事已有決斷,燕雲軍不過是一事為奸人蒙蔽挑唆,以為燕雲王謀逆。陛下不仁,但是事實是錯了的。燕雲王或許有失職之責,但卻未有謀逆之心。此事陛下已經命令使者到燕雲軍帳,無需我等費心。”
季寒點點頭,道:“我和拾得本來是為了寒山大水一事而來,現下聽到馮大人說大水竟然有了停下的苗頭?可是今日早晨本官才聽說水又淹了好幾處高嶺,馮大人莫不是在诓騙本官?”
聽聞“诓騙”二字,馮雲連忙說道:“下官不敢诓騙兩位大人!說來下官也奇怪,本來上午寒山的大水還是一副要吞沒寒山才肯罷休的樣子,但是晌午之時卻又突然變了模樣,像是被什麽東西阻住了一般,水流小了那是不少!”
沈約聞言,若有所思。
沈約覺得這其中有些不對勁,但是沈約說不出來。想起之前每次自己進入奇奇怪怪的夢境之中都會遇見的一個人,沈約覺得這事情一定與那人有關。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大水又來了!這次大水已經把寒山石廟給淹了!”
門外傳來下人慌亂的尖叫聲,馮雲臉色一變,對着手下的人道:“你們保護兩位大人去安全的高地!“
沈約蹙眉道:“請馮大人帶我等一同前往水前。”
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或許不僅僅是天災。
季寒冷聲道:“不行,太危險了!你必須去安全的地方!”
沈約去看季寒,堅定道:“薄山,你相信我,我一定會保護好我自己的,但是我想去查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季寒的唇動了動,最終還是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白浪滔天,黑白相融,成百上千的寒山村民哭泣的聲音在寒山高臺相撞着,聽得沈約的心一頓涼冽。
天上飄飛的落雪映得沈約的臉上慘白。
這場景,和他夢裏面的一模一樣。
他魂不守舍地走在難民之間,雙眸像是鍍上了一層朦胧的灰。
季寒用手握住他的手,輕聲道:“杳杳,這不是你的錯。“
真的嗎?
沈約明明也清清楚楚地知道,這是天災,是無法避免的,與遠在落京的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那個夢境清清楚楚地寫着結局:身為書靈的沈約最後以身為祭,才換來了人間大水的安定。
或許被人知道,會說他瘋了,夢裏的事情怎麽能當真呢?但是沈約知道,那不是夢。
寒山的奚鹽真真實實地出現過,連季寒都與他有淵源。或許是他的前世前世前前世,但是他不能完全當那不存在。
天空還下着雪,一個寒山的孩子嘴唇發白,雙目無神地看着原處的山洪,忽然之間往那無盡的洪水飛奔過去。
“孩子!不要往哪裏去!危險!”沈約嘶喊出聲。那孩子像是沒有聽到一樣,沒有停下腳步。沈約掙脫季寒的手,往那孩子的地方跑去。
季寒也跟了上去。
四周的難民像是看到了什麽鬧劇一樣看向他們,只是,他們誰都沒有出手去阻止那個孩子。
那孩子的手被沈約一把抓住,那孩子發出一聲帶着哭聲的尖叫:“你放開我!”
“孩子!你別想不開!”沈約這孩子手勁是真的大,自己的手一環都紅了,但是總不能真的松開手讓他去死吧,沈約手疼得想哭了。
好在季寒不久就趕上了兩人,一把抓住那孩子,他一眼就看到沈約手上的紅痕,冷聲喝道:“就算你死了,你的父母也不可能回來了!你要是真的想他們在天之靈不得安息!你就跳!”
那孩子的手被季寒用力掰開,沈約的手才算是真的解放出來,他眼眶都紅了,還只能道:“孩子,活下去已經不容易了,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呢?”
