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本能

第39章 本能

兔子事件的影響遠比褚衛林想象得要大，解剖課老師知道這事後，每逢上課必把褚衛林拉出來當反面教材，褚衛林的名聲傳遍了整個A大，以至于一周以後，褚衛林和康灼下課了走在路上，還是會有不認識的同學對着褚衛林偷笑。

褚衛林很難過，他小媳婦一樣縮在康灼懷裏捂臉嘤嘤，說他不想活了。

康灼拍了拍褚衛林的腦袋，安慰道：“沒事，反正一輩子很快就過去了。”

“嗚嗚嗚……”褚衛林抱頭痛嚎，“這事傳出去我還怎麽找對象啊？”

此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朝兩人走來，身形高大，腳下生風，很有點男明星走紅毯的氣質。

康灼用手肘戳了戳褚衛林：“你對象來了。”

“什麽對象？”褚衛林疑惑擡頭，一眼看見了前方的姚遠，他立刻掉轉腳步，推着康灼原路返回，“快快快！我們換條路去食堂！”

康灼站着沒動，故意說：“你要去食堂？可我中午不在學校吃飯呀。”

“啊？！”

康灼沒有說謊，他剛才上課的時候收到了權筱的消息，說是上午炸了一些小魚幹，讓康灼中午來拿一些帶去學校吃，當零嘴或者下飯菜都可以。

就這麽耽誤了幾秒鐘，足夠姚遠邁着長腿堵到兩人面前：“要去食堂嗎？”

康灼沖姚遠禮貌地笑了笑：“我中午回家吃飯，你們一起吧。”

“喂！”褚衛林大喊康灼的名字，可康灼根本不回頭。

無奈之下，褚衛林只能別別扭扭地問姚遠：“你怎麽又來了？”語氣沖得仿佛跟這人有八輩子血海深仇。

這段時間姚遠總是時不時出現在褚衛林面前，有時候是自習室坐在他對面，有時候是來宿舍借東西，同一節選修課那麽多空位非坐他前排……可褚衛林根本不想見到他，因為每次一看見姚遠，他就會忍不住回憶起那天早上的社死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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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遠沒聽出他的不情願似的，臉上依舊維持着男明星般的高冷表情：“去校醫院複查了嗎？身體沒問題吧？”

“早沒問題了！”褚衛林警惕地看着他，“你就是來問我這個的？”

“關于組織培養我有幾個地方不明白，想請教你一下。”姚遠說，“一起去食堂吧，我請你吃飯。”

自從尹東凡生日以後，康灼就一直沒有跟權筱見面，一方面是的确沒什麽事，另一方面是康灼覺得兩人見面肯定尴尬。

然而真見面後，權筱對尹東凡的事只字不提，只關心康灼的學習和身體，說最近換季，天氣驟冷，一定要記得加衣服，還給康灼送了兩件外套。康灼開始不肯收，權筱說這個碼只有你能穿，标牌都拆了，你不穿就沒人能穿了，康灼無奈只能收下。

中午吃完飯，康灼拎着一大盒小魚幹和兩包新衣服上車的時候，權筱問康灼能不能順路送她去B大，她想給尹東凡送點東西。

權筱等下肯定還要回公司，跟B大完全是兩個相反的方向，于是康灼提議說：“筱姨你別去了，我給東凡送過去，反正我們學校都靠在一起。”

權筱推拒：“他才對你做了那種事，你肯定不願意再見到他，還是我自己去吧。”

“他再怎麽說都還是我弟弟，照顧弟弟是應該的，再說只是送點東西過去而已，沒事的。”

康灼又勸了權筱幾句，權筱這才同意，把一箱厚衣服和另一盒小魚幹一起放進後備箱，臨走時讓康灼開車小心。

當轎車的後視鏡終于看不見權筱的身影後，康灼松了口氣，他能感覺到，權筱多少還是希望他能跟尹東凡複合的，但又覺得這樣對康灼不好，所以才設計了這麽一出，故意讓康灼和尹東凡見面。

