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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天吧,我是真沒打算去吊他,我就真的瞧不上那鄉巴佬——就他那樣,土裏土氣的,雖然長得不醜吧,但那氣質就跟他媽剛從地裏頭挖出來的土豆似的,啊,你說說你說說,那種畏畏縮縮的小男人,大哥,要換你你下的去嘴?”

李瑞當時就拍了桌子:“好好說話。”

反而是韓楊擺擺手打圓場,把人摁下去之後,說:“沒事,你讓她說,繼續。”

珊妮一改先前那小妖精的模樣,翹着二郎腿吞雲吐霧,坐姿真是彪悍又嚣張:“本來我是盯上了跟他一起過去的另外一位,長得還行,身上行頭看起來也挺不錯,但關鍵是吧,有個人點名說要我進去把那鄉巴佬給引出來。我靠,那人也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出手大方得很吶,一伸手,就直接給了我一萬塊錢,說這算定金,要是有本事把人帶出來,就再給我一萬。”

“你想想,這生意多賺吶,就帶個人出去而已,唰唰可就兩萬到手了,輕松不累,誰不答應啊?”

韓楊思索片刻,“你就不覺得這要求很奇怪?那人還說什麽了嗎?”

“說了啊。”珊妮聳肩,“他說不要讓別人看出來是外頭有人在叫那個鄉巴佬,我當時覺得是挺奇怪的,但是……那麽多錢啊,我才不問他要幹嘛,不過我走的時候看了,他倆好像認識,就是那個氣氛吧,怪怪的。”

“男的女的?”

“男的。”

韓楊挑眉,坐直了身子,把案卷裏夾着的幾張照片都給鋪成一排,“過來認人。”

珊妮飛快掃了一眼,把前頭那幾個跟着韋其安一起去的朋友都給排除了,手一伸,指向了倒數第二張:“好像是他。”

“好像?”

“不不不,就是他,我記得,這個人鼻尖有一顆痣。”珊妮說得斬釘截鐵,“雖然那天光線不太好,他還戴着個大檐帽,但我看見那個人絕對就是他。”

“行。”韓楊起身,收了東西,沖着李瑞說了句:“剩下的你再看看,我去找人。”

說完,盯着珊妮,忽然伸手把她手裏還剩半支沒抽完的煙給奪了回來,在桌子上摁滅。

“哎,不是,你幹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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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楊冷笑一聲,說翻臉就翻臉:“交代完了還抽什麽?省省吧。”

砰地一聲,關門走人。

一出去,就看見章成宇臉上蓋着報紙靠在椅子上睡覺,桌子前頭放着面包和牛奶,一看就知道絕對不是他買的。

韓楊腳步一頓,往歐陽茜那個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和對方的眼神對上,歐陽茜抿嘴,僵着臉轉過頭去,默默對着電腦不說話。

“真是……”他搖搖頭,坐到了對着電腦發呆的王鼎身邊,“去找人?”

“找誰?”

他晃了晃手裏的照片,“一個月前聯系最頻繁,但是忽然間就切斷聯系的那位——這人是叫什麽,忘了。”

王鼎湊過來看了一眼:“哦是他呀,叫賴荀,昨天調查死者社會關系的時候聽死者未婚妻說,這好像是那個什麽……他高中同學來着,認識好多年了,他怎麽了?有嫌疑?”

韓楊沉吟一瞬,“那個珊妮說,就是這個人給了她兩萬塊錢,讓她不要告訴任何人,悄悄把死者給帶出去的。”

下午五點多,安慧下樓丢垃圾的時候,就看見不遠處,有一輛小轎車安安靜靜停在樓下。

駕駛座上坐着一個戴墨鏡的男人,很眼熟,當時就把她給吓了一跳。

小心翼翼跑過去一看,她臉色頓時變了,猛地打開車門坐進去,“賴荀,你來這裏做什麽?”

“找你。”

安慧滿臉警惕,左右看了看之後,黑着臉,“別在這裏說,換個地方。”

賴荀瞥她一眼,嗤了一聲:“就這麽害怕?”

“我怕?做了虧心事的人又不是我,我有什麽好怕的。”安慧胸膛劇烈起伏着,攥緊了拳頭,“換地方,不然你立馬滾遠點,別再出現在我家樓下了。”

賴荀把墨鏡往下按了按,看着她,翻了個白眼,但最後,到底還是把車子發動,拐了個彎,就直接沖着小區大門去了。

一路風馳電掣,車子開得很快,專門挑那些人流量不大的街道走,他們倆都不說話,只是沉默着目視前方。

差不多也就是二十幾分鐘的時間,賴荀把車拐進了一個大空地,附近沒什麽人,只有嗚嗚的風聲在徘徊。

安慧緊緊攥住手,咬了咬下唇,“說吧,你找我什麽事兒。”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覺得挺沒意思的,他這回一死,你這婚也結不成了,我也不用繼續糾結了,皆大歡喜,挺好的。”

“那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安慧轉過身,後背緊緊貼着車門,瞪着他,氣得臉頰上的肌肉都忍不住顫抖:“我也算是看清楚了,從一開始,你們倆就聯手騙我,說什麽早就斷了,結果還不是藕斷絲連!你當着我的面說有多麽多麽愛他,然後呢?你就這麽把人給殺了?你還……你還拿了我的錢去殺人!”

