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心機 今夜早些回來
朝沅這才想起, 今個是初一,她得去朝陽宮看那元鶴軒一眼。
雖說,她極不想見到元鶴軒那張臉, 不過這面上的功夫, 還是得做足了。
朝沅忽然就明白,這牧子期為何又要玩花樣了,他大概是擔心自己留在朝陽宮不回來了。
所以故意賣了個關子, 勾她早些回太極宮。
朝沅索性就順了他的意,點了點頭道:“好,朕答應你, 今夜早些回來。”
牧子期這才心滿意足, 抱着朝沅, 同她一起睡了個安穩的午覺。
而眼下, 朝陽宮那邊也熱鬧極了。空飛沉早早就換上了舞衣,還把朝陽宮的偏殿,好生收拾了一番。
整個偏殿都挂上了輕紗紅帳, 還請來了宮裏最好的樂師, 為他伴奏。
下晌時,空飛沉為了不出錯, 還特意和樂師排練了兩遍。
又才一直在旁邊看着, 直到最後,連又才都拍手叫好。
“您舞姿優美, 陛下見了定然歡喜。今夜, 您也定能馬到功成。”
空飛沉甩了一下長袖,緩步走到了又才旁邊,他問:“王君那邊,你可是跟他商量好了?今夜的計劃不能出錯, 你別忘了提醒王君,一定要将陛下引過來。”
又才笑道:“您放心,王君知道輕重。”
又才擔心出錯,又遞給了空飛沉一瓶香。
“這香膏裏,有暖情之物,屆時您抹在身上,陛下聞了,定然把持不住。”又才似乎生怕空飛沉不接,便解釋道:“這是公主從宮外拿過來的東西,奴才知道您的本事,定然不會落空。只是公主吩咐過了,為保萬無一失,還是少用一些為妙。”
“這等東西,可是宮中禁忌。當初陛下寵幸十三的時候,你們也給她用了?”空飛沉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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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才搖了搖頭,道:“那夜,本也不指望能成事。誰成想,最後還是讓牧子期成了。”
空飛沉勾唇笑了:“他都能成,那我也一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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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一刻,朝沅準時到了朝陽宮。她不打算用朝陽宮的膳食,所以特意命禦膳房備了幾個菜,讓手底下的人端了過來。
剛一進元鶴軒的寝殿,朝沅便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
這味道有些奇異,還混合着空氣中的藥味,她實在不喜。
朝沅小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元鶴軒身子好多了,他親自朝沅夾了菜,輕聲問道:“陛下沒有胃口嗎?”
朝沅淡淡的“恩”了一聲:“大約是午間吃多了,這會兒還不餓。”
朝沅又把碟中的菜給他夾了回去。元鶴軒似乎感受到了朝沅的嫌棄,不禁蹙了蹙眉。
元鶴軒想,如今有了牧子期,朝沅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當初說什麽會一輩子喜歡他,不過都是假的罷了。
元鶴軒也放下了筷子,他開口問道:“陛下,您還記得從前都對臣君說過什麽嗎?”
朝沅輕呵一聲,她自然聽懂了元鶴軒話中之意。她正要開口,朝陽宮內便響起了絲竹之聲。
朝沅蹙眉問:“怎麽?都這個時辰了,你這宮裏還有點別的戲?”
元鶴軒有好多話想要單獨跟朝沅說說,可他也知道,今夜一切已經安排好了,他不能讓公主失望。
故而,他收回了那憋得一肚子的話,擡起頭沖着朝沅笑道:“臣躺了個把月,實在是煩悶。所以尋了個樂子過來,陛下要不要陪臣去看看?”
朝沅拿出了手帕,擦了擦手,随後才冷淡道:“太極宮還有事,朕就不陪你了。你喜歡什麽樂子,就讓宮人為你安排,只要王君高興,朕就高興。”
朝沅轉身欲走,元鶴軒卻還是一把拽住了朝沅:“陛下,臣君就央求您陪着臣君看一眼就好,難道這樣也不行嗎?”
他眼中含淚,看樣子可憐極了。
若是他上輩子用這招對付朝沅,朝沅肯定把持不住。
可眼下,朝沅卻松開了他,似笑非笑地問道:“是有什麽,非看不可的理由嗎?”
元鶴軒徑直垂淚,他沒有伸手去擦,任由那淚珠挂在臉上:“臣君只是覺得,自打牧大人得寵之後,陛下便再也不喜歡臣君了。如今,連臣君這麽一點小小的請求,陛下都不願答應。”
他的花樣實在是越來越多了。
原本朝沅以為,牧子期自有一股子高傲在身上。她當初最喜歡的,也就是他這股傲嬌勁。
可如今看來,他上輩子那副寧死不從的模樣,都是她給慣出來的。
把他逼到一定份上,他也是會服軟的。
瞧瞧這眼淚,多麽的真切,朝沅差點就信了。
其實元鶴軒這傷心倒也不全然是假的。
他甚至不明白,他已經把自己放低到這個份上了,陛下為何還是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他之前的錯,真的那麽不可原諒嗎?
