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章
師炎又一次夢到了這個地方,模模糊糊的大片梨花樹,飄飄揚揚撒了一地,卻一片都看不清,像下了場白雪一樣。他一邊昏昏沉沉地在裏面走着,一邊在想:為什麽又會夢到這個場景?這回菱歌要是再入夢來,他就完蛋了。
正這麽想着,一擡頭,便看到菱歌背對着他,往前方走。
師炎腳步一頓、一轉,趕緊往回走;才走了兩步,突然發現前面又是熟悉的白色身影。
白雪似的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來,菱歌抱着劍,靠在樹幹旁,一雙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好像在等他一樣。
“怎麽看到我就走了?”
師炎心頭一跳,站在原地笑了笑,沒敢再向前。
菱歌挽了個複雜又漂亮的劍花,朝他走了過來:“師尊,看我挽得如何?”
“好。比我好。怎麽會了?”
師炎有點兒驚訝。這種劍花其實沒多大用,光是好看,又複雜難學,菱歌之前從沒挽過。
菱歌聞言,開心地笑了,湊到他面前,問:“好看嗎?”
“好看。”師炎忽然想起這是夢境裏,那菱歌會挽個劍花倒沒什麽驚奇的了,畢竟……
師炎還在兀自想些亂七八糟的,菱歌已經自然而然地牽起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前面走。
夢是沒什麽道理的。
師炎便任由菱歌牽着他。
師炎跟着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問道:“我們去哪?”
菱歌便停了下來,笑眼彎彎地看着他,将那只手牽起來,瞧了又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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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炎也望向自己的手。菱歌拎着他的手,一會兒向內掰,一會兒朝外掰,還掰得格外認真。
師炎忍不住問道:“好玩嗎?”
菱歌終于不掰了,捏了捏他的手,一邊捏一邊道:“師尊的手真軟。”
“……”
菱歌似乎上瘾了一樣,牽着他的手捏了又捏,像在玩兒一樣。
這都什麽鬼夢!
師炎一臉黑線,手往自己這邊拽了一下,想從菱歌手中抽出來。手被突然捏緊,師炎沒抽出自己的手,反而直接把菱歌給拖了過來……
菱歌順勢撞到他懷裏,立刻放開了手,雙手環到了師炎的腰上。
……
這場景,這麽近的一張臉,師炎立刻就熟悉了。
但周圍的環境為之一變。
一片蒼翠,竹林幽幽,小溪旁桃花三兩枝,落花随着小溪緩緩流走,仿佛世外桃源。
菱歌推着師炎轉了個向,一轉過來,便看到後面一座小木屋,木門半掩着,門板上光禿禿的,沒有門鎖。
旁邊有一塊木頭做的匾額,并未放在門的上方,而是斜着靠在門板旁邊,像是剛剛做好的匾額,還沒挂上去一樣,匾額上刻印着三個字,除此之外,就是一塊光禿禿的木板。
“小白軒……”師炎念了出來,扭頭問菱歌,“這裏還有人?”
師炎直覺自己的夢越來越奇怪,不知道等會推開門,裏面到底會出現什麽人,下意識地問了菱歌。
菱歌抿着嘴看着他笑,下巴靠到他肩上,抱緊了一些。
師炎趕忙将他往外推了推,老臉開始發燙,盡量将語調放平淡點:“菱歌,放手。”
菱歌抱的跟狗皮膏藥似的,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雙眼發出閃閃的光,一連喊了好幾聲的“師尊”,像第一次喊他師尊一樣,聲調跌宕起伏。
随着菱歌一聲又一聲的“師尊”,師炎腦袋一片空白,只覺得有一股溫熱又暧昧的氣息從下巴傳到嘴唇。
随即從下巴到嘴唇都不像自己的。
腦袋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從自己嘴巴裏吐出了什麽話來,只覺得自己嘴巴一張一合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堵住了。
下一刻,就看見菱歌睫毛長長,眼眸低垂,認真而深情的模樣。
師炎上次還試圖推開人,發現夢裏推人根本沒用!
這次就……
菱歌的嘴唇軟糯中帶着一絲涼意。魔族果然冷血啊!
師炎有點兒僵僵的,身體站的筆直,手不知道該放哪裏好。他拼命回憶上一次手到底放哪裏了,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
頭上……肩上……背……腰……再往下……
他想了想,還是摸頭比較有經驗。所以他擡起僵硬的雙臂,雙手忽地壓到菱歌的腦袋上。
菱歌突然停住。
不知道是不是壓太緊了……
菱歌擡眸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
目光一對上,師炎大膽告訴自己,這是夢,沒關系!一只手便滑到了菱歌的臉上,捧着他的臉。
眸含秋水,眉眼傳情。
菱歌的眼睛實在美麗。
師炎便笑了,第一回主動,親了一下菱歌的眼睛上方。
菱歌一動不動,眼都不帶眨一下,徹底呆住了一樣。
被boss徒弟這麽看着,太羞恥了!但他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 雖然是夢,雖然覺得是原主的意志在作祟,但為人師表的羞恥感時不時竄上來,師炎勒令他:“閉眼!”
菱歌目光一閃,立刻乖乖閉眼了。
等了半天,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師炎一動不動地捧着他的臉,就那麽安安靜靜地看着他。
菱歌忍不住笑了:“師尊又在想什麽?”
師炎仔細看他,很認真的模樣,道:“你像真的。”
菱歌的笑容在臉上僵了一瞬間,轉瞬即逝。
“師尊別想太多。”
他一把拉過師炎。一只手滑上了師炎的後背,另一只手直接将他的腦袋按了下來,撬開了他的牙關。
唇齒交纏,熱烈奔放。
師炎剛才覺得菱歌有點像真的,這會兒覺得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菱歌不會這麽熱情,也不會這麽會啊!