不過她會這麽做康灼完全能夠理解，她畢竟是尹東凡的媽媽。

而且真要算起來，艾娅去世以後，是權筱代替她扮演着母親的角色照顧康灼，康灼怎麽感激她都不為過，因此現在只是去給尹東凡送點東西，康灼完全可以接受。

大一新生剛開學有為期兩周的軍訓，第一周時天氣還十分炎熱，第二周開始夜裏下了場雨後，天氣突然冷下來。不過今天出了太陽，地面上的積水逐漸蒸發，空氣又變得潮濕悶熱。

康灼想着軍訓很辛苦，怕耽誤尹東凡午休，打算直接把東西放在宿管處，等尹東凡有空了自己去拿，這樣也能避免和他直接見面。

于是在大約一點半左右，康灼把車停在B大宿舍區附近，接着一路問過路的學生找到了尹東凡的宿舍樓。

這個時間新生應該都在午休，宿舍外沒有什麽人，康灼來到一棟宿舍樓，問宿管這裏是不是“南區19棟”，宿管說這裏是omega住的19O，alpha都住在後一棟的19A。康灼道了謝，拎着小魚幹和行李箱朝後一棟宿舍樓走去。

他來到拐彎處，正準備朝宿舍門口走去，突然看見宿舍樓前的花壇邊站着兩個穿着軍訓迷彩服的學生，一個個子稍矮的面對着康灼，是蘇雲翔，另一個個子高的背對着康灼，看身形，十有八九就是尹東凡。

康灼停在原地，猶豫着要不要換個時間再來。

可是他已經用一個午休的時間找到這裏，難道下午還得再為這事浪費一小時？怎麽想都覺得不值當。

尹東凡和蘇雲翔似乎在争論什麽，蘇雲翔的表情不太好，一副着急懇求的樣子，他想拉住尹東凡，但尹東凡避開了。

康灼并不同情蘇雲翔，但站在omega的角度，康灼更氣憤尹東凡的行為。

當初他和康灼在一起的時候，百般任性計較，還标記了蘇雲翔。

現在兩人分手後，又抛棄了蘇雲翔反過來重新追康灼。

康灼想不通，明明權筱阿姨和尹傑叔叔都是很好的人，為什麽尹東凡會是這種性格。

頭頂的太陽刺得眼睛都睜不開，康灼打算找個陰涼點的地方躲一躲，等他們結束了再過來，然而還沒等他調轉腳步，尹東凡先一步轉身了，視線正好對上康灼。

“康灼！”

尹東凡丢下蘇雲翔，大步跑向康灼，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消失似的。

康灼看向他身後，只見蘇雲翔站在原地沒動，看向康灼的眼神晦暗不明。

“康灼，你怎麽來了？”尹東凡的語氣裏帶着驚喜，這一周的軍訓讓他曬黑了不少，但看狀态應該過得不錯。

“筱姨讓我送東西給你。”康灼把食盒和行李箱塞給尹東凡，“你們繼續吧，我走了。”

“等等！康灼你等下，你先別走，我和他什麽也沒有的！”尹東凡追上康灼，急切解釋，“是他突然來找我，說他爸在公司裏的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不需要跟我解釋這些，我對你們倆的事一點也不感興趣。”康灼停下腳步，認真對他說，“別跟着我了，如果沒事的話就快回去休息，你下午還要軍訓。”

“你關心我？”尹東凡像是沒聽懂他說話似的，愣了半天後突然笑起來，“康灼，你是不是吃醋了？”

“？”

康灼瞪圓了眼睛，他太生氣了，他想罵髒話，但是一番搜腸刮肚後，好像所有他會的髒話裏，沒有一句不帶“媽”的，他不能對權筱不尊重，最後還是硬生生憋了回去，只說了一句“別再跟着我了”，接着頭也不回地走了。

坐回車裏，康灼的情緒非常低落，不是因為撞見了尹東凡和蘇雲翔又在一起拉拉扯扯，而是他終于看清楚了尹東凡。

擺脫了戀愛的濾鏡後，康灼終于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清楚地看到了尹東凡的為人。

康灼覺得很難過，他說不清具體因為什麽難過，可能是從蘇雲翔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可能是後悔自己把四年的青春浪費在了這樣一個人身上，也可能單純是被尹東凡氣的。

康灼突然萌生出一股沖動，他想立刻見到權化辰。

理智告訴康灼，現在這個時間不合适，此時将近兩點，權化辰即将開始下午的工作，康灼自己都還有課，他們都不方便見面，但是康灼就是想立刻見到他。

這一刻康灼還不明白這種沖動的由來，後來在一次又一次的跌跌撞撞裏，康灼逐漸明白，這種沖動大概類似人遇到強光會閉眼，觸到高溫會縮手之類的本能，當康灼受到傷害時，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要從權化辰那裏獲得保護。

哪怕康灼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的潛意識已經在告訴他，只要跟權化辰在一起，他就是安全的。

再三猶豫後，康灼拿起手機，撥通了權化辰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