那孩子忽然一瞬間眼淚流下來了,噎聲道:“我的哥哥他……他被大水沖走了,哥哥本來可以活下來的……是為了我……”
那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伏在沈約懷裏。
沈約心裏很難受,摸摸孩子的腦袋,安慰道:“哥哥看到你活下來,一定會很高興的,如果你真的入水了,那才是讓你哥哥難過……”
雖然不應該,沈約卻有一瞬間的心疼與恍惚。
心疼自然是因為這孩子的經歷,而心軟卻是因為這孩子,有些像小時候的季寒。
一樣的寡言少話,但是一樣的有一顆渴望親情、多疑不安的心。
他不由地看了看季寒,道:“要不,我們把這個孩子帶回去先,好嗎?”
本來季寒的神情還是溫柔的,但是忽然之間瞳孔瞬間放大,像是想說什麽。
沈約正想着說些什麽,卻聽到那孩子的驚呼:“哥哥,大水——小心!”
沈約只是往後看了一眼,就覺得齊人高的巨浪竟然生生往他打過來了,其中還夾着許多細碎的石子,他最後的記憶只停留在季寒強有力的臂彎與一滴滾燙的眼淚。
——對不起啊,季寒,又把你拉進來了。
☆、為君生死
沈約醒來的時候,他隐約聽到細微的聲響,但是他的身體還無法受他的控制。
意識還在。
“幸好,幸好。”
聲音因為有些顫抖而聽不清他原有的音色,只能隐約聽出來那是個男子,但是沈約總覺得這個聲音十分熟悉。但是就是怎麽樣都想不起來了。
“如果真的因為那個孩子,搭上哥哥的命,我就讓寒山所有人陪葬。”
那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的聲音正常的多,清軟卻帶着格格不入的狠厲。
——哥哥?
這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是直接叫他哥哥的,他的弟弟輩的孩子都會喚他兄長。除了在靈臺神境裏面的奚鹽。
——難道是奚鹽嗎?
沈約想要睜開眼睛,但是身子實在是疲憊。
“好了,奚鹽,杳杳到底怎麽樣了?“
這個聲音不大,卻聽得沈約心中狂跳。因為曾經同床共枕過,曾經近距離感受過他的呼吸,曾經做過最親密的事情,他的聲音,像是被刻進了骨骼裏面一樣清晰真實。
——這個聲音的主人是季寒。
沈約怎麽會聽錯呢。
為什麽季寒會和奚鹽有交集?
可是明明季寒一點在神神境中的記憶都沒有。
季寒啊季寒,你到底瞞了我多少?
沈約敏銳地覺得季寒和奚鹽肯定瞞了他一些東西。他雖然是震驚的、覺得荒謬的,但是卻并不憤怒,只是他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難道之前在寒山三年的回憶和在神境的事情,也和他們有關嗎?
沈約覺得一個冰涼的手輕輕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緊接着奚鹽的聲音響起:“哥哥的身體沒有什麽大礙,只是在水中掙紮得有些虛脫,現在暫時還醒不了。”
“奚鹽,”季寒的聲音很輕,“你有沒有想過,杳杳可能根本就不想你那樣做?”
他的聲音一出,奚鹽就回答道:“小寒哥,你還在試圖說服我。你知道的,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個選擇,要不哥哥死,要不寒山人死。哥哥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若是真的讓他來選,他一定會選着前者,那我們耗費上萬年的時間換來的這一線生機,究竟又是為了什麽?”
沈約不知道他到底聽到了什麽大事,但是奚鹽這些話,無疑告訴了他。這和他在神境裏面的夢是對應的。神境的他獻祭,換來了人間大水的停止;現在的他,難道也要這樣做嗎?
而且,上萬年,又是什麽意思呢?
沈約想起那一個又一個荒誕詭異的夢,他見到的不同時間段的季寒,那到底是為什麽呢?
沈約不明白。
而且,說這些話的奚鹽讓他覺得十分陌生。在神境的奚鹽,天真良善,對人間抱着最大的善意,
難道是因為寒山那件事情嗎?
——剜心之痛。
沈約不知覺地在心間也浮現隐隐的疼痛。也許是在神境中的記憶在作怪。
季寒的聲音很堅定:“其實,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兩全其美?
