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聽稀奇

過得幾日，永芳一大早便去給老太太請安。哈老太太見了永芳，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等到永婉來請安的時候，老太太笑呵呵的。兩人在老太太跟前的待遇，明顯是差了不少。永芳也不計較，有些事情已經注定，不是人力可以改變的。尤其是想要改變一個人對某人的觀感，更是難上加難。

黃夫人和段夫人先後來到，給老太太請過安，陪着老太太說過話後，黃夫人和段夫人便要告辭離去，去處理府中事情。永芳也趁機站起來，準備跟着黃夫人一起離開。卻不想黃夫人暗地裏給永芳使了個眼色，示意永芳留在這裏陪着老太太一起用飯，說話解悶。永芳偷偷看了眼老太太，見老太太并不發話，沒法，只好留了下來。

永芳重新坐下，老太太好似沒看見一般，永婉倒是挑了挑眉。等黃夫人和段夫人一走，便說道：“四妹妹，坐過來。咱們姐妹好生陪着老太太說說話。”

永芳微笑搖頭，“二姐姐，我就不用坐過去了。坐這裏就很好。”

原本半眯着眼睛的郭老太太，擡了擡眼皮看了眼永芳，接着又眯着眼睛，好似是當永芳不存在一般。永芳倒是樂的自在。

永婉挨着老太太坐着，笑着對老太太說道：“老太太，四妹妹在白雲庵住了這麽多年，定是見過不少有趣的事情。老太太，不若讓四妹妹和大夥說說，大家也能樂呵樂呵。”

郭老太太不置可否，只是看了眼永芳。

永芳淡笑道：“二姐姐，妹妹腦子裏可沒什麽有趣的故事。妹妹在庵裏住着的時候，不過是整日裏誦經念佛，跟着靜虛師太學習佛法，只是妹妹愚鈍，學了個半桶水，半懂不懂的。老太太，孫女無能，還望老太太見諒。”

永婉見老太太沒吭聲，便笑道：“四妹妹，話可不能這麽說。你在庵裏定是見過許多咱們沒見過的事情。即便真沒見過，想來總歸也聽說過。四妹妹，你不妨說來聽聽，也好讓我們長長見識。”

永芳還想拒絕，郭老太太先發話了，“二丫頭說的有理，四丫頭，你便說說看。也好讓大家聽聽稀奇。”

永芳有點意外，老太太不待見自己，在永芳想來老太太定是不願意聽到自己說話的。卻沒想到，老太太竟然被永婉給說動了。永芳斟酌了一下，說道：“是，老太太。那孫女便說個聽來的故事，真假孫女也不清楚，姑且聽之。”

“太好了，四妹妹說來聽聽。”

永芳搜索了一下記憶，選了個合适的故事便說起來。話說有個刁二娘，家中是當地富戶，只是苦于沒有兄弟，無人繼承家業。刁老爺很是痛愛這刁二娘，勢要為她找個如意郎君。當地有個貧家子弟，排行行三，便叫徐三。徐三自小就與鄰居喜娘要好，情投意合。只是喜娘家中嫌棄徐三窮困，便不同意這門親事，最後就将喜娘嫁給了一戶有錢人家。徐三貧窮，卻有才華。刁老爺看中的徐三，便招徐三為女婿。徐三和刁二娘成親後，刁老爺對徐三很是滿意，花錢為他請先生，帶他四處見識，認識當地各戶世家。完全是将徐三當做了親子對待。徐三不負重望，終于考中了秀才功名，也算是個正經讀書人了。

不過遺憾的是刁二娘和徐三成親多年，只得了一個女兒，不曾有兒子。刁二娘也不許徐三納妾。刁老爺還在世的時候，徐三也只好忍着，等到刁老爺去世後，這徐三便是越老越厭煩刁二娘。而且此時徐三早已不是當年的窮小子，在當地也是個官紳，很有點地位。