“至于嗎。”賴荀反正是聽笑了,肩膀一直在顫抖,“你到底是跟我計較那兩萬塊錢啊,還是計較我把你男人給殺了的事?既然你這麽恨我,昨天上公安局的時候怎麽不說?說真的,安慧,你真該慶幸你沒說,要不你想想,那天幫我清理現場的是誰啊?”

他的笑容很詭異,“你以為人不是你殺的,你就什麽事都沒有了?我告訴你吧,你這算從犯,要是我有個什麽事兒,你也別想跑。”

安慧被他眼中那一瞬間迸射出的森寒給吓了一跳,呼吸越發急促,幾乎是有些喘不上來,快要窒息的感覺。

這時候她才意識到,車窗沒有打開,而車內開了空調,中間夾雜着一股子很奇怪的味道,随着空調的風吹出來的同時,有很細微的白色粉塵在飄動着。

她猛地一驚,轉身就去開車門,但是已經晚了,車門被鎖上,身後的男人忽然沖她撲過來,一把揪住了她的後衣領,使勁把她按在了車座上。

“你想……你想幹什麽……”

安慧大口大口喘氣,臉在一瞬間憋得通紅,“你放開我!賴荀!你是不是瘋了!”

“瘋了,我可不就是瘋了嗎。”

賴荀用力禁锢着她的雙手手腕,笑容變得有些猙獰:“你這個賤女人,你憑什麽把他從我身邊奪走?我跟他多少年的感情,還抵不過一句要結婚這樣的話?放你媽的狗屁!”

“你想破壞我們倆,那你就陪着他一起去死啊!你們這對狗男女,下地獄繼續當亡命鴛鴦去啊!”

空氣中飄動的粉塵在呼吸間,進入了安慧的鼻腔,她身子都開始微微顫抖,示弱了一般:“你別……別這樣賴荀,你冷靜點……你快放開我!我難受……”

但賴荀已經被怒火沖昏了頭腦,整個人都有點失去理智,自然是不可能聽她的話的,只是惡狠狠盯着她,笑得格外滲人。

“你難受?那你他媽知道我有多難受嗎?”

“明明上學的時候就已經約好的,我跟他要天長地久,結果呢?才畢業不到兩年,他就忽然間跟我說他想結婚了,還他媽一下子可就有了個女朋友?還說什麽是以前定下來的,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拒絕——那我呢?我算個什麽?啊?安慧你說說,我他媽算個什麽?!”

安慧尖叫出聲,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那你應該去問他啊!你問我……咳咳,你問我做什麽?我怎麽知道他還有個男朋友?他也……他也從來沒跟我說過他還能有個男朋友啊!你撒手!你快讓我……讓我出去……”

但賴荀不依不饒,“你知道你有哮喘這事兒是誰告訴我的嗎?是你男朋友,他說他很煩你總是這樣,病歪歪的,跑個步跑不動,有什麽用啊你說。你男朋友都嫌棄你,你還一直死賴在他身邊做什麽?要分手,那不是我跟他,而是你跟他才對,聽見了嗎?”

“你現在說這個……還……咳咳咳。”

安慧一直在掙紮,可是她的力氣又沒有賴荀這個正值青年的男人力氣大,被死死按在車座上,再加上情緒激動,和空氣中的細微粉塵影響,沒一會兒,臉上的紅都開始慢慢褪下去,嘴唇逐漸有些發紫了。

她斷斷續續,連個完整的話都說不全,只是睜大雙眼死死盯住眼前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餘光瞥見不遠處,似乎是有人影晃動。

“救,救……”

她身子開始抽搐,幾乎是用盡全力在說話,但聲音卻是微不可聞,眼前陣陣發黑。

砰地一聲巨響,有人砸破了車窗,不管那被打碎的玻璃有多鋒利,直接把胳膊伸進來,一下子就揪住了賴荀的衣領,把人往外頭扯去。

賴荀被大力往後扯,身子死死卡在打碎的窗戶上,唇邊仍舊是帶着詭異的笑容,嗤嗤悶笑出聲:“晚來一步,我就陪她一起死,不夠劃算嗎?!為什麽要救她!”

最後一句話,吼得聲嘶力竭。

韓楊眼中布滿寒霜,開了車門就把人重重摔在地上,頓時把人給摔得眼冒金星。

他半跪着,膝蓋抵在賴荀胸口,把全身重量都壓了上去,說:“還能呼吸嗎?”

賴荀咬着牙,瞪他:“能啊,怎麽了?”

韓楊用力往下一摁,頓時聽見他慘叫一聲,這才笑了,“現在呢,舒服嗎?”

“警/察打人……”

話沒說完,韓楊便扼住了他的脖子,“說實話,像你這樣的人,我還挺瞧不起的——你以為你們之間的愛情得有多偉大,才值得上兩條人命?跟你說吧,這種要是用我的話來說,真是連狗屁都不如。”

“喂,老韓!你幹嘛呢?!”

韓楊猛地松了手,面無表情把人給铐起來之後,推到了被他吓得緊張不敢上前的王鼎身邊,“帶走吧。”

然後拍拍手,面上一派雲淡風輕,“沒什麽,就是跟他談談心。”

“談你妹啊!”

作者有話要說:

碼字的時候一直在聽柯南主題曲的男聲哼唱版

行吧,兇手果然也聽見這首歌,所以才這麽快認罪了hh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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