“陛下,今日在偏殿起舞的人,是空侍君。前朝臣子,怕是早就恨不能臣君退位讓賢吧?臣君也知道,自己身子骨弱,不配侍奉陛下。可是如今,陛下身邊就牧子期一個人。空侍君今日來朝陽宮請安,央求臣君給他一個機會。中秋宮宴之上,空侍君只見了陛下一眼,便相思成疾。”
“只是,無陛下召喚,他不得入太極宮請安。臣君可憐他一片癡心,才答應他今夜無論如何,都會讓陛下多看他一眼。陛下,您就當是為了滿足他一片癡心,看一眼就走也好。”
朝沅冷冷道:“星辰臺內,對朕癡心的郎君多了去了,若是朕人人都得看一眼,朕還不累死了?”
“王君既然知道自己身子骨弱,就好好養身子,這等閑事,以後你莫要再管。你自己不願意侍寝,便找了一堆男人塞給朕,你真當朕沒有脾氣,不敢降罪于你嗎?”
朝沅這話一出,元鶴軒吓得急忙伏地叩首。
他淚眼汪汪道:“陛下恕罪,臣君也是受空侍君所托。而且陛下冤枉臣君了,初嫁入宮中之時,臣君的确還沒有準備好。可是眼下,臣君心牽陛下,怎會不願?”
“陛下,今個是初一。若您不願意去看那空侍君一眼,您也合該寵幸臣君一回。”說着,元鶴軒竟然真的脫了衣衫……
朝沅轉頭過去,不想再看:“天寒,王君還是把衣服穿上吧,你舊傷未愈,朕又怎麽忍心這樣對你?”
說罷,朝沅擡腳邁出了他的寝殿。
那方,絲竹聲不斷,空飛沉穿着清涼,從偏殿走了出來。
空飛沉今夜用心打扮了一番,他甚至特意化了濃豔的妝容,緩步走近了朝沅。
風吹過來,蕩起了他拖地的紗擺,裹挾着一股醉人的香風迎了上來。
随着這股香風欺近,朝沅頓覺身體不适。
六覓意識到什麽,急忙擋在朝沅身前,拔刀對着那空飛沉道:“空大人這是用的什麽香?”
芒望也忙道:“這香味有異,護駕!”
空飛沉還尚未表現,便被禁衛軍拿下。
一時間,朝陽宮亂了套。
元鶴軒也穿好衣服,急急忙忙沖了出來,見此場景,他沖着又才吼道:“狗奴才,愣着做什麽,快去太醫院請太醫。”
說着,元鶴軒就要讓人把朝沅往自己的寝殿內領。
朝沅冷冷睨了元鶴軒一眼,她抓住了六覓的手道:“不必叫太醫,擺駕回太極宮。”
六覓得令,急忙扶着朝沅上了轎攆。
直到禦駕離開了太極宮,元鶴軒的神色才恢複如常。
他沖着又才問:“可都處理幹淨了?”
又才點頭:“殿下放心,不會有人懷疑到您的頭上來。”
元鶴軒長嘆一聲:“這空飛沉過于猖狂,本君若不出手,他豈不是要爬到本君頭上來?只是可惜,陛下終究還是沒寵幸本君。否則,陛下嘗到了本君的好,哪還能想得起那牧子期?”
又才沉吟稍許,這才勸道:“如此也好,王君您身子尚未恢複,眼下也不适宜侍寝。”
元鶴軒勾唇笑了:“那空飛沉不過是個賤胚子,竟還想與本君争鋒。憑他和本君鬥,還是嫩了點。你讓人傳消息出去,就說空侍君這幾日在朝陽宮,不敬本君,還以武力威脅。再把今夜他給陛下用暖情藥的事,大肆渲染一番。”
又才擰眉道:“殿下,萬一用力過猛,陛下再将人處死了,公主那邊,您該如何交代?”
“本君只要關心公主好不好就行了,她兄弟的死活,本君憑什麽管?你只管辦事就行,空飛沉和牧子期,總要先死一個,才能解本君心頭之恨。”元鶴軒咬牙切齒道。
而此刻,牧子期全然不知朝陽宮發生的事。
他已經換好了衣服,今夜打算給朝沅獻曲。
只是,他才剛剛撥好琴,六覓便将朝沅扶進了寝殿。
牧子期一見朝沅神色不對,便忙搭了她的脈。
随即,牧子期擰眉問六覓:“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敢給陛下用這麽烈的暖情香?”
六覓也急了:“敢問牧大人,此藥可有解?”
六覓這話剛出,朝沅便已經扯下了牧子期的腰帶……
六覓吓得連忙垂首,只低聲說了一句:“若陛下有事,牧大人盡管叫屬下,屬下先去外面候着了。”
朝沅神智尚有一絲清醒,她看得出,牧子期今夜這身衣服,是為了哄她開心,特意準備的。
只是她下手太狠,全都給扯壞了。
“朕明日再看你的花樣,眼下先幫朕解了這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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