奚鹽問:“什麽辦法?小寒哥,你可別騙我。”
沉吟了許久,季寒才道:“寒山的地形我研究了上千年,這個辦法我也想了許久,但是還需要時間去踐行。上一世,是我離成功最近的時候,但是我只解決好了魚嘴分流的問題,但是那樣雖然能夠使得寒水東流,但是沙石大量沉積,水流遲緩,洩洪能力太差,還差一點成功。”
“所以,你是想要憑人力去改變這一場大水嗎?”奚鹽的聲音很猶豫,但是隐隐還是有幾分希望的意思,他忽然又想到什麽,厲聲道,“可是現在已經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
季寒的聲音沉默了一下,又道:“其實排沙之法我也有些思路了,但是今生我醒的太晚,還來不及踐行,這一場冬洪就來了。“
“如果能夠将這場冬洪延遲幾年,說不定還能夠實現。“
奚鹽聞言,輕聲道:“冬洪延遲嗎?“
季寒的聲音抖了一抖,又道:“杳杳天性聰穎,水火法他一聽就懂,我要是将疏沙之法告訴他,想來他也能替我去将大水治好。“
什麽叫替我?
沈約心中一凜。
奚鹽的聲音也有些艱澀:“小寒哥,你什麽意思”
季寒笑了一下,聲音難得的輕柔:“阿鹽,謝謝你上萬年來,每一次都叫醒我,謝謝你沒有放棄救他的機會。”
沈約這下是徹底明白了怎麽回事。
奚鹽明顯是愣住了,他的聲音好久才響起來,道:“你是想要去封住大水?不,不,你現在只是人,你根本沒有能力封住大水。你會死的。”
沈約就算沒有睜開眼睛,也快徹底睜不開眼了。
他就快要被氣死了。
季寒,你到底在想什麽?
季寒笑了笑,笑聲被原本就氣得不輕的沈約聽到,沈約都快心梗了。
季寒的聲音再次響起:“雖然我是血肉之軀,但是寒山鐘不是。”
“寒山鐘?那可是……”奚鹽的聲音明顯一頓,像是在想什麽,道,“可能哥哥都忘記了。這寒山鐘,一直都是你給他做的。”
沈約聞言心中一愣。寒山鐘……是季寒給他做的?
可是,那不是離霜留下來的嗎?
“那不正是派上他的用處了嗎?”
“可是,你……”
“大不了再等一世。”
“可是,這上萬年,也就只有這一世,你遇到了他……”
沈約心中有一種情緒,像是被水封住了五感一樣,無論什麽都是酸澀的。
沈約眼角溫熱,像是落了淚。
像是一切都醒過來了一樣,沈約終于奮力睜開了眼睛。
季寒是第一個看到他睜開眼睛的人。
季寒連忙握住他的手,語氣小心翼翼:“杳杳,你醒了?”
他後面的奚鹽很想上前看,但是想到什麽一樣,忍住了。
沈約看着兩個人還有着些許泥的臉,忽然笑了。
“那個孩子,怎麽樣了。”
季寒聞言,道:“那個孩子很好,被你的那一把推開,被就近的村民救下來了。”
奚鹽莫名地看了一眼季寒。
沈約聞言颔首,看向奚鹽,聲音沙啞但是卻語氣很肯定:“阿鹽,那麽久,不見,你還不上來讓,哥哥看看你嗎?”
奚鹽聞言呆住了。
忽然之間,眼淚毫無征兆地落下來,撲進沈約的懷裏,聲音哽咽:“哥哥……”
原來。
哥哥還記得我。
沈約被他這突然一撲身子僵了一瞬,但是還是擡手摸了摸奚鹽的腦袋,安慰道:“阿鹽,別哭了。”
沈約的目光看向季寒,季寒看着沈約。
兩個人竟然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沈約道:“說吧。”
奚鹽後知後覺擡起頭,問:“什麽?”
沈約道:“上萬年的時間,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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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