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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子臣先讓蔣夢琪坐進車裏,然後把蔣夢琪的行李安置在後備箱裏，一直到他坐到駕駛座上啓動車子,前後不過三分鐘，快得令蔣夢琪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就這樣……厭惡她？這樣對她避之不及？

他的身上還濕着，座位上也是一大片水漬,蔣夢琪不禁自嘲地笑了笑，“你就這麽讨厭我？”

“沒有。”他目視着前方,雙手緊握着方向盤,盡管車裏開着暖風，依舊凍得他有點發抖,“我只是不想讓人誤會。”

“誰？”蔣夢琪對着他明媚一笑,“你的夏小葵？”

“夢琪，”郝子臣扭頭看了蔣夢琪一眼，她眼睛中所折射出的寒光讓他心頭一陣難受，眉頭也不禁皺了皺，“我希望你能明白，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跟夏小葵無關，我希望你不要去為難她。”

呵，跟她無關，那他的意思豈不是太明顯了，“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對不對？”

沉默，窗外的夜尚且有雨水沖刷時被打破的痕跡，但是郝子臣的沉默安靜得讓人窒息。

“我明白了。”蔣夢琪冷冷一笑，她早就應該明白了不是嗎？早在他們還是戀人的時候，本該親密無間，可是他的神思總是飄忽到她抓不到的地方。她明明知道的，當初她用了那樣的手段得到他，他或許是出于感動，或許是出于對她的憐憫才與她在一起，但是無論哪個原因裏都不包含對她的愛，她可以等到他，得到他，擁有他，但是卻無法擁有他的心。

“停車！”心中似乎有千萬種情緒要發洩，可是卻找不到一個出口，蔣夢琪大叫着讓郝子臣停車，她沒有辦法讓自己保持冷靜，那個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沒有半分形象，狼狽，不堪，絕望，她跨過大洋來到他的身邊，原來得到的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我要下去！停車！”

她用手拍打着車窗，用力拉着開窗的把手，瘋了一般，“停車，我要你停車，我要下去！”最後淚水流了下來，多麽不争氣啊，她本該趾高氣揚地，她本該潇潇灑灑地，她本該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的，可是，她竟然落到了如此狼狽的境地。盡管如此，她仍舊不願意讓他看到她狼狽不堪的模樣，她扭着頭，臉貼在冰涼的玻璃窗上，聲音嗚咽，“停車，拜托你停車……”

在前面的一個拐角處，郝子臣将車停了下來，蔣夢琪幾乎是在車停的一瞬間，便解開身上的安全帶，掙紮着想要沖出去，但是郝子臣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夢琪，不要這樣，不要折磨自己。”

肌膚接觸的那一剎那，蔣夢琪身體猛然僵住，他的手掌依舊溫暖有力，手掌上的每一條紋路都那麽清晰熟悉，多少年了，從一個青春洋溢的少女到光鮮亮麗的都市麗人，她夢寐以求的，她所渴望的便是能夠被他牽着手，她想象着自己的手被他的大掌緊緊包圍，那種溫馨和安心。可是，這一切，所有的溫柔與守候他都給了另外一個女人，她想要的，他已經給不了她了。

“你放手！”蔣夢琪企圖甩開郝子臣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掌，可是無論她怎樣用力，郝子臣依舊死死抓住她不放。

最後她只得頹然放棄，從來都是這樣，她在他面前從來都是這樣，只有繳械投降的選擇，因為……他沒有給過她第二種選擇，或者他給了她最不想要的那個結果。

“對不起……”郝子臣低下頭去，但是右手依舊握着她的胳膊，“是我的錯，夢琪你很好，很優秀，我很欣賞你，但是我對你的喜歡并不是因為愛情，我很抱歉，當年的自己太無知，混淆了愛情和友情。甚至連自己內心的想法都不明了，所以才造成今天這樣的局面。你怪我也好，埋怨我也好，我只是不想讓錯誤再繼續下去，這樣對小葵不公平，對你……也不公平，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什麽？理解你的眼裏你的心裏你的生命裏只容得下她夏小葵是嗎？理解你那麽那麽愛她但是對她蔣夢琪從來都是不屑一顧嗎？理解你把夏小葵捧在手心擱在心窩裏卻沒留一個位置給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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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理解，而所有的理解也不過源于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理由，她知道，清楚地知道郝子臣不愛她，他愛的那個女人叫夏小葵，他愛她到骨子裏。

“你說完了？”蔣夢琪冷冷地看着他，“說完可以放我下車了嗎？”

郝子臣輕輕嘆了一口氣，右手松開重新握住方向盤，“前面有一家酒店，到了那裏你再下車可以嗎？”

他的聲音輕且溫柔，蔣夢琪內心裏所有的憤怒和不甘就這樣被他的兩句胡化解，明知道是毒藥，明知道只是暫時的，明知道轉瞬即逝，可是她貪戀這種感覺，更重要的事她沒有辦法拒絕，她對他向來沒有招架能力。