恰在這時候，喜娘的夫君過世，婆家嫌棄她，便将她趕了出來。這讓徐三的心思又動了起來。将喜娘接到城裏，置辦了宅院，如此便将喜娘養了起來。後來徐三想給喜娘一個名分，便和刁二娘說，要納喜娘為妾。刁二娘得知徐三和喜娘的過去，自然是不答應。結果徐三和刁二娘便因此鬧了起來，徐三不僅打了刁二娘，而且還說要休妻。說刁二娘犯了七出中的善妒，無所出，定要休妻。當天便寫了休書，接着就要娶喜娘過門。不是納妾，而是娶妻。

就在徐三和喜娘成親這晚，刁二娘上吊自盡。将徐三和喜娘這對新人吓了個半死。接着徐三便病倒，偶爾還說胡話。成親不過一個月，以前一臉富态的徐三竟然瘦成竹竿似地，風一吹，好似就被刮走一樣。徐三因人指點，找到百裏外的一個仙姑。請仙姑解救。仙姑請神上身，告訴徐三，這一切都是因為刁二娘冤魂作祟。刁二娘死時，帶着極深的怨氣，若是怨氣不消，徐三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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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三吓個半死，最後求仙姑指點。仙姑告訴徐三，刁家助徐三得富貴，同時刁二娘為公婆守孝，照律法徐三不得休妻。休妻便是觸犯了刑律。要想消除刁二娘怨氣，便要到衙門領責罰，同時收回休妻的決定，将刁二娘埋葬到徐家祖墳，善待刁二娘所出的女兒，方可消了怨氣。

徐三得了提示，照着仙姑指點一一照做，果真不到一個月，徐三便漸漸的好了起來。

說完這個故事，永芳暗自嘆了口氣，說道：“老太太，這個故事也是孫女在庵裏無意中聽來的，當時聽了這個故事，孫女甚是唏噓。”

永婉等人也被永芳說的這個故事吸引，永婉忍不住說道：“這個徐三好生可惡。原本只是個貧家子弟，得了刁二娘，還得了刁家富貴。竟然不知感恩，為了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竟然将結發之妻休棄。像是這樣的男人，就該讓他一輩子窮困下去才是。看他還有什麽本事嚣張。”

永娴也點頭，很是贊同永婉的說法。“四妹妹，這刁二娘真正可憐。賠了身家性命，結果卻得了一個枉死的下場。那個徐三真正不是人，這樣的人，老天爺就該劈死了他。還有那個喜娘，不守婦道。喜娘的家人也是嫌貧愛富，徐三窮困時，不予為妻，徐三富貴後，竟然沒名沒分的跟着也行。這樣的女人，還有這家人都好生可惡。”

郭老太太眯着眼睛看着永芳，“四丫頭，這故事果真是聽來的？”

永芳點頭笑道：“回老太太的話，這故事的确是孫女聽來的。孫女聽說，當時有個婦人到庵裏燒香，留在庵裏吃了素齋，又歇了一夜。後來和庵中一位師太說話，便說起了此事。此事是真是假，那人也沒說。姑且當做一個故事來聽就是了。”

“四丫頭，你說的這個故事倒是頗有深意。你們幾個，年歲也都不小了。就是六丫頭過個兩年也該說婆家了。”郭老太太說道。永蓮見老太太提到自己，一臉緊張，背脊不由的挺直了，手心也開始冒汗。臉色微微發紅，很是緊張。

郭老太太并沒有繼續說起永蓮，這讓永蓮松了口氣。郭老太太接着說道：“四丫頭說的這個，雖說只是個故事，不過你們都大了，也該好生思量一番。當然這樣的事情定不會發生在你們身上，只是其中不少道理也該引以為戒。這馭人之道，講究一個張弛有度，你們自個好生體會。”

“是，老太太。”

郭老太太略有深意的看了眼永芳，見永芳低眉順眼的，很是恭敬。莫名的郭老太太心裏便有點不喜。郭老太太人老成精，自是看得出永芳并非表面這般簡單。暗皺眉頭想了想，看來四丫頭在庵裏這幾年也沒白過。靜虛師太定是教導了不少。不過這樣也好，伯爵府的嫡出姑娘總不能是個怯弱木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