他昏昏沉沉的,覺得快要呼吸不能了,不會成為史上第一個接吻接死的人吧。眼前漸漸模糊,眼神開始迷離起來。
菱歌卻在這時突然撇開腦袋。師炎下意識地吻上他的臉頰,但菱歌腦袋向後微微一仰,不讓他碰。
師炎愣了一下,立刻清醒了一些。
他這是在幹什麽?
他有些不知所措,緩緩地松了手。
這時,菱歌又靠近他,靠得極近,嘴唇一張一合地碰着師炎的臉頰,輕聲問道:“是不是我一放手,你就會立刻放手?”
師炎被他嘴唇這麽輕輕一掃,臉上癢癢的,他壓根沒聽懂菱歌在說什麽。只覺得菱歌臉紅紅的,又美又可愛,以為他在問自己“美不美”……
他當然毫不猶豫地“嗯”了一聲,試探着含住他嘴唇。
菱歌這回沒躲他,按着他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比他這木頭要熱烈得多。
菱歌這回給了他呼吸的間隙,腦中裝了空氣,他想法又多起來。結果越想越不對勁,菱歌這到底是跟誰練過?!
冷不防菱歌突然問他:“想我變成真的嗎?”
“你想搶我徒弟位置!”師炎說完便愣住了,想想不對,眼前的不就是他徒弟?
“不搶。”菱歌笑了笑,忽然将師炎推到牆上,欺身壓了上去。
自制力早已徹底投降,意識到眼前的人是他徒弟的那一刻,師炎僅剩的一絲清明也見鬼去了。一只手滑了下去,有樣學樣地摸上自家徒弟的腰。
菱歌突然睜開了眼,神色一動,抱着他往旁邊滾了滾。就這麽一滾,師炎驟然間發現:那牆根本不是牆,明明是床板!
師炎不由地側過腦袋,看周圍的環境。
菱歌頓了一下,一只手摸到師炎臉上,捧着他的臉,一邊親吻一邊伸手撫過他的眼睛:“師尊,認真一點。”
師炎便聽他的話,閉上了雙眼。
菱歌的手緩緩地滑進他衣襟裏,在他耳邊道:“這是在夢裏,什麽都不用想,師尊只要遵從本心,菱歌不會知道。”
一聽到“菱歌”兩個字,師炎頓時一個激靈,腦中像有一道光忽地穿過。
菱歌真的不會知道嗎?
為什麽夢裏的人,會一直強調“在做夢”?
師炎越想越驚悚!
他猛地睜開了雙眼,神色尚有些恍惚,脖子上經脈像是完完全全地被打開了,導入了一種酥酥麻麻的藥劑,從脖子傳到腦子傳到心髒……
周圍的一切漸漸清明。
眼前一片灰色的發絲,散落在他脖頸之間;藍色的紗幔在上方輕輕飄拂着:這場景和他現在的房間一模一樣!
清明開始回歸,眼底漸漸映出了菱歌的倒影……
菱歌乖巧的垂着眼眸,正在認真地……啃、啃自己的脖子?
師炎微怔了一會兒,終于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菱歌在做什麽,而自己又在幹什麽,手摸的是誰!
臉上血色登時褪盡,不可控制地僵硬起來。
人僵了。
按在菱歌後背的手也僵了。
一動不動。
只睜着一雙漆黑的眼,迷離又驚恐。
似乎感受到他的僵硬,菱歌終于放開他,睜開了眼睛。
菱歌擡頭,有點緊張地看着師炎,再一次俯身吻他嘴唇,手緩緩地從他胸前一直往下滑,試圖緩解他的僵硬。
但那手碰到哪裏,哪裏的血肉就變成了一塊骨頭,僵直直的。
菱歌睫毛一抖,手也漸漸停了,放在師炎腰上不動了。
“師尊?”
師炎初時的震驚在這一聲中回過神來,手上火靈光一閃,菱歌後背那一片衣襟瞬間化為焦灰。
菱歌往旁邊一滾。
師炎一個翻身,将菱歌反壓在身下。
菱歌正要擡頭,一把金光閃閃的劍已經橫在他脖子上。
劍身淺金色流轉,外面罩着一層紅色的靈光。
“菱歌在哪?”
“別用靈力!”
師炎手一抖,歸來劍的靈光更盛之前,劍尖卻移開了一點。師炎完全不相信這是菱歌,但除了菱歌,沒人會在這種時候關心他用不用靈力!
師炎立刻想到藍千秋那個千年炸胡的主!
他還沒來得急想清楚,便抓起旁邊的被子将衣衫不整的菱歌一裹,脫口而出:“我們中……”
“計”字還未出口,師炎便警惕地看向房間內,忽然瞥到一點光亮,那是一面鏡子——“幻靈逍遙寶鏡”。
看見幻靈逍遙寶鏡的一剎那,師炎又驚又怒,一把抓起菱歌,扔到了地上。
不是“我們”中計了,是“我”中計了!
幻靈逍遙寶鏡的主人是菱歌!幻境由他造。一入幻境便由他掌控,意志力、記憶力什麽的統統瓦解。對敵時,可以讓對方徹底放棄抵抗,成為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師炎做夢都沒想到,菱歌會将這種東西用到他身上!
菱歌正爬起來,剛剛擡頭,便見眼前銀光一閃,未及反應,便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鮮血從額角緩緩流下。
幻靈逍遙寶鏡“啪”地一聲,掉落在他面前。
菱歌的臉色瞬間由紅轉了白,嘴唇卻依舊殷紅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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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