看着蔣夢琪漸漸安靜下來，郝子臣重新啓動車子，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講話，雨水落在車前的玻璃窗上，瞬間又被掃過，什麽都沒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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噪雜的酒吧裏，顧思洋還在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林茜茜本想陪他來個一醉方休，但是考慮到自己正在生病的身體，還是保命要緊，“你适可而止，不要喝太多，對身體不好。”林茜茜拿走離顧思洋最近的最後一瓶啤酒，“喝這東西也不管用啊，你的是心病。”

“老板，再來一打。”顧思洋完全不聽勸，明明醉得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還搖晃着胳膊招呼老板再給她送一打。

這個酒吧就在她們樓下不遠的地方，林茜茜跟夏小葵是常客，老板也都認識了，林茜茜對着老板搖搖頭，使了個眼色，老板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沒再給顧思洋拿酒。

“你不是說有話要對我說嗎？現在醉成這個樣子，還記得要跟我說什麽嗎？”

“小葵——我有話要對你說，我——”顧思洋一把抓住林茜茜的手，放在自己胸前，“我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對你說，你為什麽不肯理我？”

林茜茜掙紮了兩下沒有結果，于是伸出另一只手來拍了拍顧思洋的臉蛋，“顧思洋你看仔細了，我是林茜茜不是夏小葵，別趁機吃老娘的豆腐，小心我讓衛向東扁你！”

顧思洋搖了搖腦袋，發現面前的這個人有時像夏小葵有時又不像，他極為不确定地搖了搖頭，這時候才看清楚自己握着的是林茜茜的手，呵，這兩個人不管是從體型還是五官來看都差得很遠，即便這樣他也能認錯，果然是醉了嗎？

“是你啊……”顧思洋喃喃地低語，“是啊，怎麽可能是小葵呢？她到現在都不肯原諒我呢。”

林茜茜甩了甩被他抓疼的那只手，龇牙咧嘴地說道：“顧思洋，我說你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你現在這個樣子是想換得誰的同情還是怎樣？省省力氣吧，沒有人會同情你的！最後兩句話她沒有說出口，畢竟同學一場，有些話說得太清晰明了太傷人。

“說吧，叫我來有什麽事？如果是因為沒有打通小葵的手機想讓我傳話，這事兒我可不幹，她關機的目的就是為了耳根子清淨，別說我不想去撞槍口，我就是不願意給她添堵。”

顧思洋看了林茜茜一眼，突然就笑了，他知道夏小葵跟她關系鐵，兩人從上大學時就好得跟親姐妹似的，有時候好得他都要嫉妒了。如今她們兩個依舊是互親互愛的好姐妹，他跟夏小葵的關系卻遠的隔了十萬八千裏，多諷刺，本來許諾陪在她身邊一生一世的是他顧思洋。

“笑什麽？”林茜茜被他笑得有點莫名其妙，“笑得這麽瘆人，你到底是高興啊還是難過？”

高興，高興曾經跟夏小葵有過那樣美好的一段回憶；但是更加難過，難過的是物是人非，他想要挽回什麽，卻被絕望沖擊着。

“如果我說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都沒有忘記過小葵，一直都深愛着她，你相信嗎？”

林茜茜微微一怔，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後意識到自己不該喝，“我相信，夏小葵她不是那麽輕易能被人遺忘的。”

是啊，不是不容易，是他根本就忘不了她，她在他的記憶裏是那麽鮮活，勇敢，快樂，努力……所有的所有都源自夏小葵，她太青春洋溢，也太耀眼。

“我……”顧思洋頓了頓接着說道，“我只是想找人說說話，回憶回憶過去，那段時光是我人生當中最美麗的一段。”但是本該跟他一起回憶那段時光的人卻被他抛棄，現在他追悔莫及，卻無能為力，“你是我們愛情的見證人，見證了我們每一分每一秒的快樂，點點滴滴……我很懷念。”

也見證了你們分手時我姐妹兒所遭受的痛苦，但是林茜茜沒有說。說了又如何呢？除了增加眼前這一位的悔恨。他現在是弱者，她也沒有必要在落井下石。既然他想回憶，他想傾訴，就讓他一個人講好了，她可以扮演好一個聽衆。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她話多，而且特別傻，神經大條，總喜歡對我張牙舞爪，但是我願意讓着她，事事都順她的心。在美國的日子并不好過，最難熬的日子裏只要想一想她就覺得希望還在。”

“其實到美國後不久程瑩瑩就跟我提出了分手，原因我想你應該也能猜到。我一直忘不了小葵，她又是一個心氣兒很高容不得別人半分忽視的人，所以……”顧思洋苦笑了一下，“你一定覺得我混蛋透了對不對？為了自己的前程不惜傷害了兩個女人，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太可恨了，可是我當時就像是鬼迷了心竅一樣。我太害怕那種落差了，那種一落千丈，從零開始，被別人遠遠超越的落差，所以我才……我才會做出那麽愚蠢的決定。”

是現在看起來愚蠢吧，當年他走的時候多潇灑啊，連聲招呼都沒打，林茜茜又抿了一小口啤酒，手機裏進來一條短信，她手忙腳亂地亂摸一通，摸到了正在她口袋裏亂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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